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茹本就體弱,如此心情鬱郁,更是徒添三分憂慮,如此纏於病榻,早早地便撒手人寰了。
也因此,鹽商陳家對祁家業萬分不喜,連帶着討厭起了整個祁家,對帝軒都沒有多少好感,帝軒幼時外出闖蕩,也從來沒有去求助過他們。
但迫於陳家的地位,祁家業不得不賣他們三分薄面,陳月茹雖已逝世多年,但陳月茹曾經的住處庭芳苑一直原樣保持,並沒有人敢進去住。
如今,慕雲歌和帝軒一回來,便就住進了這裡。庭芳苑是個寬敞而精緻的院落,賞綠品紅,喝茶下棋,確實是個好去處。 wωω ★тTk Λn ★Сo
帝軒回來祁家之後,帝軒就常常早出晚歸,慕雲歌自然知道他在查什麼,但祁家業隱瞞的非常好,除了日常見了帝軒冷嘲熱諷幾句,絲毫看不出他的一點異常,慕雲歌本想同他一起,助他探尋,帝軒卻以要她安心養胎爲由,強令她好好呆在院子裡休息。
慕雲歌無法,只能呆在庭芳苑裡,喝茶曬太陽,二十多歲的年紀,活脫脫活成了一個垂暮的老婆子,幾日下來,恍惚覺得自己的臉都圓潤了些許。
這一日,慕雲歌又躺在院子裡的廊下無所事事,慕小白在一旁自己練武,倒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忽然,前門傳來一陣嘈雜,青楓焦急的聲音遠遠傳來:“祁小姐,我家夫人正在休息,現在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一道驕縱的聲音響起,含着滿滿的不屑。“這是本小姐的家,我竟不知道,我還有什麼來不得的地方了!”
慕小白停下手裡的動作,眨了眨眼:“孃親,有人來了。”
慕雲歌挑了挑眉,掀開身上搭的薄毯,施施然坐起了身:“無事,跳樑小醜罷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粉紅襦裙的少女在幾個丫鬟的簇擁下,昂着頭拐過花叢,出現在了慕雲歌眼前。
少女端着步子,下頜微擡,走到慕雲歌面前,朱脣輕啓,聲音裡滿滿的嘲諷:“喲,這是哪裡來的村婦,跟多久沒吃過好東西似的,這纔來幾天啊,瞧瞧你這模樣……”她嫌棄地上下打量了一圈慕雲歌,尤其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着重停留,嗤笑。
慕雲歌撇撇嘴,心說這能怪她嗎,要怪也都是帝軒的錯!
心裡這般想,臉上卻是輕輕一笑,絲毫不甘示弱:“你又是哪裡來的野雀兒,也敢在本夫人面前撒野,你知道我是誰麼?”
少女冷笑:“我是誰?我是祁家唯一的嫡女,祁玉兒,好好記着,至於你,呵呵,不就是一個無名無分的野孩子娶的鄉野村婦麼,有什麼好提的?”
說罷,掩脣笑了起來,幾個丫鬟也跟着投來不屑的目光。
慕雲歌絲毫不在乎,施施然坐在石凳上,緩緩道:“你不記得,我今天就來教教你。”
“紫藤。”話音剛落,一名黑衣女子瞬間閃身出現,單膝跪於地上,垂首待命。
祁玉兒嬌呼一聲,後退兩步,慕雲歌輕輕道:“給我押住她。”
“你、你敢!”祁玉兒憤怒掙扎,卻無法反抗,被紫藤按着頭跪在了地上。
慕雲歌不緊不慢:“我是誰,你仔細聽着,我夫君帝軒,乃是祁家長房嫡子,我是她名正言順的嫡妻,這祁家沒有主母,我這長媳就是祁家管事的主母,你一個後輩,也敢對我大呼小叫,莫不是個沒孃的,這般囂張!”
祁玉兒艱難擡頭,兩眼幾欲冒火:“你這潑婦!村婦!什麼長房嫡子,不過是個沒名沒分的野孩子!”
“給我掌嘴。”
“你敢這麼對我們家小姐!”一個丫鬟憤憤上前,慕雲歌立刻起身,“啪”的一巴掌直直打了上去。
慕雲歌自然不是一般的深宅婦人,這一巴掌打下去,丫鬟頓時跌坐在地,捂着臉半晌起不來。
“這祁家後宅也不知是誰在管,竟這般讓丫鬟爬到主子頭上來了,這樣沒規矩的下人,主子又是什麼貨色?”
祁玉兒胸膛起伏,不住喘氣,看着慕雲歌的眼神彷彿要將她碎屍萬段,“村婦,我爹爹不會放過你!啊——”
紫藤一把揪起她的頭髮,祁玉兒吃痛,眼眶沁出淚水,慕雲歌低下頭,輕輕摸了摸她的側臉,動作無比溫柔,祁玉兒卻覺得彷彿被毒蛇纏住,頓時驚慌:“你、你想幹什麼?”
慕雲歌勾了勾脣角:“你也是不小的姑娘了,我像你這個年紀,都已經有了小白了,可你如此不懂事,以後誰敢要?”
慕雲歌眼神一冷:“你娘失職,我這個做人大娘的,卻不能不好好管教你一下了!”
祁玉兒尖叫:“村婦,你敢!你還有沒有規矩!”
慕雲歌嗤笑道:“我便是規矩!紫藤,給我打!”
“慢着——”
紫藤正要下手,忽然傳來一聲急迫的呼喊。慕雲歌轉過頭,只見一串珠戴翠,頭上插滿珠釵的錦藍襖子的婦人,在婢女的攙扶下緊趕慢趕地到了近前。
慕雲歌上下一打量,心中一有了七八分計較,果不其然,那婦人賠笑道:“不知玉兒如何得罪了大娘子,怎的還這般置氣起來了?”
慕雲歌作恍然狀:“原來是二夫人。”這個“二”字咬的分外重,生怕李秀聽不出她的嘲諷似的,李秀面色僵了僵,卻很快又掛上得體的笑來。
“玉兒還小,有不懂事的地方,還望大娘子多擔待,玉兒——”
二夫人轉向地上的祁玉兒,向身旁的丫鬟使眼色:“還不快將小姐扶起來。”
丫鬟忙不迭地點了頭,正要去扶起,慕雲歌忽然慢慢道:“我準她起來了麼?”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交鋒
丫鬟的手頓住,二夫人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大娘子,你什麼意思?玉兒不管怎麼樣,於你都是小輩,跟一個小輩計較若此,大娘子也不怕人嚼舌根麼?”
慕雲歌施施然坐回石凳上,將慕小白攬入懷裡,聞言笑道:“我自是比不上二夫人心胸開闊,不過是個鄉下婦人,哪裡有二夫人這般開闊的胸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