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司令說的不錯,在這個時候多少還是應該先做好防備纔是。”
“不過,畢竟現在我們手裡沒有掌握那麼多的證據,更何況這件事本來就有很多疑點,就只怕如此行事會過與草率。”
袁肅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強調的說道:“話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總之現在我們只是做預防措施。我不會立刻以各種罪名逮捕他們,只是爲了以防萬一得先把他們控制起來。另外,如果你們真的覺得這其中有很多疑點,不如這樣,我邀請我岳父到鄭州來,由他來主持大局,又或者先將唐天喜、雷震春他們轉移到開封。”
田文烈感到有幾分唐突,無端端的又把河南將軍張鎮芳請出來,這未免大有不妥。他本來就打算將這件事儘可能先壓下去,省的會鬧得近衛軍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一旦張鎮芳出面肯定會紙包不住火。
陸錦也意識到這件事其中的端倪,他說道:“這不太好吧。”
袁肅表情很冷靜,不疾不徐的說道:“你們毋須太過擔心,我們大可佈置一個妥當的理由,並不是說調查又或者是什麼控制,只是另外安排他們去開封辦一些差事。如此對外也好說,我岳父那邊也會盡可能配合。這樣倒是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田文烈現在有幾分心煩意亂,很多事情不願意去多想,只是嘆了一口氣的說道:“袁司令既然已經有了這樣的決定,那就索性按照袁司令的意思來辦好了。”
袁肅微微點了點頭,心中自然很是高興,一切即將按照他早先的計劃來進行。
在討論完這件事之後,他隨即又說道:“另外,一旦將這些將軍們都控制起來後,下面的那些部隊不能無人管理。畢竟我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從一開始便肩負着重要使命,絕不能因爲出了這樣的內亂而一蹶不振。”
田文烈原本滿是懊惱和疲憊之色,聽到袁肅這番話之後他勉強擡起頭,用堅毅的目光看着袁肅說道:“司令所言不錯。只是真要把這些人都控制起來,豈不說會有可能引起他們的舊部不滿,就算我們可以安撫士兵將士們的情緒,但如此失去了這麼多的指揮官,接下來該如何向漢口採取行動?”
陸錦深以爲然的說道:“沒錯,田大人考慮的極是。唉,這該如何是好。”
袁肅先是沉默了一陣,然後才徐徐開口說道:“當務之急還是要安撫各師各部的將士,千萬不要讓他們以爲老上司們是出了什麼事。至於對漢口用兵,倒是可以從長計議。首先是我們近衛軍能否凝聚,然後再考慮其他問題,指揮官不夠大可臨時提拔一些中層軍官。然而一旦人心渙散了,咱們就不戰而自敗。”
頓了頓之後,他又補充的說道:“我有一個臨時的想法,等近衛軍這邊一切都安頓妥善之後,我希望由田大人來監管第一師,陸大人則全權負責總司令部後勤工作。至於第三師由我親自兼管,第五師則交由蔣百里來臨時代理。”
這樣的安排自然可以緩急一部分近衛軍內部的疑慮,同時也能進一步向田文烈示好。
當然,從始至終袁肅的主要目的就是消滅這些舊勢力軍閥,所以自然也不可能爲了打擊其他人而故意擡高另外一箇舊勢力軍閥。第一師方面他隨後會安插一定親信將領到師部任職,畢竟田文烈自己手頭上還有第二師要負責,真要投入作戰未必能應付得過來。到時候無非也是交給師部來做管理罷了。
到了晚上九點鐘,袁肅讓田文烈、陸錦先在司令部這邊擬定善後的命令,他本人則親自組織隊伍前去“逮捕”唐天喜、雷震春、蔡成勳、陳光遠等人。剛剛從會議室出來,蔣百里、郭文遠、李勁夫三人正好過來彙報工作。總司令部這邊爆發激烈槍戰之後,唐天喜這些人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趕來支援和查詢情況,並非是像袁肅所說的那樣是包藏禍心。
整個鄭州計劃密謀了好幾個月之久,特務隊和其他執行監視任務的士兵早就在所有師長下榻周圍潛伏許久。在獲悉朱泮藻今晚會有行動之後,袁肅果斷的下達命令開始執行鄭州計劃的關鍵部分。在入夜的時候,潛伏在這些師長、高級將領附近的特務隊便發動突擊,已經將這些人全部控制了起來。
正因爲如此,朱泮藻襲擊總司令部的時候這些師長們纔沒有任何反應。
而在這個時候,更是已經被秘密的押送到火車站,等待送往開封。
接下來袁肅無非就是要做做樣子,他親自趕到火車站,與雷震春、唐天喜等人見上一面。
衆人自然又是詫異又是氣憤,直到現在一個個還是驚魂未定的樣子。儘管特務隊發起突襲的時候進可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避免造成重大的人員傷亡,可難免還是要與警衛發生一定衝突。突如其來的槍擊和綁架,無論如何都會造成極大的精神影響。
在見到袁肅之後,唐天喜、雷震春等人全部激動起來,衝着袁肅把什麼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並且還口口聲聲的放出威脅的言論,表示自己的部下一定不會就此罷休。在衆人特務隊的制止之下,勉強控制了場面的情況。
“諸位,請你們先冷靜下來,我有話要說。”袁肅站在火車站候車室中央,對着面前第一師、第三師、第五師師部近五十多名軍官緩緩開口說道。
“姓袁的,你到底想幹什麼。”唐天喜雷霆震怒的吼道。
“你真的要裡通外敵?你把我們都綁到這裡,你以爲你可以平復整個局勢嗎?”雷震春很是激動的說道。
“諸位,我說過,你們先冷靜下來,等我把話說清楚之後你們自然會明白。”袁肅依然保持着平靜的樣子說道。
“好,我倒要聽聽你有什麼好解釋的,你倒是解釋清楚!”
“整個事情要從昨天下午說起,我部俘虜了曹錕從漢口派來的專使,經過審問才知道他是奉曹錕的命令專程來元第五師師長朱泮藻密會。如今兩軍對峙,私底下卻發生這樣的情況,諸位也應該明白其中的嚴重性。”袁肅稍微擺出了嚴肅的摸樣,對在場衆人說道。
頓時,衆人紛紛交頭接耳譁然一片,任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不過經過剛纔被莫名其妙綁架這一節,在場所有人也只是短短起了一陣譁然,更何況如今在這個情況之下也沒辦法分清楚袁肅的話是真是假,又或者是編造出來的藉口?哪怕就算拋開這一切都不算,朱泮藻跟漢口那邊密謀,與自己又有什麼關聯,憑什麼也要把自己綁架起來還企圖轉移離開鄭州。這其中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況了。
“就算如此,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就是,憑什麼要抓我們?還有這麼野蠻的方式,你這分明是巧立名目,趁機想要把我們一網打盡,是不是?”
“事情都還沒查清楚,你憑什麼這麼亂來!”
“本來,這件事確實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所以今天早上我便邀請了田將軍、陸將軍到總司令部商議這件事。從早上一直討論到下午,本來我們都覺得其中是有疑點需要一一論證,而不是草率的採取行動。可是我想你們或許不知道,就在下午五點鐘的時候,朱泮藻帶領他的警衛隊突然包圍了總司令部。”袁肅鏗鏘有力的說出了這番話。當然他這番話是故意做了一些改動,將朱泮藻襲擊總司令部的時間略作了提前,好讓整個事情看上去符合時間順序。
“什麼!”
“難怪剛纔好像聽見城中有槍聲。”
“打了這麼久,這鬧得可是很嚴重啊。”
這些師部的軍官們當然不清楚總司令部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總司令那邊傳來槍戰的聲音時,他們已經被特務隊綁架在往火車站轉移的路上。所以按照袁肅的說法,到朱泮藻發起叛亂突襲,其過程應該持續了整整兩個小時之久。
“本以爲我們近衛軍能夠上下團結一致,可是卻沒想到總有一些人心懷鬼胎。朱泮藻不僅將我企圖奇襲漢口的計劃透露給了曹錕,甚至還陰謀叛亂。沒錯,你們肯定認爲朱泮藻是朱泮藻,他的個人叛亂行徑與你們沒有關係,我不應該這麼對待你們。但是我想說的,就在我們逮捕那個漢口專使口中,還供出你們幾位與朱泮藻是同謀。”袁肅緊接着又說道。
“什麼!你胡說八道,這件事我們壓根不知情。”
“簡直是荒謬,簡直是荒謬。我們真要跟朱泮藻這夥,這會兒總司令早就被打下來了。”
“什麼漢口派來的專使,這分明就是曹錕派來的離間計。”
“沒錯,是離間計。”
衆人再次亂作一團,紛紛激烈的辯駁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許多聲音交織在一起,變的愈發混亂不堪,再加上隨着袁肅一點一點介紹整個事情的經過,巨大的錯愕讓情緒變得不可理喻,更像是一種歇斯底里。
“大家都給我安靜,聽好了!”袁肅大聲的喝止了一句。
場面這才漸漸平復下來,所有人都帶着不同程度的怒火把目光盯向袁肅。
“你們所說的,我們都知道。我與田將軍、陸將軍他們已經討論了多次,都認爲這件事應該慎重處理,要分清楚究竟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什麼離間計難道就只有你們纔看得出來嗎?沒錯,我們本打算採取一種更柔和的手段來解決問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這樣綁架你們。可是誰曾想到朱泮藻他真的叛亂了。我們僥倖鎮壓了朱泮藻的叛亂,爲了保險起見才決定先把你們這些人拘押起來。”袁肅說出了冠冕堂皇的原因。
“完全是藉口!”雷震春聲色俱厲的反斥道。
“我知道你們多有不服,不過非常之時當行非常手段,我必須確保不會再發生第二次叛亂。總之,這是我跟田將軍和陸將軍共同的決定。你們也不必太過擔心,我會將你們暫時交給我岳父張都督來管制,同時也會盡快組織調查工作。一旦還你們清白,必然會官復原職。”袁肅果斷的說道。
“你這是魯莽行事,你完全是假公濟私。”
“我再強調一遍,此事也是田將軍和陸將軍的意思。你們現在或許有諸多怨言,但是我希望你們可以先冷靜下來,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們站在我這個位置,必然也會做出我這樣的決定。”袁肅大聲的說道。
正題上來說,所有人都很清楚這其中有許多不能信服地方,其一是關於漢口專使,既然是秘密派遣過來的又怎麼可能輕易讓你逮捕。其二就算這一切是真的,要組織調查也不至於把他們轉移到開封去,留在鄭州豈不是更方便調查。
如果這只是袁肅一個人的決定,在場的這些人肯定會激烈反抗,偏偏問題就出在連田文烈、陸軍都贊成。以他們對田文烈和陸錦的瞭解,斷然不可能跟袁肅同流合污,要知道田文烈還因爲袁肅重新執掌第一兵團一事十分不滿。即便是要跟袁肅合作,他也不見得能從中獲得什麼好處。
另外,朱泮藻襲擊總司令這件事或許是的,畢竟剛纔來的路上總司令部那邊槍聲大作,這會兒又沒看見朱泮藻的人。袁肅不可能爲了編造一個理由,故意在總司令部那邊放空槍,這也太小題大做了。
當然,此事在人羣當中也有第五師的一些軍官,包括蔡成勳、陳光遠。雖然參與襲擊總司令部行動的計劃只有師部中幾名最高長官知道,而且只是朱泮藻親自帶隊,但蔡成勳是籌謀劃策的重要人,陳光遠又是見證者。所以從始至終此二人表現的都很難堪,別人在前面吵吵嚷嚷,他們卻躲在後面不敢插嘴聲張。
單單看這副情況,也知道第五師那邊確實出了亂子。
無可奈何,只能說袁肅的做法很讓人懷疑,但誰叫“事出有因”,這個口實再加上所謂漢口專使的口供,足以讓袁肅採取更嚴厲的措施了。如今只是軟禁起來,而且還是交給張鎮芳來看押,多少還算是很好的結果了。
除了懊惱,現在也沒有其他能做的事情。就等着看這件事到底該怎麼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