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生聽到田櫻說煉氣已經成爲傳說後不由呆了一下,然後試着問:“你師父是怎麼斷定煉氣成了傳說的?他去過冶子山嗎?”
“冶子山嗎?我在前人留下的文書中見過,他們是一個打造裝備的門派,原來靈氣比白鸛派還要低得多。後來白鸛派靈氣慢慢消失,等到杏林宗時靈氣已經斷絕,按師父的說法,其它門派靈氣也不存在了吧。”田櫻說。
“靈氣不在?我倒是希望如此。”雷生心中一動,看來杏林宗人幾乎全是守山不出的人。輕輕說:“那你們有沒有出去外面,比如去冶子山看看,那裡離杏林山不過三千多裡。”
“師父最遠就去過杏林山外一百多裡,我從來沒有出過山。聽師父說師祖那一代也只是在周圍轉轉,一心只是專心鑽研醫術。”田櫻說道。
雷生嘆了口氣說:“其實,好些地方靈氣沒有消失,還和原來一樣。”
田櫻停下腳步自語:“難道說這個世界還是有煉氣士的?”
雷生突然覺得田櫻很可憐,於是說:“田兄,你還是應該到外面走一走,對自己的修行有幫助。”
田櫻臉上有點不快說:“最好別叫我田兄,你直接叫我田櫻或者稱我田醫生都行。”
雷生一愣然後說:“田醫生,是我僭越了。”心想這田櫻看來不喜歡別人接近,在稱呼上也不行。
“我們快走吧,晚點請你給我講講山外的情況。”田櫻聲音又變回輕柔舒緩。
代先生一行人再次來到喊話石,魯難和周星又不見,但看到了走回來的田櫻和雷生。代先生首先就向雷生看去,暗想今天什麼日子,又來一個修士,且看看行情再說。
“好啊,姓田的,終於露臉了。”紅衣張公子搶先說道。
“原來是張公子啊,上次受的教訓不夠。現在又來了?”田櫻微笑着說。
“我呸,要不是你盡搞些下三濫的招式,誰怕你!”肥肥的伍公子換了僕從的衣服,一邊輕抓身上,跳着腳說。
“沒認出來,原來是伍公子,怎麼?現在家道中落,給人當僕人了?”田櫻依然微笑說,雖然全是譏笑的語氣,但聲音還是好聽得很。
“你纔給人當僕從,今天我還真打算抓你回去,家裡正好少一個真氣僕人。”伍公子眼珠一轉說。
張公子,朱光照頓時心裡一動。是啊,荒野之地一個孤身真氣士,要是能抓住帶回去強迫爲奴,也不是不可能的。想到這裡兩人雙目發光。
另一對王姓兄弟帶來的真氣士叫張峰,他這時看着雷生問:“這位朋友那裡來的?不知到此地有什麼事嗎?”
雷生回答:“我是學醫的,專程來和田醫生交流醫道。”
朱光照對着雷生一揮手說:“那就沒你什麼事了,你現在可以滾蛋了。”
田櫻加重了聲音說:“朱公子,你對我的朋友客氣點。”
朱光照哼了一聲說:“我就不客氣怎麼着。上次手下沒有帶人,這次我府裡的周總管跟來,他可是五層真氣士。”
田櫻正要說話,只見魯難周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魯難舉手阻止了周星的開口,對田櫻說:“看來這位就是神醫了,神醫啊,我家老爺病了,正要請你下山治病。你快快跟我們走吧。”
雷生看到周星臉上紅僕僕的,眼睛裡竟是興奮,就好像剛剛玩了老鷹捉小雞遊戲的孩子正開心着。周星和魯難裝作不認識雷生的模樣,但周星臉上忍不住想發笑。
張公子正要罵人,代先生一抱拳對着周星說:“朋友,你剛纔消遣我們也消遣夠了。就算我們一開始有些得罪,兩下現在也拉平。現在是我們和這位田醫生之間的事,朋友再來摻和就不太好說了吧。”
周星一愣,不知道說什麼,想着小說裡的情節,很有派頭的看了魯難一眼。魯難於是說:“我家周先生懶得理你,我就代他說幾句吧。確實就像你說的,我們可以站在旁邊看戲,等你們被趕下了山,我們再請神醫也不遲。”
朱光照聽完魯難的話正要發作,周總管低聲道:“別插嘴,沒必要招惹真氣高手。剛纔的一切不是普通人辦得到的。”朱光照這才收回了話,仔細回想剛纔的一切。自己這一方被魯難和周星兩人耍得團團轉,連兩人的毛都沒摸到一下,還白白折了好幾個人,那幾個人連代先生都沒有辦法治得了,心下頓時一凝。
張公子從懷裡取出一張紙,展示給田櫻看:“上次我們來,你說我們沒有公文,這次帶來了。上面可是河間郡的公章?看清了啊,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凡都安國境內的無主埋藏,一切都歸都安國所有。看見沒有,你私自侵佔都安國財產,而且拒不上繳,本應該法辦。不過念你無知,可以從寬,只要現在把埋藏之物上繳。可以免你死罪。”
田櫻遠遠的讀了一遍公文說:“上次你們來的時候,我已經說過,這裡沒有什麼埋藏,你們不信。還四下裡翻找過,本來就沒有的東西又怎麼找得到。這次帶了公文也一樣,沒有就是沒有。”
“既然不肯配合官府,那麼就帶回河間府,到了牢房裡用些手段,我看你還嘴硬。”朱光照冷冷地說。
“還要動手?不記得上次的教訓了?”田櫻說。
“上次是上次,這次我們有五境的周總管。還有七境的代先生。你還有什麼本事狂妄?”朱光照得意的說。
田櫻一聽臉色一變,頓時有點驚慌,他沒有想到來的人境界這麼高。田櫻自己只是五境而已,而且沒有練過什麼武技,上次完全靠着身上的各種藥物,纔打跑了這幫人。看了看雷生說:“雷生,你也看到了,我這裡已經不方便再和你交流醫道,我就不留你了。你自行下山去吧。”
雷生剛要說話,朱光照搶着說:“不行,他也不能走,誰知道剛纔你是不是把秘密已經告訴了他。他也要帶回去審問。”
旁邊的兩個王姓公子,穿着僕人衣服的伍公子,還有張公子聽完朱光照的話也深覺有理。這五人一年前打聽到一個消息,杏林山上埋藏着過去白鸛派神仙的埋藏,裡面有很多丹藥。其中一些可以讓沒有靈脈的人成爲真氣士,運氣好的話,服用的人還可以一舉成仙。這個消息傳得很廣,相信的卻不多,五個人都是在都城不算得志的貴族公子,得到消息如獲至寶。都夢想着成爲真氣高手,在都城揚眉吐氣。
魯難在一邊偷偷對周星說:“看見沒有,找死的人,永遠在找死的路上。”魯難從數次消遣衆人的行動中,已經試出那個代先生的底子。別看代先生境界高,但只是爆發力強一點,真氣虛浮而且真氣量也少得可憐,肉身因爲真氣質量差打磨也不足,也不過三百多斤的力量,比周星只強了點點,要對付雷生自然是差了些,只是要防着有什麼特別的手段就行了。要是三個真氣境一起上,雷生可能會蠻吃力,但時間一長將對方真氣消耗光後,憑力氣有勝無敗,所以毫不擔心的在旁邊看戲。
“看到了,我現在想走只怕是不行了。”雷生有點興奮的對田櫻說。
田櫻轉身看着代先生說:“我自己跟你們走,我這個朋友剛剛認識,和這事沒有關係。”
朱光照又搶着說:“現在知道怕了?晚了。都帶走,都帶走!”
田櫻聽完心一橫說:“既然這樣,那就試試。”說完站在雷生前面。
這時穿紅衣的張公子終於接上了話:“這位田醫生既然抗拒國法,那就一切依靠代先生了。”
朱光照在另一邊搶着叫道:“周總管你還等什麼?還不拿下。”
周總管聽到這裡,實在不好站在原地,於是向田櫻走去。一邊說:“田醫生,最好束手就擒。”
田櫻等他走到三米的距離,手一抖。一團藥霧隨着真氣射向周總管,這藥霧是田櫻配製的,沒有修行過的人聞着昏睡,像周總管這種真氣士吸上幾口也要手腳痠軟。
周總管說:“這一招我聽過也見過,已經不靈了。”說完一記劈空掌,真氣和藥霧一碰。大部分藥霧被打散,只有零星幾點落在周總管衣服上,這點藥霧對於周總管已經沒有作用。
田櫻見對手真氣強勁,心中一凜,臉上保持着平靜。繼續不斷的將藥霧向周總管噴射。對身後的雷生說:“你向後退一些,免得誤傷到你。”
雷生回了一聲:“好的。”但身體沒有動。這些藥霧剛剛靠近,已經被雷生身上的清理符吸收一空。雷生見田櫻繼續用剛纔那種藥霧迎戰,馬上想明白田櫻的用意,於是退出五米開外。
周總管每當要欺近田櫻的身邊,田櫻的藥霧就噴發的更猛烈,好不容易強行與田櫻接了兩掌,打得田櫻連連後退,但他自己也被藥霧沾在皮膚上浸入體內,馬上感覺到真氣不暢,只好在田櫻距離三米遠地方和田櫻比真氣。心想自己五境七八年了,真氣肯定比姓田的充足,最後一定是對方不支先敗。
藥霧雖然被周總管打散,但這藥霧很是特別,在真氣的激發之下並不飛遠,只在兩人三四米的地方,慢慢的越來越厚,越來越濃。最後藥霧形成一個無色的圓圈,上下密不通風。周總管才覺得不好,知道田櫻的藥粉有特別的煉製方法,自己的真氣也不能全部逼走,現在身邊只有半米的地方沒有毒氣,但這點地方也在慢慢的被藥霧浸染,最後自己肯定會被藥霧大量貼在身上。心中一急,田櫻的一掌又將一股藥霧送了過來。周總管真氣掌握稍有不到,一股濃濃的藥霧被吸進了鼻子。
周總管吸進藥霧那一瞬間,頓時腦袋裡感覺一陣眩暈,身體發軟。連忙強行用真氣把那口氣噴出,胸口覺得很是憋悶。再看田櫻在藥霧中毫不在意,還一邊說話:“你最好不要再掙扎,這藥霧並不會讓人丟了性命,最多睡三五天。要是真氣耗盡,才被迫倒下,到時要十數日無法修煉回補真氣,只怕實力會大大受損。”
周總管聽到田櫻的話更是驚慌。現在田櫻已經不再連續出掌,只是在周總管想跳出圈子纔出一掌,用藥霧把他打回去。
田櫻正在暗暗高興,什麼五境的修士,實力也不怎麼樣嘛。
“阿嚏!”只聽代先生打了個噴嚏。隨着這個噴嚏場上掀起一陣狂風,田櫻佈下的五米直徑藥霧圈,被這股真氣巨風吹得不見了蹤影。
“哎呀,剛纔鼻子一陣癢癢的,沒有忍住。出醜了,出醜了。”代先生嘴裡說着出醜了,但臉上卻是得意得很,雖然剛纔這一下消耗了自己近二成的真氣。但這一下必定讓自己這一方的另兩個真氣士,明白了自己的實力。
田櫻面色鐵青,剛纔代先生的一招讓他明白了,自己實力和對方的差距。就算自己用最猛烈的藥毒也近不了對方的身,今天也支撐不了多少時間,更何況自己平常時候那裡會把劇毒藥物帶在身上,只是害了剛剛認識的同道雷生。
周總管退回幾步對着代先生行大禮說:“多謝代先生出手相助,沒有讓在下出醜。在下身上沒有武器,破不了姓田的藥陣。還請代先生出手吧。”他說得很有技巧,只是沒有武器而已。
代先生輕撫腰間掛着的寶劍說:“剛纔周總管是不忍心下重手,但代某人可不會手下留情。周總管等着,看我三招擒下這斯。”
代先生的寶劍是他從軍中一個九境大修士那裡借來的,這主要是因爲張公子父親的面子。現在看到田櫻的實力心裡想:“這幫毛孩子,把這姓田的吹得如何如何厲害,搞得我爲了久戰,欠下大人情借了這把劍。早知道如此,還不如就用自己那把劍,其實不用帶武器一樣拿下他。”
代先生口中大呼一聲:“一招!”說完學着剛纔周總管的樣子劈頭對着田櫻就是一掌。
田櫻已經盡全力抵擋,但對方的真氣將自己的藥霧全部送了回來。送回來的藥霧田櫻就算吸上再多也無妨,不過代先生的真氣排山倒海一般壓了上來,讓田櫻呼吸困難。平常很少練武技的田櫻見對方手掌越來越近,一時不知如何躲避。
代先生看田櫻的動作,知道田櫻只怕連一招都接不下來。心中正在暗喜,從田櫻身後冒出一個拳頭。
“璞!”的一聲響,拳掌相交,勁風獵獵,靠得最近的田櫻,身上舊衣不知道穿了多少年,被勁風一激竟然在左肩處破了一大塊,露出一片肌膚。
魯難看到這片肌膚一愣,要比膚白,魯難的膚色比絕大多數女子都要白,擔田櫻露出的這片皮膚顯得不但白還很是細嫩光滑,還發着一股妖異的光澤,比冶子山上他看過的幾個女修強上很多。
代先生退出三步,用左手揉着右手手腕。看着田櫻身邊站着的雷生,心想:“這小子真氣一般,但力量好大啊。差點打斷我的手腕。”
雷生被代先生的真氣浸入手臂也不好受,運氣兩息才恢復過來。
“剛纔田醫生已經打過了一場,這一場我幫他打。”雷生看着代先生說。
“雷生小兄弟,你從剛纔的公文也知道,我們是代表官府來辦事的。而你只不過與這位田醫生剛剛認識,何必要幫他和官府爲敵呢?”代先生的右手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剛纔還說要先抓後審的,怎麼現在是我要一心與官府爲敵了?如果你們不找我麻煩,我當然願意退出。等你們走了,我正好把那剛剛知道的埋藏挖出來。”雷生笑道卻是麪皮不動肉不跳。
代先生正要答應雷生可以退出,那邊朱光照不幹了,說道:“姓雷的,你想也別想,我們費盡心思,還能讓你摘了果子?”
魯難吃吃笑了起來對周星說:“這位朱公子是好人,那個姓代的想先制住神醫。然後對雷公子羣而攻之,朱公子打破了姓代的圖謀。”
魯難這次說話沒有壓低聲音,朱光照聽完面無顏色,看着周總管鐵青的臉色一時羞愧難當。
代先生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人不要說話,手放下來的時候,手指已經輕輕搭在劍鞘上說:“雷小兄弟,不要聽別人的挑唆,代某人決沒有那個意思。”
雷生說:“你手上的動作已經出賣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