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襄陽王二十萬大軍駐紮徐埠城下,聲勢震天黑雲壓,旌旗百萬迎風展,漫天煙塵滾滾,殺聲沖霄雲。弓弩強兵、投石器、登城長梯架設。中軍帳中出先鋒官,駕高健彪閌馬,手持金戟,喝冠雲天,下令破城。
軍令既下,先有五千刀刃車雄兵直攻徐州正門——南門。徐州南門兵強馬壯,弓械精銳,乃徐州防禦之重。刀刃車刀劍如梭,刃如驟雨般射下,城上多少青壯師未捷而身先死。叛軍施以車輪戰術,刀刃車輪番來攻,徐州守將毫無片刻喘息之機。狂風起,煙霾遮天迷地。軍吶喊,頓時翻天覆地。短短數時辰便有屍填護城河,堆積如山,血染黃土,紅滿一片,箭矢遍是。
中軍帳時有軍士來報,見久攻不下,襄陽王趙爵甚怒,拍案道,“盡是廢物,堂堂二十萬大軍竟連小小徐州城也破不了,難不成本王之大業便就被這徐州城絆住步伐!豈有此理,傳本王令,先入徐州城者賞萬金封萬戶侯。即便是用屍體堆亦要堆進城去。”軍士領命,欲急望先鋒軍中傳令,又被趙爵喚住。軍士跪伏聽到,“徐州何人守城?”。軍士答道,“王上不知,此徐州乃是天波府楊業守城。”趙爵不識此人,再問,“楊業?何許人也?”軍士道,“回陛下,楊業乃是聖上新命之人。其門第如何不詳,料是在野之人。因楊業行走江湖使得一手楊家槍棒,深得趙禎那廝歡喜,故而委以重任守此徐州城。”
聞此,趙爵大喜,笑道,“朝廷已是無人,竟用無名小人。本王之江山坐定矣。傳本王令,命先鋒軍正路佯攻南門,各分兵三千去取東、西、北三門,步兵,車甲兵,盾甲兵全擊南門。即便是壓亦要給本王壓將過去。”三軍得令,望徐州迤邐而去。那一時,旌旗動時殺聲烈,萬馬哀鳴萬骨枯。
這楊業守在軍政司,不時急報。楊業與衆將商議,“楊某承蒙皇恩浩蕩,年方二十便就爲三軍守將,統領徐州軍政大權。名不揚,上幫吾揚。威不立,上爲吾立。此之隆恩何以爲報?爲將者當以戰死報天朝,保吾皇之江山基業。現今叛軍反賊仗衆勢來逼取徐州,爾等皆知徐州乃咽喉之地。徐州倘失,屆時叛軍揮軍直上,直逼京師。何等危急!”左列一將道,“小將魏珍願隨將軍,誓死護城,阻兵護皇。”右列一老將打手道,“老夫從軍四十餘年,曾隨先祖打天下,今日如此叛逆賊子犯上作亂,老夫豈可坐視。雖無黃忠、廉頗之威武,然亦也有崢朗骨節,生當擒趙爵小兒。請將軍下令吧。”衆將請命,求開城死戰。
楊業雖初逢戰場,然亦知何爲兵法,乃道,“衆將少安毋躁,衆將軍勇,楊某知曉。此刻叛軍勢盛,豈有打開城門而迎敵乎?更況我城中能調兵馬不足五萬。趙爵軍從四處來攻兵力已是捉襟見肘,開城拒敵無異於送死。此是萬萬使不得的。”
聽楊業之言,各將深覺有理,自愧白白從軍了些許年,連如此淺顯道理也不知,一時意氣用事險誤大事。魏珍進問道,“不知將軍可有何禦敵良策?”楊業剪着手於軍政司大堂迂迴幾步,忽道,“是了,是了。就當如此。衆將附耳過來,小將授你等禦敵之策。”衆將圍上前來,附耳恭聽楊業授訣不題。
話說趙爵叛軍強勢輪攻之下也是無用,皆敗退下來。趙爵惱怒,斬數先鋒官。及見軍士士氣低靡睏乏,遂下令紮寨休憩,擇日再戰。中軍帳中,趙爵請來幻影梟兵問策,酒醴肉盤,歌舞笙歌,享用起來。趙爵命人斟酒道,“與魔士斟酒。”一幻影梟兵道,“王爺果然王者胸襟,徐州久攻之下卻仍有興致於此間把酒歌舞,在下佩服得很。”趙爵生冷笑道,“魔士不知,日戰之時,本王軍仗天時人和,以數倍之衆去取竟不能進。斬殺數先鋒官,戰果亦是如此,豈不令人生惱。故此招待魔士,望問得一計一策,好速速破城。”幻影梟兵總領道,“往來之戰,皆未聞此情景,今這徐州倒成難啃之骨矣。王爺可知何人據守此間。”趙爵道,“拒城者乃一無名耳,喚作楊業,二十正。趙禎新立驃騎將軍兼領徐州軍政。其士族背景不詳。”總領作疑,“二十?好是年輕。想必倒有些能耐,要麼便是那趙禎昏傻了。王爺也不必煩憂,徐州而今城爲我軍圍困,水泄不通。據報城中糧草不接,難持三兩日。王上亦不必動甚干戈,何不坐享成就,靜候城中來降。”
趙爵聞之歡喜,酒過數巡,不覺已是三更鼓。有探馬來報,“啓稟王上,城外北門窺探有軍馬攢動,黢黑之中見陣形渙散好似要逃。”趙爵醉晃,拍案而起,屏退歌舞妓,喝道,“好個楊業,本王有意圍你,你倒是嗅到味道要跑。先鋒官何在?”先鋒官入帳侯令,趙爵命來,“孫榮速領本王大纛旗,接本王軍符用兵五萬堵追楊業逃軍。軍情緊急,不得有誤。速去。”孫榮急領虎符調兵去追。
中軍升帳,商議夜取徐州大計。文武官分列站兩邊,幻影梟兵不問政事,迴避去了。時有一文臣進諫道,“王上不可莽進,敵我勝負已分,只消圍守不下數日徐州城自破,而不費一兵一卒。此番徐州異動,恐是一陷阱,恐爲其算計啊!”
左列出一武將道,“儒士懂甚兵法,有道是軍機緊急,稍縱即逝。況我軍以數倍之衆攻一空城無異於撿拾一便宜。於王上之霸業早成有功,卑職深感可取。”諸將亦覺其言之有理,遂齊請戰。趙爵心有早取徐州之意,正顏命來,衆臣跪拜得令,乃命,“三軍即可開拔徐州,夜襲不備,擒拿楊業。”
話說趙爵打點夜襲徐州宋營,收拾停當,只待先鋒軍捷報。待來兵士捷報,趙爵方下令攻城。大軍揮上,浩蕩風塵,輕易便取破南門。除幾老殘之兵,可說徐州乃一空城,不見人影。當夜雲迷蓋世界,霧罩住乾坤。颯颯陰風滾沙石,騰騰烈焰火把亮。一股寒風襲人,趙爵不禁打了一個寒噤,旁副將道,“王上,見四處異樣,恐有埋伏。”趙爵則不以爲然,則命繼續進軍,深入徐州城。
叛軍悉數進城,驟時各城門禁閉,四城頭火光頓起,四下裡火炮亂響,掩埋火藥硝石炸飛多少糜爛肉,可憐了那韶華男兒。爆聲驚得馬踏人身過。城樓射來暴雨火箭,煙飛焰裹。引火軍連聲叫苦,斷槍將鎧甲難馱。真是潰敗難以收拾,趙爵於馬上速命退軍,可爲時已晚矣。只見火光中照着城樓一秀面將道來,“趙王爺安否?”趙爵灰面道,“道者何人?見本王爲何不行禮?”趙爵不知那秀面將便是楊業,但聽楊業道,“小將便是徐州軍政司楊業。在此等候王爺多時。楊某宿世修來無邊福分,有幸能見王爺。”趙爵道,“而今天下大勢盡歸本王,七分天下,本王已經得其三,有言道順勢而昌,逆勢而亡。楊將軍年少有成,將來必成大業,何不與我共取天下,拜將封侯自是不消說的。倘若執迷仍爲這趙禎昏君抵擋大勢,恐難無虞。將軍三思纔是。”
城頭大笑,自是楊業大笑。其笑道,“好個無恥悖祖孽賊,不事人臣之綱常,反起兵抗廷,此等不忠不孝之人豈能留於世。今時縱你生雙翅亦是難逃,你城外之轅門大帳已被我軍拔了。而今你便是甕中之鱉矣。”趙爵道,“此時言之尚早,勝負未分,自有天數。況且本王之先鋒軍不時便殺至,是時你楊業便腹背受敵,存亡自斟酌吧。”楊業旁一將道,“趙王爺,怕你不知,王爺那先鋒五萬大軍已被誘至岐關葬身火海給滅了。”
得聞先鋒大軍被滅,趙爵滾下馬來。副官扶起趙爵,命盾甲兵來護。此番鱉戰叛軍十死有四,遍地屍骸,血流成渠。宋軍士氣正盛,四處殺來。黑夜混戰中,不知哪個是自己人,哪個又是敵人。彼此不能相顧,只認軍服來殺。叛軍軍士遮護着趙爵,將軍士卒一擁奔走逃匿。
徐州城外疾馬趕來十一騎士,身形迥異非尋常之人,爲首挾一黃袍之人,衝至城下。城樓探子報於楊業,楊業觀望,模糊中不見衆人模樣,只聽得城下爲首之人道,“請城上楊業答話,在下有筆生意要與將軍盤算。”楊業聞之則道,“城下何人?有何生意如此惦記着楊某。”城下那人接着道,“在下深知楊將軍乃忠義之士,此筆生意自當與將軍周旋。”楊業問道,“何樣生意?”
那騎士挾着黃袍之人駕馬走近,指於城樓,“不知將軍可認得此人?”
楊業於城樓持火把望城下細看,辨認起來,驚出聲來,“皇皇上”
不知後事如何,且由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