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所謂的事實,當事人與外人看來總是不盡相同的,除了有理解上的不同之外,最主要的還是主觀思想在作祟。
靈說過,是那個小女孩的怨念在控制着她的姐姐,然而在逸軒的想法當中,自然是相反過來的。黑莎纔是一切罪惡的源頭。她的可恨,已經讓他不想再去顧及任何的情面了。若不是爲了黑靈,他那時不會手軟。而此時的他浮在半空之中,身後遠處則是式神駕馭的馬車在空中飛奔趕來。他臨風附首向下看。此時沉雲厚壓,紋絲不動,遮住的明亮的月光,空中竟一點風都沒有,一切靜得太過於出奇了。逸軒卻能在黑暗之看得清楚,他看着下面一片的狼藉,藥仙子的屋子已經坍塌得不成樣子,聽不到任何的聲音,所有的一切已然靜止。靜止得太過於異常,逸軒知道,是那魔物正在吞噬着這裡原有的生靈。空氣中溺漫着一血腥的味道,若要仔細感覺的話,還能聽到某種可怕的撕吼瞬間閃過。
藥仙子是否已經平安無事,她還在不在下面,其他人呢?不用說,其他人只要沒能及時逃跑的,一定已經慘遭吞噬。
沒想到會這麼快,這個魔物的力量竟然會大到這種程度。而它是否便是黑莎,如果是,此時的它也不過是一團魔物而已,應該還沒有力量形成像後來那樣的形態。那黑靈呢?黑靈在那裡,她不會也被溶到了那團魔物裡面吧?
不會,黑靈是單獨的,與他一起長大的她,靈魂單純純潔,絲毫沒有被任何魔化。儘管她總是與黑莎在一起,可她依然只是黑靈。
逸軒想到了黑莎的力量,他蹙眉沉吟,決定下去看個究竟。式神駕着馬車終於趕了上來,他見逸軒要下去,急忙說,“主人,莫忘了翼皇的手段。”逸軒頓了一下,回頭蒼涼一笑,“我來此,不過是爲了她,如今就近在咫尺,我不可能會讓自己再錯過。”
逸軒打定了主意,式神也是無奈,但見他附身下去,式神立刻又說,“主人,小心點,那東西還在。”
逸軒自然知道,他點頭,很快便落到了地面上。安晨被留在馬車停在空中,她也想要下去看個究竟,式神卻說,“不行,下面的陰氣是越來越重,那魔物正在變化之中,你此時下去,無異於送羊入虎口。再者,主人也分不開身來照顧你,若有什麼三長兩短,怕會連累了他。”
說來說去,關鍵還是在於逸軒吧。安晨撩開車簾一看,外面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別說看不到藥仙子的屋子了,就是剛剛還明朗照人的月亮都不見的蹤影。沉層好似就壓在她們的頭上般,安晨直覺得壓抑。她又擔心藥仙子與靈,又不知道如何才能知道她們的情況,加上害怕馬車停在空中的感覺。她抓着車櫞,趴在馬車上,努力地向下張望。
除了黑暗,她沒有再看到什麼,就是逸軒的銀髮,都讓淹沒在黑暗之中,任何如何睜大眼睛,依然無果。
安晨有些失失望地坐起了身子,恨恨地想着
,每次這黑靈出現,不是天空黑暗,就是無邊的夢境裡。如今她只是剛剛形成,要是逸軒能除去而不問其他的話該有多好。
旋而,安晨又爲自己的卑鄙想法而羞愧不已。她搖了搖頭,暗罵自己:安晨啊安晨,如今藥仙子與靈生死未撲,自己怎可只想着那點自私自利的破事呢!
但願藥仙子已經帶着靈脫離了險境了。安晨心裡正祈禱,突地聽到了一聲低沉地撕吼,那撕吼並不是通過耳鼓聽來,而是從內心中生起般。安晨嚇了一跳,她再一次凝神,當真聽得到撕吼聲。撕吼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正衝將過來欲將她們一口吞下般。
安晨嚇得大叫了起來,“式神,快駕車躲開。”
式神正凝神關注下面的逸軒,根本沒有在意身邊正發生變化,被安晨這麼一喝,回神過來,立即發現事情不對勁。
四周的黑暗竟比剛剛還要濃密,伸手不見五指,沉雲直壓下來,似有意識要吞了他們,速度是又快又準,已容不得他做任何的判斷了。他緊緊一勒繮繩,馬嘶鳴,口中立即蹦出了一團火炎來,火炎之中,他與安晨看得清楚,原來,這遮天避月的沉雲,竟然是一團有着模糊面孔的怪物。怪物張開大口,撕吼着吞了過來。
式神一緊張,明白到這怪物早就埋伏在這裡,就等着逸軒離開,再逐一吞噬。它該就是毀了下來一切的那魔物纔對。式神懊惱地想着,他剛剛怎麼就以爲這魔物是在地面上呢?式神駕着馬車,飛快地在空中逃竄。安晨沒來得緊坐回車廂中,只得緊抓着車櫞,害怕地尖叫着,時不時回頭,看到那團模糊的臉越來越近,張開的大嘴在空中形成了可怕的黑洞。
“姐姐,救我!”突然,張開的大嘴裡面,安晨看到了靈半懸在嘴邊蕩飛的身影。
“是靈!”安晨大叫了起來,“快,我們得去救她。”
“沒用的。”式神快馬加鞭,已恨自己的法力不夠對付這魔物了,安晨還在這時來添亂,惹得他大吼了起來。“如果被吞噬,該是早被它同化的了,不要回頭,否定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安晨全身顫抖了起來,她覺得式神說得有幾分對,可又覺得靈還活生生地掛在那裡。也許,她還活着,也許,她還有救。
安晨猶豫,咬着牙不想回頭,無奈卻擋不住靈陣陣的求救之聲入耳。“姐姐,快救我。仙子,快救我。”
“安晨,別想走。”安晨被靈的哭叫聲引得沒法,又一次回頭,一看,那裡的靈卻早已不見,黑暗的大嘴裡,在浮着一道可怕慘白的白影,她指着自己,“你逃不掉了。”
安晨在瞬間呆住,緊抓着車櫞的手鬆開,身子一傾,掉下了馬車。
是黑靈,是那個世界裡的黑靈,她何時追到這個世界裡來了。
安晨身子倒懸,直直地向下,有着模糊的臉孔的黑暗在一陣興奮的撕吼後,張大了大嘴,把她給吞了下去。
式神發現安晨掉下馬車,急忙轉回來時已經晚了,只得眼睜睜地看着安晨被吞噬而無能爲力,就在安晨被吞下的瞬間,黑暗消失,雲開霧散,重見明月。到地面上的逸軒也趕了回來,他不問也知道出事了。
“對不起,主人,我……”式神說不下去,他覺得安晨被吞是自己的責任,如果早一點發現情形不對勁的話,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不幸。
逸軒緊閉着脣線,看不出情緒,一股陰霾卻是襲上心頭,爲什麼他會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陷阱一般,剛剛那魔物顯然就是有意調開了他的。它在地面上留下了強烈的氣息,還故意破壞了一切。
找不到藥仙子與靈的氣息,顯然,她們也是凶多吉少。逸軒心情沉重地明白到,有些事情已經因爲他的到來而悄悄發生了改變了。
“我們要馬上追上去。”靜默了好一會後,逸軒終於開口了。式神卻很疑惑,“追上去,如何追,我們連它到那裡去了都不知道。這魔物實在厲害,根本就超出了剛剛纔形的正常態,它的氣息竟能在瞬間消失,即便是主人你現在,也是很難做到。”
“也不盡然全部消失,”逸軒說着,指着那塘死水,“那裡,還殘留着它的氣味,現在追過去的話,一定還來得及。”
“可是,就算追得上,也救不回她們了。”式神說得沒錯,安晨被吞了下去,藥仙子與靈只怕也已經進了它的肚子裡,成了餐點之一,就算追得上,經過一翻惡鬥後打敗了它,也是很難從它的肚子中將她們幾個救了回來。
“不,它應該還沒有那麼快就吃掉她們。”逸軒有種直覺,以藥仙子的能力,再強大的魔物要消化她可不是一時半會的事,而且,藥靈子的最佳食用時間則是滿月時分,這魔物有一股強烈的意願,它似要借藥靈子天生的靈力來重生爲人。
如果那團魔物中真有黑莎姐妹,那麼重生爲人的它是不是就是黑莎。
逸軒突然想到了這點,心情越發沉重,越覺得非要追上去看個究竟不可。式神見他主意已定,也不再說什麼了。逸軒收回了式神與馬車,明月當空,清朗的夜色之中,隻身下他清瘦的身影快速向着那塘死水而去。
待他要進入之時,卻聽得身後有人冰冷地對着他道:“看來你還是改變了某些事情。”
逸軒不用回頭,都知道是白玉,沒想到這少年白狐竟然真的跟來了。
“閒話少說,若不怕危險,就跟着來,若是怕死,就請離開。”
“哼,看來你也不怎麼樣,想要我幫忙,還得說得如此地沒有誠意。”白玉沒好氣。逸軒冷笑回道:“少自以爲是,就算沒有你的幫忙,我一樣可以拿下那魔物。更何況,如今的你不過一少年郎,都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得來,若是實力不濟,只怕反會成了我的累贅。”他這麼說完,也不等白玉如何反應,便潛進了水中。白玉氣得咬牙切齒,想都不想便跟着進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