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淼淼見斷臂沒有還經過任何處理,傷口也沒有沾上污穢,便道:“請老王妃清場,我要獨自救治金大人。”
董老王妃正要把府裡的太醫全部召進來助徐淼淼一臂之力,誰知得了徐淼淼這樣一句話。
剛纔府裡的四個太醫都確診金素傷勢太重無藥可救,已讓董老王妃給金素準備後事。
難道徐淼淼的醫術比四個太醫都高明?
春蘭失聲道:“縣主……”
“門外有老王妃的人守着,我不會有事,你們就在隔壁房間等待。”徐淼淼又望向盧亮,“救治時間大約四個時辰,明早,你派人跟我家人解釋。”
盧亮自是點頭。
董老王妃正要開口,徐淼淼伸出溫暖的手握住了董老王妃冰涼顫抖的手,“不能再耽誤時間了。您這就出去。”
春蘭有些着急的問道:“縣主,現在一直下雪,怕是明早也下雪,您房間裡的箱子?”西院沒有徐淼淼坐陣,李文琰萬一有個閃失,誰也擔當不起責任。
徐淼淼忙望向董老王妃,低聲道:“請老王妃這就派人把王爺接回來,這樣你們母子都能有個伴。”
“好。這些天我每晚都在想琰兒。”董老王妃立即讓盧亮與春蘭去把李文琰接回院,而後清場並走出房間,親自把門關上,下令貼身奴婢及四名親兵軍官在門外看守,不得放任何人進入。
徐淼淼等人一走,就直接帶着金素及斷臂一起進了空間。
徐淼淼在小梨村時拿小動物做過實驗,發現空間設定只有快沒有生命跡象的人和獸才能跟着她進入。
金素已經踏入了鬼門關,只剩下半口氣而已,正好符合空間的設定,能夠進入。
徐淼淼敢這樣自信的救金素,就是依仗着空間裡面有各種前世全世界最頂極先進的醫療機器及藥物,還有能夠精準開刀的機器人助理。
半夢半醒的李文琰身上裹着厚厚的綢被被盧亮背到了東院,放在了李文琰的臥房。
這些天替代李文琰的是董老王妃讓親信從道觀找來的體型跟他差不多的小道士。
今晚出事時,這個小道士被刺客擄走沒一會兒,就被典軍胡慶發現是假的,直接打暈丟棄在花園的雪地。
小道士被王府親兵隊找到了,現在第五進的香房裡喝了鎮定壓驚的湯藥歇息。
李文琰見到生母,問道:“母妃,你怎麼哭了?”
董老王妃柔聲道:“我想你想的厲害,大半夜讓人把你接回來。”
“縣主好厲害,她有一根除惡金鞭,把親兵隊所有人都嚇住了,全部乖乖聽她的話。”李文琰說完,就閉上眼睡着了。
董老王妃剛纔已經聽御林軍的人向盧亮稟報了徐淼淼鞭震王府親兵隊的事,這次從兒子嘴裡聽到,加深了印象。
她默默流淚,在李文琰的牀邊坐了許久,不知道時辰,讓奴婢吹了蠟燭好生守着就出了臥房。
三個大宮女坐在廳裡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以爲是王府的奴婢,誰知是董老王妃,急忙起身行禮。
董老王妃坐下問道:“剛纔聽王爺誇你們縣主威武,你們細細說說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冬梅收到春蘭默許的眼神,便詳細的講了西院發生的事。
董老王妃聽完連聲誇讚,“我聽張瑞說縣主家住的村子離永靖縣不遠,不知離我去過的梨花觀近不近?”
冬梅答道:“回老王妃的話,奴婢沒有去過梨花觀,不過據縣主全家人所說,小梨村離梨花觀比離永靖縣近多得。”
“你們跟縣主的時間比較沒幾天,沒有去過梨花觀也是正常。”董老王妃目光瞟過被春蘭一直搭在胳膊上的鬥蓬,“這件鬥蓬顏色鮮豔,這幾天你家縣主只在剛纔穿過。”
冬梅緩緩道:“西院出事時,外面正下雪,奴婢怕縣主凍着,就從衣櫃裡取了這件鬥蓬給她披上。”
董老王妃想了想,憑着幾晚對徐淼淼的瞭解,向她的大宮女打聽,不如直接問她,便不再引着三女說關於鬥蓬的事,問起了去年宮變後,先帝李動後宮的那些妃嬪的下場。
冬梅不敢開口,怕說錯話。
夏荷更是不知道怎麼說。
春蘭認爲這個話題很敏感,不過問得人是董老王妃,就撿着不抹黑新帝李嚴名聲的事說說。
“洪賢妃跳井沒了。”
“李德妃撞柱而亡。”
“劉昭儀吞金沒了。”
“董昭媛失蹤。”
……
董老王妃冷笑幾聲,語氣嘲諷道:“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了,生前鬥,死後在陰間接着鬥吧。”
春蘭見董老王妃表情幸災樂禍,納悶董老王妃一直呆在北地,從未去過皇宮,怎麼跟先帝的妃嬪結了仇?
董老王妃咬牙切齒的道:“我聽說李動最寵愛的馬氏,非但沒有殉情,反而逃出了長安。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被仇人的家族抓住,就在城外的灞河河岸來了個千刀萬剮,把她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割下來,丟進河裡餵魚。”
三位大宮女面面相覷。
先帝李動是李靜的嫡親的大哥,也就是董老王妃的大伯子。董老王妃竟然直呼李動的名字。
馬氏就是先帝最寵愛的馬貴妃。
此女生前隻手遮天,真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特別是最後的那些年,後宮的所有女人及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能被她仗着李動的勢,想打就打,想殺就殺。
春蘭低聲道:“奴婢們只是聽說馬氏出了宮死的很慘,原來是這樣的結局。”
董老王妃目射兇光,自言自語的道:“她犯下的罪孽千刀萬剮算什麼,若是我就把她丟進邊防的軍營當軍妓,再當着她的面天天毒打她的至親,讓她生不如死。”
房間裡靜得掉一根針都能聽見,突然間,外面颳起了大風,把窗戶吹的啪啪作響。
董老王妃望着窗戶,幽幽道:“風起雲動天放睛。黎明來臨之際,雪該停了。”
春蘭恭敬的道:“老王妃,您快去歇息補眠,這樣金大人醒來就能看到神采奕奕的您。”
“好。我這條命是素素救的,爲了她也得好好活。我這就去補眠。”董老王妃跟站在一側的大奴婢道:“縣主出來,你就立刻叫我。”
大雪悄然停了,旭日東昇。
陽光把溫暖灑向天地,北風呼嘯,捲起地上的積雪,整個金城籠罩在融雪的徹骨冰寒之中。
“隴道都督喬立的府邸黎明前被駐守金城的軍隊抄了。”
“喬立乃是三品都督,沒有陛下的旨意,金城的軍隊怎麼能抄他的家?”
“聽說金城軍隊的將軍手持陛下秘密賜給女官金大人的尚方寶劍,幾劍就把保護喬立的高手殺死,而後把喬立綁了,抄了喬府。”
“那喬立勾結琰王府典軍胡慶,花巨銀收買幾十名北地的頂尖高手,要刺殺董老王妃擄走王爺,意圖挾王爺以令北地各城府官員,而後與朝廷絕裂,自立爲國。”
“女官金大人的武功極高,只是爲救董老王妃一命,被兩個北地的頂尖高手削了胳臂,肚子上捅了幾劍,重傷不治。”
“胡慶此賊出身卑賤,生母是青樓妓子,生父不明,從軍入伍之後,是老王爺在世時一手提拔上來的,豈料老王爺屍骨未寒,此賊就要殺害老王妃,還要擄走王爺囚禁起來。”
“喬立倒是出身北地的大家族,聽說他還是由董老王妃向老王爺推薦的,豈料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如此對董老王妃母子。真是天地不容!”
“董老王妃早就看出胡慶不對勁,沒有證據抓不得兩人,且前些日子滿城的流言蜚語對她很不力,且沒有陛下的聖旨,不能在這個時候直接撤掉胡慶的官職,只能等引胡慶與喬立叛亂,才能把他們一網打盡。”
“王爺才八歲,剛失去生父老王爺,就險些被這些賊官擄了,命運真是坎坷。”
“董老王妃睿智無比,早就給王爺找了一個替身,昨晚被擄的不是王爺,是王爺的替身。”
一個個的消息從金城衙門及喬府的街坊鄰居嘴裡傳到了各大早點鋪子。
衆人一邊吃着餅子肉湯一邊談論着昨個雪夜金城琰王府、都督府發生的大事,均是潑口大罵喬立、胡慶,恨不得把他們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吃掉。
琰王府西院,衆人面對豐盛的早飯,均是沒有胃口,昨個半夜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早起又聽說東院發生的種種事情,徐淼淼至今救治金素未歸,擔憂害怕,能吃得下才怪。
幾個小孩子表情睏倦,晨練都取消了,仍是沒有睡好。
早飯結束之後,徐清林沒心思看書,就與衆人在第一進的院子大廳裡坐着說話。
鄧老八感慨道:“富貴險中求,越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危險越大。親家,王府已是這般亂,皇宮是不是比這裡更亂?”
這一年來,他與王二寶給富貴人家砌火炕,從奴僕嘴裡知道了許多前院後宅陰私之事。
幾兄弟爲爭奪家財,合手來把老父老母囚禁至山裡的危房至死,而後又因分贓不均,互相去衙門告狀揭短。
老夫少妻,少妻爲了得到家財,在外面偷漢子生下私生子,而後被老夫發現把少妻母子溺死。
夫妻不和,夫納妾,妻把財產轉移至孃家。
兩兄弟生生意發家,弟弟的僱土匪把哥哥殺了,謀得哥哥的財產。
徐清林輕輕點點頭,用極低的聲音道:“陛下讓我家在金城呆些日子,待長安局勢平穩再去。”
寄人籬下的日子自是比不得住在自己的家裡。
琰王府富麗堂皇,但不是徐家的家,徐家只是借住的客人,不能像在小梨村家裡一樣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想爬山想進小鎮大鎮縣城擡腿就去,想在後院開塊地種菜就種,想在房子下面挖地窖就挖。
鄧老八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懂了。親家,我們在王府住着就是。”
大概快到午時,徐家人馬上要吃午飯了,徐淼淼才披着紅鬥蓬,滿臉疲憊的回來。
“姑,金女官救活了嗎?”
“淼淼,老王妃、王爺那邊如何?”
“妹,你臉色不好,可是累壞了?”
衆人圍至噓寒問暖。
徐淼淼累得點點頭,露出一個十分倦怠的微笑,“金素的性命暫時保住。老王妃、王爺都好。我也還好。”
衆人立刻面上掛起笑容,均道徐淼淼妙手回春又救了一條人命。
冬梅自豪的高聲道:“縣主不止救了金大人,還救了兩名重傷的御林軍軍官、一名親兵隊軍官。”
徐清林激動的道:“我的淼淼竟是救了四人的性命。”
“我姑姑好厲害。”徐佳、徐文滿臉崇拜。
徐淼淼輕聲道:“三名軍官傷勢沒有金素重。”
徐磊把抱着徐淼淼大腿撒嬌的徐佳拉到一旁,道:“妹,你很累了,快去歇息。”
春蘭跟着道:“縣主已經累極,少用點吃食就去歇息,下午還要去瞧看四人。”
衆人忙讓徐淼淼去用飯歇息。
徐淼淼一回西院,徐家主僕人就有了主心骨。
御林軍昨晚差點與王府親兵隊大打出手,又在跟北地的頂尖高手一戰死了許多人,士氣十分低落,徐淼淼帶來了救下四名官員性命的好消息,立刻恢復了一些士氣。
春蘭提着一個竹籃來到第一進院子的臥房門前,被守在門外的一名御林軍士告之盧亮在補眠,便道:“這是縣主送給御林軍的止血白藥、止痛藥及止燒藥,你交給盧將軍。”
御林軍士面露感激之色,連聲道謝,一提竹籃還有點份量。
金城、王府動亂剛平,盧亮只脫了盔甲,仍是穿着外衣睡覺,睡得不實,聽到外面來人,立即起來拉開門,問道:“縣主還沒去歇息?”
春蘭低頭答道:“我們縣主剛歇下。縣主歇息之前想到御林軍還有傷員,就取了藥讓奴婢送來。”
“縣主的止血白藥藥效極好,我的虎口撕裂,塗了止血白藥剛幾個時辰就差不多好了。實是多謝她。”盧亮心裡想着要當面多謝徐淼淼。
當晚,董老王妃讓李文琰任命御林軍的賀將軍爲王府的典軍。
王府親兵隊的幾名軍官昨個跟賀將軍有激烈的衝突,差點打起來,誰想到一夜之後,賀將軍成了王府的典軍,當了他們的頂頭上司,真是世事難料。
昨夜賀典軍一直在西院保護徐家,沒有參加東院的激戰,自是沒有受傷。
親兵隊的四百官兵沒有見識賀典軍的武功,但是見識了他一人當夫萬人莫過的氣勢與膽魄,知道他極有原則性,也是誓死都會保護主子,對他竟是有些敬佩。
賀典軍上任之後,先是拜見董老王妃母子謝恩,而後召集所有親兵隊的軍官。
“我們同朝爲官,都是效忠的是皇帝陛下。如今在金城王府親兵隊任職,都要聽從皇帝陛下的命令,對得起朝廷俸祿,盡全力保護老王妃、王爺的生命安全。”
他張口閉口皇帝陛下,衆位軍官連聲稱是。
親兵隊加強巡邏,御林軍更是如此。兩支軍隊把東西院層層包圍,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這般緊張的過了幾天,金城駐地的軍隊與金城衙門聯手把喬立、胡慶的餘黨全部緝拿歸案,又去喬族把整個家族抄了,把喬族人都抓了,而後把人犯加急加快送往長安。
大奴婢呈上三本冊子,稟報道:“老王妃,喬立當了幾年隴地都督,喬族靠着他沒少得好處,光是黃金就有兩萬餘兩,還不說白銀、珍寶、古董、字畫、田地、商鋪、房產。”
董老王妃問道:“胡家呢?”
大奴婢答道:“胡慶的家裡相比較喬族就少太多了,不過比普通的官員家裡富裕,黃金三千餘兩,白銀七千餘兩,兩箱珍寶古董字畫,田地四百餘畝,商鋪四個,金城的房產四座,長安、洛陽的房產各兩座。”
董老王妃冷笑一聲,不屑道:“這個胡慶,都要謀反了在北地稱王了,還在長安、洛陽買房做甚?”
大奴婢輕聲道:“據抄家的親兵隊說,長安、洛陽的房產是胡慶早些年買的,那時他可能起沒有謀反的心思。”
董老王妃拿起三本冊子翻閱,讓大奴婢去拿紙筆來。她念到什麼,大奴婢就記下來。
“徐家在王府受驚不小,這些就算給他們壓驚。”
她接着念,大奴婢坐在一旁筆下如飛的記錄,足足記了三頁紙。
“淼淼助我藏好了琰兒,救了素素一命,還救了親兵隊軍官,對我有恩,這些送給她當嫁妝。”
她又唸了幾句,以金銀爲多,讓大奴婢把這些拿去撫卹在那夜犧牲的親兵隊及御林軍家眷。
除去上面的這些,還有一半的東西,特意把長史張瑞叫來,讓他安排親信送到南地。
張瑞在王府任職的這幾個月,已經不是頭一次接到這樣的任務,對南地的那個少年與董老王妃的關係有些好奇,不過做爲官員,最忌諱打聽上司的隱秘。
特別是董老王妃這樣手段了得,比男子還狠辣許多又敏銳睿智的女上司。
張瑞得令立刻去辦事。
西院的兩個王府的中年奴婢在第五進的院子裡曬着太陽,手裡拿着菜刀削着一個又一個的洋芋蛋的皮,小聲的說話。
“老王妃出手真是闊綽,這才幾天的功夫,就送了徐家三次東西。”
“我看,老王妃是不是相上了徐家的小小姐,想着日後把她娶進王府當兒媳婦?”
“老王妃眼界很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徐家的小小姐雖是不錯,卻入不了老王妃的眼。”
“你小聲點,別讓他們聽見了,告我們的狀。徐家的下人看着憨厚,實際上他們個個都是人精。”
“我聽說徐家的下人原來都是從南地來北地的流民,經過風浪,見過殺人的場面,都不是一般人。”
“是嗎?天,徐家怎麼敢用流民當下人?”
“縣主做的主,收留了這些流民,說他們都是被生活逼迫無奈才當了流民,能夠與親人相互扶持存活下來,就是天意讓徐家收留他們。”
“縣主的想法,咱們這些粗人領會不了。”
“對了,我去取菜肉時,路過東院,你猜我看見誰了?”
王府東西院的廚房供給在離東院不遠處的一座院子,所有的菜、肉、雞、魚等食材都經過一道道嚴格的審查,才能讓各院的廚房奴婢領走。
“老王妃還是王爺?”
“都不是。我見到了金女官。”
“你竟是見到金女官了,你竟是去了東院裡面的房間?”
“我沒有進東院裡面,我是在門口見到金女官由董老王妃親自扶着在院子裡慢走。”
“我的老天爺,我親耳所聞,那晚金女官的整條左臂被削下,肚子被刺破幾個洞,腸子都露出來了……她現在竟然能在外面走動。”這個中年奴婢生着一張圓圓的大餅臉,此時震驚的瞪着一雙眯縫眼,模樣有些喜感。
另一箇中年奴婢生着一張長臉,激動的道:“金女官能走動。真的能走動。我可是親眼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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