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靈,你最近怎麼悶悶不樂的。”小逸軒將咬在嘴裡的草枝扔了過來,安晨避開,怒目相向,“不關你事。”
安晨站了起來,小心地要從大石塊上爬下去,溼滑的苔蘚險些讓她摔到了水裡,幸好小逸軒抓住了她,“你真笨,連下去都不會。”說完,他用力一扯,輕鬆地攔住了她的腰身,飛了下來。
安晨並不打算謝他,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爬到小溪邊上這塊高大陡峭的岩石上。她轉身欲走,讓小逸軒拉住,“你還沒說,爲什麼這幾天一直陰沉着臉!”
安晨回頭來,瞪着逸軒,他在她的跟前,全然沒有一開始見面時的神秘與神聖感了,就連貴氣都沒有,就只是一個男孩子,如同小時候臨家的小朋友一樣,有的只是天真浪漫以及搗蛋。
想起了姐姐的話,安晨心沉湖底,被冰冷的湖水密密層層浸透壓迫溺浸得差點窒息。她的臉色越發地陰沉,低下頭理都不理逸軒,徑自離開。小逸軒愣住了,直到她走遠,才又大聲說,“黑靈,你耍什麼寶。”
安晨站住,回頭,陰鬱地看着他,說道,“別黑靈黑靈地叫,我頂討厭這個名字的。”是的,她討厭,她曾經就成了一隻名叫黑靈的貓,如今她也叫黑靈,只不過從貓又成了小女孩了。但無論是貓還是小女孩,似乎都與逸軒脫不了干係,安晨心裡很難受,想來,她與逸軒之間該是沒有什麼緣分的,爲何卻偏偏一次又一次地糾纏在一起。
“你一定出了什麼事,怪怪的。”
“我本來就這麼怪,是你沒發現。”安晨沒好氣,轉身又繼續前進。小逸軒追了上來,攔住了她,“說清楚,我得罪了你?”
“沒有。”
“那誰惹你不高興了,我替你出氣。”
“沒有人惹我不高興,我只是不想再跟你一起玩了。”
“爲什麼?”小逸軒此時真就只是一個孩子,他聽到了玩伴不陪自己,心情糟糕無比。他抓住了安晨的手,不讓她離開,非要她說得清楚。安晨氣憤地回頭,看着他,“如果我說我不是黑靈,你會怎麼樣?”
小逸軒呆住,手一鬆,安晨轉身飛跑。
她真的不是黑靈,從前是貓也好,如今是小女孩也好,她都不是黑靈,偏偏逸軒卻只當她是黑靈。
“如果我說我不是黑靈,你會怎麼樣?”腦海之中,突然響起了空靈盪漾的聲音,迴盪在逸軒的心頭,舉棋不定的他手愣在空中,一動不動。
剛剛他聽到了什麼?
逸軒心緒亂了,手一抖,棋子落地,啪噠噠地掉在漢白玉石階上,輕緩迴盪在空蕩蕩地殿堂裡。
他聽到了什麼?是黑靈的聲音嗎?逸軒坐不住了,站了起來,想要離開將他圈圍住的厚重帷幕。
“破不了棋局,你那裡也去不了。”一道金光又將他逼了回去,逸軒不悅地倒退了一步。一時間,他心火上燒,想要蠻橫地撕裂這道封印。
“這一次你是下定了決心離開嗎?”殿堂門
口,傳來了一聲詢問,逸軒回頭一看,只見她一身黑斗笠黑沙簾,在風中飄揚。
“是你!”逸軒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驚訝之餘倒是冷靜了下來,只是內心裡的擔憂反而沉重了起來。
她在那裡!逸軒明顯地感覺到她的存在,他不明白是什麼將她帶回了那個地方。那個女人的夢寐之中,還沒有人能夠突破封印,更何況如今的她早已是普通人。
“你來幹什麼?”
“我來勸你不要亂來,要不然,翼皇可就找到了治你的藉口了。”
“用不着你好心。”逸軒從來都不想欠他人人情,她也一樣。
黑衣女人長長一聲輕嘆,“看來如你所願了。”她回頭,卻不是與逸軒說話,逸軒奇怪,看向門口,那裡閃出一道白色身影。
雖然離得遠,看不清來者,但就他一身冷冽的殺氣,逸軒還是知道了來者是誰。“你來幹什麼?”
他疑惑,他冷笑,“若不是小寶,我纔不想管你的破事。”
逸軒更驚訝,還沒有再問時,白玉已經走近,又說,“小寶說了,她曾是你的黑貓。”
逸軒心驚,重重地嘆了一聲。她果然還是去了那裡,剛剛的感覺沒有錯。
“你想幫我?”他問白玉。
白玉冷笑,手一揮,逸軒感覺到封印弱了,“我對他很瞭解,”白玉說,“你現在有一柱香的時間前往那裡去帶她回來,但若超出了時間,你回不來的話,我只能說抱歉。”
逸軒沒有絲毫的猶豫地步出了帷幕,“一柱香的時間夠了。”他說着,轉身就要出發,帶黑斗笠女人又輕柔地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逸軒拒絕。她輕聲長嘆,“還是讓我跟着去吧,對於黑莎,我畢竟比你還了解。”
逸軒停住轉回身來,意味深長地看她,“就怕你到時狠不下心來。”
“此時的她不過是鬼魅,再不是那時的她了。”她語氣傷懷,幾乎落淚。逸軒卻是冷笑,“既如此,隨你!”說完,逸軒舉手在空中一畫,很快但與黑斗笠女人一起消失在殿堂之中。
白玉看着她們倆個消失後,冷冷地哼了一聲,轉而跨入了帷幕之中,坐到了矮几上,拿起了棋子,認真地研究起棋局來。
烏雲沉重,如潮水般迅速涌了過來,層層地壓在城堡的上方,狂風大作,吹得樹葉颯颯作響,風捲沙石吹砸亂撞,安晨捂着臉,在狂風中奔跑。
身後,似還能聽到小逸軒的叫聲,他要問個清楚,到底她是怎麼了。安晨卻覺得煩,心煩意亂般地煩躁,就如這突然涌起的狂風烏雲般,糟蹋透了。
樹枝讓吹斷了,擋到了跟前,差點就砸到了她,安晨叫了一聲後,跺了一下腳,低咒,“連你也來欺負我。”她繼續向前,宅子就在前方,遠遠地,她看到了一身白色衣服的姐姐正亂着一頭的烏髮,仰頭看着天空重壓下來的層雲。
她與平時不一樣,安晨直覺得奇怪。向來都美麗
高雅的姐姐原何會逢頭亂髮地站在平臺之上呢?
“姐姐?”安晨跑了過來,輕叫了一聲。
姐姐回頭,臉色慘白得可怕,和着烏黑的頭髮,竟讓安晨有種見到鬼魅之感,她嚇得倒退了一步。
“黑靈,你回來了。”
“姐姐,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討厭的事……”她遲疑一下,緩緩地轉身,向前一步。“黑靈,喜歡這裡嗎?”
安晨覺得她很奇怪,她驚訝地發現她的怪異之處,不止是臉色慘白得可怕,她的脣色發黑,兩眼無光,表情僵硬,活像一具死屍。
安晨因爲自己的想法而生氣,這姐姐雖然橫空出世,但她卻是真的很愛護自己,全然沒有發現她不是自己的妹妹黑靈。她不該如此猜測她的,“姐姐,你怎麼了?”儘管如此,安晨還是不安地再問一次。
姐姐依然沒有回答,她又進了一步,在安晨跟前半蹲了下來,雙手握着安晨的雙臂,輕聲問她,“喜歡這裡嗎?幸福嗎?”
安晨愣着,點頭,“姐姐!”
“喜歡就好,黑靈,如果有人要破壞這一切,你說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姐姐,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黑靈,好妹妹,姐姐好容易才找回了你,姐姐不會再讓任何一個將你帶走。”
“姐姐,你在說什麼?”
“黑靈,你會和姐姐在一起嗎?”姐姐依然是答非所問,她舉手輕撫安晨的臉寵。安晨大驚,向來都溫暖的姐姐此時爲何冰涼僵硬,可怕得讓她寒戰連連。
她下意識感覺到危險,竟然用力將姐姐推開,驚恐地看着她。姐姐詫異了一下,露出了可怕的詭異笑容。
“你不會離我而去的,是不是?”
“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安晨倒退,心裡倒是期待小逸軒能趕上來。可是狂風吹做,吹落了樹葉與樹枝,沙石撞擊到宅子窗戶,發出了可怕的啪啪的撞擊聲,風捲雲涌,日月無光,剛剛的晴朗已經叫層雲遮住,天色詭異般瞬間黑暗了下來。安晨越發地害怕,她覺得黑暗之中的姐姐慘白慘白的,還散發出不正常的光線。雖然也清楚她身懷異能,可這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散發出來的氣息。
那是死氣,是死人才有的。
“不許你離我而去,黑靈,姐姐不會讓你到那邊去的。”她的臉有些扭曲,她的笑容可怕詭異,她的動作如鬼魅般,她高舉的手散發出黑色的氣團。安晨呀的一聲驚叫,轉身就要逃跑,卻在瞬間如被冰雪層封的般,凍住在原地。
“黑靈,姐姐把你藏起來,任誰都找不到你。”她說着,狀似溫暖地輕撫了下來。安晨心裡卻是驚悚地尖叫着,“不要,放我出去。”
我不是黑靈,我是安晨。快放我出去。
“黑靈,你是黑靈,我的好妹妹。”黑暗如被子般將安晨蓋得緊密,在所有的光芒消失之前,她又聽到了姐姐呢喃,“黑靈,你那都別想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