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默不語地各坐在一邊,外面,轟鳴聲越來越近,這一回很明顯可以聽得到種種撕吼聲,安晨疑惑逸軒的變化,心憂他的變化,她想不明白,覺得腦中一團亂。她很討厭自己的笨腦袋,擡頭看向外面,天色漸漸地宴了下來,東邊,有火光沖天,她明白,逸軒定然就在那裡。
“想去見他嗎?”左子突然出聲,安晨頓了一下,低頭咬牙,“想。”
“那就去吧。”
“你會這麼輕易地讓我去?”
“我說了,我不想利用你。只是安晨,我不知道他會如何地對待你。”左子頭轉向安晨這邊,擔心地看着她,“只怕這會他連你是誰都已經不記得了。”
安晨站了起來,臉色不好,她看着左子,“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想去。”她轉身急忙跑了出去,左子想到了剛剛在陣上時見到的逸軒的模樣,深深地嘆了一聲,他沒有告訴安晨,逸軒已經的變化很大,原本的他雖然冷漠,仍是給人溫潤如玉的感覺,然而,如今的他,卻只能用惡魔來形容。
如今的他,殺氣過盛,彷彿被人洗了腦般,沒有了自己的思想,只能稱得上是殺人的機器而已。
這樣的他不會對安晨手軟,甚至,他還會出手傷害安晨。左子忍着疼痛扶着椅子站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必須跟上去,要不然,以安晨衝動的性子,她一定會惹惱了他,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安晨說翼皇不是什麼壞人,他左子何嘗不知道翼皇是什麼樣的人,不,應該說他比任何人都瞭解翼皇是什麼樣的人。曾經的他,也曾忠心地跟隨在他的身邊。
他很清楚,翼皇好時確是天下最爲仁慈的王者,但他的另一面,只怕是沒幾個人知道。逸軒一定知道,身爲爲數不多的皇室成員中的一員,他一定了解他的另一個樣子。要不然這麼多年來,他不會與他保持着若即若離又不肯聽從調度的關係。然而這一次他卻是全然變了樣子。左子與逸軒之前並沒有太多的交往,甚至可以說,若沒有南山城之事,逸軒一定不會記得他這號人物。從前的他,就算呆在了翼皇的身邊,在他的眼裡,也僅僅只是路人甲而已。
逸軒不瞭解左子,但左子卻是很瞭解他,甚至他時刻在關注着他。他會關注他,並沒有非他的理由,而是他知道他本是天命的神子。
天授神命,上一任翼皇在漫長的歲月這中失去了本心,變得殘暴不仁,以聽人民的淒厲慘叫之聲爲樂,那時的他,就已經走向了窮途未路了。尤其是逸軒的降世,更是給了他致命的打擊。篷萊不同於其他界,皇室不會輕易有子嗣,除非翼皇已背天意,被神放逐之時,新的神子纔會降生。而逸軒的出生,無疑也是判定是前任翼皇的未路已至。
皇室成員的壽命漫長沒有盡頭,到逸軒出生爲止,篷萊才經歷了三任翼皇,儘管對於老百姓而言,歲月最已經過了成千上萬年,但翼皇卻僅僅只是三位。逸軒一出生,但
被稱了四皇子,非是他兄弟有四人,而是他是第四任的翼皇繼續人。
然而,他從一出生起,便偏離的軌道,他不似前三任翼皇般,是在上一任翼皇駕崩之後纔出生。他出生之時,前任翼皇還沒有駕崩,爲此,前任翼皇使出他種種的手段,欲加害於他。
爲了保護他,他才被送至了古堡之中。可一切從那時起已經偏離了軌道了。之後不久,翼皇便駕崩了。然而寧人奇怪的是,逸軒並沒有登上高位,他依然住在他的古堡之中,代替他登上高上的則是現在的翼皇。
左子就是那個特殊的時候來了翼皇的身邊,篷萊的百姓都知道,這一任的翼皇是神,然而,左子更知道,翼皇除了是神之外,他更是魔。
他是神魔兩體,正因爲這樣,他纔會代替逸軒一直掌管着人間。
左子踉蹌着出了院子,受傷的腹部一陣劇痛,他嗤嗤地蹲了下去,冷汗直冒,然而他還是想要追上安晨。
“你這是自找苦吃!”翼皇的聲音從空中傳了過來,左子心沉了下去。這麼久以來,自從他離開了他後,來到了南山城,帶領了南山城被剝削的奴僕們,與南弗對抗,這麼多年來,翼皇已經遺棄了他。
如今他卻又重新開口,看樣子,自己的死期是真的到了。
左子沒有覺得害怕,相反,他悉然一笑,對着空中大聲說道,“我是在自找苦吃,但陛下何嘗不是在自找苦吃呢?”
“你與朕,怎麼能相提並論呢?”
“陛下說得對,我命如螻蟻般,只要陛下想要,隨時都可以捏死,但我還是想要做我想做的事,就如陛下一樣。”
“……”天空沉默了一會,翼皇深深地一聲長嘆。“你可知,我早已無法再回到神界。”
“我知道,但這不應該是陛下你自我毀滅的藉口。”
左子嚷嚷着,卻得不到回答,空無之中,只有陣陣的轟鳴聲與撕吼聲,他勉強着自己站在風中,任風瑟瑟地風拂着。他知道,翼皇不會再回答他了。左子眼角滾下一滴眼淚,心酸難過。
他可以把一切說得很偉大,他可以爲了理想而奮勇前進,但沒有人知道,他真正想要幫的人是翼皇。
在他身邊的漫長歲月裡,他知道了爲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左子,你說我該不該將皇位還與逸軒,不過,他現在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不如我再幫他幾年吧。”
“那孩子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過,她的身邊還有兩個魔鬼在虎視眈眈地窺視着她,你說,我該不該幫她呢?幫她,是幫了逸軒還是害了他呢?也許,算了……不如不幫,就算害了他又怎麼樣呢?”
“她們果然出手了,可是我卻不能容許她們再如此繼續下去。”
“真是可悲,僅僅爲了一個毫不相關的怨魂,他竟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哼,看來逸軒根本不配當什麼神之子,如果放手由他來統
治這裡的話,指不定會比上一任的翼皇還要殘暴。”
“我不會告訴他事實的,就讓事實爛在我的心裡面。即使這樣會讓他徹底毀了……其實毀了也不錯,不是嗎?那樣子,我便可以完全地代替他了……然而,我真的想要代替他嗎?我很矛盾,左子,你不會懂得一個神的矛盾的。”
“可憐的人,他太過於感情用事了,竟然爲了魔王做出如此的犧牲。”
“你覺得我把鳳城與南山城的百姓的性命與逸軒做交換實在不應該嗎?左子,我自己也知道不應該,可我就是想這麼做……我累了,很想休息,卻又不想讓位於他。他根本成不了大事,一個只會感情用事之人,根本成了不大事。偏偏,新的神子卻始終沒有降生,爲什麼呢?難道上天真的認爲他是合適的人選嗎?”
左子想起了一直在左右搖擺中的翼皇,他曾是如此近地瞭解過他的內心,他比任何一個人都崇拜敬愛着他。正因爲如此,他纔會來到南山城,他纔會處心積慮要了南弗的命。更是令他意外的事,四王爺竟會加入了他這一方來。
他說過,他是爲了自己的理想才這麼做的,但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理想是什麼?
他想的,不過是要逸軒名正言順地上位,他不想他最爲尊敬的人繼續魔化下去,更不想看到他的下場與前任翼皇一樣,在天火之中消失殆盡。
安晨是個意外,之前她的出現,不過是個女奴,後來她又神秘地消失了,左子廢盡了心思,才發覺,這個神秘消失的女人,竟會是逸軒的那隻名叫黑靈的黑貓。
黑靈是誰,他比逸軒還要清楚,那時的他,很快便想到了另一個可能。那個他不知道名字,曾一度奇怪地出現在這個世界,代替了黑靈在逸軒的生活中出現的女孩。
事實是否如此,左子也不是很清楚,但安晨後來又不見了,再後來,她竟與逸軒成了一對。這消息讓他很意外,但夜蓉從來都不會對他說謊,所以他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安晨更是讓他的相信有了最爲有力的證據。
只是翼皇又一次對逸軒動了手腳,而且這一次手法更加地魔化了。左子知道,也許他最爲尊敬的人已經遠去,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那一句自討苦吃不知道是在形容那一位呢?他還是翼皇,又或者是逸軒四王爺呢?
天色黑了下來了,外面轟鳴聲像是也感覺到天色暗淡的緣故一樣,竟奇蹟地停了下來。左子的心卻是一揪,他知道自己在回憶與感嘆之中,安晨一定已經找到了逸軒。
可是,此時的他還會認得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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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子覺得安晨的未來就如這天色一樣,已經黑暗了下來,儘管還有燈火照明,可是這燈火隨時會遇到狂風暴雨,到那時,會不會連這微弱的火光也會讓熄滅了呢?
想及此,他更是揪心痛苦,他知道自己離最初的理想已經越走越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