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立刻出了門去桂花院,在路上商議馬蓮的出路。
周怡姐弟在都城不知被政敵的官員彈劾不多少回,倒是不怕被白鹿書院的博士以窩藏殺人兇犯的罪名彈劾。
周怡溫聲道:“你不用離開。本縣主修書一封給北地城府刺史,刺史再寫信給幾個捕頭捕快,來回最多一個月。”
馬蓮滿臉感激,跪下道:“多謝縣主、縣公庇護,只是屬下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這件事會是此生的污點。”
周怡問道:“那你準備如何?”
馬蓮沉聲道:“屬下求縣主向朝廷上本摺子將屬下的官職撤掉抵罪。屬下今個離開白鹿書院去軍隊,日後立了軍功再重返縣主麾下報恩。”
周怡瞟了垂手站在一旁的林淼淼一眼,“以退爲進,也是個辦法。只是你沒了官職去軍隊只能從最低級的軍士當起,軍功可不是那麼好立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馬蓮目光堅定,“屬下已經想清楚了。突厥來犯,大女子當保家衛國。屬下願意去軍隊當個軍士。”
周霄輕嘆一聲,問道:“你的女兒呢,託付給誰?”
“屬下把女兒託付給林大人,林大人也願意幫屬下這個大忙。”馬蓮在北地城府也有摯友,只是岳母一家也在那裡,她怕岳母把馬儀琳奪走。
岳母岳父已經把田生教導成一個殺了馬蓮乳父的淫夫,馬蓮自是不能再讓她們教導馬儀琳。
林淼淼開口道:“屬下家裡的長輩都喜歡小孩子,小表弟與儀琳年齡相仿,兩人能玩到一起去,儀琳也不會寂寞。”
周霄打趣道:“淼淼,要是別人問,這是不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說?”
林淼淼哭笑不得道:“屬下倒是想有個儀琳這麼大的女兒呢。”就她這個小身板,講個課都得把鞋子墊高,誰會相信五歲的馬儀琳是她的女兒纔怪。
周霄還想笑問那你跟誰生的這麼大的女兒,又覺得當着馬蓮的面不妥,就瞟了林淼淼一眼。
周怡姐弟去了書房商議此事。
周霄緩緩道:“馬蓮離開白鹿書院是不想連累你我。”
“是。她大可以不必離開。”周怡不想馬蓮丟掉官職,不過不削掉這次的殺人案底,日後馬蓮升遷就困難了。
周霄低聲道:“姐姐,馬蓮原是大姐的人,這回她去軍隊,就讓她回到大姐麾下,這樣也能早日立下軍功,重新受封官職。”
周怡與弟弟心有靈犀,點點頭道:“我也有此意。”
周霄誇讚道:“淼淼願意寄養馬蓮的女兒,重情重義。”多養一個小孩子可不只是吃飯的時候桌上多擺一雙筷子的那麼簡單的事。一般都是至親的親戚纔會這樣做。
周怡深以爲然。這就寫信給周瓊,信的內容不長,簡明扼要的把事情說清楚。
“你拿着此信去軍隊投奔我大姐去吧。”
馬蓮雙手接過信件,重重磕頭謝恩。
周怡輕聲道:“許娟比你早去軍隊,你去了之後,應該能見到她。”
林淼淼心裡驚詫,原來許娟沒有被湘城刺史叛死罪,而是被縣主安排去了北地邊防。
周怡又去寫奏摺報給朝廷,將馬蓮殺人的前因後果說了,最後自責沒有管好屬下,導致屬下在憤怒之中殺人,自請罰三個月俸祿,免掉馬蓮的官職。
當日,馬蓮就離開了白鹿書院。
馬儀琳哭了一會兒,也是知道馬蓮不走就會被抓去做牢,便沒哭了,跟着小豆子玩,晚上跟小豆子、林雄亮一起睡。
六個捕頭、捕快得知馬蓮已經去了北地軍隊,以爲她把馬儀琳也帶走了,那個捶胸頓足,把一去不復返的客再來包子鋪掌櫃的罵了一通,氣呼呼的離開返回北地城府覆命。
一個月之後,朝廷的公文下來了,刑部按着周怡的奏摺裡的請求,免去了馬蓮的官職,罰賠償馬族銀二十兩,至於周怡只是罰了一個月的俸祿而已。
北地邊防的刺史看到公文之後也沒轍了,再說也惹不起周怡,就將此案消了。
馬玉月知道此事之後,氣得跳腳大罵,又去託關係欲加害已進了軍隊的馬蓮。
不過她找的關係打聽到馬蓮已經成了北地邊防監軍周瓊郡主的親兵,哪裡敢行動,把銀票退還馬玉月,讓她另找人去。
田生的爹孃不肯罷休,還要寫狀子去告馬蓮,索要馬儀琳的撫養權,還要馬蓮賠償重銀。
“刑部都把案子結了,本官無權再翻案。”刺史任憑貴侍田生的舅舅枕邊風狂吹也不鬆口。
馬蓮殺人案就這樣過去漸漸的被人們遺忘了。
初冬,湘城竟是下了一場小雪,細小的雪點落在大地上很快就融化了。整整下了一天都沒有積雪,直到又下了一夜,夜裡的溫度降下來,地上這纔有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清晨,客再來包子鋪就有人排起隊買包子了。熱氣騰騰的包子散發着誘人的香噴噴肉、蘑菇、蛋香味。
如今連遠在二十里外的湘城富貴人家都派奴婢騎着馬來買包子鋪的包子當早點。
有時候,白鹿書院的人來晚一點都買不着,得等一會兒才能買到。
有人閒着無事給客再來包子鋪算了一筆帳,每天賣三萬個包子,一個就算兩個銅錢,也是六十兩白銀,這還不算小菜、豆漿、雞蛋湯、滷菜等。
客再來包子鋪看着不起眼,裡面賣的最貴的滷肉菜也挺多是十五個銅錢,但是一天的流水比湘城的大酒樓都不少,且這裡的地價比湘城便宜,人工也便宜,利潤很高。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有人打起客再來包子鋪的主意,各種使壞,找人裝成吃了包子腹瀉、在包子鋪裡面打羣架等等,結果自然是很慘,被客再來包子鋪幕後的兩大勢力輪流狠狠的報復。
如今方圓百里的人都知道客再來包子鋪明着是林家開的,暗着其實是周霄、雲瑞軒的產業。
周霄是有封地、幕僚、護衛的縣公,雲瑞軒是人見人躲的小霸王。
兩個人任何一人都惹不得,何況是一下子招惹兩,簡直是找死。
如今的客再來包子鋪沒有任何不穩定不安全的因素。
和氣生財。包子好吃,裡面的吃食都不貴,又很乾淨平安,生意自然越來越紅火。
林英紅戴着藍帽穿着青色長襖,神采奕奕的從書院的大門裡走出來,身後跟着穿着藍色長襖的林老二、林老四及尾巴搖啊搖雪白的來福。
林老二戴着灰色帽子,朗聲道:“娘,今個下雪,你不聽大妹的話,非得到鋪子,你看這路多滑。”
“北地邊防的雪比這個大的多得多,要是下一天一夜,雪能積到膝蓋那麼高。書房這點小雪根本就不叫雪。”林英紅望着自家包子鋪門前仍是車水馬龍,排隊的人甚至比不下雪的日子還多些,心裡竊喜下雪都不影響買賣。
“那位中年女子就是林家夫人。聽說她在北地邊防打仗被突厥人砍掉右臂。不過,她的長女林大人是獸醫還會做木器活,用木頭給她接了一隻右臂。”
“林大人真是奇才,會滅鼠還會做木器活裝木頭手。”
“你們說的是真是假?”
“自是真的,不信,你去問問林夫人便知。”
每天清晨,林英紅來到包子鋪,都會引起一陣小騷動,原因就是有客人非常好奇的要看林淼淼給她裝的木頭右臂。
林英紅擡起已經與身體協調許多的假右手,朝衆人揮了揮,笑道:“我要去算昨個的帳,各位慢用。”
林老二、林老四去廚房巡視了一番,特意仔細的檢查了餡料、發麪、竈什麼的,就去後院與林英紅一起核帳。
過了一會兒,林家的一個大奴婢急匆匆到了後院,“夫人、二少爺、四少爺,大小姐剛纔吩咐,今個下雪,讓廚房煮薑糖水,每個客人送一碗喝了驅寒。”
“我這去安排。”林老二立刻去廚房安排。
林老四繼續撥着算盤,輕聲道:“我就沒有大妹心細,想不到這些。”
林英紅嘀咕道:“姜倒是不貴,糖卻貴得很。這麼多人每人喝一碗,得喝掉多少糖。”
一刻鐘之後,林老二興沖沖返回,手裡還揣着一個托盤,盤上放着三碗熱氣騰騰的水,有些激動的道:“剛出鍋的薑糖水,咱們都趁熱喝。”
林老四微笑道:“真甜,還有點姜的辣味,真好喝。”
林老二有些得意的道:“我親自守着她們熬的,自是好喝。”
林英紅一邊津津有味的喝着薑糖水,一邊直說太甜了這要用掉許多的糖花掉許多的銀錢。她與李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是扣門的人。
兩兄弟對視相望,不再說話。
三人對完帳,又去視察包子鋪,這時到了早晨的人流高峰期,店裡特別忙,他們也要搭把手幫忙。
賀花與兩個小二邊給客人送包子邊高聲道:“今個有雪,天氣寒冷,小鋪免費給新老主顧每人送一碗薑糖水驅寒,不要着急,人人都有的喝。”
“掌櫃的真大方,免費贈薑糖水喝,謝謝!”
“薑糖水放的糖可真不少,這家鋪子的人可真實在。”
排隊的主顧當中有一些人府裡地位低下的奴婢,來包子鋪是買包子帶回去給主子吃,不是自己吃的,平時有幾個月銀都給家裡送去了,捨不得買糖,在府裡也撈不着吃糖。
這次喝了免費薑糖水,都很歡喜,心裡想着回報,日後多勸勸主子常來這家買包子。
比如以前買過青菜套餐的胖老頭就是一位博士府裡奴僕,天天負責採買,時常早晨排隊買包子給主子吃,自己卻是撈不着吃一個,今個免費喝了薑糖水,喜得跟什麼似的,竟是盼着日後天天下雪。
林老四特意道:“娘,你聽聽大家都在誇咱們家大方,以後還來買咱們鋪子的包子。”
林老二道:“娘,我剛纔主廚房用了三斤糖,三斤姜,大概用了七十個銅錢,就收到新舊主顧的誇讚呢。”
“你們大妹就是聰慧。”林英紅已被好幾個老主顧道過謝了,心情自是愉悅,聽到兩個兒子的話,有些覺得自已小家子氣,心裡想着以後還是得改變一下花銀錢的觀念,不然總有一天會妨礙到鋪子的發展。
“二少爺、四少爺,你們都不用管,我來收拾桌子。”賀花連忙阻止林老二、林老四。
賀花就是劉生的女兒,性格比較活潑,來到客再來包子鋪已經一個多月了,跟大家相處的都不錯。
她與王生的女兒劉春每天住在包子鋪看守倉庫。
她的差事是小二。劉春年僅十二歲,性格內向,林淼淼她安排的差事就是在的後廚切小菜。
包子鋪的差事有小二、洗碗洗菜的雜工等等,最累最髒的是洗碗洗菜,一年四季要彎着腰不停的洗,手一天得有四、五個時辰泡在水裡,幹得久了傷身子骨。
林淼淼照顧兩個同鄉,給她們安排的小二、後廚切小菜都是輕鬆的活。
“今個人比平日都多,我們都閒着,搭把手也無妨。”林老二見桌子有賀花擦了,就去廚房給鄰桌拿包子、小菜。
林老四也是眼裡很有活,不吭不哈的幫着從桌子上收起空盤子空碗拿到廚房。
大概忙了半個多時辰,高峰結束了,外面排隊的人沒了,進鋪子吃早飯的人仍是很多,不過幾個小二應付自如。
母子三人一直在鋪子呆到快巳時初(早上九點多),林雄亮就提前來了,讓她們都回家去。
林淼淼給林家四兄弟、林雄亮排了班。
林家四兄弟兩人一組,分爲上午、下午班。兩班都是一個半時辰。
林雄亮單獨一人值中午班,也是一個半時辰。
林英紅是自願每天來包子鋪幫忙。她都是早班來,專門覈算昨日的帳。
她明明有福可以享,可是做爲大女子,不願意閒在宅院裡不出來不幹活。
再者,她覺得四個兒子早晚都要嫁出去,包括這麼年青的弟弟肯定也會嫁出去,到時長女開的包子鋪就沒有懂行的人能夠接手管了。
她這是未雨綢繆,提前來適應以後的管鋪子的生活。
母子三人與幾個老主顧打了聲招呼,走出客再來包子鋪,往白鹿書院大門走去。來福搖着尾巴跟在後面。
突然間,林老二猛的回頭望去,見自家包子鋪對面官道的大樹下着站着兩個穿着破衣破褲的看不清男女的人。
林老四問道:“二哥,你認識那兩人?”
林老二搖搖頭,疑惑道:“不認識。那兩個人是誰,怎麼一直盯着我們家的鋪子?”
林老四蹙眉道:“又來壞人了?”鋪子平平安安了一個月,怎麼又要起亂了。
“你們呆着不要動,我去瞧瞧。”林英紅板着臉走過去,來福也跟了過去。
官道旁邊的大樹下都是泥濘,一男一女蓬頭垢面穿着單薄的秋衣凍得縮着脖子直髮抖。
她們正是周婆子夫妻。
周婆子躁得低下頭,不敢瞧衣着鮮亮的林英紅。
趙生眼淚汪汪的哽咽道:“親家……”
林英紅先是一怔,而後怒道:“你莫要亂講話,我的兒女都沒有成親,哪來的親家!”
周婆子硬着頭皮,泣道:“我們一家錯了。求你們家看在小豆子的份上,救救小豆子的舅舅性命。”
林英紅氣道:“小豆子已被你們拋棄,姓都改了,你們還有臉提小豆子?”轉身就走,懶得理這對不要臉的夫妻。
趙生追了去,來福拼命的狂吠要撲上去咬他,把他嚇得後退不敢追了。
林老二朝地上呸了一口,“原來那兩個叫花子是周婆子、趙生。活該,落到現在的現場。”
林英紅板着臉氣呼呼道:“我去把你們舅舅換回去,這幾日他不能再到鋪子裡來。”
林老四道:“舅舅不會對她們心軟。”
兩個少年與來福等到了林雄亮,就一同回家去了。
周婆子、趙生遠遠的看着曾經的女婿林雄亮穿着跟貴人一般,等認出來時,林雄亮已進了白鹿書院的大門。
守護白鹿書院的護衛伸手攔住周婆子夫妻,“爾等何人?”
趙生眼珠子一轉,“我們是剛纔那兩個少年的親戚。”
護衛咔嚓一聲拔出腰間短劍,喝道:“休得騙人。快走開。”
林雄亮五人回到了溫暖如春還不潮溼的家裡。前些天,林淼淼指揮奴婢給家裡的臥房及偏廳都安上了火炕。
林老二立刻去偏廳跟坐在熱炕上的鄧生、李生道:“姥爺、爹,你猜我們剛纔看到誰了?”
鄧生在教林全燕說話,李生在教馬儀琳、小豆子認字。
兩人擡起頭來,不約而同的問道:“村裡的人?”
林老二搖搖頭道:“不是。你們再猜。”
林雄亮與林老四魚貫而入。
林雄亮神情懨懨。林老四關上了門。
林老二道:“周婆子、趙生!她們穿得破破爛爛像叫花子,站在咱們家的包子鋪對面。我瞧着她們面熟,就停下腳步,我娘過去確認果然是她們,就讓舅舅回來了。”
“活該變成叫花子!”李生板着臉道:“你們都莫管她們。”
鄧生盯着林雄亮,問道:“她們是不是已經找過你了?”
“沒有。今個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她們。”林雄亮臉上不悲不喜,摘了帽子去抱林全燕。
小豆子的目光在幾人臉上來回打轉。
林老二見家人再就沒有動靜了,看了小豆子一眼,“我跟大妹說去。”
林淼淼在書房裡練字,身爲周瓊郡主的幕僚,不能寫出一筆臭字,這個是可門面,必須要下功夫練好。
林老二氣呼呼道:“大妹,剛纔周婆子、趙生來到書院外面,準備找咱們家人幫忙救周生,還提了小豆子呢。”
“終究來了。我還以爲不來了呢。”林淼淼放下毛筆,看了看還算工整的小楷,這些天的練習沒有白下功夫。
林老二疑惑問道:“你早就知道她們會來?”
“對。我這去跟家裡人說說這事。”林淼淼去了偏廳,在火炕邊坐下,也不叫人把小豆子抱走,就將周家發生的事簡明扼要的說了。
原來周玲被將軍趕出軍隊之後,在返回湘城的途中經過一個莊子,見莊子的主人富商給唯一的兒子招上門老婆。
周玲聽圍觀的人說,富商家財萬貫,兒子極爲英俊,就前去應招,經過一番角逐,竟是被選上了。
當日成親,周玲春幾杯酒下肚就醉倒了,次日醒來時,發現人去樓空,富商、少爺及所有的奴婢全部都不見,整個莊子竟是沒有一個人。
周玲身上近二百兩的銀子及馬匹也不見了。
她跑到附近的村子打聽,才知道這座莊園的主人是當地的一個官坤,根本不是那個外地富商。
她驚覺可能受到騙子了,連忙去縣裡衙門告狀。
縣令傳了官坤來問話,官坤派了管家來答話,真相是富商跟官坤是租客與房主的關係,富商花了十五兩銀錢租了官坤的莊子一個月。
周玲非要官坤賠償丟失的二百兩白銀。
縣令判官坤無罪,把周玲趕出了衙門。
周玲身無分文,走投無路,搶了一個小叫花子的銀錢,引來一羣叫花子,把她毒打一頓,右腳腳骨被打斷,成了跛子。
她一路乞討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鄉縣城,得知林雄亮父子已經跟着發達的林家人住到了白鹿書院,腸子都悔青了。
周玲告訴周婆子曾經託人帶給周生五十兩白銀,讓他交給林雄亮父子。
周婆子說林雄亮沒有要一個銀錢,周生也沒有把五十兩白銀給她。
周玲特別氣憤,立即向周生追要五十兩白銀。
周生已把五十兩白銀給了妻子家裡做買賣,一時半會可拿不出來,要周玲寬限些日子。
周玲認爲周生不還銀錢了,再加上以前周生總挑撥她與林雄亮的關係,認爲要是沒有周生,她就不會休棄林雄亮,就不會落得現在這般下場。
正好周生婆家與好幾家合夥賣貨得到的三百三十兩銀票到了,存放在周生家裡,就等着人到齊就分掉。
周玲一不做二不休,把周生的妻子及岳母打暈,偷走三百三十兩白銀逃離縣城。
一下子丟了這麼大筆白銀,不是周生婆家能夠擔待的起的。
周生婆家被合夥的商家告了,婆家只能交出周生。
周生被縣令關在縣城衙門的大牢裡面,限周家十日之內交出三百三十兩白銀,不然就把他杖打五十流放三千里。
周婆子夫妻爲了救周生,把家裡的房、田、雜貨鋪都賣了才湊了不到五十兩銀錢。
林淼淼早就通過朋友跟縣裡的捕頭打了招呼,準備等着周玲一回來,就把她弄成殘廢。
哪知,周玲從邊防回到縣城時已經變成跛子,緊接着沒兩天就盜了銀潛逃成了通輯犯,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根本不需要林淼淼動手。
林淼淼目光不屑,“現在能救周生的只有他親姐姐周玲!”林家有幾百兩人白銀送給誰不好,非得送給已成仇家的周家。這事她絕對不管。
鄧生罵道:“周玲真是狼心狗肺,一家人都被她害了。”可憐周婆子、趙生到老了,還落得如此境地。
林老大冷聲道:“周生也有錯,那五十兩銀錢我舅舅沒要,周生就該交給周婆子,誰叫他給了婆家做買賣。”
林淼淼道:“這對姐弟就沒一個好東西。都是活該。”
林老二、林老三、林老四幸災樂禍的笑出聲,每人都把周玲姐弟罵了幾句。
林雄亮到底是曾經與周家人生活了這麼多年,特別是周婆子對她還不錯,輕嘆一聲。
林老二收了笑容,有些擔憂的問道:“舅,你不會是想要大妹幫周生吧?”
林雄亮輕聲道:“不會。我只是有些可憐周婆子。”
林淼淼便道:“女不教母之過。周婆子養出周玲這麼個女兒,周婆子就沒有問題嗎?”
林雄亮嘴脣微張,沒有發出音來。
林淼淼接着道:“再說了,周婆子自從去了縣城之後,從未到雨泉鎮、書院瞧看過小豆子一眼,她已經不把小豆子當成外孫子。現在出事了,她和趙生還說什麼讓我們看在小豆子的份上幫忙,也真能說的出口!”
鄧生罵道:“呸!臭不要臉的東西!”
林雄亮嘴脣緊緊閉上。
鄧生問道:“姐在哪裡呢?”
“姐。”林全燕小手指向林淼淼,笑嘻嘻露出六顆白白的小乳牙。
“爹在哪裡呢?”
林全燕小手又指向李生。
林淼淼目光落在林全燕、小豆子、馬儀琳身上,“姥爺、爹、舅舅,以後不許你們寵溺她們三個。”
連着三日,周婆子夫妻都在客再來包子鋪的對面等待林雄亮,除了第一天見了他一面,再也沒有見過他,這就息了心思,去想別的法子。
又過了幾日,縣城那邊的人給林淼淼帶回消息,周玲在湘城被周生的媳婦找到了。
周玲被全城通輯,躲在青樓裡面只用掉了六十幾兩銀票。
周生的媳婦家趕緊把銀票還給生意夥伴。
幾家商戶一起去縣衙門消案,縣令把周生放了,卻是把周玲抓捕,當場打了二十棍,判了流放三千地十年。
周生的媳婦把周生給休了,並將之前周生拿來做生意的五十兩銀錢還給周婆子夫妻。
如今,周婆子夫妻帶着被休掉的周生回到了雨泉鎮,求求街坊鄰居,又把宅子、雜貨鋪贖回來了,至於田地,原來是五畝良田,由於銀錢不夠,只能贖回兩畝。
李生幸災樂禍的道:“周玲不是個東西,落此下場就是報應,活該!”
林雄亮冷聲道:“以前周生一天到晚的想要周玲把我給休掉,現在他自己該嚐嚐被人休棄的滋味!”
鄧生感慨道:“周婆子、趙生有了雜貨鋪,以後不會餓死。”
林秀囑咐道:“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以後周婆子一家人再來,我們也不要理睬。”
林淼淼細想了此事的前後經過,
周玲出了軍隊就遇到了假招親被騙去所有,然後被人打成跛子,回到縣城沒兩天就偷銀錢,再過幾天就被周生前妻家的人抓住歸案。
周家四人的命運,周玲成了殘疾被流放,周生做了幾天大牢被休,周婆子、趙生失去所有擔驚受怕做了幾天叫花子……
四人都受到應有的懲罰。林淼淼總覺得這一切像是有人在暗中安排。
當日下午,周霄要與周怡在桂花院召見湘城刺史,沒有去練武場。
林淼淼與雲瑞軒獨處。
“淼淼,你終於來問我了。”雲瑞軒笑眯眯,鳳眸目光帶着幾分得意與自豪,“這是我大姐的手筆。”
林淼淼恍然大悟般道:“我就說怎麼事事這麼巧合。”
雲瑞軒低聲道:“我那三個姐姐個個都對我極好,我卻寫信給大姐去辦此事。我大姐身爲未來的家主,自是有些手段。我交給大姐辦此事,最是妥當。”
林淼淼感激道:“多謝。”
雲瑞軒扭過頭去,低頭輕聲道:“你以後不要做對不起我的事,不然我大姐生氣了,你可就倒大了黴。你怕不怕?”
林淼淼目光坦誠,笑道:“雲哥哥,我不會怕你大姐。你我是如此好的知己,我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那再好不過。”雲瑞軒擡起頭來,笑容燦爛。
林淼淼見雲瑞軒穿着火一樣的紅衣,膚如玉,眸如星,瓊鼻朱脣,俊美的無與倫比,還透着幾分青澀,像是天上的仙童,不由得看得有些癡了。
雲瑞軒壞笑着伸出一隻手張開就握住了林淼淼巴掌大的小臉,輕輕搖了搖,道:“我大姐要是看你這樣盯着我看,肯定會很生氣。”
林淼淼也是個臉皮厚的,呵呵笑了幾聲,把雲瑞軒的手拿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生得比別人好看,我就多看幾眼。”
雲瑞軒嘴角上翹,湊上前去,盯着林淼淼問道:“你我天天見面,你老看着我不覺得煩嗎?”
“不煩。”
“總有一天會煩。”
林淼淼瞪大眼睛同樣盯着雲瑞軒,“那也是猴年馬月的事。”
雲瑞軒問道:“你怎麼不敢看我表哥?”
林淼淼伸手扶額,“你不就是想問我,你與縣公誰更美嗎?”
“是。我想知道不行嗎?”
“我告訴你,你們各有千秋,不過我更喜歡看你這類型的。”
“我會把你的話告訴表哥。”
“唉,今個過年我少收一個大紅包了。”
突然間,雲瑞軒仰天大笑幾聲,伸手指向林淼淼的身後,“你不敢看的人來了。”
“淼淼見過俊美無雙風采翩翩無人能及的縣公。”林淼淼瞪了雲瑞軒一眼,邊說着話邊轉身,卻見不遠處只有一臉同情的老張、老方,哪有周霄的影子,氣道:“雲哥哥,你又騙我!”
過了一會兒,有奴婢飛奔而至,“林大人,縣主請您這就隨她前去湘城赴宴。”
雲瑞軒問道:“湘城刺史來找我表姐、表哥,只是爲了請吃宴席?”
奴婢是周怡身邊的人,非常恭敬的答道:“朝廷派欽差持尚方寶劍到南地巡視,欽差大人想要見縣主與林大人,就讓湘城刺史親自來請。”
雲瑞軒蹙眉,俯在林淼淼耳邊低聲道:“劉長青是二公主的人。二公主與我的大表姐是死敵。此宴不是好宴。你須小心。”
二公主叫周明玉,她與三公主周林紅是同母異父的姐妹,是周瓊的姨母。
劉長青是正三品的金紫光祿大夫,這個官職是個文散官。劉長青一直沒有什麼實權,這次竟是得了欽差這樣的實權官職,雖然只是一年時間,但是權力很大。
“好。”林淼淼早在幾天前就聽周怡說過劉長青,這個人曾經爲了向二公主表忠心,出賣在官場上提攜她的先生及兩位同窗,親手把她們送上斷頭臺。
桂花院。大廳。
周怡、周霄正在與湘城刺史萬蓉笑談天下大事,見雲瑞軒跟着林淼淼一起來了,給他們引見萬蓉。
雲瑞軒是白丁,然而身世顯赫,又生的俊美無雙,萬蓉先跟雲瑞軒打了招呼,纔跟林淼淼說話,“自古英雄出少女。我像你這般大的時候連秀才都不是。你現在就經是身踞六品,真是了不得。”
林淼淼鞠躬行禮道:“下官見過萬大人。”對於萬蓉的誇獎聽聽就得了,沒有當真。
周怡走至,很親暱的伸手攬過林淼淼的肩膀到一旁去,聲音有些低,“陛下非常喜歡烏龜,此次劉欽差沿途尋了一隻三百年的龜,想要趕在過年之前獻給陛下,只是這隻龜近日生病了,不怎麼吃東西,劉欽差想要你去給龜瞧瞧病,你要是沒有把握,我替你回絕就是。”
林淼淼答道:“縣主,下官得去瞧瞧龜得的是什麼病,才能知道有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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