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我好寂寞……”冰錐襲了過來,一陣冷透心菲的惡寒,安晨呀的一聲,只覺得身子浮了起來,慢慢地騰昇,她聽得到耳邊呼嘯的吼叫聲,有病榻男,也有逸軒的聲音,更有風弛之聲,彷彿自己正在飛騰,向着未知的地方而去一般。
她睜不開眼睛,意識慢慢地薄弱了下來,似是在空蕩無盡的空間之中,毫無目的地飄蕩着。
“好寂寞……”又是一聲嘆息,輕輕地,如在耳邊呢喃着。安晨漸漸沉睡的心如被猛地喚醒了一樣,她慢慢地張開了眼睛,不遠處,有亮光正慢慢照進了眼簾之內。
“好寂寞……”聲音清脆動聽,有如雀鳥在寂寞地吟唱。安晨莫名地追隨着聲音而去,一道光亮閃了過來,撕裂了所有的黑暗。
安晨定神時,驚訝地發現自己又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放眼望去,一片美好春色迤邐,庭院美好,葉綠花紅,雀鳥鳴叫,蝴蝶飛舞,一條蜿蜒的小溪繞着庭院悵悵地叮噹作響,溪兩邊種以各種花草矮灌木,陽光中,映眼處,似身處夢中。
這是那裡?
安晨眺眼張望,溪那邊小小別致的花園裡,有一幢小屋,類似中國古代的那種建築,雕欄畫棟,硃紅色的屋櫞,上面盤有飛龍上升的圖騰,看上去十分的端莊華貴。只是這一幢小屋被諾大的庭院包圍着,顯得孤單孤獨,十分地奇怪。這似乎是古代的皇宮,但又不像,安晨鬧不明白,自己怎麼會來到了這個地方呢?
“爲什麼總沒有人來?”屋裡,傳來了細細地兒童寂寞孤獨的聲音,只這一聲,就讓安晨在瞬間似被擊中了一般,心裡面泛起了陣陣寂寞的情懷。
是什麼人,如此地寂寞孤單?
她忍不住邁步垮過小小的木造拱橋,沿着鵝卵石路朝着小屋而去。
不走近不知道,這座看起來端莊華貴的屋子,竟然是門窗緊閉,看不到裡面丁點東西。她駐步不前,懷疑起剛剛所聽到的是不是一種錯覺
。
就在這時,一扇緊閉的窗戶吱呀地開出一道間隙來,“好討厭,好討厭的陽光。”
是那個小孩子的聲音?安晨再次感覺到他的寂寞與孤單,像是恆古永生都從來只是自己一個人一樣。
啪答的一聲音,一個小小的布球從窗戶裡面打了出來,“沒有人會幫我拿過來的,我知道,母親一不在,就沒有人會過來看我的。”
他呢喃着,除了寂寞還是寂寞,安晨一陣陣的心酸,她走到了球那邊,彎腰想要檢起時,卻發現,手竟然穿球而過。
她不是實體?
安晨顫抖地看着自己,陽光之中,她竟然沒有影子。
不,也許她本身就是一道影子而已。安晨很害怕,她想起了自己被病榻男那道冷若冰錐的寒氣擊中,纔會恍然間來這裡。
莫不是自己已經死了,莫不是這裡是陰曹地府?不,陰曹地府沒有陽光,死魂也無法在陽光中存在。
這裡到底是那裡?
她張望,突然覺得這裡的一切有些熟悉,但那裡熟悉了,她又說不出來,就好像她曾經來過這裡一般。
就在這時,一道小小的身影越過了木橋,迅速地朝着安晨這邊跑了過來,直接穿過了安晨的身體而去。那人手裡提着一個紅色的木食盒,行色匆匆,差點就踩到了正孤零零滾動在黃土小庭院中的小布球。
她“呀”的一聲後直繞過布球而去,好像那球是個十分不吉利的存在一樣。她的身影看起來是戰戰兢兢,甚至還帶着濃烈的恐懼。當她好容易跑到了緊閉的門口時,便以最快的速度放下了手中的食盒,轉身逃似地又是跑了起來。
“別走,幫我把球檢起來。”那小孩清脆動聽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了過來,帶着濃濃的乞求。
可惜的是,乞求並不起效,那人在聽到了他的聲音後,卻是嚇得尖叫着逃得更快了。
“爲什麼?她們都怕我呢?”小孩的聲音更加地寂寞孤獨了,
小小的年紀,本該是天真浪漫無憂無濾的時候,卻在一聲聲的嘆息聲中讓人感覺到他淒涼無助的內心。
他是誰?
安晨強烈地想要知道他是誰,一種遏制不了的不安與同情複雜情緒控制着她,使得她再一次邁步向前。
她穿牆而進,黑暗迅速襲了過來。明明外面陽光萬丈,可屋子裡卻是黑漆漆的一片,剛進來時,伸手還不見五指。
安晨這才發現,這裡面的門窗都用黑漆漆的透不進任何光線的厚實的黑布遮住,若不是那道被打開的間隙透出點點的陽光來,她真的很難看清楚裡面的擺設。
一屋一廳,以珠簾隔開,裡面各式精美華貴的傢俱一應俱全,只是在這黑暗之中,顯得很孤單詭異,總讓人有種寥寂之感。
珠簾裡面,沉重厚實的帷帳之中,正縮卷着一個小小的身影,“母親爲什麼還不回來呢?”
他寂寞地呢喃着,身子又是緊緊地縮在一起。安晨覺得他不止是語音寂寞,身影寂寞,就連這一幢小小的孤零零存在在庭院中的屋子都是一寂寞的合成體。
她再走近些,慢慢地挨着牀坐了下來。非是她膽子大了,而是她斷定這個小孩定然是看不到自己的。
果然,他真的看不到她。他茫然地擡起頭看向安晨這邊時,眼裡空洞,只看到了空蕩蕩的一片。
病榻男?
安晨在看到他的樣子的那一刻,嚇了一跳。她無法忘記他那雙血紅的眼睛,更無法忘記他那張只能用漂亮來形容的臉蛋。
雖然他還只是個孩子,但錯不了,他就是病榻男冰月。
他怎麼成了小孩子了?對了,剛剛那個庭院,難不成就是月光下那個三徑就荒,蔓草過肩,古木陰森,幽明不可名狀的荒蕪雜院嗎?
她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來到了病榻男的孩童時光,難不成,她死了之後進入了他的夢境之中嗎?
安晨害怕地站了起來,恐慌地往後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