病榻男冰月沉默了下來,整個房間就如一個墓室一樣安靜壓抑得可怕,安晨卻沒有離開的想法,她知道自己能去那呢?怕是那裡也去不了了,就現在這模樣,如果到處亂逛時遇上個不講道理的亂收妖魔鬼怪的道士的話,乞不是成了他的手中冤魂。留在這裡,也許還有回去的可能。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回去的可能,自己是中了病榻男的招數,說不定只是進入他的夢境中而已,如果自己夠冷靜,夠細心的話,說不定說有可能可以回得去的。
想到這個可能時,安晨是激動了起來了。她走到了窗戶邊,看了看外面,已經是日向西墜了,月亮隱隱地在半空上顯了出來,看上去煞是奇怪。
晚飯時分,又有人送來的飯菜,如同中午那人一般,來去行色匆匆,一樣帶着驚慌的神色。病榻男依然沒有去開啓那扇門,彷彿有意求死一般,他就那樣昏沉沉地躺在厚重的帷帳之中,時而還低喃着,“母親。”
安晨覺得氣氛越發的壓抑可憐,禁不住內心裡種種酸楚,她再一次穿牆而出,站在黃泥小庭院中,看着夜色漸濃,月亮漸亮,灑一片銀光似水般在鋪滿了庭院屋脊,矮灌木花草叢中傳來了青蛙與草蟲的鳴叫,若是換個環境,換種心態,這裡該是怎樣的一處神仙住所呢?只可惜,寂寞破壞了一切,讓原本該是明媚動人心菲的一切變得森冷冷沒有半點溫度。
就在安晨長吁短嘆之際,映月閃光的小溪邊匆忙地走來了三個人,兩男一女,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看似貴婦人的好看女子,到了木橋邊時,聽得她說道:“你們在這裡等着。”
那婦人聲音委婉動聽,低沉溫柔,初是一聽便覺得是個極富教養的名門貴婦。她在囑咐完後,便邁步上橋,細步快走,不一會但穿過了安晨的身子,到達了屋子的前面,她看見了門前放置的食盒,竟是一陣的傷心落淚,忍不住低聲感嘆,“冰月……”
她這一聲輕
喚極細極輕,但屋裡的病榻男冰月卻已然聽到,他興奮地叫了聲:“母親,”後,衝門而出。
冰月似飛騰了過來,他撲向了母親的懷裡,小小寂寞的他此時映在鉛華色的月光之中,溢滿了幸福。
原來他也會這樣笑出來的,如此的單純天真樸實,沒有一點虛假,這樣的他爲什麼會變成後面那麼恐怖令人生冷的可怕人物呢?安晨站在一旁,看着這母子相擁相親的場面,也有着濃烈的感動。她想到了自己的媽媽,也不知道這會怎麼樣了,有沒有在找她,又或者,那裡的時空與這裡全然不同,還有另一個她生活在那個時空?她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來來回回的穿越過兩次,所見所聽到了事實卻是有所出入。比如黑靈,比如艾蜜莉,自己解釋不了,怕是媽媽也不會清楚怎麼一回事。
想及此,安晨強烈地想要回去,就算回不到現代社會,那至少得回到逸軒的身邊,在他身邊,說不定還會有法子可以回家的。
她也跟着那母子哭了起來,最後竟然是越哭越厲害,那對母子早就停下相互說些體己話時,她都沒什麼心情再聽下去,獨自呆在小溪邊感傷着。
溪裡映着天上的月亮,有如玉盤一般在倒在裡面,可就是看不到了她自己的樣子,安晨越發傷心了,她第一次體會到不被人理睬的痛苦。
明明她就站在這裡,明明她可以感覺到看到所有的人,可他人視她如無物,全都看不到她,她就是一孤魂野鬼,孤零零無助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顛簸流離。
若不是冰月母親帶着他匆匆地從她身邊而過,踏步上橋時發出的急促的當當聲,她都還在對月對溪落淚。
安晨站了起來,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那母子倆很快就過了橋,走到了正等在那裡的兩個人前面。
“母親?”冰月許是沒有接觸過母親以外的人,很緊張地往她身後縮,他母親安慰他,“別怕,他們是來幫我
們的。”
“小姐,我們快走吧,若是讓老爺發現了,可就很難走得成了。”
兩個男人中的一個也是很緊張地說道,婦人點頭,臉露憂傷,“這一去,不知道逸軒爺他是否願意幫忙?”
“小姐,還是先離開再說,小少爺這事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理得了的。”另一名男子也是神色緊張地張望着,生怕庭院裡來了其他的人。
她們說什麼安晨沒能猜到,但一聽到逸軒的名字,她是精神了過來,更是大膽地跟了上去,一股強烈的願望,她想見逸軒主人,那怕只看一眼都行。
緊跟着這一行人行色匆匆地從庭院的後門拐出,又轉過了三道小幽徑,再轉出了迴廊,在一個黑暗僻靜的小門中出去,外面,是一條長長幽黑的衚衕,衚衕裡已經停放着一輛馬車。此時月亮剛好隱入雲內,光線黑了下來,這一行人又怕露出行蹤,也沒有點上火把,只得摸黑上車。
那兩個男的扶着這母子上了馬車,安晨趕緊跟了上去,穿過了車篷,坐到了裡面去。
“母親,我們這是要去那裡?”冰月緊張不安,一個徑地摟緊了他的母親。
“我們去找四王爺,找他幫你治病。”
“四王爺?他是誰?”冰月很敏感,母親只是一個小小的悲傷的悽動,他就感覺得到她的傷心,但他很聰明地不問自己的病情,而是問起了逸軒來。
他母親卻是沒有解釋,只是淡淡地說,“一個欠了你父親人情的人。”
不知道爲什麼,安晨聽到她說的這句話時,內心莫名地緊張了起來。她的記憶中逸軒除了對她很親切宛如一個大男孩外,對着外人總是一副冰冷冷淡漠的樣子,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一樣,這樣的人,竟然還會欠別人的人情。
該是怎麼樣的人情,纔會使得受裝模作樣的逸軒低下頭來幫他們呢?可要怎麼幫?沒聽說過逸軒會治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