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還真是的……”流星不想說,這種事情由她說破,根本就沒什麼意思。雖然她也很奇怪,爲什麼軒轅清宇會看上她家小姐。他們根本就沒認識多久,不是麼?
“哦,小姐,我就奇怪了,爲什麼你就只懲罰柳欣欣呢?”
柳蕭蕭打了個哈欠,懶懶散散的道:“不好麼?讓柳欣欣在她喜歡的人面前備受自己最討厭的人的欺辱卻無法反抗?在生與死之間掙扎時,發現之前的一切都不過是虛無。等醒來後,就算是想死,也不行,並且聽到這個讓所有人都極度反感的獨佔宣言,你覺得……若是你,你會如何?”
“……痛不欲生吧。”
“是阿!”柳蕭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流星,不要以爲只有死纔是最好的懲罰。”
“這就是小姐之前所說的,從最極致的幸福中跌落地獄的反差所帶來的痛苦吧?”
柳蕭蕭沉默不語,望着天空悠閒飄着的浮雲,覺得自己應該早些事情來做了。
“哦,小姐,我忘記告訴你,剛纔風滿樓來信,請你前去。”流星掏出一封信,道:“這是邀請函。”
柳蕭蕭拿過邀請函,拆開一看。
尊敬的柳氏小姐蕭蕭:
久慕大名,想要得以一見,卻無奈日程繁忙,無法親自去貴府拜見。聽聞數日前,小姐前來我風滿樓,不幸錯過,實在遺憾之至,今特地呈來拜帖,邀請小姐明日午時前,來風滿樓一見。
風滿樓樓主風翼上。
“風翼……風滿樓樓主……呵,有趣。”
“小姐,你打算怎麼辦?”
“唔……去吧。”柳蕭蕭道:“還有,叫上軒轅清宇。”
“孩兒,這幾日辛苦你了。”躺在牀上的皇后咳嗽了兩聲,聲音虛弱的對將藥丸放回去的軒轅清宇道。
軒轅清宇搖搖頭,溫柔一笑,“這是孩兒應該做的。母后爲何要和孩子客氣呢?”
皇后歉意一笑,“也是,是母后錯了。”
軒轅清宇扶着她躺下,爲皇后蓋好被子,壓好被角,道:“母后,我先回去了。”
“呵……去看你那媳婦兒嗎?”皇后戲謔道。
軒轅清宇坦然的笑了笑。
皇后見狀,微微怔忡。她的這個兒子,什麼時候竟然有了這份直率呢?這是好事,還是……
“她最近風頭很盛,我這坤寧宮內,都有人談論她。”
軒轅清宇微微蹙眉,皇后的坤寧宮可謂是整個京城最安寧的地方。因爲皇后的性子喜靜,宮人都調教得十分懂事。如今,卻也忍不住談論……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柳蕭蕭的變化,讓這樣的人都開始感興趣,更別說是一些有心人了。尤其是,最近京城暗地裡還在傳言,那一日在風滿樓與國舅公子爭執的人,就是近幾日出盡了風頭、讓千家公子萬家小姐恨之入骨的柳蕭蕭。
“孩兒知道了,孩兒會注意的。”
“……嗯,你去吧。”皇后目光一閃,將原本想說的話,隱藏起來。
“淺月呢?”
“……聽說在祖廟裡罰跪。”柳欣欣宴會的那一日,軒轅淺月扮成小太監跟着他走,可是到宮門時,侍衛竟然要檢查馬車。
軒轅清宇立刻知道,淺月逃跑的事情一定被發現了。而且,下令檢查馬車的……一定是父皇吧?不然,哪怕是太子的人,也不敢在他頭上動土,更別說,是這種可以被理解爲冒犯的行爲。
除了父皇下令,否則他們哪裡有膽子敢做這種事情。
然後,淺月就被抓住了,並且被很恭敬的帶到祖廟,然後……罰跪。
“淺月,無論如何要照顧好淺月,知道嗎?”
軒轅清宇眼中閃過疑惑,皇后從沒說過這種話,因爲說不說,他都會好好照顧淺月的。
但他還是點頭,認真答道:“嗯,孩兒會保護好淺月的。”
“那你先下去吧。”
“是,母后好好養好身體。”
軒轅清宇離開後,皇后起了身,衣服也不披,就穿了件單衣,走道牀邊,望着遠處的乾清殿,眉頭緊蹙,眼含憂傷和不忍。
“陛下,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風滿樓是京城做好的酒樓,有着最好的酒菜、最好的服務和最高的價錢。
沒有美女,沒有豪華的裝飾,沒有你是貴族我就要奉承你、你是貧民我就要鄙視你的現象。
當然,也沒有人見過風滿樓的樓主,他是何方神聖?他叫什麼?來自哪裡?先在何方?長得是美是醜?是男是女?
這些,都沒人知道。哪怕是樓中之人,也沒有幾人見過他的廬山正面目。
但風滿樓樓主,已經是皇朝的一個傳說,神秘而華美,如同罌粟一般,吸引着有好奇心的人們。而這個傳說,更讓人瘋狂的是,他就在當下存在着。不是那種真假不知、無法觸碰的辨認的傳說。
柳蕭蕭偕同軒轅清宇一起到了風滿樓,二人剛到,小二就走了上來,對他們微微行禮,道:“兩位客人,這邊請。”
柳蕭蕭與軒轅清宇對視彼此一眼,然後隨同小二引領,上了三樓。
三樓的裝飾,明顯比一樓、二樓雅緻,但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除了靠窗邊有一個席位之外,其他的都是雅間。
而這個席位上,坐着一個黑衣男子
長髮不挽髻,隨意的披散在身後胸前。風一拂過,青絲飄揚,飄飄欲仙。
一雙眉,淡淡如煙。微微垂着的鳳眸,掩住無盡流光。高挺的鼻樑下是一張厚薄均勻的脣,脣因爲酒水的浸染,看起來格外的圓潤。眉間的一顆美人痣,讓他看起來了多了一分妖嬈和莊嚴。
他的黑袍上,紋繡着水墨江山圖,婉約不失大約,雅緻也含磅礴。
見有人來,他慢慢的擡起眼,看想來人。
那雙眼,紫色的眼,閃爍着淡淡的光。不知是否是因爲窗外灑入的光的原因,紫眸看起來格外的溫暖。可是……
柳蕭蕭和軒轅清宇走了過來,在黑衣男子示意下,分別坐在了他的對面和右側。
“風樓主。”軒轅清宇道:“好久不見。”
風滿樓樓主點點,算是打了招呼。隨即,看着柳蕭蕭,道:“這一位便是最近名揚京城內外、坐下驚世創舉的柳氏小姐蕭蕭,是吧?”稍頓,“軒轅,你找了個好夫人。”
柳蕭蕭有些不悅,這話貌似是對她說的,可實際上,從始至終,都是對軒轅清宇說的。
下馬威嗎?
柳蕭蕭垂眸勾脣,掩住的笑裡的含義。不過,她轉念一想,他無視自己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現在,她撇除柳將軍之女、未來的御王妃這兩個頭銜,說實話還真拿不出什麼可以稱道的。
雖然,柳蕭蕭自身認定,她即便沒這兩個頭銜,也照樣能在這世界裡風生水起。但看她願不願意了。
而軒轅清宇則不同,他即便沒了皇子或王爺這個身份,也沒人敢小看他。
所謂平等相待,必須要站在相同立場上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現在的確沒有資格和他們二人同起同坐。
“前幾日,本想來拜訪你的,可是你不在。”軒轅清宇端起面前的酒水,淺淺的啜了一口,“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日清晨。”風翼道:“柳小姐似乎有些不滿?”
柳蕭蕭看着他,反問道:“風樓主何出此言,我爲什麼不滿?”
風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在下還以爲,是在下哪裡不妥,有所得罪。”說完,貌似送了一口氣似的笑了笑,“還好,是在下多慮了。”
“風樓主不必如此,無所謂得罪不得罪,不過是幾句話而已。”柳蕭蕭笑了,“還是風樓主認爲,幾句話,就能讓我生氣麼?”
風翼愣了愣,忽然笑了。
這笑容,一瞬間讓天地失色。那種驚豔之後,是無盡的深邃。柳蕭蕭從不知道,笑容也能這麼奇妙的。
“軒轅,我突然有些羨慕你。竟然有幸得到與她攜手一生的資格。但是……”風翼意味深長的看着他們二人,視線最終落在了柳蕭蕭身上,“一想到你這樣的人以後會被關在深宮大院裡,在下就爲你惋惜。”
柳蕭蕭一怔,定定的看着風翼。
“風樓主想說什麼?不如明說就好。何必在這裡賣關子呢?”
“也好。在下只是替你感到惋惜而已,真的,由心底感到惋惜。”
“風,你過分了!”軒轅清宇道。
若說,軒轅清宇是仙,那麼……這個擁有紫眸、完美五官、眉間痣的風滿樓樓主,這是……妖。
他的轉眼擡眸,舉手擡足,沒有半分妖的嫵媚妖嬈,更沒有罌粟那般,散發着幽香,勾引着人心底的慾望,引誘人走向墮落。
甚至是,因爲那顆眉間痣,以及肅重的黑色,讓他整個人顯得莊嚴、莊重,甚至隱隱帶着那種不可侵犯、不可褻瀆的神聖。而這神聖,又如麒麟,仁慈而殘忍。
但也就是因此,纔會讓他有種神聖的妖冶。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物極必反?
嘖,明明是妖,裝什麼菩薩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