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五年三月,乙卯年的元宵節六天前已經結束,天津城河岸邊至今依然留下熱鬧過的痕跡,燈會未及收拾的攤位還是那麼鮮豔和五彩繽紛。不過對於袁肅而言,他着實是錯過了元宵節的熱鬧,六天前他才從灤州啓程抵達天津,到達天津時,就連春節的尾巴都沒趕上。
在福煦將軍路二十六號靠近英國租界的一片綠茵之中,坐落着一所經過整整三個月趕工返修的莊園。這座莊園便是袁肅去年年底花費重金購置下來的別業,也是如今他安身下榻的居所。整個莊園佔地十餘畝,可謂是法租界中最大的一片莊園。原本莊園只有一棟主別墅,外加靠近正大門處的門房小屋,不過根據袁肅特別交代,後來又在花園兩側和別墅後面的小樹林邊緣,分別添置了一棟兩層樓高的小房子。
這三處小房子自然是爲了安置從灤州一同前來的袁肅貼身警衛員所用。
儘管交接了直隸省軍務總辦的職位,也在三天前正式向北洋政府呈遞了陸軍部次長的辭呈,但是仍然處於風頭正盛的袁肅身邊免不了要有一羣幕僚、侍衛陪伴。更何況,袁肅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安分守己過寓公的小日子。
翻新擴建之後的莊園,還被袁肅特別取了一個新名字,叫做“旦賞莊”。字面的意思是通宵達旦可供賞玩娛樂,但是其中又寓意着一個新的開始。
當然,最重要的一層含義,只怕也只有那些跟當今大總統袁世凱接觸頗深的人才會洞悉。當年袁世凱被清廷開缺回籍,先是在河南項城小住了一段時間,之後緊接着又搬遷到靠近京漢線的泹水縣常住。而當時所住的地方,就是赫赫有名的泹上村。
“旦賞莊”不言而喻正式取泹上村諧音,箇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袁肅就是在暗喻北洋政府遲早還是會請自己出山。
正值午後剛過,莊園別墅後門外的小園子走廊上,袁肅正躺靠在一張上等材質的睡椅上,身旁有一個小茶几和一個小爐子,早已擺好了一套考究的茶具。儘管早先他經常南北奔波,有一處軍務總辦公署也並不是常住,可謂是居無定所習慣了,可搬到天津法租界這棟莊園裡已經過了四、五天的時間,仍然有許多不太習慣的地方。
水土、飲食、氣候,甚至周邊社交的人羣。以至於讓他的精神狀況多少有些不適。
連續幾個月寒冷的冬春交際的氣候,直到今天總算豔陽破口高照,自然機不可失的放空精神,打算好好享受一番這午後陽光的撫慰。
正在迷迷糊糊似睡非醒的時候,走廊上忽然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副官杜預邁着大步子、夾着一份文件封套走了過來。在看到袁肅似乎沒有睜開眼睛後,杜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上前打了一聲招呼,將袁肅叫醒了過來。
“大人,京城來電報了。”
袁肅打了一個哈欠,掙扎着從躺椅上坐了起來,隨手又把躺椅的靠背拉高了一些。他沒有急着詢問是什麼電報又或者是什麼內容,而是先慢悠悠的端起了小茶杯,喝了一口泡了許久的龍井茶。之後纔不慌不忙的問道:“是總統府的來電嗎?”
杜預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在這個時候總統府發來的電文,十之八九就是對袁肅前幾天遞交辭呈做出的迴應。他沉吟了一聲,面無表情的說道:“是嗎,總統府是什麼意思?”
杜預取出文件,將電文原文遞到袁肅手裡,同時解說似的說道:“大總統親自擬定,再三邀請大人儘快北上,還說無論有什麼要求,大可進京之後再另外仔細的商談。”
袁肅冷漠的笑了笑,端起小火爐上已經沸騰的水壺,給茶杯裡倒滿了。他說道:“早料到會有這番客套,沒什麼意思。你稍後發一封電文回去,就說我意已決,決心在天津寓居,自此不再過問政事。若北京還有諸如此類的回覆,你不必再那給我看,直接按我的意思繼續回執即可。相信這份客套也不過是三兩天的事,大總統可還惦記着帝制,我這邊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無關緊要。”
他早已經算準袁世凱的心態,自己之所以要選擇在天津寓居,就是要消除袁世凱的戒備。天津雖然是在北京的眼皮底下,可終歸不是北京,而且這裡還是租界。既可以就近打聽到北京最新的消息,又可以隨時見機行事,進退有度。
只要袁世凱徹底打消了心中的戒備,他便可以暗中進行一些小動作,一邊密切觀察國內對帝制局勢的變化動態,一邊對灤州方面暗箱操作,多多少少還是能夠把握住局勢的走向。
杜預記下了袁肅的話,應道:“明白了。另外,灤州發來電文,中央陸軍第一兵團已經完成了正式編制,第四炮兵旅業已結束了常規訓練。何大人在密電裡稱,這段時日灤州那邊做的工作都很到位,田文烈、朱泮藻都沒有起任何疑心。”
袁肅既然要裝出一副遠離世俗的姿態,那自然要把各個方面都做到位。
首先是與灤州方面的聯絡,肯定不能再像以前那麼大搖大擺、毫無避諱,否則必然會引起北京方面的不滿,認爲藕斷絲連必有隱情。再者,在應付田文烈和朱泮藻方面,何其鞏、蔣百里除了遵循之前把持住關鍵職務和經濟命脈之外,同時也採取了懷柔之策,表面上對田文烈、朱泮藻恭恭敬敬,事事順心,實際上也只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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