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貓?”乙柳覺得安晨根本就是存心不說實話,明明就是人類的她,竟敢說自己是逸軒的小黑貓,“你若不肯說實話,我馬上處死你。”乙柳實在讓安晨嚇得不輕,“爲什麼?”
“哼,那男人一向冷酷,竟然爲了你而到魔界來,定然與你關係非淺,你休想瞞得過我。”
安晨白了他一眼,“我真是他的小黑貓,這樣吧,我把一切都告訴,信不信由你了。”安晨把自己如何變成了貓的遭遇說與了乙柳知道,乙柳大感意外。但旋而他又冷笑了起來,“你當我是傻子,真如你所說的,不過就一般的關係,他不可能會越過魔界來救你的。”
“他是內心裡愧疚,”安晨斷定,“當然,他對我是有恨的,因爲是我害得黑靈沒法再生還。”
“既如此,你爲何又會重新爲貓?”
“我要知道,就不會跑到那個詭異陰森之地,然後一個不小心掉進了這個可怕的世界了。”安晨嘆了一聲,聳肩,“現在你什麼都知道了,可以放了我吧?”
“不行。”乙柳轉身,背面負手而立,短促地冷笑了一聲,“就算你真與他沒有什麼緊要關係,但只要他會爲你前來冒險就行了。”
安晨的心沉了下去,“你想拿我當誘餌?”
“不錯!”
“爲什麼?你與逸軒有仇?”
“哼,”乙柳轉過身來,原本俊秀的臉顯得有些猙獰,“我與他,豈是一個仇字可以說得清的。”
乙柳不再停留,轉身離去,安晨苦思不得其解,她明白,像逸軒這樣身份地位的人,本事又如此之強,性子更是偏於高傲,難免得罪人,又或是樹敵。乙柳對逸軒,似不像尋常之恨,若是徹骨之恨,自己豈不是害了逸軒。
但此時,她又能怎麼樣呢?眼看着沉重的石牢門沉沉關上,她覺自己對於逸軒而言,從來都是拖累者,而非有用之人。
這樣的她有什麼資格要求逸軒來愛自己,甚至連愛他的資格都沒有。
“你有什麼資格愛他!”正頹廢恍惚間,安晨聽到了一聲尖銳怪異如憑空響起的笑聲,又好似魔鬼猖獗急促地笑了起來,安晨急忙張望了四周,卻沒有看到任何人,聲音很奇怪地,似不是從任何地方傳來,而是從她的內心裡傳了出來。
“像你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愛他呢?”聲音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更加地空靈,真不似人說出來的,安晨嚇得跳了起來,大聲回道:“什麼人,有種地就不要躲躲閃閃!”
“呵呵……”那人沉深地不懷好意地笑着,安晨讓嚇得顫抖了起來,“你到底是誰?爲什麼不肯顯身?”
“爲什麼?我也很想顯身,可惜,清醒時的你是看不見我的。”
安晨大駭,喃喃又問了一句爲什麼!
那人大聲狂笑了起來,“很簡單,我就住在你的心裡,說白了,我就是你!”
安晨想起了上一回夢到的那個自己,嚇得退後了幾步,“你是我?”
“沒錯。”
“好可笑,我好端端在地這兒,怎麼會有另一個自己呢?”
“啊,誰知道呢?也許是你得了精神分裂症吧!”她說完,哈哈地狂笑了起來,倒是真的瘋了般。
據說精神分裂症的患者就常常會幻想出另一個自己,這一個自己或友善或敵對。她會聽到自己的在對自己說話,她會覺得有人在自己的跟前,甚至還會想像各種各樣的情境。但安晨卻是很肯定,自己沒有得這種病症。
“你少開玩笑了。”安晨歷聲答道,她甚至想到了黑靈,心想篤定了一定是她還沒有死,還隱藏在自己的身體裡面纔對。
“你錯了,我纔不是什麼黑靈呢?”心思被看透,安晨驚訝地愣住了。
“我就是你,不用懷疑什麼!”她在大笑,肆無忌憚地大笑,旋而,她又說道,“知道嗎?我知道一件很棒的事情!”
“什麼事情?”安晨緩過來,不管這個自己到底是什麼東西,顯然是來者不善。
“很棒
的事,你就要死了。”
“什麼?”
“你就要死了。”
“你很可笑,既然自稱是我自己,那我死了,你不是也得死嗎?”安晨冷笑。
她大笑,又一次很猖獗地大聲狂笑,“不,我正在等着你死去,然後,取代你。”
“你是黑靈,除了黑靈,沒有什麼人會想要取代我的。”
安晨恨得咬牙切齒,她卻是繼續狂笑,詭異陰森般。“你還是錯了,我真不是黑靈,我真的是你,就是你。”
“笑話,如果是我,爲什麼會希望我死,爲什麼說要取代我。”
“很簡單,因爲你死了,我纔可以活過來。”
“你到底是誰?”
“我說了,我就是你。”
“你胡扯。”安晨緊緊地掐痛了手指,她卻是陰森地冷笑着,“我有必要騙你嗎?”她說完,格格地大笑了起來。
安晨捂緊了耳朵,“我不會上當的。”
“是嗎?可是你就算是捂住了耳朵都沒有用,我就是你,我說的話其實就是你說的話,你就算是不想聽,心也可以聽得見。”
“滾,不許再出來跟我說三道四。”安晨惱羞成怒。
“誰都幫不了你的,你完了,你死定了。”她大笑,笑聲漸漸消失,安晨清楚地感覺得到她不見了。
她到底是誰,不是黑靈,又是何人,真是夢裡看到的那個自己嗎?
安晨頹廢地坐了下來,想起了黑靈說過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腳,她是越想越怕,陰霾已經向她籠罩了過來。
長時間以來,各種各樣的折磨,她都挺了過來,但這一次,面對着自稱是自己的人,她真的無底了。黑靈佔據在自己的身體裡面時,最多是控制自己。但若這個自己真是自己的話,那她豈不是最瞭解自己的人,她要來取代自己了!她已經向自己亮出了殺機,她打的是什麼主意。
與逸軒有關嗎?
安晨嘆了一聲,黑靈因爲一次意外邂逅了逸軒,從此糾纏了他千年之久,那其中的悲歡離合,是非曲折,本來都與安晨無關,但命運偏偏就跟她開了個玩笑。因爲藥仙子,因爲靈的關係,她死而復生,然後又讓黑靈姐妹拖入了一個原本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安晨真的沒法一味全怪黑靈。只能說,造化弄人。
然而,這一次想要自己性命的竟是自稱自己的怪物。安晨沉重地嘆了一聲,覺得這一路走來,實在太過於艱辛了。
逸軒現在在幹什麼呢?真的是來救她的嗎?如果是,他現在又在做什麼?有沒有查到與她有關的線索了?
安晨想像着他着急的模樣,雙眉緊蹙,眼神凝重又擔憂,他的嘴脣因爲着急而乾燥,他的頭髮因爲拼命到處找她而凌亂,他無心整理衣袖,他揮手指揮式神,他甚至還放出了不安份的冰月。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爲他在找她。
安晨覺得自己太過於會想像了,想她一個於逸軒而言不過外人的普通人,憑什麼能夠引來逸軒的如此關懷與擔心呢?
黑靈已經塵封黑暗之中,一切都已經隨着她的消失而深埋。她現在真的不能再成爲他的負擔了,不管他會不會真的來救自己,她都不能再坐以待斃。
安晨站了起來,雙手緊握着牢籠的柱子,深吸了一下,然後大聲叫罵,她罵乙柳卑鄙,罵他與其他魔人何異,罵他無恥,罵他就是花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她罵的,大部份還可以理解,但罵乙柳花花枕頭,就實在是讓乙柳意外。他聽到了手下報與他聽時,他正斜着身子側坐在躺椅上,一手還摟着一個妖嬈嫵媚的女妖精,神情莫辯。旋而他冷笑,“由她罵去。”
手下戰戰兢兢地退下了,妖嬈嫵媚的女妖精卻是意外,這乙柳向來脾氣不好,還霸道剛愎,容不得他人非議,若是有人膽敢罵他,下場尤爲可怕。今個兒卻是怎麼了,竟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他越是表現得異樣,這女妖精就越是好奇得緊。最後,她見乙柳神
思恍惚,實在是忍不住了,便問道:“乙柳爺,這人類女子都是何人,竟能引得你如此遐想!”
“遐想?笑話。”乙柳惱她多事,一把將她推開,冷酷地下了逐客令。“滾。”
“乙柳爺?”女妖精竟一時不明就理,乙柳冷酷說道:“想活命的說,馬上滾。”
女妖精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連滾帶爬地出了耳廳之後,重重地喘着粗氣,“莫非這個冷酷的男人對這個人類女子動心了?”她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但乙柳的表現太怪了。
怪不了女妖精會如此多心,乙柳確是心煩意亂,不過,他確非爲了安晨,而是因爲逸軒竟然還沒有找來。
是他高估了他,還是安晨確實沒有這個利用的價值,他是不是得派人前去,引逸軒到此,還是殺了這個沒有任何作用的女人呢?
乙柳閉目思慮,手指不停地點敲着桌面,他想了很多,當年的,現今的,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心煩意亂。
魔王,乙柳該怎麼辦?如果你還活着,會不會給我以提示呢?
乙柳想到了他最爲尊敬的君主,忍不住兩行熱淚掉了下來。君主若是活着,魔界不至於如此混亂,這一切都要怪那個賊鄶,但逸軒也是擺脫不了責任。當年,他爲了救自己心愛之人,冒然闖入了魔界,魔王爲他所感動,從此與他交成好友。而後的漫長歲月中,魔王時不時爲了消遣無聊,總會定時到人間去看望逸軒。
若不是因爲這樣,他就不會遇到那個人類女子,也就沒有了後來的滅頂之災。
是逸軒帶來了一切的不幸!
乙柳想到了這裡,恨得咬牙切齒,然而恨卻不是全部的一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爲什麼。
他討厭逸軒,打從第一次跟在魔王的身後,意外地看着這個原本可以超然成神的男人一頭黑髮換白髮,從此後墜入魔道開始,他便不喜歡他。
他的君主從來都是眼中無人,所有的魔人與魔物都不曾入他的眼睛,就算他乙柳,也只是默默地跟隨在他的身邊,從來都不曾引起他的注意。但逸軒才一出現,便博得了魔王的青睞。這是一種妒忌,乙柳自己也是清楚這種情緒,但他不想控制這種情緒,而是任由他發展。讓他更爲恨的是,這個男人非但沒有珍惜魔王對他的青睞,還間接地害了魔王,他是如此地無情無義,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將與魔王的交情拋切。
是他害了君主,這樣不忠不義的小人,早就該死了!
乙柳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絲毫不覺手心疼痛。
爲君主報仇的機會來了,他不能錯過,可恨的是自己無力與他正面對抗,只得採用這樣卑劣的手段。
只要能成功,管他是否卑劣,犧牲了一個人類女人,換來爲君主出一口冤氣,值得。
只是,他會來嗎?
乙柳想了一下,命人取來了自己的黑外套,很快便又蒙着頭臉,風馳般出了洞府。他要自己親自前去查探一翻才行。
逸軒正如安晨所想,正着急上火,眼紅脣裂,發凌亂,衣袖髒。白玉與小寶比他好不了多少,逸軒雖心繫安晨,但也多心了起來,小寶會對安晨如此上心,他倒是可以理解,但白玉是爲了什麼?照他以往的性子來看,他沒可能也沒有理由這麼做纔是。
他想問白玉,卻又不知道如此問起,加上三人已經在洞口轉悠了好久了,都無法找到進入的方法,他更是知道此時不該提這事。
“難道你沒有看到他是如何進去的嗎?”逸軒最後只得追問好容易才趕了上來的大花貓,大花貓讓他急紅的雙眼嚇到,戰戰兢兢起來,“我,真的沒看清楚,要知道如果一靠近,讓發現了一定會被當場處理掉的。”
“沒用的東西。”逸軒遷怒,大花貓差點讓劈成兩半,好在他還顧念到是大花貓報的信,這才放過了他。大花貓死裡逃生,躲到一旁顫抖,他膽小的心不停地怦怦直跳,嘴裡唸唸有詞:“我的新娘子啊,你到底是什麼來的,怎麼會惹來這麼些大名鼎鼎又可怕的傢伙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