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察的話已經帶着隱隱的威脅和提醒,劉巖不是貪得無厭的人,知道見好就收。
一個是大炮,沒有了這一次還可以有下一次,可一個是皇位,失去了這次機會,日後就會更難,孰輕孰重,劉巖也清楚。
其實他對佐察最後提出的條件還是滿意的,本來奪權這種事就不該太多的依靠外國的力量,否則很有可能在關鍵時刻被倒戈,若是反過來自己皇位沒有得到,還被外國侵入滅國,這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他親自倒了兩杯酒,遞給佐察一杯,笑着舉起酒杯道:“願我們合作愉快。”
佐察笑了笑,眼裡卻是懊惱之意,他今日承諾的這些,回去給父皇知道了,肯定會罵死他。
等到佐察離開後,無名才走出來道:“殿下,我查了陽一閣,雖然沒有查出裡面到底是什麼的東西,可既然能讓天朝提出這麼好的條件,想必裡面的東西也非同一般,若是真的讓他帶回去,只怕會引起嚴重的後果。”
劉巖冷笑一聲,“這種放虎歸山的做法,你以爲我真的會做?”
由於關振斌等人被抓獲,劉昭又一直沒有給指示,所以劉玄也只能先暫時讓他們關着,可朝中大臣極度缺乏也不是辦法,很多平日有主見能出主意的人,都沒在,這讓劉玄很是困擾。
小安子輕手輕腳的來到牀前。“殿下,該起了。”
肩上的擔子突然重了,壓力也大起來。劉玄睡的很淺,立馬就醒過來,看着外面還沒大亮的天,翻身而起。
立馬就有宮女們魚貫而入,穿衣的穿衣,梳頭的梳頭,擰帕子的擰帕子。有條不絮。
“長存宮有沒有送消息過來?”劉玄問道。
小安子搖搖頭,沒有送消息。就意味着劉昭還在昏迷中,他憂心忡忡,這什麼事都還沒交代清楚,若是劉昭就這麼去了。那劉玄要面臨的壓力就很大了。
又想起劉玄許久不曾去過永安宮了,便道:“殿下,皇后那邊,今日是否要去看看?”
劉玄這才恍然很長時間沒見過母后了,點頭道:“下了早朝就去。”
小安子應是,轉身命人先去永安宮知會一聲。
大臣們早已候在勤政殿外,小安子攙扶着劉玄走了上去,一聲“宣大臣進殿”,外面的人這才陸陸續續的走進殿內。站好了位置紛紛行禮。
劉玄揮了揮手命大家都免禮平身,然後小安子又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大臣們都垂首做縮頭烏龜狀,顯然是都沒什麼話說。這已經見怪不怪了,自劉玄管理朝政開始,這些人每天都是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等於沒說。
就在劉玄失望的正準備說退朝的時候,站在最前面的劉巖卻站出來,大聲道:“臣弟有事起奏。”
劉玄淡淡的看着劉巖。等待他的下文。
劉巖面色認真,高揚的聲音迴響在殿內的每一個角落。如重磅一般砸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太子,賢妃自薨逝已經有月餘,可這麼長的時間,她的屍首卻一直沒有安息,皇上已經下旨將送七公主前往天朝和親,若是在出嫁的那日,宮內還有死人的怨氣,這晦氣若是影響到兩國交好,那責任,誰人擔當?”
這麼赤裸裸的質問,很難想象是從一向以‘溫潤如玉謙和有禮’而聞名的二殿下口中說出來,然而站在下面的大臣,竟然少有反對的,更有些官職較大的竟然紛紛站出來附和劉巖的話。
小安子擔憂的看着劉玄,在身後的小太監耳邊的悄言了兩句,只見小太監左右看看,不動聲色的從旁邊退了下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劉玄皺着眉,眼裡已經有了明顯的怒意,“二弟應該知道這件事是父皇做主,你現在提出來,是何意思?”
劉巖卻絲毫不退讓,“大家都知道父皇龍體抱恙,臣弟相信,若是父皇現在在這裡,也一定會同意臣弟和諸位大臣的提議,我們不止是爲了七公主好,更是爲了九幽與天朝關係更加和睦。還請太子下令,三日後將賢妃出葬在皇陵山。”
“請太子下令,三日後將賢妃出葬在皇陵山。”大臣們竟然出奇一致的齊聲開口,頗有一種逼迫的味道。
劉玄到底還沒有當皇帝,性子當中也是敦善居多,面對這樣的羣臣施壓,他竟然不知所措起來。
而這時候,勤政殿內卻響起了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皇上雖然病倒了,可哀家還在,太子還在,你們這是幹什麼?”
汪氏被周嬤嬤扶着走到劉玄身旁,眼神凌厲的看着下面的一衆人等,雖然只是一介女流,可這麼多年在深宮之中磨練出的銳氣,還是讓她整個人看着有一種不可侵犯的莊嚴之感。
太后出場,那些附和劉巖的一個個都垂底了腦袋不敢在吱聲。
劉岩心頭冷笑一聲,並不畏懼汪氏,而是大聲道:“太后,這裡是勤政殿,什麼時候後宮也能干涉朝政了,這若是傳出去,那豈不是要笑掉別人大牙,還請太后離開勤政殿。”
汪氏氣的渾身顫抖,劉巖竟然絲毫不怕她,還想讓她離開,她怒指劉巖,道:“二殿下,你竟然如此跟哀家說話,你可有將哀家放在眼裡?”
劉巖恭敬的拱手道:“太后,我雖然敬重你,可這裡不是後宮,我是爲了太后您好,才請您離開。”
他的話就像是引導似的,那些垂首的大臣,竟然也齊聲讓汪氏離開。
汪氏沒想到事態會發展成這樣,本以爲自己的出現,會幫到劉玄,沒想到反而讓這些人說她干涉朝政,這若是引得羣臣激憤而起,就算她是太后,也討不到好去。
劉玄見底下越來越鬧,怒吼道:“都安靜。”
底下所有人都瞬間安靜的似乎能聽見針掉的聲音。
劉玄感激的看着汪氏,然後對小安子道:“請太后離開。”
汪氏頓了頓,沒辦法,只能先暫時退到後屏,聽着前面的衆說紛紜。
最後,大家得出的一致結論便是,現在朝中已經出現了內憂之態,而天朝的使者還在,爲了避免外患,當務之急還是要擴充朝之棟樑,都提議讓關振斌等人放出來,並且將賢妃出葬。
劉玄不能立馬同意,只說再商量,然後就匆匆宣佈退朝。
小安子腳步匆匆的跟在劉玄後面,喊道:“殿下,殿下——”
在朝堂上隱忍的怒氣現在終於能發泄出來,劉玄一拳打在柱子上,怒道:“劉巖分明是看本宮沒有實權,才一味的逼迫本宮,這筆賬,本宮記下了。”
小安子安慰的道:“殿下,現在朝中很是動盪,您要忍耐,千萬不能做出惹怒羣臣的事,奴才就怕被人利用這一點,拉攏羣臣,您若是失去了大臣的支持,只怕到時候難以控制大局啊。”
劉玄眼神倏地一冷,冷哼道:“哼,本宮還會怕了他不成,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小安子面露擔憂之色,又道:“殿下,難道我們真的要同意將賢妃出葬?皇上對這件事不是一直反對的嗎。”
劉玄眉頭緊蹙,想了想,道:“去長存宮。”
兩人來到長存宮,沒想到段宏和袁柯竟然都在。
劉玄有些詫異的走到劉昭的牀邊,見劉昭已經醒了,便行禮問安。
劉昭神色看上去很是倦怠,劉玄便猜段宏已經告訴了他關於早朝的事。
果然,劉昭聲音冷沉道:“這些人見朕倒下了,就以爲自己能無法無天了,太子,你不必顧及他們,他們不過是見你沒有實權,纔對你如此放肆。”
他從枕頭下摸出兩個兵符,一遞給劉玄,一遞給段宏,繼續道:“段愛卿,朕將這二十萬兵權交予你,剩下三十萬兵權,太子親自保管。”
劉玄看着那小小的臥獅兵符,覺得拿在手裡如千斤般沉重。
段宏卻擺手不願意接受,“皇上,您只是最近勞累過度,靜心休養一定會好起來的,微臣不敢接受這兵符。”
劉昭臉色一沉,“難道連你也不當朕的話是一回事了?”
段宏惶恐跪下,“微臣不敢。”然後恭敬的接受了兵符。
劉昭這才放心了些,又對劉玄道:“以後有什麼事,多與左侍郎商量。”又讓段宏起身。
劉玄點頭,將兵符收起來。
段宏則道:“皇上對微臣信任有加,微臣就是赴湯蹈火也無法報答皇上您的知遇之恩,微臣知道皇上不願意讓賢妃葬在皇陵山,可現在朝中動亂,富察爾還在宮內,若是讓他將這件事告訴了天朝,就怕天朝會帶兵前來。所以微臣以爲,將關振斌等人放出來,再將賢妃出葬,既能安撫關振斌等人,又能解決當下的困境,然後我們可以慢慢提拔自己信任的人,將那些人逐個替換掉。”
劉昭陷入了沉思,他也知道自己當時的決定太沖動,一次性抓了太多人,這隻會引得朝中空虛,從而影響整個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