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月明跪在地上,帝軒與慕雲歌坐在上首,一旁的謝長老滿臉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恨聲道:“月明,你糊塗啊!”
帝軒神情陰沉,冷冷道:“謝長老,你的女兒,你看此事如何處置?。”
謝月明哭的梨花帶雨,聞言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軒哥哥,真的不是我推的他,明明是他自己掉進去的……”
“所以你就眼睜睜看着小白沉進湖裡?”慕雲歌坐在上首,看她的眼神冰冷而沒有感情,像是看一個死人。
謝月明張口結舌:“我,我……”她又轉向帝軒,“軒哥哥,我與你一起長大,何況此事我當真……要說,也是他哄騙我出去在先的!”
帝軒不爲所動:“他一個孩子,怎麼會半夜叫你出去,你又爲何會被他叫出去?”
謝月明正要說,但是想到自己竟被慕小白一張假託帝軒的紙條叫了出去,又穿得花枝招展,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當真說不出口,只得咬牙垂下了腦袋。
謝長老苦着臉:“閣主看在小女年幼的份上,饒了她這次吧,回去後我定嚴加管教……”
慕雲歌冷冷一笑,插話道:“她還小?尋常女子像她這麼大,便是孩子都該有了,你一直不嫁,是在等什麼呢?”
答案不必慕雲歌說,在場的人基本都瞭然於心,謝月明臉色難堪,謝長老更是訥訥,眼看帝軒面色冷凝,也懂謝月明此次當真闖下了禍事,閣主的繼承人因她落入敵手,罪過非同小可。
謝長老忽然雙膝一軟,跪了下去,老淚縱橫:“閣主,不爲小女,只看老夫跟了你這麼久,還望閣主網開一面……”
帝軒看了看慕雲歌,此事涉及到謝月明,便是後宅之事,如何處置,由慕雲歌來說顯然更加合適。
慕雲歌看着哭的可憐的謝長老,內心卻絲毫沒有波動,爲母則剛,一路走來,慕小白於她,是最重要的存在,誰也比不了,任何威脅到他的舉措,都是在踐踏她的底線,絕對不可能姑息。
“滾出天機閣,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後果自負。”慕雲歌淡淡道,謝長老明顯鬆了口氣,謝月明卻是渾身一僵,擡起頭不可置信:“你怎麼敢,不,軒哥哥,我還要陪着你,我不要走,讓我當婢女也好,不要趕我走……”
謝長老怒氣勃發,恨恨給了她一巴掌:“還不謝恩!”說着後怕地覷着上首慕雲歌,生怕她忽然反悔,要致謝月明於死地。
好在慕雲歌沒什麼反應,這件事上帝軒唯慕雲歌之命是從,自然無憂不可,點點頭,便有人上前架住謝月明,將她往外拖去。
謝月明掙扎大叫一路,慕雲歌只當這些咒罵不存在,轉頭看了眼帝軒,帝軒瞭然,便打算開始商討救回小白的謀兵佈局。
卻不料這時,大門外忽然遠遠傳來一聲通報:“閣主,不好了,三大家族聯兵,已經在三裡外了!”
“什麼!”帝軒一下子站起身,慕雲歌也跟着起身,只見落塵狼狽地衝了進來,身上已見了血,擦了把滿面塵灰,抱拳道:“三大家族兵分三路,自東西北三個方向靠近天機閣,人數衆多,閣中弟子已上前攔截,卻寡不敵衆,屬下先來報信,接下來怎麼做,還望閣主示下!”
廳中衆人面面相覷,靜默片刻,忽然如同炸開鍋一般發言起來,你一言我一句,紛紛提議,有說留下不過是徒增傷亡,不如先行撤退,以圖後事的,此話一出便被另一個長老狠狠唾棄,只道他膽小如鼠,臨危棄逃,小人行徑。
帝軒被他們吵的頭痛,沉聲喝道:“都住口!”
衆人立刻安靜下來,帝軒充滿威壓的眼神在每個人臉上一一掃過,被看的人俱都覺得在這樣的眼神下無所遁形,紛紛低下頭。
慕雲歌握了握他的手,帝軒眼神微微軟,吩咐道:“四大長老各自領兵,守住幾個入口,其餘人跟隨我來,守住大門,落塵。”
“屬下在。”落塵抱拳,鏗聲應道。
“你代領弓箭手,埋伏在各處,再撥一隊,護好內宅,若夫人有一點差錯,我唯你是問!”
落塵絲毫不懼:“屬下定不辱命!”
慕雲歌皺了皺眉,立刻質問他:“你什麼意思,我當然要和你一起!”
帝軒一聲令下,各個人都動了起來,謝長老更是一馬當先,想要藉此表現,再無人提退守一事。
帝軒卻拉着慕雲歌直奔後宅,慕雲歌被他拽的踉蹌,一路趔趄一路罵:“帝軒,你放開我!你拉我去哪?”
帝軒雙脣緊抿,手腕如同鐵箍,拉着慕雲歌直接進了他的臥房,“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慕雲歌用力甩開他的手:“帝軒,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裡危險,我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帝軒神情凝重,還要伸手來拉她,慕雲歌后退一步,搖頭道:“我要去找小白!”
帝軒有些着急似的上前握住她的雙肩:“看着我的眼睛。”慕雲歌看着他,聽他道,“你信我不信,我一定會帶他回來,但是你,我放心不下。”
他忽然將慕雲歌用力按進懷裡,慕雲歌驚喘一聲,卻掙不開他的懷抱,帝軒像是用盡全身力氣抱着她,直讓慕雲歌覺出疼痛來。
帝軒此刻正十分不安,這一次以多敵少,前途未卜,生死不明,他可以不顧自己的死活,卻不能讓慕雲歌和他一起冒險。
帝軒吻了吻她的鬢髮:“慕雲歌,我是真的愛你。”
慕雲歌忍不住皺眉,只覺得他這個時候說這些話,十分不吉利似的,當即啐道:“這些話留着以後說,現在放開我,我們一起去救小白。”
帝軒無聲拒絕,忽然伸手推了下書架上一個雕刻精巧的貔貅像,貔貅玉像精巧玲瓏,底座微微轉動,隆隆的聲響中,牆壁滑開一個洞口,寬高一人有餘,內裡黑漆漆的,不知深淺。
帝軒猝不及防將慕雲歌推了進去,耳後又旋了一下貔貅,石門迅速關閉,慕雲歌撲過去時,只撲在了冰涼的石壁上。
“喂!放我出去!”慕雲歌心頭火起,用力拍打石壁,“帝軒,你長膽子了,敢關我!快放我出去!”
帝軒靠在石壁外,低低一笑,慕雲歌的聲音已經聽不到了,澹即使聽不到,他好似也能在眼前描摹出她氣急敗壞的模樣。
慕雲歌眼中通紅,忽然急出了眼淚,聲音帶了哭腔:“帝軒!不是說好的夫妻同體,同甘共苦,我們這算什麼,你問過我允許你自己扛了嗎?放我出去!”
帝軒摸了摸暗道門,輕輕道:“不會有事的,我還要回來補給你一個盛大的成親儀式,等我回來。”
說着,帝軒眼神一凜,甩袖大步離去,經過貔貅像時暗勁打出,玉像碎的徹底,從這裡打開石門,已是再不可能了。
帝軒順手抄起一把長劍,趕往前堂,還未到,已遠遠聽到喊殺聲震天,帝軒走過照壁,一個身穿天機閣弟子服的人忽然撞出,口吐鮮血,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羽箭。
帝軒快步走出,只見高牆外不斷有搭了梯子的人陸續而入,又被羽箭射落。
“閣主!”落塵見了他,快步走來,面色焦急:“他們人太多了,這樣下去,我們支撐不了多久。”
帝軒神色凝重,忽然外頭攻勢一停,四周頓時一片寂靜,祁家主得意洋洋的聲音自外頭傳來:“帝軒,還不束手就擒,老夫還能考慮念在舊情上饒你一命!”
“帝小兒,別當縮頭烏龜,有本事出來,與老夫會上一會!”
落塵憤憤:“老匹夫!”
帝軒攔下他想要轉身出去的動作,眉眼深沉,幾步走到大門前:“堂堂三大世家家主,竟是個只會放狠話的小兒不成?奚落的話,待你攻入我天機閣,再說不遲!”
門外的祁家主聞言,遠遠放聲大笑:“好,我看你還能囂張幾時!給我上,踏平天機閣!”
天機閣衆人俱都面色沉肅,越來越多的人倒下,越來越多的敵人翻牆而入,天機閣的防線漸漸潰塌,忽然大門被洞開,祁家主張狂的大笑,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