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尚未完,井下陰風乍起,萬劫天君已化作一束血影掠出,與鶴仙人狹路相逢,不由分說地對撼一招,各自負傷收手。
鶴仙人正佇立原地運氣療傷,尹雪瑤已問道:「丁寂,小蛋呢?」
丁寂看看地上的無果大師三人,狡黠笑笑道:「我急着給他們想法子解毒,一時半會兒也記不起小蛋去了哪裡。」
尹雪瑤冷哼一聲,道:「你這小鬼頭,到哪兒都不肯吃虧。」也不見她有何動作,地上的三人卻齊齊發出呻吟,身軀一動甦醒過來。
這時又聽井裡頭風聲連響,姬欖、羅礁、曾山一一躍出,後面無痛大師、淡嗔師太等人亦魚貫而出。
尹雪瑤望見丁原橫抱着小蛋出來,先是一喜,繼而又一驚道:「小蛋怎麼了?」
曾山搶先回答道:「他受了重傷,丫頭你是誰,小蛋的相好麼?」
尹雪瑤眉宇一挑,半嗔半怒應道:「你這糟老頭恁的胡說,到底是誰打傷了他?」
曾山笑道:「你不否認,那就是我說對了。傷小蛋的是萬劫天君,他往哪兒跑了?」
尹雪瑤尚是第一次聽說萬劫天君的名頭,但也猜到便是方纔衝出古井的血影,伸手往他逃遁的方向一指道:「他和鶴老魔對了一掌,受傷不輕,已逃下去了。」
淡嗔師太叫道:「他身負重傷已是強弩之末,定然逃不遠,咱們快追!」引着一衆兩派高手順着尹雪瑤指點的方向御風追去。
曾山搖頭喃喃道:「不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還得跟下去照顧這幫徒子徒孫!」一晃身追上淡嗔師太等人,遠遠傳聲道:「你們都別急着走,等我老人家回來好好聊聊!」話音猶在耳畔,人早已沒了蹤影。
那邊盛年、羅牛和丁原小別重逢,也是欣喜,但強敵當面實不宜過多寒暄,丁原上前兩步道:「鶴老魔,你劃下道來,丁某接着就是!」
不料鶴仙人只是一搖頭,道:「我來此並非找你算帳,而是要和丁寂說一句話。」
丁寂奇道:「你跟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勸你趕緊回返北海好好修煉,說不定老天爺大發慈悲,會讓你安然度過天劫。」
鶴仙人「嘿」了聲,驀地改用傳音入密對丁寂說了一句什麼,而後縱聲道:「丁原,咱們的樑子留待一年之後,地點由你選定,屆時放出消息,貧道自會赴約!」說罷轉頭望向尹雪瑤道:「丫頭,你是留下還是跟我走?」
尹雪瑤秀眉輕蹙,冷冷道:「你何必多此一問。」
鶴仙人目光掠過小蛋,強按下殺機,哈哈一笑道:「你別後悔!」飛身遠揚。
丁原本以爲會有一場惡戰,沒料鶴仙人竟主動退走,倒是少了一番麻煩。至於一年後的戰約,他自是無所畏懼,此刻更不放在心上。
姬欖關心外孫,沒跟着淡嗔師太等人追殺萬劫天君,見丁寂自聽了鶴仙人的傳音入密後便一言不發若有所思,不由奇道:「小寂,那老魔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丁寂如夢初醒,說道:「沒什麼,外公不用擔心,更不必理會鶴老鬼的胡言亂語。」
所謂知子莫如父,丁原卻明白事情絕不會那麼簡單,但他一向放手任愛子闖蕩,這時也不去追根刨底,暗道:「這小子越是不說,此事便越有玄機。但他已是成人,自該獨立面對風雨,我又何苦越俎代庖?」
說話的時候,盛年和無怨大師已將失散在血路迷陣內的雲林衆僧接引上來。姬欖環顧左右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到村內找間空屋安頓傷者。」
這些人裡無涯方丈和小蛋均傷勢嚴重,至今昏迷不醒。一正大師的情形雖然好些,但也元氣大傷,連走路都顯得蹣跚。但老和尚極是要強,不肯讓人攙扶,勉力拄着降魔金杵跟了上來。
於是衆人在打穀場旁找了一座院落安歇下。此處想是淡家村少有的大戶人家宅院,裡面三進跨院,房間甚多甚大。
丁原和羅牛又率了部分高手出村追捕萬劫天君,留下盛年在此間坐鎮。
小蛋被安排在了一間朝南的廂房裡,因爲牀上的被褥等物均已破舊骯髒不堪,只得找來些乾草鋪墊。無涯方丈則被安置在更後一進院子的廂屋裡休養,自是由雲林禪寺的專人負責照料看護。
盛年也顧不得自己的傷情,將一番瑣碎雜務稍做安排,即入屋爲小蛋診治療傷。
雲林禪寺衆僧感念小蛋捨生救下無涯方丈,竟送了一整瓶的玉露百洗丸,再加上羅羽杉隨身攜帶的冰蓮朱丹,他傷勢雖重,卻已漸漸穩定下來。
盛年不放心,又替小蛋把了會兒脈。羅羽杉關切道:「盛師伯,小蛋情形如何?」
盛年收手回答道:「他雖在昏迷中,卻已晉入先天之境,體內真氣正運用一種極其精深玄妙的功法自行療傷,故此復原的速度遠遠超過常人。
只因先前傷勢着實過重,可能要等到今天晚上才能醒轉。」
羅羽杉稍感欣慰,說道:「盛師伯,這兒由我和小龍守護,您趕緊靜修療傷吧。」
盛年微微一笑,起身道:「也好,外面有無哀師兄守着,有事你只管來找我。」
羅羽杉不覺俏臉微紅,心想:「我和小蛋的事絕難逃過盛師伯他們眼睛,看來需得向爹孃說明清楚纔好。」
她凝視着榻上昏睡的小蛋,心潮起伏,悲喜難言,更惦念着前去追索敵蹤的父母。
忽然,門外的無哀道人低聲喝道:「站住,沒有盛掌門的允許,誰也不得入內。」
接着響起尹雪瑤冰冷的嗓音道:「小蛋是我北海門掌門,我身爲他的同門師長,爲何不能進去相見?貴派未免管得也太寬了點兒。」
無哀道人適才曾被尹雪瑤毒倒,這會兒和她說話語氣自然不會好到哪兒,漠然道:「常公子是盛掌門特意交代貧道守護的貴賓,豈能讓不相干的人驚擾他休息?」
尹雪瑤心頭慍怒,正盤算是否要再給這不識相的道士點苦頭嚐嚐,廂房門一開,羅羽杉站在門內說道:「尹仙子,請進。」
無哀道人皺眉提醒道:「羽杉,此女渾身是毒,陰險狡詐,你可要多加提防。」
尹雪瑤聞言,輕蔑一笑道:「道長心存戒備,步步爲營,便以爲能就此防住我了?」
無哀道人突覺雙腳一麻,兩道冰流順着小腿急速向上蔓延,不由得臉色大變,怒喝道:「妖女你——」
尹雪瑤嘿嘿笑道:「這只是給你一個教訓,往後見了我最好客氣點兒。」左袖在身前輕輕一拂,無哀道人腿上的冰麻立時消解,卻雙腿乏力,險險軟倒。
尹雪瑤不再理他,閃身進了屋,瞥過榻上的小蛋,揮袖合上門道:「羅姑娘,先前的事多有唐突,你莫要往心裡去。」
羅羽杉沒想到她會主動向自己道歉,嫣然一笑道:「我事後方想明白,你出手毒倒無果大師他們,是擔心激戰之下會被鶴仙人所傷,故而有意維護。這般苦心,晚輩相謝還來不及,哪裡還敢怪罪?」
尹雪瑤微笑道:「羅姑娘,你可把我想得太好了。」心下尋思道:「這丫頭冰雪聰明,兼之容貌品性氣質俱佳,難怪將小蛋迷得神魂顛倒。」
她走近榻前,替小蛋診脈,一察之下即知他性命無礙,又說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問小蛋,便在屋裡等他醒轉。」說着往窗下的椅子裡一坐,不再言語。
霸下疑惑道:「曾婆婆,你要問我乾爹什麼事,說不定我也曉得。」
尹雪瑤搖頭道:「我只問小蛋一人,你也未必有他清楚。」
於是二女便在廂房裡靜候小蛋甦醒,不知不覺日頭往西偏斜,夕陽餘暉透過破舊的窗戶灑進屋內,照射出一條條滿是塵灰的暗紅光柱。
這時候追殺萬劫天君的各路高手陸續而歸,均未尋到老魔蹤跡。
丁原等着了羅牛,相攜進了盛年靜修的堂屋。盛年聞聲張眼,收了功訣笑道:「丁師弟,虧得你和小蛋及時趕到,不然昨夜之戰後果難料。」
丁原在盛年對面落座,說道:「盛師兄,我本已託了雪兒前往翠霞山邀你前來,卻不想你竟先一步到了臥靈山。有一樁事情,我正想要找你和阿牛商量。」
羅牛坐到丁原身邊,困惑道:「到底什麼事,需得你將我和盛師兄都邀到這裡來?」
丁原舒展靈覺察看了一圈屋外動靜,確定不會有人偷聽到,才徐徐回答道:「我日前無意發現了老道士轉世後的下落,你們猜他如今在哪裡?」
盛年和羅牛齊齊一震,羅牛更是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失聲道:「你找到師父了?」
丁原微笑道:「更確切的說,是我找到了淡晚,且至少有九成把握。」
盛年雙目炯炯放光,沉聲道:「他在哪裡?」以他平素的涵養氣度,說這四個字的時候,語音裡竟也出現了一絲顫抖,自是心情極爲震撼。
丁原朝屋外一指,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其實這個人我們都早已認得。」
盛年若有所悟,沉思不語。
羅牛已迫不及待道:「丁小哥,你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師父他老人家轉世之身究竟在哪兒?」
丁原道:「就是小蛋!我攜着他前來淡家村,爲的便是求證此事。」
羅牛瞠目結舌道:「小蛋,怎麼可能?」想着自己與他三年前就相識,可渾渾噩噩間全沒想過,這個少年就是失蹤多年的淡晚。
盛年長吁一口氣,低低道:「爲何我一直沒有想到這點?」
實際上他當日對小蛋的身世曾起過疑竇,特意向常彥悟相詢,卻教對方一番謊話搪塞了過去。若是當日常彥悟便將實情相告,小蛋的秘密亦絕不會直到今天才被丁原揭出。沸騰文學整理收藏
當下丁原將自己如何發現小蛋身世之謎的來龍去脈詳盡說了,最後道:「雖然我還沒有問過羽杉,但料來小蛋天性質樸,絕不會對我撒謊。」
羅牛興奮難當,騰地站起身道:「我馬上去找羽杉問個明白。」
盛年一貫持重,儘管內心的激奮之情殊不下於羅牛,但臉上仍保持着鎮靜神情。
他啓口說道:「阿牛,你不必去找羽杉了,此事絕錯不了。小蛋在紫竹軒作客時,大黑一反常態,終日守在他門前,表現得異常親熱。那是它天生的敏銳靈覺,已比我們早一步發覺了淡晚。」
驀地窗外曾山問道:「你們爲何突然說起了淡晚?」一推門,就進到堂屋裡來。
丁原早已察覺曾山往這兒過來,心裡也存着對他的更大疑惑,故而沒有出聲點破,讓此老自個兒興沖沖地撞了進來。
盛年將丁原的發現照實說了,曾山一拍大腿叫道:「我說這傻小子恁的了得,鬧了半天敢情是老道士轉世。你們想驗明他的身分,壓根不用去找羅丫頭。我老人家這兒還有一個法子,管保萬無一失。」
說到這裡他故作神秘的一笑,壓低嗓門道:「告訴你們一個天大的秘密,當年淡一師侄在羽化飛昇前,曾以莫大神通爲淡晚開築靈泉仙流,令他尚在襁褓之中,便擁有一身極上乘的玄門神功。
「我老人家只需摸一摸小蛋胸口背心,就能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失蹤了十七年的小淡晚。」
盛年三人神情一震,不由自主地對視一眼,同時默默地點了點頭。
羅牛眼圈一紅,說道:「不會錯了,是小蛋,一定就是小蛋……天幸,終於教咱們找回了恩師的轉世之身,我、我……」語音漸漸哽噎,竟再也說不下去。
丁原按了按阿牛寬厚的肩膀,心中同樣感慨莫名,千言萬語亦不知從何說起。
屋裡陷入了短暫的沉寂,還是盛年首先回過神,問道:「師叔祖,您老人家這多年了無音訊,莫非是一直待在了古井下頭?」
曾山翹起二郎腿,嘆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唉,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了,不提了。還好找回了小淡晚,不然我老人家可真沒臉再見你們兄弟三個,更對不起已然飛昇仙界的淡一師侄。」
原來當時淡一真人曾經暗中託付曾山爲小蛋護法,以免靈泉仙流岔氣爆發時危及他的性命。於是乎曾山在臥靈山中暫住下來,悄悄看護小蛋,卻連盛年等人也沒透露。
可他老人家終究是個悶不住的性子,日子稍久便忍不住隔三差五地往外溜達,時不時地找些熟人故交打打秋風解解饞。
哪知一日半夜他樂呵呵從雲冪宮石璣娘娘處作客回返,甫一走近淡家村,即察覺大事不妙。只見傾盆大雨裡,村民屍橫遍地,幾無一活口,死狀甚爲悽慘離奇。
他大驚之下趕緊尋找淡晚蹤跡,可翻遍整座淡家村,也沒找着。曾山自不願就此善罷甘休,當即開啓天眼四下搜索,終教他發現到百年古井下的血海之謎。
也是他藝高人膽大,兼之找尋淡晚心切,毫不猶豫地孤身闖入血海,正撞上了在此蟄伏休養的萬劫天君。
這老魔自潛龍淵一戰後,被丁原等人險些打得萬劫不復,又教玉牒金書封印魔竅,雖藉着血海僥倖逃脫,卻也奄奄一息,昏睡過去。
他這一睡就是三年,纔在日前將將甦醒,神智稍復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毫不客氣地攝了淡家村數百男女老少的精魄,以補充魔元。
虧得小蛋有靈泉仙流庇護,又因萬劫天君道行大幅減弱,方始倖免於難,爲誤入此間的常彥悟偶一良心發現,抱養而去。
這段曲折內情曾山自是不知,還當萬劫天君識破淡晚的真實身分,有意報復。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兩人便在血海中展開了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生死搏殺。萬劫天君終究元氣大傷,竟鬥不過散仙之體的曾山,當下急中生智用血煞罡柱將此老困住,一晃已是將近二十年。
這段前因後果曾山自覺丟臉,不好意思向盛年、羅牛和丁原提及,又怕他們追問,跳起身道:「走,咱們去看看小蛋,這小子也該醒了。」
四個人走出堂屋,穿過院子來到小蛋的廂房前,正巧碰見同是前來探望的無涯方丈、一正大師等雲林衆高僧。
無涯方丈也是剛剛醒轉,面色蒼白,雙目晦暗,靠着無怨、無痛二僧攙扶才勉強能夠行走,見着衆人當即雙手合十施禮。
盛年道:「大師的傷可好些了,爲何不在靜室休息?」
無涯方丈氣虛道:「老衲今晚便要回返雲林禪寺療傷,想在行前再見小蛋一面。」
一正大師苦笑道:「我們留下非但幫不上忙,反成累贅,不如早早回寺。寺中衆僧除無果、無因兩位師侄護送方丈離去外,其他人盡數留下,聽憑盛掌門調遣,只盼能早日誅滅萬劫老魔,爲天陸除一大患。」
幾個人一邊說,一邊推門進了廂房。羅羽杉起身見禮,尹雪瑤卻視若無睹,漠然坐在窗口前,靜靜望着屋外的月色。
無涯方丈走到榻前,注視着小蛋的臉龐,關切道:「他還沒醒麼?」
羅羽杉點點頭,盛年說道:「小蛋的傷已不打緊,想來至多個把時辰就該醒了。」
一正大師的情形較之無涯方丈也好不到哪裡去,沉聲道:「我們就不等他醒來了。請盛掌門轉告小蛋施主,日後若有急難,敝寺千多僧衆連老衲在內,俱都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以償今日之恩。」
盛年微笑道:「大師言重了,我替小蛋先謝過諸位。」
一正大師搖頭道:「他救老衲與三位師侄在前,又捨命從萬劫天君手中奪下敝寺方丈,此等恩德豈是我們隻字片語補報得了?這少年雖出自葉無青門下,但一身俠骨仁心,連老衲亦自愧不如。」
以他的身分能說出這樣的話,足見是發自肺腑,由衷地感念小蛋捨身相救之情。
盛年等人既知小蛋身世,聽聞之下又是歡喜又是自豪,直比一正大師誇讚自己還要欣慰高興,齊齊道:「大師過獎了,在下自當轉告。」
一正大師微微頷首道了聲謝,與無涯方丈等雲林諸僧朝着榻上兀自昏迷沉睡的小蛋躬身一禮,說道:「盛掌門,老衲與方丈師侄先行告辭了。」
丁原目睹情景,心裡嘿嘿一笑道:「當日我橫掃雲林禪寺,連敗包括這老和尚在內的數名高僧,也不見他們心服口服。而今對着小蛋,這些和尚卻心甘情願地躬身施禮,敬愛有加,實是個異數。」
再想到老道士生前爲雲林衆僧所迫,力戰犧牲,轉世後竟陰差陽錯成了他們的恩人,令無涯方丈、一正大師這等泰斗人物亦要折腰拜謝,得意之中多少又夾雜着一絲唏噓,直感到一飲一啄因果循環,冥冥裡自有天數。
盛年等人送衆僧出屋,在大門外依依惜別。
無涯方丈和一正大師在無果、無因二僧的護法下御風而去,盛年目送良久,直至四人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裡。
丁原看左右無人,問道:「盛師兄,等小蛋醒轉之後,咱們是否要告訴他身世?」
盛年沉思片刻,望向兩位風雨與共,生死相依多年的師弟,說道:「等一等罷。」
羅牛皺着濃眉道:「那怎麼行,咱們焉能眼睜睜瞧着他再回到葉無青身邊?」
盛年苦笑道:「阿牛,你要明白,他畢竟只是師父轉世投胎後的又一生,況且年及弱冠,已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張,許多事咱們不能越俎代庖,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在淡晚的身上,否則很可能適得其反。」
一直在旁久不言語的曾山拊掌道:「不錯,無論如何真正的淡言師侄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去世啦,現在的小蛋雖是他的下一世,但畢竟他倆不是同一個人。」
羅牛急道:「可你和葉無青有五年之約,要爲淡怒師伯和戰死的同門報仇。屆時小蛋若出手襄助葉無青,又該如何是好?」
盛年沉聲道:「正因如此,我纔不願向他說出真相。」
四人一陣沉默,丁原體悟到盛年的用心良苦,頷首道:「也好,等咱們和葉無青恩怨了結後,再告訴小蛋真相亦是不遲。」
「還有一件事我想先提醒大家。小蛋如今的修爲儘管不弱,但仍欠缺磨礪,且心地單純善良,很容易落入別人精心設計的圈套。」
盛年續道:「所以他的身世咱們必須嚴加保密,莫讓那些或明或暗的仇家尋他麻煩。即使是身邊最親近的人,暫時也不要讓他們知曉。」
曾山笑問道:「那羽杉丫頭呢?我老人家一眼就能看出,她對小蛋可關心得緊啊。」
盛年搖搖頭道:「最好也別說。並非我信不過羽杉侄女兒,只因事關重大,更涉及到小蛋的安危和未來,只要少一個人知道,便少一分過早泄露的可能。」
曾山見羅牛低頭良久不語,以爲他正爲此事犯難,問道:「阿牛,你沒事吧?」
羅牛一猛然一醒,道:「我沒事,咱們這就回屋去瞧瞧我師——小蛋有沒有醒。」
四人沿原路往回走,卻撞見了丁寂正要出門。曾山對這古靈精怪,酷似丁原當年的晚輩極是喜歡,問道:「小寂,有什麼好玩的事嗎,怎不帶上我老人家?」
丁寂笑道:「我去迎一迎孃親,你去不去?」
曾山一聽大失所望,揮揮手道:「去罷,去罷,我還有正事,不陪你胡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