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中萬籟俱寂,唯有小蛋稍顯急促的呼吸聲在輕輕迴盪。
歐陽霓守在他的身邊,不時焦灼地望向常彥梧消失的甬道口。
已有小半個時辰,常彥梧依舊沒有返回。
即便他追不到崔彥峨,按理也該先回來與小蛋會合纔對。極地仙府的地形再複雜,也絕不致讓常彥梧迷路。除非,他已被人算計。
忽然,她若有所覺地回過頭。從甬道的另一頭,一名身穿鑲金白袍的中年道人,手持銀色法杖,腰間繫着一支紫色短笛,猶如幽靈般飄浮而來。
他的肌膚沒有一點血色,臉龐陰冷而桀驁,左邊的一隻耳朵已不見了,只剩下一道奇怪的疤。
細長的銀杖頂端,高踞着一頭金石凝鑄的上古魔獸,額頭上嵌有一顆碩大的慘綠色寶石,閃爍着妖豔的光芒,映射出歐陽霓的身影。
歐陽霓心中不自覺生出一股濃烈的警意,說道:“你是誰?不要再靠近。”
白袍道士停住腳步,漠然道:“貧道冰流,是來帶你們去見常彥梧的。”
歐陽霓一凜,看了看物我兩忘的小蛋,纖手按住腰間短劍,問道:“他在哪裡?”
冰流道人不答,銀杖頂端的慘綠色寶石驀然一亮,浮現出被囚禁在冰屋中的常彥梧的身影。雖影影綽綽看得不甚真切,卻仍令歐陽霓的心爲之一震。
“嗷──”那頭魔獸陡然發出一聲低低的猙厲吼聲,寶石上的綠光排山倒海涌向歐陽霓,耀眼的光華刺得她不由自主閉起了雙目,腦海裡猛地一麻,心神搖盪。
冰流道人低聲念動着真言,猶如一支教人難以抗拒的催眠曲,不斷侵蝕着歐陽霓的神志。
她的眼皮越來越沉,心頭不停有個充滿詭異誘惑的聲音催促道:“睡了,睡了,念太累了??”
歐陽霓在冰流道人桀訾魔杖強大的精神力衝擊下,盡避勉力抵抗,卻還是漸漸心神失守,像是墜入一個寒冷而黑暗的深淵中。
“叮叮──”從小蛋懷中驀然激射出兩束赤紅色的電光,正中桀訾魔杖頂端的那顆慘綠色寶石。寶石“嗡嗡”顫鳴,迸裂出數道清晰可見的裂紋,慘綠色的光華立時黯淡,卻是藏在小蛋胸前的霸下發出了火睛光飆。
歐陽霓霍然一醒,唯恐對方再施妖術暗算自己,已掣出仙劍,擰身搶攻。
冰流道人功敗垂成,又傷了桀訾魔杖,不禁殺機大熾,獰笑一聲揮杖招架。
兩人在甬道內翻翻滾滾激戰二十餘回合,歐陽霓施展出葉無青所傳的忘情宮上乘劍術,牢牢封住角度,不讓冰流道人突破防線傷到小蛋。
雖招式運用和實戰經驗稍有不及,但仍令對手難越雷池半步。
冰流道人訝異道:“這女娃兒如此年輕,就算她打從孃胎裡練起,也不過二十來年的工夫,但功力之高,實不遜於一流高手!”
他擔心小蛋甦醒後與歐陽霓連手夾擊,同時也發現對方功力雖不遑多讓,但施展出的劍招仍頗嫌青澀凝滯,想是初學乍練不久。於是招式陡變,桀訾魔杖幻出重重光影,虛實莫辨,將歐陽霓籠罩其中。
歐陽霓眼花撩亂,被迫得節節敗退,一步步被壓制回小蛋身前。
她無暇分心,也不清楚小蛋的情形如何,只能咬牙苦苦支撐。
霸下見狀,大叫道:“歐陽姑娘別怕,我來幫妳!”運起“天雷地火”,一團龐大翻滾的火紅色光球,沛然莫御轟向冰流道人。
冰流道人已有前車之鑑,早留意着霸下的動靜,眼見光球打到,他閃身一貼冰壁,桀訾魔杖一推一引。
“呼──”天雷地火擦身而過,沿着甬道奔流而去,隨後在極遠的盡端傳來一聲轟鳴,紅霧瀰漫。
歐陽霓藉機轉守爲攻,刷刷刷一連三劍將冰流道人打得顧此失彼,狼狽不堪。
霸下喝彩道:“歐陽姑娘,好劍法,挑了這雜毛的眼珠子!”嘴巴一張,又噴出一蓬累劫火菊,配合着歐陽霓的攻勢。
歐陽霓精神一振,從最初的慌亂中鎮定下來,一套忘情宮劍法使得越發得心應手,逐漸佔據上風,反逼得冰流道人連連後退。
突然她身側的甬道光芒一閃,從冰壁後鬼魅般掠出一道身影,“砰”地一掌擊中歐陽霓背心。
饒是歐陽霓千鈞一髮間疾運真氣護體,又竭力側身躲閃,這一下仍是令她痛徹五臟,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哇”地噴出鮮血,猶如點點櫻花灑濺在平滑如鏡的冰面上。
她嚶嚀一聲,仙劍“鏗”地插入冰壁穩住搖搖欲墜的嬌軀,晃動的視野裡模模糊糊看到一個黑臉白袍道士,正揹負雙手站在丈許開外,與冰流道人一前一後將自己夾在甬道中央。
霸下怒罵道:“臭雜毛,暗箭傷人算什麼好漢!”一氣之下,連發數道火睛光飆。
黑臉道士不慌不忙,反手拔出一柄幽藍色仙劍“叮叮”連聲,將火睛光飆盡數擋下,而後鏗然回劍入鞘,氣定神閒道:“師弟,你也太無能了。”
冰流道人平復呼吸,說道:“多謝天流師兄援手,這女娃兒是個麻煩,不如殺了。”
歐陽霓見黑臉道士的身手猶遠在冰流道人之上,不禁心頭一沉,一面抓緊時間運功鎮住傷勢,一面嬌喘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天流道人冷冷道:“要死的人不必知道太多。妳是自投羅網,怨不得貧道心狠。”他緩緩舉掌,正要結束歐陽霓的性命,不意看到冰流道人的臉色大變,指着自己的身後張嘴欲言。
天流道人一愣,猛覺背後一股雄渾陰冷的掌風洶涌而到,“砰”的悶響結結實實擊中自己的後心。
他不待小蛋的手掌印到,立刻借勢前傾,身軀跌跌撞撞朝前踉蹌數步,堪堪躲過後續的掌勢,這才扶着冰壁站定。
但饒是這樣,他的喉嚨仍是一熱,一大口淤血噴薄而出,面色慘淡。
小蛋一個縱身,掠過天流道人,飄落到歐陽霓身旁,注視着他道:“對不住,是你下手偷襲在先,我只不過悉數奉還而已。”
原來他業已醒轉,但天流道人的冰遁突如其來,防不勝防,以致來不及救援。待到天流道人打算擊殺歐陽霓,小蛋急中生智,施展穿花繞柳身法掩襲而上,運起溜火神掌在對方背後重重一擊。
但他宅心仁厚,依然暗留了兩成掌力,不然天流道人此刻哪裡還有命在。
天流道人取出枚靈丹,和着即將涌出咽喉的淤血吞下,獰笑道:“好得很,你還是第一個能將貧道打到吐血的對手。”
冰流道人見他傷成這樣,心裡竟隱隱有一絲快意,假作關切道:“師兄,你的傷要不要緊?我召清流師弟來!”
天流道人一挺腰站直,強壓住內傷,寒聲道:“不用,我會親手殺了他!”
小蛋見他如此強悍,不由暗自凜然,思忖道:“這老道的修爲委實了得,若非偷襲,我絕不是他的對手。那個冰流道人,給他墊背也不夠。”
話雖如此,可如今的情形不拚也得拚了,否則包括常彥梧等人在內,只怕沒有一個人能夠活着離開極地仙府。
小蛋攬住歐陽霓,讓她的頭枕到自己胸前,左掌向她背心汩汩輸入真氣,低聲問道:“歐陽姑娘,妳還能堅持一會兒麼?”
歐陽霓只覺得百骸諸經都要碎裂散架,卻不敢告訴小蛋實情,令他分心,細細嬌喘道:“我還好。你要小心,那黑臉道人出手狠毒。”
小蛋向她笑了笑,安慰道:“沒事,我能對付得了。”說罷掣出雪戀仙劍。
天流道人目射兇光,暗中調息療傷,哼道:“小子,你有什麼遺言,可以交代了。”
小蛋神情平靜,問道:“我乾爹常彥梧在哪裡?”
天流道人嘿嘿冷笑道:“等你完蛋了,貧道會很快送他來見你。”
小蛋心情略鬆,搖頭道:“不用了,我會救出他的。”
天流道人深吸一口氣,自覺已能發揮出七成的功力,蔑笑道:“作夢!”
冰流道人看着小蛋鎮定得近乎木訥的面龐,心裡隱隱生出一縷不妥,陡然想起一事。他剛想開口提醒,卻見小蛋左臂摟住歐陽霓,右手仙劍一振,迸發出一團絢爛光華,兩人的身形驀地憑空隱沒。
天流道人驚道:“這是什麼遁術,竟能不用任何媒介就可施展?”
冰流道人心想:“我若現在告訴他,等若是知情不舉,反而落得訓斥。哼,先前他罵我無能,這會兒不也眼睜睜地讓那小子跑了麼?”
天流道人定住心神,冷冷一笑道:“他逃不遠,勢必還會設法去救常彥梧。冰流,你帶人搜查,再讓清流封鎖極地仙府的洞口,我看他還能逃上天去!”
冰流道人應了聲,轉身而去,卻聽天流道人在背後又冷冷警告道:“這一次要是再把事情辦砸,島主的懲罰可不只撕下你一隻耳朵那麼簡單了。”
冰流道人心裡一寒,省悟到萬一此次行動出現差錯,天流道人定會拿自己當作墊背的替死鬼。爲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無論如何也絕不能再放過小蛋。
同一時刻,小蛋正揹負着陷入昏迷的歐陽霓,朝那座停放北海仙翁遺體的冰室逃去。那是自己剛剛離開沒多久的地方,天流道人作夢也料不到他會去而復返。等對方回頭想起,再搜到冰室,那也是後來的事了。
他一路風馳,幸未遇阻擋,縱身掠入冰室,回手將門輕輕掩上。
霸下在他肩膀上焦急低叫道:“乾爹,歐陽姑娘看上去快要不行了!”
小蛋還沒來得及應聲,歐陽霓在他肩上低低一聲無意識的痛楚呻吟,失色的櫻脣間又溢出一灘殷紅鮮血,霎時染紅了他半邊的衣袖。
小蛋忙靠坐到冰棺背面,將歐陽霓輕輕摟入懷中,但見她玉容失色,秀眉輕蹙,肌膚竟凝上一層寒霜,已然奄奄一息,夢囈般呻吟道:“好冷──”
小蛋將真氣源源不絕輸入她的體內,卻似泥牛入海,毫不見效。
歐陽霓的呼吸越來越微弱,身體冷如寒冰,漸漸變得僵硬起來。
霸下躍上歐陽霓胸口,從嘴裡噴出一束紅濛濛的精元,渡入她口中。接連十餘次後,歐陽霓的嬌軀微微生出暖意,霸下卻已吁吁帶喘。
望着人事不醒、在死亡邊緣痛苦掙扎的歐陽霓,小蛋亦心急如焚,額頭冷汗滲出。
忽然歐陽霓纖秀的睫毛輕微一顫,艱難地睜開黯然失色的眸子,靜靜仰視着小蛋,低聲道:“我要去了??可我不想死,更不想一個人死,你別走──”
小蛋緊了緊歐陽霓的嬌軀,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我不走,妳也不會死。”
歐陽霓淺淺一笑,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那顆美麗的硃砂小痣此際更嬌豔如南國紅豆,在她失去血色的玉頰間悄悄地動着。
小蛋的心似被人硬生生扭曲起來,疼得就像要被人抽走了所有骨髓,卻極力保持着沉穩的表情,安慰道:“相信我,不會讓妳死。”
歐陽霓凝視着他,聲音輕微顫抖道:“我??不是什麼好女孩兒,可我並不真的想那樣。謝謝你今天到最後還能陪着我,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小蛋聽她的話甚是奇怪,但旋即笑笑道:“妳很美,也很聰明。不像我,纔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笨蛋,累得妳受了這樣重的傷。”
歐陽霓吃力道:“都怪我自己不小心──”她猛地一皺眉頭,痛苦地低哼了聲,喘息道:“明年這時,你還會記得來看我麼?”
小蛋心如刀絞,拼命將真氣輸入歐陽霓的體內,頭頂水汽騰騰,已瀕臨透支,強自一笑道:“不要胡思亂想,妳會好好地活上一百年,兩百年──”
歐陽霓脣角溢出一縷笑意,道:“真要那樣,我豈不成了老妖婆?”說着輕輕閉起了兩眼,緩緩地流出兩顆晶瑩冰涼的淚珠。
小蛋一呆,莫名地從“老妖婆”三字記起了饕心碧嫗,繼而想到從饕心碧嫗魔爪下將自己救出的空痕大師。他的腦海裡剎那閃過一束靈光,油然涌起一股狂喜,低語道:“我真是笨到家了!”
歐陽霓茫然道:“你?”
小蛋興奮道:“我早該想到的,妳有救了!”探手取出那顆空痕大師贈送的玉京散,送入歐陽霓的口中,說道:“試着凝神運功,讓藥力迅速流轉全身。”
歐陽霓點點頭,只覺一股溫潤醇厚的津液已順喉而下,身上的寒意頓時大減。
小蛋緊張地看着她,生怕這最後一絲希望也會破滅。好在半盞茶後,歐陽霓雙頰上隱隱有了一抹淡淡血色,身體也開始慢慢變得溫暖柔軟起來。
他暗出一口大氣,對空痕大師更是感激不已,卻不敢鬆開貼在歐陽霓後心上的右手,繼續咬牙向她體內輸送真氣。
過了許久,歐陽霓緩緩睜眼,眸中重有了一絲光彩,眼神複雜難言地瞧着小蛋,低聲道:“我沒事啦,你也歇一會兒吧。”
小蛋心神大定,搖頭道:“我不礙事。”
歐陽霓擡起右手,用衣袖替他輕輕拭去額頭上的汗水,問道:“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這麼久了,那些人也該搜過來了。”
小蛋精疲力竭地撤開右手,全身大汗淋漓,如從水裡剛撈出來一樣,疲倦地倚靠在冰棺上,回答道:“不管咱們躲到哪兒,他們遲早都會搜到。不如先養足精神,然後再設法跟那些人大幹一場,救出乾爹。”
歐陽霓頷首道:“說的也是,這裡甬道縱橫交錯,咱們四處亂撞說不定反而會更快暴露行蹤。趁他們還沒搜到這裡,你也趕緊休息一會兒吧。”
小蛋聽她說話時思路清晰,語音也漸漸有了中氣,千鈞巨石終於落下,點了點頭合上雙目,默運“鬥牛納虛”,迅疾補充耗損劇烈的真氣。
又不知多久,小蛋霍然睜開雙眼,霸下望着虛掩的冰門低聲道:“他們來了。”
歐陽霓起身按住仙劍道:“咱們就站在這兒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讓小龍藏到門後,能暗算一個是一個。”
小蛋平靜地道:“恐怕他們不會上當,咱們得另想一個法子應付。”
霸下急聲道:“他們已進了隔壁的冰室,馬上就要搜到這裡來了。”
小蛋望着冰門出神,似乎在考慮什麼,並未回答。
霸下道:“要不我衝出去把那些傢伙引開,你們趕緊再找個地方藏身。”
小蛋依舊不答,嘴裡念念有辭好像在算數,急得霸下直道:“乾爹,乾爹!”
小蛋道:“別急,事到臨頭咱們就賭一把,看看能不能解決了他們。”
歐陽霓一怔,詫異道:“小蛋,你想怎麼做?那些人既然敢來搜查,實力絕不容小覷,硬拼對咱們來說未必合適。”
小蛋笑道:“換在別的地方或許不成,但在這間屋裡,卻可以試試。”
歐陽霓突然發現自己捉摸不透小蛋的想法,每逢危急關頭,他都好像會換作另外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生出些古怪主意,卻又能屢屢逢凶化吉。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幸運是否還會降臨到他們的頭上。
霸下像是隱約猜到了小蛋的打算,留神監視着門外動靜,道:“他們出門了。”
小蛋雙手執劍,斜斜對準冰門,神情冷靜而專注,體內三氣合一奔騰流轉,匯入仙劍。雪戀仙劍徐徐漾動皎潔光暈,在幽寒的冰室中冉冉擴散。
“來了!”霸下的話音剛起,小蛋眸中精光乍閃,雪戀仙劍光華大盛,涌出一團潮水般的光霧,朝着冰門洶涌而去。
“呼──”冰門微微一記顫動,光霧宛若化作和風,縈繞在冰門左右,緩緩與飄蕩在冰室裡的寒霧逐漸水乳交融,幾不可辨。
歐陽霓目不轉睛的看着,猜不透小蛋到底要幹什麼,心不知不覺提到了嗓子眼。
冰門被人用掌力凌空推開,冰流道人和八名赤身力士站在門外,只一眼就看見了佇立在冰棺後面的小蛋和歐陽霓。
冰流道人“嘿”了聲道:“原來你們自己找棺材來了,看這回還能往哪裡逃?”一提桀訾魔杖,邁步迫入冰室。
然而他剛一邁進門內,就覺得心神恍惚了一下,依稀靶到有什麼地方不妥,偏偏又說不上來,只聽到背後的赤身力士發出驚呼。
小蛋驀地飄身欺近,一掌拍向冰流道人胸口,低喝道:“躺下!”
冰流道人冷笑揮杖道:“找死!”但一語甫出,笑容卻在嘴角變得僵硬。
他駭然發現,小蛋的動作竟快的不可思議,自己的魔杖剛剛舉起,對方的手掌已輕巧地按到他的胸口,一股真氣透入,登時經脈麻庳,軟軟地向後仰倒。
冰流道人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喉嚨動了動已發不出聲音,心裡飛閃念道:“沒道理的──”隨即失去了意識。
在他身後的兩名赤身力士趕忙上前扶住冰流道人,可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小蛋屈指連彈,又將這兩人點倒。
三個人猶如滾地葫蘆翻倒在門內,其餘的赤身力士目瞪口呆,一時手足無措,全都不明白爲何冰流道人一跨進冰室,整個人的動作頻率立時放慢了數倍,讓小蛋輕而易舉地擊中胸口。
霸下眉飛色舞,越過小蛋飛旋半空,大笑道:“這下該輪到我出口惡氣了!”
小蛋急忙提醒道:“小龍,不要傷人!”霸下應聲激射出一蓬光芒奪目的殷紅光針,“噗噗”數響,又打倒兩個。
剩下的四名赤身力士面露畏懼,不由自主徐徐往後退卻。
小蛋抓緊時間,指尖銀絲翩飛,再加上霸下的荼陽神針,頃刻又將這四人放倒在地。
歐陽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也料想不到冰流道人居然如此輕易就被小蛋解決,連他帶來的那八名赤身力士也沒能逃走一個。
小蛋以劍拄地,微喘了兩口,將九個俘虜提入冰室,道:“歐陽姑娘,我要打坐片刻,麻煩妳審問一下。”
歐陽霓迷茫問道:“小蛋,你是怎麼做到的,爲何冰流道人會變成那樣?”
小蛋盤膝坐下,回答道:“我用的是『時電心訣』,被擊中的物體都會產生變異,時間放慢數倍。不過也只有這個地方用的上,換在別處,對手早躲開了。”
歐陽霓明白,冰流道人這般的人物十有八九不會招供,時間緊迫實不宜在他身上浪費精力。好在小蛋想知道的事情也不是什麼重大機密,於是拍開一名赤身力士的經脈禁制,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爲何要追殺我們?”
那赤身力士看着歐陽霓,猛地“呸”出一口唾沫。
歐陽霓側臉讓過,悄悄瞥了眼小蛋,見他已合目運功,當下從袖口裡取出一枚毒針,輕輕刺入赤身力士的胳膊,低聲道:“看你是條硬漢,我原本也不想折磨你。只要你肯回答我的問題,我立即送上解藥。”
赤身力士面露痛楚,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卻抵死不說,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滾淌落。
歐陽霓一皺眉,傳音入密道:“你的同伴都已陷入昏迷,你說了也不會有人曉得。”
赤身力士眼裡閃過一絲猶豫,卻陡然從嘴裡流出一股鮮血,身子一震已嚼舌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