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愣住,剛想開口再說什麼時,突地覺得全身發冷,敵人已經追到了,他忙叫住安晨,“回來安晨。”
然而他還是說晚了,安晨還沒有來得及頓住之時,便覺一股殺氣向自己而來,她一個敏捷,試着要躲開,然而她本是沒有任何功夫之人,而欲殺她之人卻是高手,她雖然避開了要害,卻仍讓傷到了。
安晨痛呼一聲滾向了一邊,還沒來得及擡起頭看襲擊她的人時,頭便被一腳踩在了地下。
那人發出了可怕的嗤嗤聲,安晨太熟悉這冷笑聲了,她心一陣陣的惡寒,彷彿在瞬間看到了自己即將身首異地的慘劇。
陰婆婆,她腳下一個用勁,安晨又是一陣痛呼,她聽到了安晨的痛苦的呼叫,那一個得意,嗤嗤更是大得如同鬼嚎一般,“你要死了,本來我還想變成你,但如今看來,根本沒有這個必要了,不過,讓你死不過是幫了你而已。”
“扯蛋,什麼幫了我,陰婆婆,我跟你雖談不上情誼,但你如此加害於我,難道僅僅只是爲了你那位小姐嗎?”
“是,爲了她,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陰婆婆,你這是在報復誰,我還是逸軒,我看你根本就還沒有弄清楚。”安晨怒呵,這些天以來她也曾仔細地想過陰婆婆所說之事,也曾與心魔溝通過爲什麼?她幾乎可以肯定,陰婆婆口口聲聲說了爲了那位可憐的小姐,怕是爲了她自己吧。
一位生而醜陋的少女,從哇哇墜地開始,便被關在了地牢之中,她的一生,最渴望的是什麼?不會是愛情,不會是憐憫,她想要的應該是自由自在纔對。
這樣的她,不可能會對自己的丈夫有多少的怨恨。會恨的是陰婆婆,她怕是將自己的所有理想全搭在了這位不堪重負的小姐身上吧。
“根本就是你想嫁與逸軒,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識得他,愛上他,但是,我卻知道,你定是身份地位卑賤到無法接近他的地步,所以你纔會起了邪心,你把自己的邪念灌輸給了你的那位小姐,你一定告訴她,逸軒是怎麼一樣多情的郎君。可惜,你的謊話在她嫁進了古堡的那一天起便讓拆穿了,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時你的那位小姐一定驚慌害怕,從來沒有接觸過外人的她,顫抖地躲到你的身後,任你如何地教導如何地鼓勵甚至於威脅驚嚇,她都只剩下會哭的份。她一定哭着對你說,你騙她,她纔要再見這個什麼四王爺,她纔不要做什麼賢麗的妻子,她只想躲到逸軒不可以出現的古堡深處,一個人享受着自由的味道。怎麼?陰婆婆,讓我說對了是不是,說什麼小姐是因爲怨恨而死,其實會怨恨的人只有你,她不會,她會死,一定是因爲你,是你把你逼死的。”
陰婆婆尖叫了瘋狂起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心事,竟會讓安晨說中了,這個看起來沒什麼大腦,普通而平凡的女人,竟能看穿她的心。
“你胡扯,你
胡扯,你爲什麼要這麼說,死吧,去死吧。”陰婆婆瘋了,她只想殺安晨。安晨不該揭開她的傷疤的,她的話如同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子,一聲聲都在刺向她的心臟。她彷彿可以看到小姐死前的那一抹微笑,奇怪詭異到讓發心寒的微笑,她說,“我不知道什麼是惡,什麼是善,什麼是緣分,那些我都不懂,也不想知道,可是婆婆,我卻是知道的,你永遠也別想得到你想要的,你假借不了我,也不可能假借得了別人。”
她竟看透了她,那個打從出生便被關在地牢裡,只會擡頭看着牢房門口滲透過來的點點亮光發呆的小姐,竟然在死前看透了她齷齪的內心。
那時,她竟覺得她比任何人,任何怪物都可怕,偏偏安晨還要讓她想起那時候的陣陣戰慄。
“婆婆,我真的從出生便是一副醜陋的模樣嗎?”她帶着一抹可怕的嘲弄笑意,死在了古堡最爲了明媚絢爛的夏日裡,陰婆婆記得那時古堡中的每一處都煥發着生機岸然,各種各樣的繁花綠草,攀牆爬壁的常青藤,以及與它們形成對峙之勢的石南花,都在夏日的陽光下散發着勃勃生機。她卻死了,死時如同是解脫了般。
她解脫了,而她卻是從此只能以醜陋可怕面貌跟隨在逸軒的身邊,看着他俊逸非凡,風度翩翩,幾欲讓她無法再活下去。她也曾想過再通過那手段讓自己重新變回了美貌,可惜,翼皇卻不允許。
“你只能以這副醜陋的模樣呆在他的身邊。”
翼皇高高在上,飛揚的輕紗遮住了他模糊的樣子,他的聲音冷冽可怕,他的微笑讓她陣陣地寒戰,“你該爲自己犯下的罪惡贖罪。”
“不,我沒有罪,我沒有。”
她自認自己無罪,她不想承認,是她害得她家小姐變成了那樣子,所以,她被關進了地牢,她也只能陪着她被關在那裡。那段日子不堪回首,她一次又一次地掙扎着,在生與死之間徘徊着。
那段陰暗沒有陽光的日子裡面,唯一讓她念念不忘的,真的只有逸軒。然而真如安晨所說的那樣,他是她望塵莫及的對像。
他是天命的神之子,而她則是陰家最爲低濺的侍妾,她本不該對着自家老爺之外的男人動情的。然而情非得已,她爲他而心動,卻不能去愛他,去追求他。
唯有將這樣的夢寄託在不懂得人情世事的小姐身上。
其實上,她最恨的人不是安晨不是黑靈更不是視她如無物的逸軒,而是那個怯弱又不願意去愛人的小姐。
她竟然不懂得去愛逸軒,她竟然沒有對他動情,她竟然想的全是自己的自由與快樂。她寧願在荒蕪的庭院之中,對着花草樹木,飛蝶爬蟲說說話,微微笑,就是不願意去面對逸軒。別說他本來就拒絕了她,她竟也是拒絕他,兩人如同陌路者般,各自過着各自的生活。
她好恨,恨小姐的懂事,可她無能爲力,她曾試過
好多次,想要打破這種僵局,可惜,往往卻是事與願違。
他更討厭小姐,而小姐也越發地懼怕於他。
“我不要再見到他,不要,反正現在有陽光,有花草樹木,有美麗可人的模樣,我已經沒有其他太多的大願望了,我覺得夠了,所以,根本不需要男人什麼的。”
沒想到,千算萬算,竟算錯了一點,小姐根本不懂得愛人,她愛的只有她自己,當她在看到鏡中的自己由醜陋可怕變成了美麗嫵媚之時,她就愛上了自己,她只想抱着鏡中的自己過一輩子。
陰婆婆想到了這裡,她更是忍受不了種種的刺激了,她恨小姐,恨她浪費了自己所有的心思與寄託,非但沒有完成她的夙願,反而害得她這一生只得以醜陋不堪的模樣生存於世上。
安晨不該提起來,她不該讓她想起了可恨的過去。
陰婆婆尖叫着,她擡腳就要狠狠地踹下去,安晨一個打滾,卻沒能快過她,眼見着殺氣已至,她以爲這一回當真完了。
左子拉住了陰婆婆,“你當我是透明的不成。”
陰婆婆已界瘋狂,她那理得了左子又或是安晨,反正她想殺人,眼前人,安晨,全都要殺。她尖銳地尖着將左子摔開,一個反身,便衝向了他,出招是又狠又辣,安晨卻從另一邊衝了過來,大叫了一聲,“陰婆婆,你不是要對付我嗎?”
陰婆婆收手轉看向她,安晨呀的一聲尖叫着又跑開了,她好恨爲什麼沒有把白玉的白大氅隨身穿着,這樣她便可能借着那件寶貝逃命了。
見陰婆婆朝安晨而去,左子真是百感交集,自己若不是受了傷,不至於對付不了陰婆婆,但此時他確不是她的對手。安晨明知情況對她很不利,卻仍沒有逃跑,而是留下來面正面挑釁陰婆婆。她不是不怕死,左子看到過她怕得要命的時候,他知道她明明就是一個膽小之人,卻意外地在這個危險的時刻沒有臨陣脫逃,而是留了下來。
左子知道自己再去介意傷勢的話,指不定安晨會命喪黃泉。他用力吸了一口冷氣,手掌聚起了氣體,大喝了一聲,朝着陰婆婆直劈了過去。
陰婆婆感覺到危險,正欲回身擋住時,卻覺得自己無力迴天,就在這此,另一道氣旋捲了過來,一下子便化解了左子的進攻。
三人懼都一愣,回頭一看,卻是見不遠處正飄揚着一抹銀白色。
是逸軒,他冷酷着一張可怕的臉,他那一身黑色的錦袍與飄揚在風中的銀白色頭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離得雖然遠,卻仍散發出可怕的氣息,是肅殺之氣。然而這些都不是安晨不安的原點,讓她不安與害怕的是,他竟用仇人般的眼神遊離在左子與自己之間。安晨心揪了起來,他當左子是敵人安晨不覺得有何異處,但他竟是用仇敵的眼神看着她。
這不是她的逸軒,他僅僅只是一個長着他的樣子的可怕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