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高陪着雷生來到天炎中那個禁地,這是一個平淡無奇的小山谷,到了這裡馬高就只能看着雷生一個人進入了,因爲他沒有進入小山谷的令牌,自從雷生說了他將要做的,馬高馬上停止了去內院內務殿領取自己修行資源的打算。一路上和雷生交談着,多數是馬高講述多寶道場中聽到的陸全輝煌事蹟,當然還有於勝怎麼出手打碎飛劍。
雷生這幾個月一直在打聽陸全爲什麼受傷,到了現在才清楚一切,他都有點恍惚,這種事跡還真有點像周星看的那些小說中的內容,一人力壓萬人,不是十萬同境,殺得人人變色,個個躲避。而就連那些小說中也不敢定的是,陸全竟然已經讓築基色變和煉氣境修士一樣躲避着他。
馬高把自己知道的內容說了一遍,心情暢快了一點,在飛船上,天炎築基一個個船艙的走訪,要求不得把道場上發生的事在天炎煉氣和真氣修士中傳播,但雷生是身份不同,他可是擁有如築基一樣輩份的人,說給雷生聽,不算犯規矩。
和馬高點頭告別,雷生走進山谷,山谷口一塊大石上有煉氣修士守着,看到雷生出示的令牌後,從山谷裡又走出一個修行人帶着雷生進入山谷。
山谷裡也很平凡,裡面只有兩個雷生時常乘坐的那種小圓臺,比起玉珠峰上的圓臺少多了。上了圓臺耳朵裡聽着煉氣修士玄奧的口令,圓臺四周升起了透明的光罩將圓臺裡的雷生保持在內。
天炎峰和玉珠峰有明顯的區別,玉珠峰上滿眼綠色植物,而這裡房室如林,道路密佈。在這裡雷生感到一種壓抑,身上有一種無形的重量壓着,步伐都無法輕快起來。雷生猜想大概因爲天炎峰是一位化神修士身軀所化,玉珠峰還有其它的玉字頭仙山都是元嬰修士身軀化成。看來這就是化神修士血肉中遺留的威壓吧。
天炎峰也比玉珠峰管理更嚴格,雷生剛剛從圓臺中走出,一個煉氣小修士就迎接了上來,得知雷生來意後說:“好的,你的事上面早有安排,你這就跟我走吧。”說完帶着雷生向一條路走去。
一路上雷生看到了很多修行,其中築基就有七八位,無論是煉氣還是築基都走在密佈的其中一條道路上,沒有一個人離地飛行,感覺在天炎峰連走的道路都是固定的其中一條,很有規矩,不過雷生覺得這裡的人在自己住處不知怎樣,在走在外面就如一個個木偶。
走了一個多時辰,來到了一條小溪邊,這裡有一塊大石,大石至少有百米高,大石中間靠左的地方開了一個門,門用紫色古木打造,和旁邊將近白色的大石放在一起顯得很特別。看來這裡就是王思莉的洞府。
路上從不和雷生說話的小修士站定後說:“這裡就是王師叔的洞府,你可以去見她。”
此時雷生也不再想和這個一直不理他的修士說話,直接走向前來到洞府門口,正要叫門,只見那個紫色大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
看來王思莉早已經知道自己要來,雷生對自己的來意信心又低了一分。
雷生第一次單獨面對王思莉,以前他見過兩次,但那個時候陸全都在旁邊,雷生最多對這位如今名滿天炎的女修瞥上一眼,當時覺得此女論美貌在天炎也就是上佳,但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多人着迷於她,也曾猜想這大概都是因爲王思莉的妙音功的能力。此時再看到人時,那頭臉間朦朧中已然看不真切,而雷生卻有一種看到神像幾欲拜服的感覺。
王思莉端坐着,身後是大大的屏風,屏風將洞府大廳後的其它房門完全擋住。她此時穿着一襲素色長裙,長裙連她的鞋子都完全遮蓋。長裙寬大絲毫不貼身,所以那身材在雷生眼裡沒有一點剔透玲瓏,但卻有一種神聖感。
想起自己和莫棋的造神計劃,莫不是真被人捧成了神?
還不等雷生開口,王思莉已經說話了。
“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這個事掌門都和我說過三次,但我不願意。”
雷生有一種調頭回去的打算,因爲王思莉的話雖然平和,卻透出了不容改變的堅定,但想起陸全還關在那空寂的牢房裡,雷生還是堅定努力一把。
她不會對雷生施展妙音功,但自從築基後,妙音功又上了一個臺階,用正常聲音都有最深入人心的說服力。
“王師姐,陸全的性格師姐應該瞭解,他現在的情形,如果不是他願意見到的人,沒有人能和他說上話。現在除了王師姐,整個天炎真沒人有能力勸他一勸。”
雷生佔着朱空相私人弟子的身份,在天炎和人說話就是方便,不用動不動自稱晚輩,對煉氣修士他也不自稱長輩,也能稍稍獲得一分好感。
而此時雷生卻覺得自己無論是那一樣都是乾巴巴的,沒有一點效用。
“雷師弟今年多大了。”
雷生一愣,不及多想就回答道:“馬上三十歲。”
王思莉說:“陸全比你大七歲吧,他三十七歲了,在凡人世界,三十七歲都有可能當上爺爺了。”
雷生一向清晰的思路此時有點迷糊。她說這個幹嗎?而王思莉卻不停的向下說着。
“以陸全現在的修爲,一個修士中人,一個念頭能想透的道理,足夠凡人思考半個時辰,而他所遇見的所有事,就算一個凡人都看得清,他卻想不透。”
見雷生面色灰白,知道雷生懂了自己的意思,雷生如何不懂,陸全不是想不通,只是他不願意想,他只想他願意想的,只按他自己的思路一直想下去。不過如果陸全不是這種性格,他也不會擁有超越同輩超越高一輩的修士。
王思莉好像不吐不快又說:“他早已經不是孩子,我也不是他的長輩,我和他的關係就如天炎衆多男女修士之間的關係一樣,沒有誰欠誰的。你走吧。”
在王思莉說完你走吧這三個字時,雷生很自然的覺得是自己想要走,想要離開。
雷生直走到圓形起降器邊上纔回過神來,自己怎麼就走出來了?來之前就知道這種事不可以曉之以理,不是想好我很多動之以情的話嗎?原以爲這些話可以打動王思莉,但卻半句也沒有說自己就迷迷糊糊離開了。雷生想到這裡又打算再次回支勸勸王思莉,但轉念一想,她是一個築基修士,而且王思莉修煉了妙音功,兩人相對,只有王思莉影響雷生,沒有雷生影響王思莉的可能。
雷生只能嘆息一聲,離開了天炎峰。
王思莉坐着久久沒有起身,陸全,別怪我,我不能讓你進入我的心,那裡已經早被人佔據。
只是陸全是怎麼躲開天道誓言的攻擊的?王思莉想不通,雖然門派中沒有外傳王懷仁 金銳,司馬淦,王少陽,張雅量,榮意等的死因,反而還說他們在道場中築基不成坐化了,但王思莉卻知道這些人是陸全殺的。無它,她的這些入幕之賓一個個在煉氣修士階層都是頂尖的存在,十幾個人在一個道場裡皆死,誰能將他們都殺了,天炎修士這次一共就死了二十多個人,而這批最強的十幾個就都在裡面。想想就有問題。
王思莉扭動了一下脖子想,不過這些人死了就死了,反正都是自己修煉的墊腳石,特別是那個宋玉文,真是死得好,想那年他以自己的兄弟在混亂之地死亡爲名,要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理他,他就惡言惡語,還找到周傳福,把周傳福也好一頓譏諷,就是從那以後周傳福的性子都變了。雖然自己後來狠狠的羞辱了宋玉文,但那卻不夠。陸全殺了他,殺得好。
陸全啊陸全啊,你先在四季山脈願意爲我付出生命,現在又爲了將宋玉文這個討厭的人殺了,但我卻再也不能去見你了,因爲我的心裡存不下太多。
馬高的想到玉落峰陪着陸全的請求很容易就被准許,幾個金丹幾乎同時點了頭,有一個陸全的熟人在他身邊,說不定能降低陸全做傻事的可能。
這一天馬高滿臉蒼白從一間空寂牢房中出來,他在裡面待了十三個時辰就堅持不住了,再待下去,他肯定會瘋狂。要進入牢房中體驗一下,是在陪坐在陸全牢房門口三個月後,馬高自己做出的。這三個月來看望陸全的人出現了四次,一次是劉旦,發現陸全一直閉目對外界毫不理會,然後就再也不來了。
另三次來看陸全的人都是雷生,雷生每次都算好時間,正好在空寂牢房放風的時候來,雷生每次來只說一句話:“陸全,我來看你了。”然後他就坐在陸全前面,一直坐一整天,直到空寂牢房再次關閉。
馬高問雷生:“你說,他知道我們在嗎?”
雷生說:“他知道,只是他心事重,不想理,說不定那天他想通了,他就開眼開口了。”
馬高點了點頭說:“我也是這麼想,因爲每次送進去的靈食和丹藥都會被吃掉,聽長輩們說,他閉着眼睛用嘴隔空吸進了肚子。”
雷生說:“我再過幾個月就走了,以後你修煉的丹藥不夠怎麼辦?”
馬高微笑着說:“有什麼關係,有丹藥就進步快些,沒有隻不過慢點罷了。你送來的丹藥不少,我慢慢用,至於以後,想那麼多幹嗎。”
雷生看着這個粗壯的漢子,真是一個,是個什麼?雷生有點說不清,反正這是一個與修行人格格不如的人,他有點像自己在紅燭鎮聽戲時,戲裡纔有的那種有情有義的好漢,只是馬高以後的修煉就幾乎沒有前途了。
馬高又說:“對了,雷生,我想請你再幫個忙,我想進牢房裡待一天半天的,可這邊主管人不同意。”
雷生好奇問:“幹嗎想進去?找虐?”
馬高嘿嘿一笑說:“就想體驗一下陸全的感覺。”
雷生點了點頭說:“我去幫你問問。”
這個事不容易,因爲每間空寂牢房的開啓都是大事,要達到空寂的效果首先需要一批晶石啓動牢房,還要有人時刻監督牢房中的一切,當發現牢房中的人出現危險時,監督者會馬上打開牢房,馬上還會有人去牢房救治。每次空寂牢房開啓都需要三到五人的管理,至於陸全爲什麼一直被關在這種牢房中,一開始只打算關了幾天,然後就換牢房關押的,只是空寂牢房對陸全好像沒有多少傷害,這個情況引起了天炎高層的興趣。於是陸全就成了小白鼠,又一次被金丹築基輪番研究,他們透過安裝在牢房內的法器,觀察陸全的一切。
不得不說,朱空相的面子很好用,雷生只是去說了一聲,主管人就爽快的同意了,讓馬高進牢房一試。只是這一試之下,馬高心情抑鬱了,陸全在裡面一待就七天,他得忍受多大的苦難?
日子就這麼很平淡的又過了幾個月,這天雷生最後一次來看陸全。
“兄弟,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來看你,明天我就回鄉去了。從此以後我將在那個炎熱的地方,終老一生。”雷生這是第一對着陸全叫了一聲兄弟。
而陸全好似有了一點反應,那濃密的睫毛抖動了一下。
雷生很滿意陸全的反應,也不多待,伸手在陸全臂上輕拍一下,然後他轉身走了。
馬高也沒有再和雷生道別,兩人只是相互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看着雷生騎馬向前,莫棋問楚琴:“你怎麼不留他?”
楚琴說:“二十多年前,我還是一個真氣八境,那裡陳師兄不過四十八,他卻自願放棄,他走了,我留他,但沒有用。對一個一心想離開的人,留是留不住的。莫棋,我決定明天結束在玉珠峰的任務,我要開始下四季山脈了。”
莫棋馬上想起那位楚琴口中的陳師兄,傳言他們在真氣境就是一對,那個時候楚琴上半身還沒有修煉得狀如人猿,看來是陳師兄的離開刺激了這位。
“好的,我知道了,只是你下四季山脈要小心些,修煉一途不是隻等拼命就行的。”
楚琴笑了,笑得很放肆,她說:“似我這等天賦,不高不低,不拼命想築基難如登天,我不甘,此生要麼築基,要麼死在築基的路上。”
莫棋也很受刺激,自己是不是已經甘心平庸了?和楚琴相比自己向道之心確實不足啊,這幾年,不管楚琴的手段受多少人詬病,但她連開了五個竅穴是不爭的事實,而自己呢?上一次開竅穴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而雷生一離開,楚琴馬上就打算去四季山脈殺妖獸賺貢獻,賺資源。莫棋啊莫棋,你是不是也應該去爲自己拼一拼?
不對!不對!莫棋突然醒悟,自己的丹藥一向夠用啊,因爲一直把玉珠峰的事務安排得井井有條,朱空相對她的賞賜一向大方。唉,差點就被楚琴這丫頭幾句話搞暈了頭。不過楚琴的果決還是讓莫棋很是敬佩。
而現在楚琴卻不如表面這般堅強,二年多來隔幾日到雷生洞府裡運用一次融絲功,當時的場景如果說給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聽,自然是羞人達達,但她是一個修士,一個修士爲了修行更進一步,除了誓言中規定的不能做,其他的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她口中說不留人,但那裡是不留人啊,這一年多時間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留下雷生,她甚至試着讓自己說話變成更溫柔,表情變成更嫵媚,動作變得更女人。可一切都沒有用,楚琴只能把一切歸於雷生是一個巨靈族,他無法感受到正常女人的美好。
在朱空相洞府的後院,那裡有一個寬近裡,高三百米的靈土坡,朱空相正在看着那根十多年沒有絲毫變化的古藤,藤邊不遠是三個小土堆,他一直在這裡等着,但雷生沒有來給他的弟弟妹妹道別,直接下了玉珠峰。
朱空相身邊無聲遠處出現了一個人,正是掌門龍見山。
“真的不留了?”龍見山雙手背在後面,看着古藤說。
“不了,去年他就已經決定走了,要不是陸全受了重傷,他已經走遠了。”朱空相聲音平淡的說。
“離天炎的遣送日子還有幾個月,他是怕有人爲難嗎?他在天炎有仇人?”龍見山好奇的問。
朱空相答:“沒聽說過他有仇人,只是他生性謹慎,對什麼都防着。身上帶着對於煉氣都顯得巨大的財富,說不得有人會起意。”
“這次你安排了什麼人保護?”龍見山像一個八卦的人打聽着。
朱空相嘴角挑了下,沒有說話。
龍見山雙目慢慢變成金色,這是他近兩年才練成的一項瞳術,只是盯着古藤看了好一會,依然沒有看出什麼。
龍見山收了瞳術說:“看來這是一顆了不得的古藤,就像門派中那幾種靈植一樣,可能要幾千年開花,幾千年結果,幾千年成熟。”
朱空相搖頭不語,龍見山說的靈植他當然知道,作爲一個近百萬年不倒的門派,自然會有不少珍貴事物。
龍見山又說:“可惜你一直想找的玉髓果沒有得到,要不然雷生服下後說不定體內經脈就能成爲真正的靈脈,說不定還可能進化成六靈脈或者九靈脈,那個時候你就算不留人,我也要強行留下他,一個擁有靈脈的巨靈族想想就讓人興奮。”
玉髓果這種說起來很逆天的果實,可以讓沒有靈脈的普通人成爲有靈脈的修行者,而且至少是六靈脈,而雷生這種不純正的三靈脈,自然提高得更快,服用玉髓果後至少也是個九靈脈的天賦。
朱空相終於開口說了一聲:“是啊,巨靈族人只是靠吃妖獸就能達到金丹境的肉身,要是有一個巨靈族人不但有強大肉身,還能修行到築基甚至金丹,我們說不定能從他身上找到新的修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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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玉髓果已近二千年沒有出現過了,說來可笑,那可能是最後一顆玉髓顆竟然被陸全吃了。”龍見山苦笑着說。
以前玉髓果剛剛出現時,並沒有引起太多反響,因爲它最多把人的天賦提高到九靈脈,而九靈脈的修行種子很多,現在想找卻找不到了。
兩人內心中都有一個認定,那就是如果雷生服用玉髓果後,沒有從他身上找到新的修行路,但憑雷生不需要服用金身丹的身體,他可以一直繁衍後代幾百年,他的後代都是巨靈族血脈,幾百年裡肯定會有不少有修行天賦的後代出現,這纔是最重要的財富。
兩人目光同時轉向一邊,那裡有一個大大的留影屏,只見裡面有一個騎馬青年的背影,那背影正越來越遠,走的方向正是離天炎最近的大城三步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