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晨,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外面風和日麗,花園裡已經開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花間蝴蝶與蜜蜂飛舞穿梭,花園中的池湖此時也是波光瀲灩,層層疊疊地倒映着陽光,美妙不可勝收,這樣的日子,本該心情愉快地去逛花園,看百花爭豔,偶而採花撲蝶,又或者到湖邊欣賞湖光水色,興致來時,還可以檢起小石頭扔到水中,看它能在水面上騰空幾次,然後對比一下各自的本事,相互取笑對方太過於遜色。
但安晨自從回來後,精神一直不佳,無論小寶怎麼勸動,她都是一副死人相,全無表情。小寶長吁短嘆,他說,“安晨,你這樣真沒勁。”
他又說,“安晨,你知不知道苦瓜臉很難看。”
他無奈,“安晨,你笑一個行不?”
他覺得自己無經無計可施了,“安晨,你就沒想過接來下的日子該怎麼過嗎?”
安晨終於有了反應,她瞪了小寶一眼,“放心,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只是總得給我一個過程。”
“你說的,其實他有什麼好的,要知道你變回人時我可是第一個知道的。”小寶得意地呵呵笑着,竟單純得安晨沒法生他氣。
“好了小寶,我知道你在關心我,不過我想多休息幾天。”安晨嘆了一口氣,向小寶聳聳肩,小寶切的一聲,“我小寶爺頭一次發善心關心人,結果就這樣,以後不理了。”
小寶依然有些嬰兒胖,皮膚粉嫩嫩地,映在陽光中很搶眼,有時還會讓人覺得他金光閃閃的。安晨讓他給逗樂了,她笑着說,“啊,那倒是,以前的小寶……”
安晨還沒有說完,小寶說搶着說,“別提以前的事了,我就跟你賭氣了那麼一回,你就給我失蹤了八年,太可恨了。”
“我願意的嗎?”安晨白了他一眼,小寶衝着她咧嘴一笑,“誰知道。”
“小寶,你是不是特無聊?”安晨瞪着他,他倒是不好意思了起來,臉頰紅紅的,“我真是無聊了,除了你,又沒有其他什麼朋友。”
“以你的條件,你會沒有朋友?”安晨指的是他長得這般正點的正太樣,還有白家二公子的身份,雖然是白狐,但卻是真正的貴族,每次跟他出去,那一雙雙刷過來的眼睛滿滿地都是嫉妒。
“我纔不要其他無聊的人類。”小寶雙手抱胸,安晨撲哧一笑,“我也是無聊的人類啊。”
“你不是,”小寶用手擾頭,又是一陣樂,“安晨,你終於笑了,不過,笑得還是很難看。”
安晨又是不悅,心想着,有這樣鼓勵人的嗎?她立即轉頭不理睬他。那知這小寶根本就是個不通人理的,他只顧着自己高興了起來,全然就一小孩子脾氣,安晨發現這點後,很無奈地又是一陣感嘆。
她想如果自己也能如小寶一樣,小孩子心性的話,該有多好,那樣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
安晨擡着看着園中陽光明媚,不
遠處正好有一處突出的大奇石,陡峭高聳,這讓她想起了在黑莎的世界中的小逸軒。儘管他並不是真的他,但那時的她卻是真正與他交成了好友。可惜一切都是虛幻的。
安晨的心又沉了下來,自從逃離了黑莎的世界後,她不止是爲逸軒而傷心難過,還時常擔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離開了那裡。白天時,她的確就是在白府之中,但到了晚上睡覺後,她竟然時常夢到了小逸軒,一如她還在黑莎的世界當中一樣,她依然是黑靈的模樣,彷彿他從來就沒有離去一般。
好幾次,安晨都不敢入睡,但後來實在堅持不住,加之每回都會醒來,醒來一切又都正常,慢慢地她也就沒有太多的懼怕與顧慮了。
只是夢中情境太過於真實,每天所夢之事,又都不同,好似長篇電視劇一樣,夢中的她與小逸軒一起有開心有傷懷有相處溶恰又有鬧彆扭的時候,這一切讓她每每無法悉懷。
更重要的事,小逸軒在長大,而小小的黑靈也在長大,安晨時常想,會不會等她們都長大得如現在自己與逸軒的模樣時,就會吞噬了現實中的自己呢?
這樣怪誕的想法她自然不敢跟小寶說,但夜深人靜時,她不再拒絕睡覺,相反,她反而如上癮一樣,渴望在夢中見到小逸軒,與他一起成長。
的確是與他一起成長,安晨在仔細地回憶的夢境時,發現她在小小的黑靈身上,無論智力或其他,真就一個小女孩的真實寫照。安晨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如旁觀者一樣,像是正在自己的夢裡看過往的歲月。
還是一樣要穿過濃厚的霧水,安晨感覺到地上有沙石刺痛了腳底,她停了一下,蹲下來輕輕柔了着,霧在這時慢慢退去,就好像戲劇拉開了帷幕一樣,一下子所有的布境展現了出來。
她正蹲在小溪邊,腳下踩着羊齒類植物,旁邊有雜草,離溪邊再近一點則是厚厚的苔蘚,苔蘚之下,是清澈見底的小溪,溪水正潺潺流過,被磨圓了的鵝卵石在水中發光,很美,美得安晨想下去挑選一些來做一串項鍊。
彷彿心有靈犀,黑髮小逸軒出現了,他又長大了些許,較之前一天夢裡的看起來似要貴氣好多。只是他在黑靈面前,總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樣。他賊笑地瞪着她,雙手藏在身後,狡黠地對她說,“黑靈,你猜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安晨站了起來,隨手摘了一根草枝,哼哼地假裝不屑,“你能有什麼好東西?不是青蛙就是毒蛇,我討厭死這些了。”
逸軒嗤嗤地又着,又是一副神秘的樣子,“今天沒想過要嚇你,你再猜猜,我手裡面拿的是什麼?”
“不猜,猜謎這事我還沒有贏過。”
“你幾時贏過我了,”逸軒驕傲地哼了聲,安晨哼了回去,“是啊,就你厲害,我只是一個靠姐姐庇護的小可憐蟲。”
逸軒見她不悅,竟然有些慌亂了,“誰說的,你纔不可憐呢。”
安晨將草枝咬
到了嘴裡,朝着他咧嘴做了鬼臉,“我當然不可憐了,你纔可憐呢?”說完,她朝他吐了舌頭。
逸軒笑了起來,說,“淨說些瞎話,行了,你猜猜吧,是我想送給你的禮物。”
“禮物?”安晨皺眉,狐疑地看着他,“你,有又新把戲了?”
“黑靈,難道我在你心目中就只是一個調皮搗蛋的人嗎?”逸軒無奈,他差不多快沒有信心了。
安晨咯咯地笑了起來,“你就是一個搗蛋大王,別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呢!”
逸軒不悅地瞪了她一眼,轉身欲走開,旋而又停下,手伸了出來,“拿着,昨晚我親手做的。”
是一串精美的鵝卵石項鍊!顆顆圓滑大小適中,顏色更是上乘,在陽光之中,耀眼地閃着光。安晨愣住了,“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的?”
“昨天看你愣愣地瞪着鵝卵石,我就猜到了,反正你那點心思,我還看不透。”逸軒過分的得意起來,這要換在平時,安晨一定會不滿地哇哇叫着與他又是一輪的脣槍舌戰,但今天她開心,開心到可以忽略逸軒的自爲以是。
她興奮地戴了起來,跑到溪邊左看右看,覺得這項鍊天生就是自己的。“好美啊。”
“當然了,我做的。”逸軒更得意了。
安晨回頭哼了他一聲,“我說的是我好美。”
“臭美吧,沒有我的鵝卵石項鍊,你那來的美麗的,分明就一個鄉下來的小丫頭。”
“哼,”安晨站了起來,雙手插腰,雙眼圓瞪,“就你出身好,你得意,你行。”她說完,轉身欲走,還沒走開幾步,腳底一陣巨痛,安晨擡起腳一看,嫩薄的腳丫子竟讓一塊尖銳的石頭給刺破皮,鮮血正點點滴滴地佈滿了傷口。
“笨,連走路都不會,”逸軒沒有半點同情心,反而冷嘲熱諷,安晨更生氣了,怒目圓瞪,哼了一聲,倔強地想要自己走回去。
逸軒拉住了她,“算了,今天我好人做到底,揹你回去。”
安晨一愣,旋而咯咯地笑了起來,“真的,那太好了。”她也不等逸軒說什麼,立馬跳到他背上,手做揚鞭的姿式,“駕駕駕。”
“你再說,我可就把你扔下去了。”逸軒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揹着她一路向前,朝着茂密的林間小道走了過去。
笑聲漸遠,安晨讓留在了原地,她回頭看着這條小溪,看着遠處的山巒,近處的城堡,心裡涌起了陣陣的漣漪。
爲什麼要讓她再繼續那樣的夢境呢?是黑靈嗎?她故意的在向自己炫耀?
安晨迷惑地往回走,穿過了厚重的沉霧,她知道自己就要醒來了。
又是一個清朗迷人的清早,聽得到小鳥在鳴叫,陽光順着窗戶照了進來,在地上留下了一亮一道灰一道的痕跡。安晨慢慢地睜開了雙眼,想笑,卻是笑着流下了眼淚。
她竟然想着,如果能這樣一睡不醒該有多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