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重歸沉寂,小蛋這才得以將尹雪瑤輕輕放躺到屈翠楓的軟榻上,一隻左手須臾不離,仍源源不絕將自身的真氣渡入她體內。
無涯方丈道:「小施主,你自己也受了重傷,需得休養,豈能再不停地耗費功力?將這位尹仙子交與老衲吧。敝寺的醫術雖比不過農神醫,可也有獨到之處。」
小蛋忍着肩頭劇痛,咬牙道:「不必,我能堅持。」話說着,頭頂已冒出騰騰水霧。
忽地,尹雪瑤黛眉一顫,緩緩睜開眼,遍體的椎心疼痛感令她禁不住發出低低呻吟,卻覺得胸口暖融融一團頗爲受用,竟是被小蛋的左手撫按着。
尹雪瑤蒼白的臉上頓時騰起一團紅暈,低聲喝道:「混蛋,把你的手拿開!」
小蛋一怔,才感覺到自己的手正緊貼在尹雪瑤一雙豐滿的玉乳上,隨着她劇烈的喘息一起一伏地不斷摩擦,箇中滋味實在難以言表。
他方纔一心救人,又在與屈翠楓全力周旋,根本無暇留意這些。此刻被尹雪瑤一罵,不由面紅耳赤地縮手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你的腹部──」
尹雪瑤冷冷道:「笨蛋,那不過是一個枕頭,你不會拿開麼?」
小蛋乖乖從尹雪瑤的衣衫下抽出那個惹事的枕頭,剛想把手放回到尹雪瑤的小腹上,就見她猛朝自己一瞪眼。小蛋不由自主地一哆嗦,只聽尹雪瑤道:「不用了,我自己慢慢運功。」
小蛋聽她的話音,曉得玉露百洗丸的藥力再加上自己的真氣疏導,已將尹雪瑤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欣慰道:「曾婆婆,你胸骨斷了兩根,我幫你接上罷。」
尹雪瑤剛好一點的面頰又紅起來,哼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爲我接胸骨?」
小蛋呆了呆,不由發起愁來。一直以來,他都將尹雪瑤當作自己的曾婆婆,在心目中的地位實是敬畏有加,但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其實這位曾婆婆是位擁有不遜色於天下任何一位絕色佳麗的年輕女子。
正無計可施間,但聽得尹雪瑤強忍惱怒地罵道:「笨蛋,你不會閉上眼接骨麼?」
小蛋豁然開朗,笑道:「我真是夠笨。」但覺只要閉眼不瞧,便不算褻瀆了曾婆婆,卻不曾想過此舉是不是掩耳盜鈴?
論及醫治跌打損傷,小蛋委實是把好手。有道是久病成良醫,昔日他隨常彥梧浪跡天涯,沒陪着乾爹少捱皮肉之苦。每回遍體鱗傷了,相互抹藥接骨的事常有,所以較之尋常江湖郎中的手藝不知高明凡幾。
但儘管閉上眼睛,雙手觸及到尹雪瑤起伏不定的豐滿胸脯,依舊忍不住一陣心慌意亂,好不容易纔解開了衣襟。
接下來的事情便難不倒他了,又是接骨又是尋木板固定,忙得不亦樂乎。正幹得熱火朝天之時,突聽尹雪瑤一聲驚呼,咬牙切齒地恨恨道:「臭小子,你的手往哪抹?」
小蛋這才注意到自己正將尹雪瑤給的金創藥膏,塗抹在她胸脯上一處圓溜溜的小肉丸上,觸指一片滾燙顫抖。
他卻不知那是什麼,聽到尹雪瑤斥責才隱隱感覺不妥,急忙收手道:「對不起,我不曉得這裡不能碰。」
如果尹雪瑤此刻有一絲機會能動,定然會從榻上彈起,甩手賞給這笨小子兩個大耳光,可現在卻只能躺在牀上,任由對方稀里胡塗地在自己的胸脯上來回揉搓拿捏,羞得只想找地縫鑽進去。
總算小蛋還沒笨到家,接骨前將榻上的簾帳放落下來。不然,要是讓外頭監視屋裡一舉一動的越秀派弟子看見,「忘情淫賊」的高帽又少不得要戴上。
幸好小蛋的動作還算熟練利落,三兩下便將傷處處理完畢,又替她繫上衣襟,如釋重負地大出一口氣,身上早已被熱汗溼透,恭敬道:「曾婆婆,好了。」
等了許久,他聽不到尹雪瑤的響應,心生疑惑道:「難不成我手笨,反令曾婆婆傷勢加重,又昏過去了?」忙睜開眼凝神觀瞧,不禁呆住了。
只見尹雪瑤平素冷豔無雙的玉容之上嬌豔欲滴,一雙星眸緊緊閉起,櫻脣咬低,嬌軀輕顫,宛若一隻受驚的雛鳥。
帳外燈燭昏黃,帳內佳人橫陳。這般香豔之極的景象莫說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縱是修禪百年的老僧見到,也會怦然心動。
小蛋不由血脈賁張,指尖兀自殘存着適才觸摸在尹雪瑤胴體上帶來的縷縷滑膩感,雙脣一陣發乾,急忙挪開視線,揮手一個巴掌抽在自己的右臉頰上,覺得還不夠疼,又用勁在左臉頰上補了一記。
尹雪瑤聽到耳光聲,禁不住悄悄睜眼打量,就見小蛋的兩邊臉頰黝黑如常,連一根手指印都沒留下,自是烏犀怒甲又立新功。
她瞧着小蛋愁眉不展的樣子,怨憤消了不少,忍笑道:「裝模作樣!」
小蛋垂頭喪氣道:「你感覺好點了麼?」
尹雪瑤不答,望着頭頂的藕荷色素淡簾帳:「這是屈翠楓的牀?」
小蛋將她昏迷後的遭遇說了,剛講到無涯方丈主動擔當「護法」,大腿上已狠狠被尹雪瑤掐了一記。
雖不甚疼,但猝不及防的小蛋仍是「哎喲」一聲,茫然瞧着尹雪瑤不明白曾婆婆爲何花容慘淡。
尹雪瑤惱怒不已道:「你還敢裝無辜,爲何不早說?那老和尚在外頭一定全都知道啦!」
小蛋怕她羞怒之下加劇傷勢,忙安慰道:「無涯方丈是得道高僧,不會偷窺的。」
尹雪瑤氣道:「什麼得道高僧,修爲越高耳朵便越尖,不用眼睛看也能知道──」
只聽外屋的無涯方丈微笑道:「罪過罪過,老衲一向遲鈍得很。」
尹雪瑤大羞,卻又暗鬆口氣道:「老和尚既這麼說,想來當真沒聽見什麼。」轉念又道:「不對,我差點被這老和尚騙了!他要是耳鼻觀心,又豈會在外面接口?果然這些禿驢也是會騙人的!」
小蛋的心思遠沒尹雪瑤細密靈活,見她沉吟不語,便道:「看來我們要在這兒待上三天了,希望到時候你的傷勢能有好轉。」
尹雪瑤聞言,心道:「這小子只想着救我,卻乖乖待在這裡等候聽審,倒也不是全沒良心。」隨口問道:「小龍呢?」
霸下笑嘻嘻地在外應道:「我在上面乘涼呢,多謝婆婆惦記。」
敢情它對屈翠楓殊不放心,一直守在屋頂的破洞口上,居高臨下地監視四方。
尹雪瑤聽到霸下沒事,放下心,不一刻又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小蛋在旁觀察良久,發現她呼吸漸轉均勻,玉頰也有了些許血色,方始輕手輕腳地下了軟榻,這才覺得肩頭疼痛欲裂,身上幾乎一點力氣都沒了。
他不敢遠離尹雪瑤,便在榻前的紅木椅上坐下,透過破損歪斜的窗戶看到庭院裡空空蕩蕩,不見越秀劍派弟子的身影。
可他知道,只要稍稍離開這間屋子半步,隱匿在四周的越秀高手便會蜂擁而出,斷不容自己活着走出玉華苑。
他揉了揉肩膀,還好骨頭沒斷,不禁暗自感激伍端手下留情。
當下他就坐在椅中默運生生不息心訣療傷養息,放心將守衛之職交給房頂的霸下。兼之外屋有無涯方丈親自坐鎮,屈翠楓若想在這兩位的眼皮下玩出花樣來,實在很難。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一線晨曦照入,小蛋從入定中醒轉,肩膀的痛感已然消失許多。
他轉了轉胳膊,站起身在屋裡來回走動了兩圈,以稍稍舒活枯坐一夜的筋骨。
忽聽無涯方丈站在門口問道:「小施主,老衲可方便察看一下尹仙子的傷勢?」
小蛋心頭感動,說道:「晚輩昨晚多有冒犯,請大師恕罪。」
無涯方丈步入屋中,和藹道:「小施主不必自責,我相信你是迫不得已。」
這話傳入小蛋耳中,遠勝於十句百句的安慰之語。他恭恭敬敬躬身一禮:「多謝大師理解。」
無涯方丈含笑扶起小蛋,行到榻前也不掀起簾帳,只用功聚雙目穿透布幕,探手輕搭尹雪瑤的皓腕,合目靜診片刻後,說道:「她的傷還需靜養,十日之內不宜下牀走動,更需戒怒戒懼,以免情緒波動影響傷勢。」
小蛋點點頭,沉默一會兒後,沉聲道:「大師,我求您一件事。萬一三日後我被定有罪,請您將曾婆婆轉交玉姨照料,絕不可告訴她我的事情。」
無涯方丈凝視小蛋,徐徐頷首道:「老衲定當盡力而爲。常小施主,你昨日爲何寧可拼了性命也不願受縛,屈掌門難道真會向尹仙子下殺手不成?」
小蛋猶豫了一下,緩緩道:「曾婆婆是爲了我才身負重傷,我不能丟下她不管。」
這話答了等於沒答,無涯方丈卻點點頭道:「老衲懂了。這幾日小施主仍需多加保重,我相信你不是兇手。」
小蛋搖搖頭,道:「大師,你不擔心我騙你麼?」
無涯方丈油然而笑,說道:「一個人可以騙得了世人一時,卻絕不可能騙過一世。尤其是生死關頭,更會顯現本色。知道昨夜伍長老爲何突然態度大變麼?因爲他和老衲一樣醒悟到,一個寧願丟了性命也不肯傷及手中人質的少年,又怎麼會無緣無故殺害楊掌門?」
他的手在小蛋未受傷的肩膀輕輕按了按,繼續說道:「所以老衲才自告奮勇地留在這裡,這絕不是因爲你曾於我有救命之恩。小施主,要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天理昭彰佛法無邊。」
小蛋連日來壓抑的心胸豁然開朗,慎重點頭道:「多謝大師指點迷津。」
無涯方丈欣然笑道:「善哉善哉,小施主心地純良、胸襟廣闊,其實又何須老衲囉嗦?」雙手合十一禮,飄然退回外屋。
小蛋全身暖意融融,目送無涯方丈出了屋,纔回到桌前坐下。
他凝定思緒,暗忖:「無涯大師的話語固然是在開導於我,可何嘗又不是在安慰我?也許誰都不能確定,三日後,爲我翻案的希望到底有多大。我可不能再指望屈大哥與歐陽姑娘良心發現,爲我洗脫罪名了。畢竟事關他們的聲名和前途,甚而是性命,換作任何人都難以回頭。」
他不由想起丁寂,心下喟嘆道:「小寂現在不知道怎樣了,他曾說過,我和他是一對『寂寞雙雄』,可如今,真的成了一對『寂寞雙熊』困在籠中,不得解脫。」
然而,丟失的四相幻鏡、傷重的尹雪瑤,還有被萬劫天君所擄至今音訊全無的羅羽杉──這一樁樁,一件件,卻又不能不令他牽腸掛肚。
念及於此,他心中憂道:「萬一我真的下不了越秀山,四相幻鏡的事無論如何都必須告知丁叔。它多半是我那日被滅盤聖祖打昏後,被他奪去。我本想此間事了便再去一次南荒,現在看來,這願望十有八九要落空了。」
這一想,他立時如坐鍼氈,望着桌案上的筆墨紙箋,驀地一省,旋即又苦澀笑道:「沒想到,這麼快我就到了寫遺書的一天。」
趁着尹雪瑤尚未甦醒,他研墨執筆,取過桌上的那迭紙箋。可上面幾頁都教墨跡浸染,已不能用。小蛋想了想,將這幾頁收起,換過一張提筆寫道:「丁叔垂閱:晚輩數月前不慎將──」
只寫了十餘個字,他忽然停下筆又瞧了眼旁邊的那迭紙箋,如泥塑般默坐半晌,終於繼續埋頭書寫,費了好一番工夫纔將這封遺書寫完,裝入信封並藏進懷中。
正當這時,就聽簾帳內尹雪瑤的聲音輕輕喚道:「小蛋,你在麼?」
小蛋忙回過神來,又把桌上的紙箋和筆墨匆匆收拾好,應聲道:「我在這裡。」
他舉步來到榻前,問道:「曾婆婆,您有什麼事?」
尹雪瑤道:「我昨晚假扮衛慧的冤魂,騙得屈翠楓寫下與歐陽霓合力殺害楊摯的經過,可惜被他瞧出破綻,又將那封懺悔書毀了。不然,三天後他定難逃法網。」
小蛋胸口一酸,強笑道:「沒關係,我不會有事的。」
尹雪瑤悠悠道:「但願你能平安無事,否則等我傷好了,一定要毒死越秀劍派上下近千口弟子爲你報仇。歐陽霓那小賤人,更要讓她受盡毒刑、生不如死!」
小蛋聽得又是感動又是心驚,深知自己的這位曾婆婆當真說得出做得到,連忙道:「可伍長老他們都是好人。」
尹雪瑤哼道:「他好他壞我纔不管,誰跟你過不去,我就跟他過不去,天王老子也是一樣。」
小蛋呆了呆,驀地發覺重傷後的尹雪瑤不知爲何少了一份冷傲,卻多了一些女兒家的嬌態,和自己說話的口氣也比以前柔和許多。
他撓撓頭,心道:「曾婆婆性情倔強,拿定的主意誰勸都沒用。好在我已託無涯方丈將她轉交玉姨照料。如果她想尋越秀劍派的晦氣,玉姨定然能夠攔阻下來。」
尹雪瑤又在簾帳內,問道:「小蛋,你怎不說話?是怕我要殺人?」
小蛋心不在焉道:「不是──啊,是……」再一想,這麼說也不妥當,愣了下張着嘴巴,什麼話也說不上來了。
尹雪瑤雖看不見但也能猜到小蛋的樣子,無奈道:「笨蛋,到底是,還是不是?」
小蛋笑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啊,這一宿過得真快,該換藥了。」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他替尹雪瑤的傷口乾淨利落地換過藥膏後,擦擦額頭的熱汗道:「曾婆婆,你的金創藥恁的有效,才半晚,瘀腫就消了不少。」
尹雪瑤霍然作色:「臭小子,你敢睜眼偷看我──」
小蛋搖頭道:「不是,我沒睜眼,是手上感覺到的。」
尹雪瑤一怔,半晌啞口無言,隱隱又覺得,其實自己有必要在意小蛋是不是睜眼看到麼?
她呆看小蛋摸索着替自己合上衣襟,腦海裡一團亂地想道:「我這是怎麼了?重傷之下竟連苦修了兩百多年的冰蠶九變神功也大幅消減,以至仙心失守,與那些個未經人事的黃毛丫頭何異?」
小蛋下了牀榻,只見兩名越秀劍派的年輕弟子一個提着食盒,一個端着盆熱水走到門外,朗聲道:「無涯大師,弟子奉屈掌門之命來送早點。」
一名小沙彌打開門,將二人請進外屋。那端着熱水的弟子又道:「這盆水是伍長老特意吩咐的,倘若屋裡的那位尹仙子方便,可用它稍作洗漱。」
小蛋聽了,走到裡屋門口,謝道:「麻煩兩位了。」
兩名弟子顯然都對小蛋懷有敵意,冷冷地不理,朝無涯方丈一躬身:「大師慢用。」
小蛋訕訕地將銀盆端入裡屋,說道:「曾婆婆,伍長老送的熱水,你可要洗一洗?」
尹雪瑤冷哼一聲,道:「我不洗,誰曉得他們會不會在水裡動手腳?」
小蛋道:「他們是用銀盆裝的熱水,應該不會有問題。再說,您是使毒的大行家,就算身負重傷眼力猶存,他們也絕不會自討沒趣。」
尹雪瑤聽小蛋誇自己毒技高明,心裡甚是受用。她折騰了半宿,別處也就罷了,可臉上的易容藥物卻黏乎乎地着實難受,雖然早已被汗水沖洗去大半,可那毛孔堵塞的滋味仍不好受,於是應道:「好吧,把水端過來。」
小蛋將銀盆送入帳內,尹雪瑤瞪眼道:「笨蛋,我連指頭都動不了,怎麼洗?」
小蛋心裡奇怪,昨晚尹雪瑤在自己大腿上掐的那一記難道是神來之指,論力道,絕不像渾身乏力之人所爲,難道休養了幾個時辰後,反而傷勢惡化了?
他無可奈何,老老實實地重新上榻。尹雪瑤本想再驗一驗熱水和毛巾,猛想到自己剛纔說的話,當即硬是忍着不動。
小蛋將毛巾打溼再擰乾,替她輕輕擦拭着臉上的易容藥物和血污。
尹雪瑤安靜地躺在榻上,望着小蛋的臉龐,嘴角泛起微微笑意,目光越發地柔和起來,再也難尋昔日的肅殺冷傲。
小蛋替她擦完臉,尹雪瑤低低道:「我身上又是血又是汗,難受死了。」
小蛋愣了愣,方自醒悟到尹雪瑤此言的用意,心想橫豎臉也擦了,胸骨也接了,送佛送上天,好人做到底,於是洗淨毛巾,小心仔細地繼續再擦。
好不容易完成了這項艱鉅而香豔的使命,小蛋將污水端出,說道:「曾婆婆,您多睡會兒,我就守在帳外。」
尹雪瑤「嗯」了聲,聲音低得幾乎自己都沒聽見,雙目追隨着小蛋的身影移動,直到簾帳垂落,將兩人隔離開來。
這般日升日落,又是一天。越秀劍派果然遵守約定,未曾生事,只是按時送來素齋和熱水,連話也不多說。
小蛋卻不敢絲毫掉以輕心,近乎寸步不離地守在榻前。尹雪瑤傷勢雖重,但精神卻是極佳,時不時將他差遣得焦頭爛額、團團亂轉。
小蛋素知這位曾婆婆一向脾氣不好,眼下她爲自己受了重傷,使使小性子算什麼,只要她開心,自己就該認命。幸好外屋還守着個無涯方丈,否則自己的日子可更不好過。
一夜無話至次日清晨,兩名越秀劍派弟子照例送飯端水,順帶取走昨晚的食盒和銀盆。
兩人出了玉華苑,徑自往品茗閣覆命。
屈翠楓問了兩句,皺眉道:「我越秀派掌門的居所,竟成了他的療養院?」
伍端不以爲意道:「也就這兩天的事情,忍一忍便過去了。外人只會讚我越秀劍派寬厚磊落,不會仗勢欺人、欺軟怕硬。」
屈翠楓嘆氣道:「我擔心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想,尤其是那些魔道妖孽,如今不曉得會怎樣造謠誹謗呢。」
關寒笑道:「那些鼠輩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咱們也管不了。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咱們又有何懼?」
三人正閒聊着,猛見一名巡山弟子神色緊張地奔進來,稟報道:「掌門,二位長老,外面有好多魔道人物圍住山門,都說是來拜會本派的。」
伍端怔了怔,道:「你怕什麼?難道幾十年的苦修都打水漂了?」
那弟子道:「啓稟伍長老,這些人裡有一個是熟人,便是曾大鬧越秀的那個鬼鋒。」
「啪!」伍端將杯盞重重地扣在几案上,怒笑道:「是他?來得好!」
屈翠楓目無表情,端坐不動,半晌後,牙縫裡緩緩蹦出一字道:「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