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前。
重症監護室內間已是氧氣稀薄,牀下較大的火焰燃燒,導致不大空間的空氣中翻滾着一絲熱Lang,牀體被烤得火熱,熱量透過墊子逐漸傳遞到徐林身上。他額頭上滲出細微汗粒。若不是口鼻上的氧氣罩,他將呼吸困難。牀下純色火焰因爲酒精難以爲繼,開始閃爍不定,最終熄滅下去。
同一時間,徐林額頭上的暗金印消褪不見,他睜開了眼睛。
“碰——”飄忽的槍聲傳入內間。
他微微挪動下身子,幾處傷口劇烈疼痛,惟一不同的是,身體已不那麼沉重,神經的控制權又重新回到腦袋之中。
室外傳來聲響,徐林仔細傾聽,門外的人有點急,交代幾聲後失去動靜,緊接着門響聲傳來,外間木門打開時,徐林閉上了眼,稍微留了一條細細縫隙。
楊濤進來迅速關上門,心神不寧。他掏出手機匆匆撥出,“醫院出事……趕快叫人來……我不知道……於隊讓我待在房間裡……”
徐林心裡一震,真的出事了?
楊濤掛上電話,如沒頭的蒼蠅一樣在外間亂轉,時而透過玻璃看看病牀上。
徐林佯作半醒半睡呻吟起來,楊濤不禁愣了愣,快走過,梭開玻璃門,頓時一股熱Lang撲面,伴隨着揮發過的酒氣。他不禁嚇了一跳,迅速走到牀邊觀察,伸出的手才搭上牀邊,徐林忽然捏住他的手一扭。
“啊!”楊濤感到手臂巨痛,身子不覺順着扭動方向低下,如此可以緩和力道,不至把手臂折斷。
同時,徐林膝蓋頂起,與楊濤剛好低下的頭一撞。楊濤往後彈出,鼻子流下兩股血,搖晃兩下倒了下去。
徐林快速起身,幾把扯去身上管子針頭,多處傷口傳出的撕裂感雖然難受,卻也還在能夠忍受的範圍內。
他矮下身,迅速拔下楊濤的衣服褲子,只留有一條小褲衩給人家。穿戴整齊後徐林把腳伸入牀下,一腿掃去於雯設下的“五元素陣”,迅速出門。
走道拐角處的情況收入眼內,最爲顯眼的是丘子仿如蝴蝶的手,徐林不禁大喝:“丘子!”
丘子停下,側頭看過來,愣了一下說道:“嗯嗯,我聽到了,別大呼小叫的。”
“不要,別這樣。”徐林忍痛向她們走過去。
“哼!你是教訓我還是求我?”丘子說。
徐林皺着眉頭,稍微加快點腳步。他不敢動作過大,不是怕痛,而是害怕丘子神經受到刺激,那便更加不妙了,只能看似平緩的逐漸走過,做出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丘子盯着他走近了些,才說道:“你怎麼不說話,又開始裝B了,要我不殺人,總得給個理由什麼的吧?”
徐林很懷疑,這個大腦短路的女人的腦袋結構,到底是怎樣的?怎麼好像永遠都有莫名其妙的跳躍思維,簡直是瞎胡亂扯。
隨即,丘子的手忽然直插下去。徐林不禁面色劇變。
同一時間,稍微緩過口氣的於雯有了動作。她飛快往旁邊一滾,伸手去抓槍時踢出一腳。
丘子一爪抓空,被一腳踢在膝彎處,不大不小的力量差點令她單腿跪地,她不禁火冒,藉着彎下的身體撲出。
已到近處的徐林也咬牙閃過,勉力一帶丘子落在後面的右手,丘子身體偏移,再次抓空的同時,她身體失去重心,滑倒下去。
徐林搶上兩步,但是倒地的丘子同樣敗中求勝,一腿橫掃而出。
早在牛街莊時,徐林就吃過丘子這一招的虧了,現下他起跳前撲,想阻止於雯拿槍,也擋住丘子害人。
三人間的距離都很近,位置分佈頗爲有趣,徐林到是躍起讓開了,丘子掃出的腿卻又直接踢在於雯屁股上。
“嗯……”於雯剛觸碰到的槍又被震開,同樣又發出一聲很詭異的呻吟。
徐林抓住機會,身一扭,倒下以背靠姿勢壓住想再去抓槍的於雯,同時,他伸出手掌擋在起身又來的丘子前面,“別這樣。”
於雯被踢一腳到也不覺如何,倒是被這個倒下來的人壓得上氣不接下氣,心裡卻是一陣異樣。不單是壓在身上的人是徐林,他穿警服的樣子竟也對於雯有點觸動,她不禁有些不切實際的聯想,就如同從前……
丘子真是火大,甚至把他一起幹掉的想法都有了,指着徐林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是不是和她幹了?”
於雯:“?”
徐林全身彷彿要散架似的,顧不上與她計較,搖頭說:“走吧,時間不多了,警察恐怕快來了?”
丘子看他冷汗淋漓,想了想,又把語氣緩緩了,沉吟着說道:“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放過她?”
“!”徐林不禁想,怎麼她的順口溜是讓別人答應條件嗎?
丘子似乎也想起點什麼,她抓抓頭,“嘿嘿”笑笑着,走前把徐林扶起,但是還是有點不放心地問:“你到底和她幹了沒有?”
徐林臉一紅,說道:“哪有時間?”
丘子總算大爲放心的樣子,打算放過於雯,不過她還是想嚇唬一下這隻菜鳥。
她攙扶着徐林往前走了兩步,忽然一個飛快轉身。這把徐林和於雯嚇了一大跳。
丘子拍出的手掌又停下了,距離於雯的胸口只有幾公分。徐林和於雯不禁一身冷汗。
丘子又在於雯大得誇張的胸脯上摸摸。
“你你……”於雯差點沒一口氣上不來。徐林也差不多。
丘子本來還不怎麼滿足的,但是忽然停住了,不禁看着自己的手掌發呆,仔細感覺,體內蝴蝶蠱有動靜,那是感應到了一股同源力量的徵兆。
丘子收起了開玩笑的神色,皺着眉頭,快速起牽着徐林,加快腳步前行。
“你怎麼了?”注意到她怪異神態的徐林愣了一下,感覺丘子手間有些冷汗。
丘子一個字不說,扯着徐林,腳下越來越快,也不管他受得了受不了。
樓梯睡着於雯落下的那隻槍,路過時,丘子一彎要拿起,塞到徐林腰間,徐林皺了皺眉頭。他不十分願意,不過卻也沒有反對。如今他已不敢大意,有支槍會是個非常好的防身辦法……只希望,不會對於雯影響太大。
想着,徐林的頭部淹沒於樓梯前再次回頭,和逐漸往地上爬起身子的於雯對望一眼,雙方的目光很怪,都想對彼此說“保重”之類的話,最終卻是一個也沒開口,又隱隱明白着相互之間的意思。腳步不停,兩人的目光阻斷,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流淌在他們的心間。
一樓大廳正對着一號樓大門,不等徐林開口,丘子牽着他一個右轉,往另一邊走道去,顯得有點急切。有點黑暗的走道中迴響着清脆緊湊的腳步聲,徐林步伐有點散亂,難以跟上,他卻不願意開口。
擡頭望去,走道盡頭一道半開的小門,照位置分析,由這裡穿過,將進入省醫院後院,最後可以經由醫院後門,岔上相對僻靜的小路。
徐林覺得丘子成熟了點。起初他以爲怕是要費上一番口舌,才能說服丘子選擇這樣的路線逃跑。印象中,丘子狂放的性格根本不在乎即將大量聚集的警察,如今到是難得?不過好像話少了點?
走道盡頭穿過小門,矇矇亮的天色呈現眼前。丘子的腳步更快了,她略顯得急切的聲音傳入徐林耳裡:“我揹你。”說着她朝前兩步,半蹲下來。
“你怎麼了,你好像有點不對?”徐林有點疑惑,不禁想起自己中槍那一刻,她將自己背在背上漫無目的瞎闖,脖子間的香汗淋漓。
“別廢話,上來。”丘子把聲音提高了些。
徐林甩了甩頭,小心爬到她背上,手勒在丘子脖間,心跳得有點厲害,卻也知道現在這樣是最好的辦法。自己最需要的是休息,面前這個女人強壯得像一頭小母牛。
穿過幾重樓宇,後院修建的不錯的花園的盤蜒着的鵝石小道中,已能見到起早的上年紀的病號,正圍着正中不規則形態的那個水池散步,或者稱之爲“恢復性鍛鍊”更爲妥當些。
黎明的朦朧之亮中,幾個病號透出疑惑之色,一個打扮前衛、神態妖異的女人,揹着一個精神看起來不好的警察?
迅速穿過醫院後門,丘子鬆了一口氣,習慣性的把身子往上一顛,徐林也隨着往上挪了些,爬的更穩當了一點。
此時丘子又爲方向問題着難起來了?隨即她心裡動了動,一股怪異的念頭升起,無疑,自己和背上的男人可以說完全不相關的兩路人,現在似乎存在着某種相連,或許叫同病相連,都是面對着無數危急,並且沒有去處的人。她抓在徐林腿上的手收的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