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的滴水石林雨過天晴,空氣溼潤而清新,只是吹拂而來的晚風裡猶含着初春料峭寒意。清冷的玉華靜靜灑照大地,千姿百態的石柱在黑夜裡顯得格外神秘而朦朧,不時有一兩顆晶瑩的水珠從石縫裡滴落,如一闕空幽的小詞。一對年輕男女攜手並肩,漫步在石林深處。在他們身後,是喧囂了一天的養性怡情莊,一點點閃爍的燈火訴說着寒夜的暖意,也溫暖着兩顆驛動的心。
不知走了有多遠,已是四下無人。屈翠楓忽然轉身摟住衛慧的纖腰,火熱的嘴脣重重落在她柔軟香潤的櫻脣上。衛慧的嬌軀頓時酥軟,熱烈迎合着心上人的親吻,所有的思念和愛意在這一刻得到迸發,動人的低低喘息聲直將這寒冷的春夜融化。
久久之後,屈翠楓粗喘着鬆開衛慧,問道:「你現在還怨我嗎?」衛慧白了他一眼,喃喃道:「你這壞蛋,只會欺負人家。」
屈翠楓望着懷中人含羞無限的嬌媚之態,心神一蕩的低聲笑道:「看來我欺負得還不夠,所以你還滿腹怨氣。」頭一低,又吻住衛慧。兩人如膠似漆無聲纏綿,箇中銷魂的滋味足以迷醉彼此。又是良久,衛慧嬌喘着將屈翠楓微微推開,淺嗔薄怒道:「你準備給咱們的孩子起什麼名?」
屈翠楓一愣,沉默片刻道:「孩子還要多久出世?」
衛慧依偎在屈翠楓懷裡,全副心神都沉浸在將爲人母的由衷喜悅裡,回答道:「很快我們就能看到他了。翠楓,你說他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屈翠楓目光移向漆黑的夜空,有點心不在焉道:「只要是咱們的孩子,我都喜歡。」
衛慧擡頭望着黑夜中屈翠楓俊美的臉龐,揣測着他話中之意,不無委屈道:「聽你的口氣,難不成是在懷疑我?」說着眼圈竟是紅了。
屈翠楓一省,自知失言,急忙笑着撫慰道:「你想什麼呢?我是說不管男孩女孩,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衛慧慢慢淌下兩行淚來,脣角浮現一抹笑意:「你這人,怎麼總是油嘴滑舌沒正經?」
夜忽然沉靜了下來,兩人相依相偎享受着久別重逢後難得的獨處時光,直到衛慧再次幽幽道:「看着這孩子一天比一天大,翠楓,你是時候替我和孩子拿個主意了。」屈翠楓頷首道:「你放心,我會妥善安排的。莫非你還怕我負了你不成?」衛慧柔聲道:「我知道你不會。可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會先殺了你,然後帶着孩子自盡!」屈翠楓一呆,無奈的強笑道:「好好的,你胡說八道什麼?」
衛慧像是下了決心,低聲道:「翠楓,我想了很久。你不如和我一起迴天雷山莊,把咱們的事稟明羅大叔和秦嬸嬸,再請他們兩位出面作主,咱們成親吧」
她微笑接着道:「成親後,我會辭去白鹿門掌門之位,守着你和孩子。只要你願意,只要你不嫌棄我,不討厭我——我會永遠守在你的身邊。」
屈翠楓將衛慧重新緊緊摟入懷中,溫柔笑道:「你今晚怎麼了,怎麼盡說傻話?該是我求你不嫌棄、不討厭我纔對。」
衛慧嫣然一笑道:「這麼說,你是答應了?」屈翠楓心下不覺一陣猶豫,心亂如麻。有那麼一刻,他幾乎已被衛慧的柔情與懇求所打動,差點脫口而出:「好,咱們明天便成親!」
可是殺父之仇、失母之痛自己如何能忘?他心煩意亂的尋思道:「我答應她容易,可從此以後就等若在自己的脖子上掛了兩塊大石頭。」
憶及在天雷山莊那一段頹唐消沉的日子,屈翠楓猛地不寒而慄,心靈深處有個聲音不斷吶喊:「不,我不要回去!我付出了那麼多代價,做了那麼多犧牲,難道因爲她的隻字詞組就半途而廢?
「屈翠楓啊屈翠楓,你生來就該出人頭地,讓人刮目相看的!可老天不公,讓你遭受屈辱和折磨。難道,你現在要爲了一個女人,就永遠放棄揚眉吐氣的機會嗎?」
念及至此,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等我爲爹孃報仇雪恨之後,我發誓,一定用最風光、最隆重的禮儀,娶你過門。」衛慧疑惑道:「可咱們成親後你同樣可以替他們報仇啊?況且我成了你們屈家的媳婦,自然責無旁貸的全力幫你。」屈翠楓險些脫口怒問道:「憑你那點修爲,能幫我什麼?」他強忍着不快道:
「難道你不明白,心無旁騖對我而言是多麼重要?如果你真的愛我,便耐心等上三五年又如何?放心,我一定不讓你失望就是!」衛慧不覺打了個寒戰,滿腔的熾烈此刻漸漸變得冰冷。她推開屈翠楓,徐徐站直了嬌軀問道:
「我當然願意等你,別說三五年,哪怕是一生一世我也願意。可我肚裡的孩子怎麼辦,難道你想讓他一出世,就成爲一個沒爹的孩子?」
屈翠楓沉吟須臾,握住衛慧雙手道:「要不,咱們先不要這個孩子好不好?等將來咱們成親了,再生上十個八個也爲時不晚。」
衛慧怔怔盯着屈翠楓,眼裡流露出哀求的目光,下意識道:「不!」
屈翠楓沒料到,一向對自己千依百順的衛慧竟會不顧現實而斷然拒絕,按捺着性子問道:「爲什麼?」
「爲什麼,這還用問爲什麼嗎?」衛慧內心激盪的想道:「他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你怎麼忍心不要他、殺了他?」只是這些話她並未說出口,艱澀地回答道:「太晚了,到這個時候如果硬要打胎,連我都會有危險。」
屈翠楓火氣騰昇,竭力地壓低嗓音道:「你一門心思只顧慮自己,爲何不替我考慮?好,隨便你,可休想藉此威脅我!」衛慧頭一暈,作夢也想不到屈翠楓會對自己說出這般冷酷絕情的話。而冥冥中那肚裡胎兒似乎也生出感應,用他不知是小腿還是小胳膊頂動着衛慧的小腹。
衛慧臉色蒼白,呆呆地用手輕撫着腹中胎兒想令他安靜下來,心中好不悽然。她望着屈翠楓道:「說來說去,你是不願與我成親?」屈翠楓見費盡脣舌,衛慧還是不能體諒自己的苦衷,暗地裡已是火冒三丈,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那你告訴我,憑什麼我就一定要娶你過門?」
衛慧頓覺天旋地轉,險些癱軟在地。她咬牙站穩,看着眼前面帶惱怒似陌生人一般的屈翠楓,漠然一笑:「好啊,你終於說出自己的真心話了。原來徹頭徹尾你都是在欺騙我、利用我!如今你已參悟出天道星圖,我對你沒用了,對不對?」
屈翠楓瞧着她淒厲絕望的模樣,將語氣緩和下來:「你何苦這樣?我屈翠楓頂天立地,什麼時候做過負心薄情的事?只要你相信我,再給我一點時間,哪怕三年也好。」衛慧冷笑道:「你對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絕情不要,還教我相信你?」屈翠楓剛生出的一點歉疚和愛憐,立時教衛慧的這句話衝得煙消雲散,怒聲道:「你這是在無理取鬧!」
衛慧忍不住又滴下淚來,悽然一笑道:「好啊,你說我無理取鬧,你說我無理取鬧——」她突然探腕拔出屈翠楓背後斜負的仙劍,身軀迅速向後退出兩步。
屈翠楓先是一驚,旋即鎮定下來,注視着衛慧手中仙劍低問道:「你想殺我?」
衛慧搖搖頭,淚如泉涌地徐徐說道:「我殺不了你。」擡手將仙劍橫架在自己頸上,一字一頓道:「既然我沒用了,不如成全你!」
屈翠楓聞言跨步上前欲把劍奪下,見衛慧將手中劍一緊,又連忙縮手駐步道:「你不要這樣,任何事情都好商量,你又何必想不開要自尋短見?」衛慧澀聲道:「那好,我問你最後一次,你願不願跟我回天雷山莊成親?」
屈翠楓心下躊躇道:「不管怎麼說,先讓她斷了自盡的念頭,回頭再慢慢想辦法也不遲。」於是慨然頷首道:「好,我答應你!」
衛慧一動不動的注視屈翠楓,說道:「既然如此,你敢不敢立下一個毒誓?」屈翠楓不快道:「我既已答應了就不會食言。你何苦一再逼迫我?」衛慧的面色更加蒼白,「你還是在騙我。如果你真的願意,又何懼於幾句誓言?屈翠楓,你騙得我好苦!」屈翠楓對着衛慧束手無策,心念急轉道:「要不這樣,咱們先悄悄成親,你再將孩子拿了回返天雷山莊。我對天立誓,三年之內,一定會實踐承諾。再不你也可以先將孩子生下,我替你找個地方暫且隱居,你看如何?」衛慧這一年來編織的所有美夢,此際都如色彩繽紛的泡沫般爆裂得粉碎,迷茫裡她似乎聽到自己的聲音還在掙扎着問:「我還能相信你的話麼?你還想再騙我多久?屈翠楓,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如果數到三你還不答應,我便橫劍自刎!」屈翠楓急道:「要我怎麼說你才肯相信,你爲何不替我想想?」
衛慧絕望的道:「一直以來,我爲你想得太多太多。爲什麼,我就不能爲我自己想一次?屈翠楓,你做決定吧!一」
屈翠楓萬分焦灼的道:「你快把劍放下,給我三天,我可以仔細考慮你剛纔的建議——」衛慧毫不猶豫地繼續數道:「二」
屈翠楓手足無措,心底突然掀起一股煩躁:「這個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居然以死要挾我娶她!好啊,我現下是可以答應她,可往後呢?難道就聽任她使手段逼我答應她的要求?如果她沒完沒了地鬧個不休,我又該怎麼辦?」
他腦海裡遽然靈光乍閃:「一個女人懷着孩子,怎會輕言自盡?哼!我屈翠楓七尺男兒,又豈能受一個女人的壓制?血仇不報,枉爲人子!不能名揚四海,枉爲大丈夫!」
心念一定,他沉聲道:「很好,我屈翠楓已對你仁至義盡。如果你仍要固執己見,胡攪蠻纏,屈某也無可奈何。」說罷,便雙手往後一負不再言語。
「三——」衛慧的語音微微發顫,仙劍在頸上頓了一頓,沒有切落。屈翠楓暗鬆一口氣慶幸自己賭中,展顏笑道:「好啦,別鬧了,先把劍還我。」衛慧的淚眼中陡然射出淒厲的光芒,一字一頓低低道:「屈翠楓,我恨你!」用盡全身力氣將劍鋒橫過咽喉,悽豔的鮮血噴涌而出染透衣衫。看着衛慧無力的仰面倒地,屈翠楓僵立當場,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該做什麼。好一陣子,他才撲前抱起衛慧尚有餘溫的身軀,拼命搖晃着她叫道:「你瘋了嗎,你怎麼可以這樣——」衛慧不再有反應,只有那雙圓睜的淚眼緊盯着他。
屈翠楓看着這雙曾經充滿柔情蜜意而今失去生命,異常陌生的眼,心裡涌出縷縷寒意,不禁打了個冷戰。她死了,她竟真的自殺了!屈翠楓不曉得自己是想哭還是想笑,也不曉得接下去該如何處理眼前的事。只是,爲何自己心裡面竟隱約有一絲如釋重負的解脫感?須臾他冷靜了下來,伸手替衛慧緩緩合上雙目柔聲道:「無論怎樣,都是我不好。你安心的去罷!以後,我屈翠楓報了父母之仇,定當束髮出家終生不娶,以償你一片深情!」
說着他伸手試圖從衛慧掌心裡將自己的仙劍取下。然而那隻握劍的手竟然異常之緊,連試了幾次都不成。屈翠楓只好費力將衛慧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好不容易纔將仙劍取出,擦去劍上的殷紅鮮血。
正在這時,突然背後一個聲音令他魂飛天外:「翠楓,你在做什麼?」天
屈翠楓一凜,才曉得自己失魂落魄之下居然沒注意到身後有人靠近。他癡呆地回頭,就見楊摯佇立在不遠處,疑惑的目光緊盯自己手上的仙劍。屈翠楓魂不守舍地吶吶道:「她死了,她死了」楊摯厲聲問道:「衛姑娘死了?你爲何要下手殺她?」
屈翠楓一省,本能地叫道:「不是、不是我!她是自殺的,和我無關!」
楊摯望着衛慧的屍體將信將疑。他與衛慧同行數日,早已發現這姑娘懷有身孕,只是自持身分不便過問女兒家的私事。待到衛慧和屈翠楓重逢,楊摯親眼目睹到兩人的親暱模樣,這才恍然大悟。
當即他暗自打算尋個機會和屈翠楓詳談,若確有其事便以師門長輩的身分盡力促成這樁婚事,也算是對去世的屈箭南夫婦在天之靈有個交代。
不料自己尚未開口詢問屈翠楓此事,卻見到了衛慧的屍體,委實令楊摯吃了一驚。他穩穩心神,語氣稍轉柔和道:「好,你攜了衛姑娘的遺體和我回莊說個清楚。」屈翠楓漸漸回過神來,聞言心慌道:「此情此景我縱然問心無愧,亦是百口莫辯。就算大家都相信我的話,可衛慧終究死了,況且她肚裡還懷着我的孩子!此事一旦傳揚開來,日後我還如何在天陸仙林擡頭做人?」
想到這裡他往後縮了縮,連連搖頭道:「不,我不回去!掌門師叔祖,衛姑娘真的不是我殺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楊摯見狀反而心生疑竇,皺眉道:「大丈夫光明磊落有何事不能言?走,你隨我回莊見過伍師叔,將衛姑娘遇害之事說個明白。假如真不是你親手所爲,我們非但不會冤枉你,更要全力替你擔保開脫!」說罷,便跨步上前探臂抓向屈翠楓胳膊。
屈翠楓擡手格擋,剎那間心頭雪亮:「一旦我身敗名裂,便永無機會威脅到他的掌門寶座。他是在趁此機會對我落井下石,欲將我置之死地而後快!」
他一股屈辱與憤怒油然竄升,叫道:「我不和你回去!適才衛慧對我苦苦相迫,而今你也來逼我!我又沒做錯什麼,你們爲何不肯放過我?」楊摯一怔,按捺着怒氣道:「翠楓,冷靜些,誰不放過你了?我只想查清衛姑娘的死因,這可是一屍兩命的慘案!」屈翠楓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視線緩緩落在衛慧那已遮掩不住的鼓脹小腹上,喃喃道:「一屍兩命,一屍兩命不、不是我做的,是她想不開自尋短見!」
他像是一個溺水者驀然抓住水面漂浮的最後一根稻草,仰首望着楊摯,充滿懇求與期盼道:「掌門師叔祖,你不要對任何人說起衛姑娘的死訊好不好?我們這就將他們母子倆悄悄埋了,便可萬事大吉。我向您發誓,您在位一天我就絕不回越秀和你爭奪掌門寶座。
「掌門師叔祖,求你看在我死去爹孃的面上,無論如何要幫我這一遭,弟子將永銘五內不敢或忘」
楊摯聽他說得越來越不成話,終於抑制不住怒火斥道:「住口!若非看在你爹孃分上,此刻我早已叫人來將你擒下!翠楓,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爲,假如衛姑娘真是自殺,你又何至於此?」
其實,楊摯內心亦不願將這事鬧大,畢竟衛慧因着感情糾葛鬧出一屍兩命案,不管是否爲屈翠楓所殺,對越秀劍派終究不是好事。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這道理楊摯豈能不懂?可惜他畢竟是一個繼任掌門不到兩年的門中後進,論及修爲不比諸位長老,而論及聲望也非同門裡的佼佼者。正因爲這樣,他繼任以來凡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從不敢擅自決斷。如衛慧一屍兩命這樣的大事,楊摯越發不敢隱瞞獨斷,需得請示過同來南荒的長老伍端方可做出決定。因此,他才執意要屈翠楓隨自己回返莊內,查明真相。屈翠楓心緒混亂,兼之對楊摯接掌越秀劍派一事耿耿於懷。此刻,他只當對方是要借題發揮將自己推下懸崖,站起身道:屈翠楓下意識側身閃躲,伸手扣住楊摯右腕往旁一帶。這本是他早年在越秀山與同門師兄弟切磋時經常使用的招式路數,此刻自然而然又施展了出來。不料楊摯盛怒之下一則沒有想到屈翠楓敢還手,二來身負重傷腳步虛浮,竟被他帶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楊摯踉蹌站定,回身森然道:「翠楓,你要和我動手?」
屈翠楓被楊摯盯得一凜,隨即道:「你不逼我,我又怎會出手?」
楊摯怒極而笑:「好啊,楊某今日偏要你回去問清楚真相。屈翠楓,有種你便連我也一併殺了!」屈翠楓心裡一沉,正手足無措之際忽聽石林裡響起輕輕掌聲。歐陽霓從一根石柱後繞轉出來,笑吟吟道:「真是精采,難得今日讓我看到一出同門內訌的好戲。」
楊摯在翠霞山見過歐陽霓,怔了怔道:「歐陽姑娘,這事和你無關。今夜楊某要在此清理門戶,姑娘還是不插手的好!」歐陽霓從容自若道:「楊掌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屈公子已再三聲明他絕非兇手,你爲何就是不肯放過?難道高擡貴手幫屈公子一個小忙,對你而言便那麼難嗎?」
屈翠楓聽歐陽霓爲自己辯白,好像深陷淤泥中突然有人向自己伸出手來,頓時一陣激動的道:「歐陽姑娘,你不必說了。他會幫我?他是一心一意要趁火打劫!」
楊摯氣得全身發抖,就聽歐陽霓又道:「楊掌門,莫非你真存心想陷屈公子於不仁不義?這麼做,你對得起他父母在天英靈嗎?縱是老掌門屈痕九泉有知,眼見你這般欺辱他的愛孫,定會死不瞑目。」這話不啻火上澆油,楊摯怒不可遏地喝道:「我若坐視不管,他們才真的是死不瞑目!」當即他闊步迫近屈翠楓,探手往他胸襟抓落:「跟我回莊!」
屈翠楓聽歐陽霓句句說中自己心意,更覺得自己多了幾分底氣,心裡越加感到對楊摯的厭惡與不忿,運掌拍出招架:「楊摯,你不要逼我!」
「砰!」雙掌相交,楊摯身子晃了晃,因着牽動舊傷面色一片煞白,剛欲開口怒斥,猛然他口中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