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華回到妙香坊不久突然感到一陣心悸,很輕微的心悸,有危險將至?張東華修煉數百年,也曾經有過幾次這種感覺,能活到今天就是每當他覺得有危險的時候,都馬上選擇最安全的方式行事,結果證明都做對了。這一次……難道是天炎派人來了?管他是不是天炎派了人來,自己先躲遠一點再說,不!最好直接回雲劍門。看了雷生和七個漢國權貴之女的連場好戲,張東華覺得可以放棄這個任務了,從雷生的話語中,那個姓雷的小子只不過是一個玩物,而他自己卻不知道,還以爲自己在天炎地位甚高。曾經有一個少女問雷生丹藥的問題,雷生誇耀的說,每個月有仙師送來大把的丹藥,他用都用不完。只這一句話就讓張東華很是喪氣。
張東華觀天色現在已經是日頭偏西,但參加王宮夜宴的人,特別是身份不夠的那些需要做安全查驗,夢九娘早已經前去皇宮等待,要不要去帶她走,一年多的相處讓他對夢九娘有了一絲情感。算了,帶着個真氣境說不定到時會被人追蹤,而且她的突然消失至少會給人留下線索。帶着她就是害了她,還是自己快走的好,張東華安慰着自己。至於任務什麼的,和性命相比算得什麼,更何況現在大家都知道這應該是個陷阱。
等等,這種危險的感覺很輕,應該離得還很遠,至少還有兩天才有可能降臨。張東華收了收心,自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初入築基,更不是煉氣士了。如今的自己已經是一個接近巔峰的築基,普通的築基已經不是自己的對手,還有隱身的法術已經爐火純青,就算是金丹大修士也已經不容易看得出來,有必要這麼害怕嗎?至少等到過了今夜,等九娘利用她的能力親口問一問,說不定能問出一些雷生自己都忽略的事。
“雷侯,快看,雷侯來了。”幾個年輕姑娘站在馬車上墊着腳尖喊。
“大喊大叫,像什麼話,還不下來。”身邊的長輩佯罵。這幾個都是王族宗親,只有他們纔有資格站在蔣昊身邊,然後一齊進宮。
雷生遠遠看到蔣昊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一國之主會在宮門外等自己,而且看來已經等了不少時間。
想想荒唐的一個下午,雷生不由露出一絲微笑,現在他好像脫下了一件厚重的衣服,渾身都輕了一些。很感激這幾個少女,但雷生對於這些有身份的漂亮女孩爲什麼這麼放肆很是不解,直到他問了那位叫春禾的總管。
一番對話,雷生髮現這個總管的思想很有深度,他的解釋讓覺得自己的思維寬度不足,漢國還有周圍的其它國家對男女之間關係一直都極爲保守,以前一個女子在婚前有性行爲就是大罪,直到一個女仙的到來,她的行爲一開始還讓不少老一輩直接氣死,還有不少人不敢直接反對,但卻無聲的自殺明心志。只是架不住這個女仙在漢國足足待了三十年,她幾乎每個月都在漢國各地荒淫一次,三十年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切,而且矯枉過正。這名女仙離開後的第二十年,漢國爆發了空前的男女關係混亂,當時稱爲性自由,特別是到了幾個節日,漢國人都上街慶祝,人山人海中看對眼的男女光天化日隨意找個角落,渾不在意其它人的眼光就……這一段時期大概有十年不到,因爲太多家庭破裂才慢慢收斂,又過了幾十年直到現在,婚前男女可以混亂,但婚後夫婦都各自約束。
這是雷生從這位總管的話裡聽出的經過,而這位總管的原話還帶有很多人性被壓抑後解放,然後找回真我的分析,雷生就不往心裡去了。他只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個女修士帶來的,這個女修士這回沒有殺人,但她殺了人心。
想想七個少女中有一位還是這個漢王的堂侄女,剛纔哪位叫蔣雲真的女孩說太累還要睡會,就不去參加宮中夜宴了,看到蔣昊身邊的幾個明顯是王族,其中誰是蔣雲真的父親?心裡不由有點不自在。
雷生想到什麼,馬上就來了什麼。
“雷侯,雲真姐姐呢?聽說她今天上午去你哪兒,怎麼你沒有帶她一起過來?”一個十七八歲的漂亮女孩不等其他人說話問雷生。
雷生本來心裡還有點忐忑,隨着聽到有人和他說話的聲音響起,頓時整個人平靜了。
“她還在我府上休息,你是那位。”雷生隨口回了一句。
旁邊一個老者生怕雷侯不高興,連忙上前說:“雷侯原諒小孩子不懂事,在下安國公,這是我的孫女叫蔣雲欣!”一邊用力緊握那個女孩的手,握得她痛得臉有點變色。
“哦!”雷生表示瞭解,這才下了馬,看着蔣昊說:“讓王上親自迎候,這怎麼使得。”
“雷侯客氣了,這是應該的應該的。”蔣昊依然穿一身休閒外衣,只是比上一次見到時更奢華些。蔣昊說完側身相讓,然後說:“我們同行,希望雷侯今夜玩得開心。”
幾個王族女孩在自家長輩管束下,老實的跟在前面兩人身後一齊進了王宮。
宴會大廳門口兩側站滿了今天前來參加宴會的人,有些人午時一過便按規定到宮中等待。夢九娘手眼通天得到一張夜宴請帖很容易,但無職無權依然也得早早到指定地點等待,接受宮女的全身查驗,現在才被安排到大門一側。今天夢九娘穿着一身輕薄裘皮貼身大衣,恰到好處的顯出優美身體曲線,以她已經巔峰的真氣境完全可以穿上輕紗,但要是那樣,其它人就會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了,就這樣在場的女子都暗中咒她活活凍死。不過她站立的地方其它人紛紛避開一些,女人是怕站近了和她一比把自己比醜了。而男人生怕自己在這麼重要的場合露出醜態,事關性命前途只得強忍着不向她的方向看。
蔣昊走過人羣中間時,在這種場合一貫目不斜視的他,不知爲什麼目光被拉向了右邊,第一眼就穿過人羣看到了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這是誰?世上竟然有這種女人?
雷生正和蔣昊邊說邊走,蔣昊的聲音突然停了,而且腳步也慢了,雷生於是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心想這女人應該就是夢九娘了,一個真氣境竟然有了煉氣士的風采,看來是修煉了什麼特別的功法。雷生也不叫蔣昊自己向宴會大門走去,他這個行爲一下就讓蔣昊的意圖大白在衆人面前,可以說是故意出了蔣昊的醜,蔣昊餘光見雷生已經向前,強行收回目光緊追幾步,已經暗自吃驚自己竟然也有失態的時候,對自己的出醜他絲毫沒有在意,因爲他馬上發現跟在後面的幾個男人都和他一樣。
夢九娘見雷生只是隨意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就收回了目光,滿滿的自信頓時挫了兩分。
不過她也不至於就有了心魔,夢九娘這樣一個專業人士,在男女之情上深入研究過,不論是男是女並不是說誰好看就喜歡誰,好看可沒有統一標準。有的男人母親大眼濃眉,說不定以後對於眉清目秀的女人就覺得不好看。還有的說不定小時候被一個圓臉美女打過幾次,以後看到同樣臉型的女子就討厭。自己說不定臉上正好有某處不和雷生的眼也難說。
“那個就是什麼天炎派的弟子?我看除了高大些沒什麼特別。估計也就三四境,這麼低的境界也值得整個漢國吹捧?”人羣中兩個人在低聲私語,說話的人三十五六,個子不高,但精壯有力,一眼能看出雷生的境界,至少也是個高階真氣境。
“胡師弟說得沒錯,這人最多三境,天炎派是什麼門派,我們在鶴骨峰從來沒有聽說過,我查了查周圍十幾個大小國度,都沒有這個門派的名字。說不定是個騙子也不一定。”旁邊說話的叫上官雄,是一個九境的真氣修士,看外貌比他的師弟胡立還要小几歲。兩人同在幾千裡外的高昌國鶴骨峰修煉,鶴骨峰是一個連煉氣士都沒有的門派,兩人在門派中實力上層,但最近覺得繼續在門派中修行已經沒有可能更上層樓,於是搭伴下山找機緣。兩人去了冶子山想到冶子山上修煉,兩個窮人還沒走進去百米被趕出了山。經過打聽漢國是周圍十幾個小國中最富有的,於是到漢城投靠,前天開始才成爲漢國的供奉。
“要不在夜宴中小小作弄他一下?”胡立試探的問。
兩人在漢國得到不少修行資源,比起留在門派中強是強了點,但不多。胡立想要是在漢王面前露上兩手,可能會更被重用,資源會得到的更多。
“也不是不行,先不要急,到時看情形再定。”上官雄說。
王宮夜宴在雷生和蔣昊落座後,由蔣氏一門的老一輩人物宣佈開始,這位老人看年紀至少八九十歲了,頭髮全白,鬍子卻黑得發亮,身子骨很是硬朗。雷生覺得這至少是一個無限接近煉氣的存在,不過最多也就是接近,要想成爲煉氣士幾乎沒有可能了。在很多地方把這種超越了真氣巔峰,所謂超越真氣巔峰就是真氣竅穴全開,並且至少要有過萬斤的實力,這種人被稱爲半仙。漢國在這種時候請這麼一位出來當主持,主要是爲了給座在第一排的各國來賓看的。
漢王及數位王室陪着雷生面對所有客人,坐在大廳上首一個六級高的小平臺上,五十米長的大廳裡分成左右相對各六排桌子,中間是一條四米來寬的過道,大概坐了近三百名客人。
蔣昊一邊和雷生講着夜宴的來歷,一邊不由自主的用目光向下方四處巡視着。當看到夢九娘坐在右手第二排靠前一點的地方時,心裡竟然一喜,不過看到夢九娘身邊正伸頭和她說話的男人時又有些氣,這個男人他當然認識,這人叫蔣傑,是蔣昊同輩人,是王族中一個有名的花花公子。
雷生聽身邊的幾位王室的介紹後,才知道原來這個王宮夜宴每年都會舉辦,時間在春祭的前七天。夜宴進行到一半時會宣佈一些春祭的各種規定,和人員安排。要知道在春祭中成爲其中的司職人員,那怕只是站個崗也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雷生肚子還真是餓了,用刀割開幾塊專門爲他準備的烤肉吃起來。和幾個漢國貴族女孩子糾纏了整個下午,鐵打的身子也會覺得發虛。
雷生沒有聽到那個主持宴會的老人說了些什麼,慢慢不斷向嘴裡送食物,只聽音樂響起,接着是鼓聲有節奏的由輕而重。宴會中間通道頭走進來兩隊年輕人,男女兩邊分,身上戎裝亮鎧,隨着鼓點舞了起來。雷生這時專心聽了聽周圍的話語,原來場上起舞的都是王公貴族的後代。這是每年夜宴的保留節目,爲的是讓年輕人不忘記先人征戰四方的艱辛,難怪舞蹈裡有很多戰場上的打鬥招式,乾淨有力。這種舞蹈大開大合顯示着青春的力與美,同樣的郝娘子的舞蹈裡面也有力與美卻更多的展示的是身體,更多的是誘惑。
雷生於是在隊伍裡看了幾眼,只見劉湘竟然也在隊伍中,除了劉湘,雷生在隊伍裡沒有看到下午的其它女孩。隊伍轉換劉湘換位到離雷生近的地方,還向着雷生使了個眼色。隊伍裡的劉湘好像有點身軟,和其它人的速度節奏有點偏差,不過她極力跟上。
夢九娘自如的應付着身邊的這位花花公子,不時有道道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包括漢王蔣昊的目光,她感覺得出蔣昊目光中包含着什麼。夢九娘知道宴會的程序,中間會有三場舞蹈,然後有數場勇士之間的切磋,最後宴會結束,大廳裡的酒桌會被撤走,然後會舉辦一場傳統的舞會,舞會時參加宴會的客人男女配對共舞。夢九娘就等着這場舞會,她只有在這中間接近雷生,然後俘獲他,從他口中得到想要的一切。但夢九娘覺得有點難度,因爲在宴會中她還沒有感覺過雷生的目光。而她的餘光所及,只見雷生一直在專心吃着東西。旁邊那幾個漢國地位最高的男人,不時陪着小心和他說話,他只是簡單應和一下,也沒有打斷他進食。
雷生終於吃了個半飽,吐了口氣問蔣昊:“王上,沒想到這場夜宴不是普通的宴會哩,還有這麼多節目可看。不知道下面還有什麼有趣的,王上先介紹一二可好?”
“樂意至極!”蔣昊見雷生主動相問趕忙答話。然後開始向雷生介紹漢國這場大宴的慣例。
雷生聽說最後還舉辦舞會,笑笑說:“舞會?在下還從來沒有見識過。”
坐在雷生另一邊的老者說:“雷侯,待會自然有很多美麗的女孩要來邀請你上場共舞,你可要給她們一點面子哦!”
雷生哦了一聲說:“跳舞嗎?這個我可不會。”
“雷侯放心,這種舞蹈很容易學,只有幾個動作,晚一點會有一場舞蹈演示,雷侯一看就會。”漢王接着說:“每年都會有一些其它國家的來使,爲了不讓他們爲難,所以事先會有一場舞蹈表演。免得到時不會的人不敢上場。”
聽到這裡雷生點了點頭,原本打算到時直接拒絕了事,既然動作簡單,而且還提前演示,自己也就沒有必要放棄這種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舞蹈結束後是一通敬酒,有各個王國主事人向漢王和雷生敬酒的,然後有王族中的人物代表漢王回敬,主持人在中間不斷介紹着各位敬酒的賓客。
又過了好一會兒從宴會來賓中走出兩個人,兩個人都在四十歲上下,他們來到中間並肩向蔣昊這一席行禮。只聽主持的老人說:“我漢國自古以武興國,各家子弟個個武力不凡,下面由漢國的大家子弟爲大家以武助興。”
兩個人一高一矮,高的搶先介紹自己:“漢國王氏家族王千重。”另一個跟着自己介紹了名字,這個人是劉家的劉元空。
雷生聽旁邊的蔣家人介紹才知道,原來這上來比武的是各大家族選派的真氣境家族子弟,一早就抽籤定下了對戰場次順序,當然在王宮宮宴上見了血不吉利,全部都不用兵器上場。幾大家族每年都會在這裡暗中比試一番,當着整個漢國的頭面人物當前,敗陣的不但整個家族面子不好看,而且聽說家族間的賭注大得驚人。
雷生看出兩個人大概都在五層境左右,在這裡切磋王千重明顯要佔便宜,因爲他靠的是力量取勝,而劉元空靠身法靈活,但這個場地中間雖然有數十米長,卻只有四米來寬,一個真氣境修士一步十步還是少的,這讓劉元空很多身法的變化無法使出來。
王家的族長王天佑和王丞相坐在緊臨的兩個位子,兩人相視而笑。王天佑說:“看來今年是個豐收之年啊。”王洪也微笑着說:“族長說得不錯。”
每個家族的真氣境都不多,而王家家族裡就兩個實力差不多的真氣境。抽籤到劉家後,王家就首先決定派王千重出戰,雖然王千重在其它場合曾經敗在劉元空手中,但王家人很清楚宴會大廳只有這麼大,劉元空如果稍不留意,碰到旁邊的桌子就算驚擾來賓,自然是敗了。
場上局面果然如王家人計算,王千重正中間一站,腳稍微邁半步,手向兩邊一伸就已經把一邊的全部封死,而劉元空想憑速度從另一邊繞到王千重身後時,王千重只要向另一邊邁半步,劉元空就不敢強行從桌子和人的縫隙中穿過。在王千重勢大力沉的拳頭下,隨着真氣拳勁,劉元空被王千重逼得向雷生他們的平臺一點一點的靠近,按規定比武選手腳步退步上了臺階就算輸了。
王天佑得意的向對面劉家座位看,只見劉家家主竟然絲毫不忙,鎮定自若。王天佑暗自道:“裝,裝,我看你裝到幾時。”不過又有點懷疑劉元空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本事沒有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