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慕雲歌撫了撫自己的小腹,輕輕一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這麼多大風大浪都走過來了,這一次,又有什麼好怕的?”
帝軒握住她的手,二人相視一笑,前路依舊晦暗不明,卻果然不會再怕了。
鳳舞才進鳳府大門,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二小姐回來了——哎喲!這是怎麼了!”
管家是個中年男人,見鳳舞和身後的隨從俱都面色狼狽,立刻慌慌張張地叫道:“還不快去請郎中,哎喲,小姐,這是怎麼了?”
鳳舞面色陰沉,絲毫不理會,徑直走入前堂,前堂上首,正坐着一個俊朗威嚴的男人。
他一身黑袍,端坐於上首,淺淺地啜了口茶,鳳舞一見到他,立刻衝過去抱住了他的腿,眼淚朦朧:“爹爹!”
鳳弈放下茶杯,一轉眼就看到了自己二女兒面目全非的臉,頓時嚇了一跳,笑道:“舞兒這是怎麼了,怎麼弄成這幅樣子。”
“爹爹還笑!”鳳舞面色鬱郁,一大聲說話,立刻牽動了傷處,頓時一陣抽氣,更加勾起了她對慕雲歌的憎恨。
“爹爹,你可要爲女兒做主!”鳳舞不依不饒,跪坐在他腳邊,抹着眼淚。
“你且說來。”
鳳舞擡起頭,憤憤道:“女兒之所以會這樣,全是一個賤婦打的,她仗着自己人多,就對女兒大打出手!爹爹,我們鳳家在北翟是什麼地位,如今我卻大庭廣衆之下被人給打了,這豈不是在下我們鳳家的臉面!”
鳳弈沉吟道:“的確如此。”
但是鳳舞的脾氣他知道,絕對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地動手,想到這,鳳弈便開口問了。
鳳舞面色絲毫不改:“女兒看中了一個男子,雖然他已有妻子,可這對我們鳳家來說是什麼要緊的事嗎?爹爹,那人不過是南越的一個小小藥商,威逼利誘,何愁他不跟女兒走!”
鳳弈忽然道:“你說,他們是南越國來的藥商?”
鳳舞莫名其妙,點點頭:“對,他們自己說的。”
鳳弈眼神明滅,不知在想寫什麼,鳳舞見他走神,又不依起來,直哭着說要鳳弈替她報仇,鳳弈摸着她的頭好一陣安撫,一遍遍強調自己一定不會放過那兩個人,這才哄得鳳舞勉強滿意,跟着等候多時的郎中一起回房了。
她前腳剛走,鳳弈的臉色立刻就陰沉下來,他冷冷喚道:“管家,你過來。”
管家忙點頭哈腰地湊到了近前:“你去問清楚了嗎,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管家低頭道:“老奴方纔問過隨從了,那幫人的確是從南越來的,爲首的是一男一女,那女子還懷有身孕,其他的,和小姐說的也是一樣的。”
“有着身孕,南越而來……”鳳弈淡淡重複,“當真會如此巧合嗎……”
管家偷偷擡起頭:“將軍是以爲……”
鳳弈往太師椅上一靠,施施然道:“去確認,這幫人到底是不是他們。”
“是。”管家低頭應道,而後退了出去。
卻說鳳舞剛走出前廳,就見到遠遠走來一襲嫋娜藍裙,少女容顏嬌俏,略施粉黛,便是清水出芙蓉一般嬌豔。
正是北翟國的七公主喬雅。
鳳舞的臉色當即就陰沉下來,下頜微擡,好似沒有看到她一般,徑直往前走去。
喬雅卻偏生要叫住她:“鳳舞小姐,大將軍現下可是在前堂?”
鳳舞冷笑一聲,施施然轉過身,喬雅立刻被她紅腫的臉嚇了一跳,卻見鳳舞低頭看了一眼她手中提着的食盒,不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七公主,怎麼,又來騷擾我爹爹?我就奇怪了,你堂堂一個公主,怎麼這般不要臉?我爹爹根本不喜歡你,不過就是拿你當個籠絡北翟皇室的墊腳石罷了,你竟還自不量力,妄圖給我當後孃?當真是不要臉!”
七公主露出隱忍怯懦的神情來,抿了抿脣,卻仍賠笑道:“鳳小姐又說笑了……”
鳳舞面露厭惡:“是不是說笑,你自己最清楚,我勸你別妄想了,爹爹根本不會喜歡你的,我也絕對不會允許你嫁入我鳳家的大門!”
鳳舞說罷,立刻轉身而去,幾個家丁看七公主的眼神也充滿着不屑和嘲笑,一衆人前呼後隨,揚長而去。
七公主玉白耳朵臉漲的通紅,一時只覺得手中提着的食盒萬般沉重,險些握不住,又想到鳳舞方纔說的話,頓時心頭如針刺。
“喲,七公主。”管家從前堂出來,正看到七公主在徘徊,立刻上前道,“七公主是來找大將軍的嗎,大將軍正在前堂等你呢,昨日公主遣人說要來,今日一早大將軍就在裡面候着了。”
喬雅好似立刻就忘了方纔的屈辱和猶豫,雙眼一瞬間被點亮了,滿面紅光:“真的嗎?可別讓他等急了,我這就過去!”
說罷,又理了理鬢髮,這才含羞帶怯,又抵不住喜悅地快步往前堂去。
身後的管家駐足在原地,擡頭望着她走進前廳,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鳳郎!”
七公主溫柔笑着,上前撲進鳳弈懷裡,鳳弈接住她,面上帶笑,接過她手中的食盒,放在一旁。
“又是這樣冒冒失失的,若是這東西灑了,可不是浪費?”
七公主膩在他懷裡,撒嬌道:“沒事,若是灑了,我再給鳳郎做一盒。”
鳳弈低下頭,颳了刮她的鼻子:“那可都是你的心意,你心疼,我卻是要心疼的。”
七公主面色一紅,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打開那食盒,將裡面的糕點一樣樣都拿了出來:“鳳郎,我這次做了你最喜歡的桂花糕,還要一道蟹粉酥,都是你喜歡的。”
鳳弈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伸出手握住她,眼中全是情誼,倒真像個情深義重的好兒郎。
“你辛苦了,你日日這般記掛着我,叫我怎麼能不喜歡你呢,我的雅兒。”
七公主玉面羞紅,卻忽然想到一事,抿了抿脣,有些躊躇。
鳳弈道:“怎麼了?”
“鳳郎,我問你一事,你不許欺瞞我。”
鳳弈定定點頭:“你且說來,我對你從來不說一句假話的。”
七公主道:“方纔我遇到了二小姐,她說、她說你並不喜歡我,只是拿我做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