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宿醉與夙願

卻說,孟窅吃醉了酒,第二日醒來渾然不記得自己將崇儀折騰得一夜不得安寧。她捧着脹痛的腦袋,唉唉地埋進軟枕裡**。昨夜她醉得稀裡糊塗,崇儀哄也不是強也不是,兩人就近胡亂在西次間的軟榻上睡了。軟塌上逼仄,堪堪並肩平躺下兩個人。她睡熟着窩在崇儀懷裡還好,這會兒一拱一翻身,險些把崇儀擠下去。

崇儀幾乎整夜未能闔眼,一時是她渴了,要人喂水;一時是她又熱了,蹬着細腿地不老實。他也飲了酒,躺在暖烘烘的被窩裡,摟着自己的女人卻無從下口。情潮比酒意更撩人,讓他不得安生。從來曉得她活潑愛鬧,卻是頭一回發覺她睡覺也不老實。

他攢了一肚子火氣,可眼瞧着她擰着眉頭哀嚎,哪裡還捨得生她的氣。倒是先忙着喚人準備醒酒湯,再取來抹額絲帶替她紮上。宿醉的時候,腦袋裡像有小人扎針一般,而且嘴裡發苦胃口也不好。

孟窅不止頭疼,瞧着光亮的地方,眼睛也疼,略睜開眼就淚漣漣地打溼了素淨的小臉。

“我再也不吃酒了,太難受了。”她委屈地嗚咽,捂着凸凸直跳的太陽穴歪在枕頭上。腦袋裡像是灌着鉛,兩隻手捧着都擡不起來。

“好,再也不吃酒了。”崇儀百般遷就樣樣順着她,擡手挫敗地拍拍腦門。她這會兒只曉得身上難受,還不知道昨夜怎麼折騰自己呢!崇儀不由也暗下決心,從今以後再也不能讓她沾一點酒液。也是奇了,她從前也吃過酒,當時也不曾這樣鬧過。

大抵錢益也沒預料見榮王妃如此不勝酒力,聽崇儀提起後,他略思量過推敲道:“學生記得榮主子是二十七年得了小郡主,怕是有三年多不曾沾過酒水吧。”

崇儀在心裡默唸過,再一想也是。徐燕也曾提醒,飲酒對孩子不好。這麼算來,玉雪近四年沒有碰過酒了,也難怪酒量退步得厲害。

婦人懷孕生子猶如脫胎換骨。有些人月子裡養不好,因而體質大變。榮王妃經歷兩回小產,對身體多少總有損傷,眼下經不住酒性也不奇怪。這話,錢益沒有對崇儀細說,想着回頭與徐燕交代一番,再給榮王妃換一副藥膳的方劑。

孟窅身上不爽,又捨不得不見着孩子。乳母只得把孩子抱到安和堂來,所幸外頭的風一天天緊了,也不敢放孩子們在屋外玩耍,剛好一起在屋裡待着。

臻兒見孟窅大白天歪在榻上,小臉上一愣。她以爲孟窅生病了,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她,嘴裡喊着孃親就往孟窅的身邊湊。乳母麻利地脫下她的軟底繡鞋,把人放在榻上。臻兒急切地撲上去,伏在孟窅身上嚶嚶地哭了一場。姐姐一哭,阿滿也跟着皺起臉乾嚎。

細軟的哭聲此起彼伏,孟窅的頭也疼,心也疼。

“孃親沒事。外頭天冷,孃親在被窩裡偷懶呢!”她豎起芊芊玉指,彎腰小聲哄兩個小的,編起謊話來,眼睛也不眨一下。

她頭重腳輕地下不了地,臻兒和阿滿格外體貼,粘着她不吵也不鬧。午膳,孟窅胃口不開,要的是和孩子們一樣的蛋羹,一口溼軟一口碧梗米飯便應付了。吃過飯,她逗着兩個孩子玩了一刻鐘以免積食,這才一邊摟着一個歇晌。這一覺又深又長,若不是齊姜瞧着時辰不對,怕一大兩小睡太久晚上失了覺頭,把她們喚起來,只怕母子三人能一直睡到月上梢頭也未必。

才進十一月,崇儀就吩咐人裝點起圭章閣和瑞榴居。靖王府家的康寧小郡主三足歲生辰就在初八。孩子養到三歲,便算立住了。康寧郡主粉雕玉琢的,一雙大眼睛會說話般又亮又幹淨,連桓康王都誇她長得好。

六七月裡,定下由樑王靖王主領換防事務後,桓康王以此爲由,召寧王回京伴駕。可如今寧王從慶州奉安宮回來小半年,依舊萎靡不振。前兩天,範琳琅實在看不過眼,對寧王好言相勸,卻被寧王發了好一通脾氣,氣得她當場甩臉子拂袖而去。寧王嘴上一時痛快把人氣走了,轉頭自己後悔得不輕,只是他心裡有苦楚無處可訴,又放不下架子。他想着何苦在寧王妃氣頭上去觸黴頭,便打定主意先行緩兵之計。

聿德殿上下一片消沉,只有蘇側妃處的奴才悄悄掩飾起眉目間的歡喜,舉止間愈發謹慎小心。寧王妃發威,把個寧王嚇得躲進蘇側妃屋裡,就好比天上掉餡餅兒,蘇側妃端坐家中,得來全不費工夫。如今,她們只求蘇側妃開個竅,趁勢復寵,最重要的還是得有個孩子。後頭連氏虎視眈眈,攢着勁要截她們側妃的胡,可不能叫她小人得志。

宮裡頭都在傳,靖王藉着一對兒女討大王的歡心,連蒹葭殿的淑妃都沾了康寧郡主姐弟的光。聽說,這回康寧郡主的生日也被恩准擺宴在蒹葭殿,孟府受誥命的女眷都可以進宮來。

外頭人人豔羨,偏靖王府上下並不見欣喜。東苑裡,李王妃扯着僵硬的嘴角,嘗試用最歡快的語調,叫人開庫房撿着貴重的寶貝。桓康王恩賞康寧郡主,榮光都是靖王和榮王妃的,李岑安身爲正經的靖王妃反倒退居第二,不僅沾不上光,只凸顯出她的無能與落魄。

靖王俊雅的五官上笑意清淺,眸底隱含了一絲憂心。孟窅這兩日身上不大爽利,今早起來時說是腰裡隱隱痠軟,許是小日子就要來了,懷裡捂着手爐還是手腳冰涼。

“讓徐燕跟進去,有事直接與淑母妃說。”若是尋常,崇儀不會讓她耽誤。可桓康王一早興致勃勃地定下了章程,他們身爲父母怎好缺席。

“我省得。這會兒已經好多了。”

孟窅溫馴地點頭。臻兒一直盼着過生日,她不願叫孩子失望。孩子還小,只聽乳母丫鬟說過生日是熱鬧事,能收到許多裡屋,還會見到樑王府的哥哥姐姐。打從進了十一月,臻兒掰着手指頭盼初八,每日一睜眼,還沒洗臉就會奶聲奶氣地問:“今天初幾呀?”

每每撅着小嘴兒,一臉不樂意地抱怨。“初八好遠呀!”

乳母哭笑不得,只能哄她,再睡一覺就初八啦!

蒹葭殿裡,孩童明快地笑聲環繞着。桓康王陪着用過酒席已是天大的恩寵,九黎殿裡的政務可不會因爲大王給孫女過生辰而輕減半分。大王意猶未盡地走了,不甘心地把兒子們都一併帶走。沒道理老子埋頭苦幹,留着你們享受兒女承歡的樂趣。

臨走的時候,恭王眉目溫潤地凝視着恭王妃,低聲叮囑。樑王妃眼裡含笑,無聲地打趣恭王妃。童晏華用帕子掩了半邊花容,咬碎了一口銀牙還要繼續演一出夫妻恩愛的戲目。恭王哪裡是捨不得她,不過是怕她看不慣孟家那狐媚子,特意提醒她。這滿屋子的喜氣和她沾不上半點邊,只看的人堵心!

孟窅擱下消食的香片,一手捂着小腹嘆了口氣。

“你沒事吧?”胡瑤摸着她冰涼的指尖,眼裡滿含擔憂。在座的都看出孟窅今日面色不佳,整個人瞧着也沒精神,她與孟窅捱得近,觀察得比旁人更仔細些。

孟窅湊在她耳邊,掩着帕子難爲情地小聲私語。“怕是那個要來了……”

胡瑤將信將疑地看她一眼,勸她偏廂燕坐。“這裡有乳母,也有淑妃娘娘坐鎮,你且去後頭更衣,緩一緩再來。”

孟窅點點頭,沒有推諉。也是身上真的不好,她剛纔用飯時,肚子就一抽一抽地疼,腳底心竄起一股寒氣,叫人渾身不得勁。胡瑤虛扶着她,靜悄悄地退出去,沒有驚動其他人。

徐燕就在偏廂裡待命,見孟窅臉色慘淡地走進來,緊忙趨步迎上前去扶着。

孟窅愈發覺得手腳無力,腰裡又酸又痛,剛沾上軟塌就歪倒下去。

胡瑤與徐燕俱是一驚,徐燕捲起袖口伸出三指去探孟窅的脈。才搭上脈門,徐燕心裡就漏了一拍,臉上風雲變化喜憂交替。

不一時,正殿的孟淑妃收到消息。榮王妃有喜了!

屋裡驟然沒了聲響,各樣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碰撞,俄而炸開熱烈的歡喜,不論真情假意,個個兒帶上濃烈的笑臉,迭聲的給淑妃和李王妃道喜。男人們都不在,主角孟窅還在偏廂,以樑王妃爲首的女眷們簇擁着孟淑妃恭賀,眼風時不時帶進一旁陪坐的靖王妃李岑安。

孟窅又懷上了。這一胎要是生下來,她就有三個孩子,把她們都比下去了!

“孃親呢?”臻兒莫名又不安地發問。剛纔玩得好好的,嬸子們都怎麼突然就不和自己玩了?小姑娘環顧四下,沒找到孃親,登時也不愛玩了。

端寧翻過年就要十歲了,已經是半個大姑娘。她拉着臻兒細聲細氣地解釋:“你母妃又要給你生個小弟弟,這是大喜事呢!”

李岑安脣角顫抖,只覺得端寧的話像是冰做的刀子,刺在她的心尖上。大嫂二嫂關切的眼神比什麼都叫她難堪,。

臻兒吃了一驚,轉瞬想起那個走丟了的弟弟,拍手歡喜道:“我小弟弟回來了嗎?”

淑妃招手讓乳母把人抱過來,細細地問她:“你說誰回來了?”

“弟弟呀!”臻兒高興得小臉發亮,指着阿滿搖手,她如今已經能說很長的句子。“不是阿滿弟弟,我還有一個小弟弟。”

“阿滿,是弟弟。”阿滿板起小臉,自己站起來響亮地糾正姐姐。他知道,自己是孫子輩裡最小的男孩,比他小的只有恪王叔家裡一個妹妹。

“哎呀,不是!”臻兒也較真,搖起頭來,小鬏上繫着的金鈴鐺叮鈴鈴地作響。

伶俐的孩子都討人喜歡,一屋子嬸子們伸長脖子,聽她說話都覺得有趣。有人逗着她追問:“那你說,是哪個弟弟呀?”

“是另一個弟弟!”臻兒歪着頭,仔細回想了會兒。“阿爹說,小弟弟生病。他病好了,現在就回來了!”

童言無忌,卻是聽者有心。李岑安攥緊手裡的帕子,不自在地笑一笑。“臻姐兒真聰明!你娘一直盼着你小弟弟,總算得償所願。”

小姑娘沾沾自喜地拍着手,一壁不忘糾正弟弟的錯誤。端寧大姐姐只有琪哥兒一個弟弟,她有兩個。臻兒點着兩個手指,圓滿地咯咯笑了。

這廂,九黎殿裡桓康王很快也得了消息,當時龍顏大悅。老三這個媳婦爭氣,一不小心又送了個雙喜臨門!不枉他一番擡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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