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邪神降,風林火山

兩分鐘前。夜。

郊外道路上,一個一身考究西服的中年男人走着。

二十八宿璀璨星光之下,顯露出他妖異俊美的臉,皮膚比女人還要白皙細膩,兩片優雅的小鬍子留着,有點傳說中的‘四條眉毛’味道。俊美處,幾乎能夠比美那個號稱天下第一美男的田鋒。

中年男人知道這段路或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輕。

的確,前方被星光照亮的道路上有了阻攔。

寂靜的街道中,停着一個輪椅,一個滿頭白髮,臉頰卻青春的女人坐在輪椅上,她五官清秀,但是眉毛和頭髮一樣的花白,夜下的風‘呼呼’吹來,她寬大衣袍四處擺動,帶起了‘啪啪’的布料響聲。

這一切足以讓那個輪椅女人有一種蒼涼感。仔細看,她的五官和眉宇之間的氣質非常之清新,幾乎與徐林是一模一樣。

輪椅後面,很奇怪的插着一竿子,高高的竿子上面掛着一塊長布標,在夜風中飄擺。更準確的說,那是一面旗幟,上面以勁筆法寫有四個大字——風林火山。

“高也山,九鬼聶英,恭候邪神。”坐輪椅的女人輕聲說道。她的聲音亦如頭髮眉毛那般,沙啞,已顯得風燭殘年。

“阿英,你總算來了。”邪神說道,“看到旗幟,我還以爲是要和武田信玄的騎兵較量了?”

“身已時日無多,一直在日本恭候,卻始終不能和邪神敘舊,甚爲遺憾。”聶英沙啞的聲音隨着夜風,緩緩漂浮了過來,“今數十年姐妹於危難之際,聶英特走千里,來見邪神。”

“我昏!”邪神翻着眼說:“你多少年沒說中文了,我怎麼聽着像文言文?”

“邪神口似蜂蜜,心似蛇蠍,贖聶英無力多言。”聶英連看都懶得看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又道:“聽說過百降天使,不知邪神得道幾降?”

邪神低着頭,板着指頭數:“我算來算去吧,到剛剛,總算是有一百個女人被我關在了鏡子裡,所以纔敢出來,希望不至於班門弄斧。不容易,雖然我那麼英俊,要騙走一百個適合的美女靈魂,還是很難的。”

邪神似乎繼承了巫宗的傳統,有點傻傻的,又自顧抱怨道:“現在的女人太難搞定,我那麼老了,還要穿阿瑪尼,學習網絡流行詞以及英語,不然就騙不到女人,法克。”

聶英懶得聽他囉嗦,猛然睜開了眼,一道紫光於她眼內閃過。

夜下開始悸動,狂風戲謔,風沙幾乎吹得邪神睜不開眼睛。

邪神硬着頭皮說道:“在日本我無法成邪神降,因爲老子不會日語,也騙不到日本女人,所以一直沒有拜會,今天倒是領教。”

邪神神秘的咒語在快速觸動的嘴皮中飛出,但是因爲風太強,幾乎無法形成符音。

他猛的把雙臂攔在嘴前,護住口邊。

聶英眼光閃爍,四周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塊騰空,續足能量,數百塊石頭猶如狂風驟雨一般的席捲過去。

但是邪神的咒語已成。

璀璨的星光下,立刻呈現出一副光彩奪目的景象,周圍環繞一百面鏡子,星光反射之下,他和聶英彷彿置身於一個水晶宮之內。

急速飛向邪神的石頭被鏡子吸收了,石頭如同光芒一般的反射,在鏡子間折來折去,最終消失不見,每一面鏡子,都有一個邪神身影。

聶英的眼光看進去,眼光被鏡子吸收,折來折去,如同石頭一樣,她的意識和思維最終走向深淵,靈魂彷彿被撕裂。

一百面鏡子中的一百個邪神,嘴皮觸動,無窮無盡的咒語涌出,聶英腦袋開始劇痛,眼神幾乎渙散。

“破——”

聶英的眼睛終於閉了下來。

她手指快速達疊,形成印記,一個金輪於她的身後形成耀眼圖騰,逐漸開始轉動。輪椅後方的旗幟上面,風林火山其中的三個字開始模糊,只有一個清晰突出,山。

正是九鬼奧義之,不動如山!

在百鏡中環繞的致命音符,雖然無止無盡的最終涌向聶英,卻在其兩米的外圍無法突破,音符彷彿化作實體,進行衝擊,始終不能越過雷池一步。

此時的聶英,猶如一坐山巒,無法撼動。

“金剛之城!果然名不虛傳!”一百個邪神同時開口。

邪神咒語再變,卻亦如的煩人。

一百聲道的環繞噪音當中,天空二十八宿最後的光芒被引導下來,化作了有形,一縷一縷的開始集中,然後在鏡子當中折射,並且變得越來越強。

聶英的眼睛始終不敢睜開,卻感應到了危機,死亡的味道如同末日法咒,驚濤拍岸似的襲擾着聶英的心神。

她知道,縱使不動明王之金剛城,也無法匹敵百鏡聚光。

她手形再變,後方的旗幟上面彷彿霓虹燈一樣轉變,山字暗淡下去,林字凸顯。

手印打疊,聶英詭異的消失於百鏡降陣之中,只留下輪椅和一面旗幟立在原地。

即將破鏡而出的毀滅性光芒,在邪神的意識模糊中似乎停頓,鏡降陣中出現幻影,至清至美,颶風化作微風,鏡子前,幻化出繁茂櫻花樹,微風吹過,粉紅色的櫻花花瓣帶着初春的水氣,隨風飄舞,而後逐漸逝去。

百鏡彙集的強烈星光,折射的同時被無盡樹木和花瓣阻擋,逐漸分散。

幻化隨着天空二十八宿的變化而消失,縱使心智強如邪神,依舊忍不住回味着櫻花林間的滄桑美貌,那是一種清新又淒涼的美。

櫻花花瓣隨風飄舞的情景下,彷彿當年那個聶英在花間起舞,簫聲繞林,千紅百媚難以掩飾聶英的特別,她亦如丁香花那般的清新而平凡,如今卻已風燭殘年……

聶英再次出現在輪椅之上。

邪神的靈魂似乎依然部分留在櫻花林中,喃喃說道:“還有最後一手,傾注七十年功力的‘百鏡關’,想與阿英一比高下。”

“你沒有機會了。”聶英淡淡的說道。

“爲什麼?”邪神喃喃說。

聶英閉上了眼睛,百面鏡子逐漸開始變紅,空氣出現一股哲人的熱Lang在翻滾着。

鏡子越來越紅,處於融化的邊緣。

輪椅後面的旗幟之上,不知什麼時候林字已經模糊,代之的是火,最終旗幟燃燒。

奧義,其侵略如火!

在邪神融化之前,聶英再次回到了一開始的問題上來,她沙啞的聲音在夜空中漂浮:“風林火山始於中國,不是武田信玄,如果你讀過孫子兵法,就會知道,戰略戰術的成功應用,比實力更重要。邪神降天下無敵,如果你的腦袋裡不是隻有女人**,稍微有點知識的話,敗的人是我,無知不是無畏,而是可悲。”

頓了頓,她緩緩睜開了明亮如星的眼睛,又說:“二十五年前你對木姐的迫害,如今了結,聶英告退。”

她無力的手臂輕輕撥動着輪椅的輪子,緩緩隱入了黑暗。

鏡子化作無形,留下的是一具屍體在地上,屍體在變化,那副中年美男的身體,似乎每一秒都在老去,最終變得白髮蒼蒼,滿布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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