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弟在國公府見面的次數不多,前些天的武比科考纔有機會聊了幾次。
兩個少年都是海族的俊才,也同樣是新科武進士,都叫徐清林姑夫。
唯一不同的是海青滇曾經去過小梨村見過徐家人。
在徐清林心裡,兩個少年的身份地位一樣,不能厚此薄彼,就把家人都叫過來,給海從文介紹。
徐淼淼見海從文身材高大,劍眉高鼻,氣質陽剛沉穩,容貌有三分像他的大伯海英峰,是個美少年,年紀輕輕就當了武狀元,也不見面帶傲色,菀爾道:“淼淼見過從文表哥,恭喜你中了武狀元。”
“表妹好。”海從文在武比科考時就聽衆人談論,幾天前又聽老爹海浩林說過徐淼淼,原以爲是個身懷絕世武功的少女,誰知她不會武功,只是看着溫柔可親大氣,沒有長安貴女的驕縱清高。
海青滇在一旁笑道:“表姐,你怎麼沒恭喜我?你表弟我也考中了武進士。”
“我正要恭喜你。”徐淼淼目光落在海青滇臉上,見他桃花眼一下子亮了,望她的眼神明顯與在小梨村時不一樣,問道:“怎麼,你這麼急匆匆來我家,可是皮蛋吃完了,想再要些嗎?”
海青滇走至徐淼淼跟前,笑容燦爛,道:“你真是瞭解我。我是有此意。不過,我今個來有件重要的事要辦。”
“何事?”
“就是給文文、佳佳見面禮啊!”海青滇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也不瞧兩個小孩子,就直接把信封塞到了徐淼淼的手裡。
徐文、徐佳好奇的跑過來圍着兩人。
海青滇神神秘秘的道:“不是銀票。你現在不用看。等我走了,你再看。”
徐淼淼就沒打算當着衆人的面看信封。心裡暗說了一句熊孩子,搞什麼鬼。
她都能聞到海青滇身上薰香的香氣,有些濃還能接受,堂堂武進士還出身軍隊家族竟然薰香。
海青滇原本要在徐家用晚飯,見海從文坐下來跟徐磊說到一起去了,便改變主意,說是要回府,改日再來。
海從文大大咧咧的揮揮手,高聲道:“滇弟,那你先回府。我要在姑夫家用晚飯,稍後我爹也會過來。”
“二叔也來啊。”海青滇笑容都有些僵,由徐文、徐佳送出大門。
徐磊領着海青滇去府裡找空地,讓他給指點武功了。
徐文、徐佳笑嘻嘻回到大廳時,徐淼淼已看過了信封,見二小一臉興奮,便輕聲問道:“滇表叔跟你們說什麼了?”
徐佳激動的道:“他說他養了十幾匹南地北地的千里馬,還養了一頭大黑熊、一頭大象,讓我們後個去瞧看。”
徐文興奮的道:“姑,表叔還說這次送來的禮物,有我的一身盔甲,讓我穿着它去打獵。”
春蘭俯在徐淼淼耳邊說了海家兩兄弟送來的禮物。
海青滇送了一箱子書、兩箱子極好的布料、一箱玩具、一箱盔甲兵器。
徐家五個人,徐清林的書、徐淼淼與鄧紅的布料、徐佳的玩具、徐磊爺子的盔甲與兵器。
海從文送來的兩個大箱子,裡面裝的是價值不菲的古董字畫九件,特意說這原本就是徐族的東西,算是物歸原主。
“奴婢想着這件古董字畫是國公府對咱們府的一片心意,就自作主張先收了下來。”
徐淼淼緩緩道:“這只是國公府二房的心意。”
“您的意思是?”
“國公府的大房是我大舅那一房。剛纔青滇弟說,他祖母向我家問好,過幾天要來我家,不曾提到他爹孃。”
春蘭回想到去國公府時劉氏目光裡的帶着一分的蔑視,斟酌了一下,便低聲道:“縣公夫人向奴婢問話時,語氣透着淡淡的疏離,也許是奴婢敏感多想了。”
徐淼淼回想起在小梨村時海英峰沒有承諾庇護李南時的情景,輕聲道:“大堂舅與大堂舅母都是很謹慎的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冬梅進來道:“縣主,廚房問中午的飯菜口味如何,今個晚上要做什麼菜?”
“口味不錯。晚飯早點開,我二舅、文表哥來了。你去府裡問下文表哥,他們有什麼忌口的沒有?”徐淼淼過吩咐之後,就去二進院子的書房。
徐清林正在瞧看海青滇送來的一箱書籍,每本都愛不釋手,喜不自禁。
“爹,您以後有的是時間瞧書,女兒有事跟您說。”徐淼淼微笑着把海青滇代表趙氏、海從文代表二房送來的禮物說了。
徐清林放下書聽完,激動的道:“你二舅真是有心了,竟然幫咱們家收集到失去的老物件。”
“青滇弟弟這次給文文、佳佳一份很大的見面禮。我都沒跟哥哥、嫂子說,請你來定奪此事。”徐淼淼打開信封,將裡面的房契遞過去。
徐清林一瞧,震驚道:“長安東市的一家點心鋪子、一家酒樓地契。”
徐淼淼微笑道:“長安最繁華的商區就是西市、東市。這兩個鋪子佔地雖小,卻是位置極好,至少值個三萬銀錢,經營好了,不能說日進斗金,月進幾百兩銀錢是很輕鬆的事。爹,舅祖母對咱們家可真是沒得說。”
徐清林感動的熱淚盈眶,“這是看着你孃的面子。”
沒過多久,海浩林就從兵部騎着馬直接來到了徐家。他帶着兩個青年隨從,每個都是武功高手。
徐清林在幾十年前見過海浩林,只是一面之緣,那時他還沒有考秀才,只是個小書生,海浩林也沒有從軍,光芒被海英峰壓住,不被外面的人所知。
海浩林身材高大,容貌跟海英峰一樣英俊,特別是下巴留着一小撮鬍子,看着一點都不邋遢,即精神又有男人味,看上去頂多四十歲,一點都不像五十一歲的人。
他的聲音裡帶着磁性,很有魅力,激動的道:“妹夫,我中午才聽兵部的人說你家今個進城了。我要是早知道,肯定去城外接你。”
徐清林語氣十分真誠的道:“二哥,你太客氣了。你能來,還給我們家送來了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心裡感激。”
海浩林直言道:“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實不相瞞,那些東西都是這些年別人送給我的,我沒花錢。你不要太往心裡去。”
他在邊防將軍,身握重權,後來又到了兵部,求他的人不計其數。送給徐家的古董字畫確實是求他辦事的人送的,並沒有沒有吹牛。
徐清林一聽就更加感激了,“二哥,大恩不言謝。”
海浩林見徐清林抹淚,便道:“我早就聽人說你有一雙好兒女,還有一雙好兒孫,快讓我瞧瞧。”
徐清林立刻派人把兒孫都召集過來,給海浩林介紹。
“這就是我的外甥女淼淼。”海浩林上下打量穿着淺綠裙讓人一看就心情舒暢的美麗少女,誇讚道:“御林軍的幾個軍官在兵部把你誇讚的像天上的仙女。我在兵部那些老傢伙面前都長臉。”
御林軍在金城琰王府時死了幾名軍士,一回到長安,先去向李嚴復命,而後就去兵部記錄在案走手續,撫卹家眷等等。
幾個軍官不包括盧亮這個主官。
他們不是出身大家族的子弟,沒什麼忌諱,怎麼都說也敢說。
兵部的那些官員別看着是大老爺們,有幾人特別喜歡八卦。
這就三問兩問的把徐家人的情況都問出來了,連徐家人給御林軍送的一款二戴的鐲子都瞧過了。
徐淼淼微笑道:“二舅能高興就好。”
徐磊與海從文在練武,最後纔到的,在院子裡就聽見海浩林豪爽的笑聲及徐清林的說話聲。
“這是我那大外甥磊兒。容貌隨了我們海家。”海浩林至此都特意的沒有提過亡妹海晨玉,不想讓徐家人難過傷心。
海從文激動的道:“爹,磊哥是天生的練武奇才,我得將此事寫信告訴師父,若能得了他老人家的同意,我就把本門的武功教給磊哥。”
徐清林自豪的道:“之前我們在金城白塔寺,寺裡的老方丈就說磊兒練武的天賦高,非要收他做徒弟。我們都不相信。”
徐淼淼問道:“我哥今年已是三十二歲,學武還能有成就嗎?”
海從文點點頭,“能。我所說的磊哥天賦好,不是指他的骨骼身體,而是指心思單純,心無旁騖。如果磊哥能夠持之以恆練一、兩門武功,成就絕對不小。”
“多謝文哥哥。”徐淼淼在前世有一本武俠小說,主人公郭靖反應慢有些笨拙,甚至被人懷疑智力低下,但是他勤奮苦練,後來的武功成就最大。
鄧紅望徐磊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崇拜。
海從文笑道:“表妹,我聽磊哥說你們家除了姑父之外,人人習武?”
徐淼淼菀爾,“是。”
海從文便道:“以後我要是成家,單獨開府,也會讓人人習武。”
“這個孩子,還沒定親,就說什麼成家,還說單獨開府。你不臊的慌?”海浩林一邊說一邊去瞧徐淼淼,見後者壓根沒有臉紅,看來沒有對二兒子一見鍾情。
“我以後要去北地駐守邊防,我要定親的女子一定是能吃的了苦的。”
海浩林忙道:“苦什麼苦,又不是沒有銀錢,沒有米揭不開鍋過不了日子?”
這個二兒子跟着無名氏在深山裡呆傻了,還沒怎麼地,就要求女方吃苦。這一下子就把女方給嚇跑了。
海從文攤開雙手,道:“邊防風沙大日頭毒,人去了容易蒼老,且所見之處,不是沙漠就是黃土,城府的人口少,遠不如長安繁華。這對我來說不是苦,可是嬌生慣養的小女子來說,那就是苦。”
海浩林沒好氣道:“照你這麼說,北地的大族之女都在過苦日子?”
海從文高聲道:“她們只要嫁到長安來,就沒有想重回北地的。”
海浩林瞪眼道:“廢話,她們再回去就是回孃家,當然不能老回。”
徐淼淼眼見兩父子快要吵起來,連忙問道:“文哥哥,你去過邊防?”
“沒有。”海從文這話說的很坦然。
海浩林便指着海從文,一幅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搖搖頭道:“你瞧,他都沒去過,就在這裡給你們瞎說。”
“我聽我師父說的。”海從文停頓一下,“此次我下山,師父特意囑咐,我只能有一個妻子,不許有妾室通房。我的妻子必須能受得了邊防的苦。”
“家和萬事興。就算你師父不說,我也只會要求你只娶一個妻子。”海浩林見徐淼淼表情有些驚詫,心道:老二總算說了句順耳的話。
徐磊忍不住粗聲粗氣的道:“爹,文弟的師父是無名氏,就是靜郡王的師父。文弟與靜郡王是師兄弟。”
“令師老人家對你要求甚高。你可不要辜負他。”徐清林沒想到海從文的師父如此了得,徐磊若能拜無名氏爲徒,徐家可就欠海從文一個大人情。
海從文笑朗聲道:“我會聽師父的話,駐守邊防,只娶一個能跟我一起吃苦呆在邊防的妻子。”
徐佳問道:“姑,邊防很苦嗎?”
徐文想了想,仰着小腦袋問道:“邊防有沒有我們前年秋天以前在小梨村過的苦?”
“邊防其實沒有你們文叔說的那麼苦。”徐淼淼朝兩小眨眨眼睛,“前年秋天以前我們家過得苦,是因爲沒有銀錢,也失去了兩位親人,日子看不到希望。”
徐文問道:“你沒有去過邊防,怎麼知道那裡好不好?”
“我在遊記看過一首邊防的民謠,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徐淼淼聲音輕柔,給了衆人想象的空間,“邊防有沙漠,但是也有綠油油的草原,直衝雲霄的雪山,還有數不勝數的牛羊。”
徐佳激動的道:“我好想騎着追風在草原上奔跑啊。”
徐文接着道:“我也想騎着閃電跟你和追風一起在草原上奔跑。”閃電是李文琰送給他的雄的千里馬,這個月剛一歲,還是匹小馬。
海從文激動的道:“表妹,你說的民謠真好,你把它寫下來送給我,我把它送給我師父。有了這首民謠,我師父至少會收磊哥做記名弟子。”
海浩林心道:好小子,剛見淼淼第一面,就敢向她要字。哈哈,我真是小看你了。
徐淼淼大喜,目光清澈,笑道:“我的字羞於見人,還是讓我爹來寫。”
“淼淼的字也行,她就是對自己要求太高了。”徐清林看着愛女的目光都是寵溺。
衆人去書房瞧着徐清林寫好字,這首民謠本來就很通俗易懂,一會兒,在場的人包括最小的徐佳都能背誦出來。
海浩林父子得知徐家今個還要進宮,就不再多聊天,直接去用晚飯,飯後拿着徐家給的皮蛋、泡菜還有能夠救命的藥歡喜的離開了。
“我剛纔跟你們二舅單獨聊了迴天,才知道你們二舅母十幾年前就去世了。”徐清林跟家人緩緩道:“這些年,你們二舅都是一個人過的,跟前也沒有女人。”
徐淼淼心裡對海浩林的好感又添幾分。
鄧老八、鄧紅均是十分驚詫。窮人家的男子喪妻之後都不會寡居,何況海浩林這樣富貴的男子。
“你們二舅問我是不是也不再續絃了,我說是的。他就說他能夠理解我。這心裡一旦被一個女子填滿了,就再容不得別人。”徐清林也是喝了點酒,加上跟海浩林情況談得十分投機,就話說的有些多,也說到了家人都關注的問題。
他以前在小梨林,只是個普通老頭子,如今身份地位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知道不但是家人,外面的人也很關注他會不會續絃。
今個他就厚着臉皮一回,跟家裡人說透徹了。
他心裡永遠只裝着海晨玉一個妻子,再容不得別人。
身體、精神上都一樣,無法背叛。
戌時初,夜幕低垂,月亮已經懸掛天際,長安依舊繁華熱鬧,車水馬龍。
整個長安最高的建築物集中的皇宮,此時燈火通明,宮門已經緊閉上了。
奉令來迎接徐家的御林軍左將軍丁少澤穿着銀色盔甲,佩戴長劍,手持長槍,騎着黑色的千里馬,在幾百名御林軍官士的之中格外引人注目。
春蘭坐在馬車裡跟徐淼淼低聲道:“縣主,丁將軍是軍隊家族丁族的嫡子,他的親弟弟丁珏言就是本屆武考的探花。”
徐淼淼前日就已經在驛站聽說了武比科考的一甲前十名,今日見過了狀元海從文,又見到了探花的親哥哥,就差榜眼雲義黎。
她知道雲義黎將在長安書院當教武功的博士,這樣便於他尋找雲族失散的族人。
她也知道董老王妃早就給雲義黎寫信相告徐家人進長安的事。
今天沒有見到雲義黎,她並不着急。
既然在同城,日後肯定會有機會見面。
外面傳來打開青銅所制沉重的宮門的聲音,春蘭小聲道:“縣主,我們已經進宮了。”
不知不覺已然走過了兩條街道,剛纔的喧譁聲都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沉寂。
徐家人坐在馬車裡面,就已經感受到了來自皇宮的威壓。
春蘭已經給徐家人畫過皇宮的地圖。
大唐國皇宮跟前世的唐朝皇宮格局完全不一樣。
它始建於一千多年前的前朝,歷經風雨,到了本朝時先後有三位皇帝補修宮殿,擴建了面積,如今佔地約千頃。
大小宮殿九十九座,樓臺亭榭,花園樹林,小池大湖,錯落有致,莊嚴之中透着精緻大氣,彰顯皇家尊貴。
皇宮的大門就有八個,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每個方向有正、偏兩門。
四個正門又以東門正門爲首。皇帝、皇后、太子、太子妃及外國地位很高的使臣纔可以出入。
剛纔徐家人是從西門的正門進宮,這也是身份很高的人才能出入。
馬車不急不慢的行了一刻鐘停了下來,徐家人從黑暗的馬車裡走下來,入目的就是一座燈火輝煌耀眼之極的宮殿。
“舅舅!”一個帶着磁性激動的青年男子聲音從明亮處傳來。
“爺、叔、姑、嬸、文文、佳佳。”一個喜極而泣的少年聲音跟着響起。
徐家人看到了一個穿着紫色長衫的身材挺拔容貌普通氣質高貴的青年三步並兩步的走至。
徐清林已是熱淚盈眶,激動的大聲道:“陛下!微臣與家人拜見陛下。”
李嚴的眼裡只有徐清林,竟是直接雙手抱住了徐清林,哽咽出聲,泣道:“舅舅,咱們都進屋說話。”
穿着明黃色太子長袍的李南已經比許淼淼足足高了一個頭,目測身高一米八左右,氣質也有了很大變化,更加的自信,還多了幾分貴氣。
他歡喜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做什麼好,就乾脆把徐佳一抱放坐在肩膀上,又把徐文抱起來,而後哈哈大笑,“你們有沒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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