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禁宮深苑高築壘,銀山鐵壁固金湯。
異度使者朝魔翳,禍心暗藏屠主上。
兵甲怎敵幻雲術,烏靄雷霆變蒼茫。
身陷六冥空間去,飄渺世界是離殤。
且說龍幽接過錦羅玉詔,啓讀開來,字字真情,切切懇懇。但見寫道:
御弟龍幽親啓:
茲啓此詔之時,爲兄已然不在祭都禁囿,諒恤吾之不辭之失。考妣早崩,徒留我二人孤伶於世,相依爲安,脣齒相偎。及兄初臨大位,朝野內憂外患,德政不舒,萬事皆廢以待其興。兄夙興夜寐,憂煩國事,未曾有絲毫怠慢,恐毀失宗廟,愧對先祖。幸得先皇遺臣大祭司魔翳相佐左右。逢有惑疑俱相問於其,祭司無不竭心盡力以報國恩。然多事之秋,禍事不斷,不安之徒碎我朝水脈致國疆旱患。如此之災禍非人力所能勝定,天下百姓怨聲載道民失心,風雨飄搖朝暮間。惟承上天之庇佑,難違先帝之重託。
及聞說蜀山之神器神農鼎,其能救祭都百姓於危難。此來兄我何能不喜,危難間得神器相助救贖百姓黎民於水火,此乃兄之夙願。恐時局有變,社稷崩壞,兄不顧大祭司之衷勸依然孤身前往人間。未及致面相告,吾弟莫怪。
古語有云:駕高位者必寒身心。高處不勝寒,爲明君者身當心存天下社稷。然兄性灑脫,快意恩仇泯江湖,把酒歡逍遙水滸間。心存歸隱之意由來已久,然值此非常時期,未能如願。御弟乃吾之同胞骨血,身承先皇遺風,素來仁愛,文韜武略俱不在爲兄之下,龐若大定之賢。故決定將夜叉族九五之位禪讓於御弟龍幽。望御弟上承列祖列宗遺訓,下思萬民安居,以保我龍氏一脈之興,保萬民福康。
人界之行非三兩之日所能達,兄不在這些許日子,望汝能心懷政務,當思祖宗社稷,切莫來人界尋我以恐祭都有變。待吾尋得那神器必會使人送往祭都交與大祭司。你我兄弟二人自會有相見之日。御弟在上,望自珍重。
特茲爾詔
閱罷,龍幽悲極而泣,手奉詔書痛心萬分非常。雲凡小蠻勸慰無果,只見其目呆寡言,緊盯着那份詔書。他人看在眼裡不知所以然來。真是:
忽聞仲兄遺書詔,陶然喜色上眉梢。
拜閱波折萬萬千,剝繭絲愁層層拈。
效堯舜泊忘江湖,生來頓乖無逢期。
自思憂愁腹溢滿,悲慼哀涼傷無限。
“殿下,殿下!”魔翳眼見龍幽悲悲泣泣,淚下沾襟,叫喚道。
龍幽聽得叫喚,恍然驚醒,愁霧漫漫,百愁在心神忡忡,越腸百折鬱重重。
魔翳餘光之中,瞅望龍幽,頓時失聲痛哭起來,只聽得其泣道,“殿下,殿下!魔翳見殿下如此,心如刀絞,身若蟲噬,甚爲痛心。當日任使諫阻皆是無果,無奈之下便由陛下往了人間。爾後數月卻仍未聞陛下音訊,卑下甚是擔憂心焚。欲往人界尋找卻苦於神魔之井之封印阻撓。由神魔之井穿越之法惟有皇族子嗣知曉,故而只能徒留祭都乾等。殿下曾多次謁訖出尋人界,俱被卑下以人界險惡所推脫。卑下擔憂殿下跟陛下一般往那腹地而一去不復返,祭都江山何從,百姓何置。望殿下重振精神,以社稷爲重,指點江山。順民心,達民意,而保龍氏江山。殿下!!”
魔翳字字鏗鏘,披肝瀝膽揚忠心,殫誠畢慮貞不渝。腹劍口蜜陽承奉,不一表裡陰背違。好個三刀兩面之醜惡嘴臉。
話語之間那勸進之意,雲凡豈會聽不出來,於是道於龍幽道,“大祭司所說甚是,龍兄當重振精神以尋乃兄。切不可爲甚事而湮沒志向。時辰不早了,我等還是告退,叨擾多時還請大祭司見諒。”
說罷便離了祭祀宮,往龍幽正德宮而去,此過不表。
但說待衆人離去,魔翳祭出天魔杵,法咒縈繞,道光萬丈,自六冥空間召喚出一人。且道那人妝束如何:
九尺軀身立天地,金冠玉簪分乾坤。
墨色緞袍腰玉帶,龍鳳之姿落魂魄。
珠目無光神飄惚,面色冰霜情淡漠。
滯若枯木失韻色,默聞無聲遵教令。
“主人。”無色面龐微微抽動了下,冷冷之寒目直鉤望着魔翳,淡淡道。
“歿世,本尊召你而來乃有令於你。着你前往正德宮將一干人等誅戮,片甲莫留。”魔翳令那廝道。
“是,主人。”那人打一稽首,影隨風雲,駕遁往正德宮而去。真是形若海湖之滴水,大漠之孤埃,雪川之飄絮,炎流之星火。
且說歿世風遁而來,其時龍幽悒怏踏着玉石砌積之御道,方過九龍閣。惟聽小蠻道,“雖未有甚結果,但卻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起碼得到龍溟的信。知道”
“是啊,龍公子,龍溟乃是九五之軀,吉人自受福廕眷佑,龍公子還是暫寬其心以待龍溟歸來。”雨柔道。
正說間,忽來半空風響,陰霾密佈,黑靄迷空,寒氣逼人。見此突來之妖風,人人警覺,禁宮侍衛拔劍圍來相護,張弛以待變化。
只見風聲停息,立現一魔人,背對衆人,殺氣騰騰。兵甲宮衛厲聲說道,“何人在此?深宮禁苑擅自出入者依祭都宮禁之令罪當囹圄問罪。無故興風於此驚擾內苑清幽,速速束手就擒,否則”
“嗖”一聲,一道魔光劃過,急閃若電。封喉一擊,血漿迸出,嘶嘶作響。如此強道功力,雲凡看在眼裡不禁驚歎寒慄。魔都之中竟有如此神鬼莫測之人,道法俱在四人之上。暗下心憂,思慮如何應對此面如寒霜之人。
“大膽狂逆之徒,竟敢在深宮之中行兇,罪在不赦。”士卒見折損一人,俱拔刀相抗,猙獰盛怒。祭都典令第四十八敕令書曰:凡祭都宮苑之中行兇傷人者,殺無赦!
卻說這步步緊逼之勢,圍簇仇目,喊殺之聲驚來宮內禁軍相助。頓時便鼓角齊鳴,刀光劍影,俱往擊殺須臾間。
那人自若神定,箭羽不懼,處之泰然。如此殺勢竟能做到安之若素。怎生不教他人爲之好奇觀望,以量其深淺。
十步,五步,兩步。兵甲架刀兵砍刺而來,霎時間那人幻化黑煙遊散半空。衆軍士看在眼不知該當如何。魔人化縷輕煙,此來軍士無從下手以緝拿。刀利箭鋒亦如何,逢遇風煙也無轍。
禁衛軍正煩悶之際,遊懸半空之魔煙,飛盤而下,分化縷縷烏煙,道道俱把軍士煙籠於半空。刀劍垂落,清脆之音不覺於耳,嘶嚎之音響徹幽宮。
軍士困於雲煙,懸於半空之中。面色俱漸變灰沉暗黑,痛苦掙扎愈加劇烈,然須臾之功便直教衆軍士化爲齏粉,禁宮又恢復安寂。
“爾到底何人?如此殘忍手段,傷我宮都禁衛軍性命。”龍幽見此況,怒道。
團團煙霧渦旋,風雲交匯,紫電叱掣。飄搖宮闕變顏,跌宕祭都失色。風滅燈盞昏暗,亮閃雕閣瓊光。風來欲吞天地,煙來將掩蒼穹。陣陣旋風黑煙生把四人圍困漩渦腹地,轉旋之煙牆時來紫電閃過,擊落玉砌之御道,霹靂竟惹紅熾火焰。狂風激起漫天風塵,盪漾凜冽又張狂,咆哮嘶吼聲不斷。
“什麼妖法,竟有如此無窮奧妙之功,實乃前所未聞見所未見。其惡狀猖獗若餓虎,就有將我等撕碎之勢。龍兄你見多識廣,可否知道此是何法?”雲凡見此非凡之玄妙幻術,問道於龍幽。
“雖我生長於廝,卻也未曾見過這般化身風雲之術,亦算得是初來見識,龍某佩服非常。”龍幽望斷稠霧感慨嗟嘆道。
風消定,濃霧靄,呼嘯聲歇漸靜謐,茫茫煙霾眼朦朧。可憐四人殊不知已入身六冥之境。六冥之地,至虛至幻,至縹至緲,無定無形,乃是一朝天堂一夕地獄魔幻之地。
“雲凡,雲凡”雨柔忙喚雲凡,然久久沒有迴應。
日出濃靄,輝光照耀,曜曦萬丈。雨柔眼前立現煙霞嫋嫋,松柏森森。煙霞嫋嫋瑞盈空,松柏森森清繞山。橋踏枯喬木,峰巔繞薛蘿。鳥銜紅蕊來雲壑,鹿踐芳叢上臺苔。那山前時催花發,風送香浮。臨堤綠柳轉黃鶯,傍案夭桃翻粉蝶。此時洞天景,勝卻蓬萊境。
雨柔走在山中石階之上尋找着雲凡龍幽小蠻三人,輾轉綠茵草蓆之間,對這無知的世界深感莫明。眼前所見並非祭都所該有之色。花蝶留連,蜂舞翩躚。無限生機之旖旎,清純世界無極圖。雨柔轉悠山澗尋找人煙且過不表。
話說那頭,龍幽眼睛復見明朗,然卻不見了雲凡等人,於是四下相望尋找。其所見亦是令一番景緻,但見如何:
清澈湖面玲瓏鏡,波光粼粼水迢迢。棹漿破面波盪漾,一葉扁舟逐萬頃。碧河潺潺東流水,淌盡世間是與非。定足遠眺無際涯,江天沙汀一粒塵。煙波流水,白雲悠悠。此之勝景堪比神界瑤池銀河。
龍幽站立舟頭,定眼望着這片湖水,順着隨波逐流之舟楫,心中甚是疑惑,怎見得其想到:
這是何地?明明是在祭都宮中。方纔一陣黑煙旋窩將我等圍困中央,漸而風止雲息。濃霧籠罩,視野模糊朦朧。須臾之功怎會來得如此淡泊之地,這是何解?爲何獨見此景卻不見雲凡小蠻雨柔三人。他們身在何處?莫要生了什麼事端。
正擔憂間,卻不知雲凡身處如何境地。
“吼,吼…”黑暗之中聞聽一陣聲吼,其聲渾沉,振聾發聵聳毛骨;冷悽亮閃,幽幽藍光驚寒噤。勾人心魄肝膽顫,那物快如疾風,直撲姜雲凡而來。雲凡耳聽踏踐之聲,一把灼言劍在手,待其近身之時,運氣將劍猛揮過去,一道強烈之劍光劃破黢黑夜空。頓時那物倒地,血漿迸出,雲凡本能迴避,然卻躲閃不及。腥羶濃稠之血液竟打在雲凡眼眸。其大驚極力揉拭,然卻紅撲一片,不見他物。模糊之中雲凡卻能依稀辨得四周漸漸起了變化。
原本黑漆混沌之世界略顯紅暈,漸而泛起赤光來。空氣之中瀰漫着焦灼之味,頓時熊熊火光四起,山石草木熾燒。灰煙漫漫,濃塵滾滾,如此之來更是教雲凡眼不得睜。薰嗆得其眼淚淋漓,咳嗽不止,淚液洗拭血色。雲凡睜眼見得一片火海,此火如何且聽道來:
無邊火崖煅焦土,浩湯之勢莫能阻。烈焰飛騰化火龍,盛囂噴張沖霄庭。口內渾煙,爪牙焚燎。火海沸騰,木遇成灰。
烈焰之氣蒸得雲凡汗如豆大,溼染裳襟。足下之處突兀一磐石,其身陷火漿之中動騰不得。稍有不慎便會葬身火池之險。
“救命,救命…,有人嗎?這是哪裡?小姜,臭龍幽,唐姐姐,你們都在哪裡?小蠻好怕!”
一女子哭喊之音悠盪山谷之中,聞之似遠非遠,似近非近,若即若離。
“你這妖怪,不要靠近我,滾開,啊…”山谷中之叫喊之聲消逝。
…
小蠻是否無恙,雲凡是否救得小蠻與之相聚,且由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