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仍是昨天的兩個道姑,定是在觀裡得到了觀主的誇獎及賞銀,今個氣色特別好,跟許淼淼說話時,態度越發的恭敬。
三人進了大堂,也不寒暄,直入主題,交付銀票寫收據。
“流雲師姐正與觀主要陪着貴客,不然就由她過來了。”
許淼淼笑道:“貴觀名聲遠播,貴客絡繹不絕。”
兩個道姑並不久留,辦完事情這就回觀裡去了。
到了中午,許磊、許南、許文、許佳回來,一家人用過午飯之後,許淼淼特意把許磊夫妻請到了大堂,叫退奴婢。
“二哥、二嫂,籽瓜賣了不少銀錢。二嫂辛苦了幾個月。我與爹商量之後,給你們三十兩銀錢。”許淼淼取出一張二十兩銀錢面額的銀票及一個十兩的銀錠。
許磊搖搖頭道:“我們一家四口都在家裡吃住穿用,每個月開銷很大,我掙的那些銀錢遠遠不夠。我們不能再要家裡的銀錢。”
鄧紅目光掃過銀票、銀錠,就跟着道:“是呢。我去地裡只是動動嘴皮子,偶爾拿鋤頭刨地,比遊山玩水都輕鬆。不能拿銀錢。”
許淼淼問道:“你們不要,是不是嫌少了?”
鄧紅搖搖雙手,“不是。這麼多銀錢能買七畝多良田,太多太多了。可是磊哥說得對,我們一家四口吃住穿用都是極好,真得不能再拿家裡的銀錢。”
無論許淼淼怎麼說,兩口子就是不拿銀票與銀錠。
許磊乾脆拉着鄧紅走了,把許淼淼獨自留在大堂。
許淼淼搖頭無奈的大聲道:“你們兩個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樣的倔強一樣的不愛財。”
兩口子在門外聽到這話,相視對望,均是一臉甜蜜幸福。
許南站在不遠處瞧到這一幕,壞笑道:“二叔,你笑得這麼歡喜,嬸是不是懷上了?”
許磊見鄧紅面色倏變,立刻狠狠瞪了許南一眼,叫道:“她快懷上了。你就等着過年多出一份大紅包。”
許南吐吐舌頭,朝鄧紅拱拱手鞠躬,“二嬸,我就是亂說話,你別介意。你肯定會懷上我的小侄子。”
鄧紅目光幽幽,輕嘆一聲就跟許磊回房去了。
“你又閒着了。”許淼淼本想派許南去縣城存銀票,許清林的話在腦海裡迴盪,打消了這個念頭,“《史書》抄完了?”
“有爺爺幫忙,還差一點點了。三日之內就能抄完。”許南快步走過來,“不過,觀裡這幾日來了貴客,觀主下令除了幾個大殿之外,別的地方不讓香客進入,估計就連你也進不了藏書閣。”
許淼淼把許南拉到大堂裡面,問道:“可是靜王妃來了?”
許南點點頭,湊過來低聲道:“姑,你真是一猜就對。這回不但靜王妃來了,靜王與靜王妃生的嫡子小王爺竟然也來了。”
許淼淼目光閃爍。心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騙了她幾個月的人。不知那個人來了沒有。
許南接着幽幽道:“我師父說,靜王妃夢到了乾女兒,醒來後就要來梨花觀燒香,靜王就帶着小王爺陪着靜王妃一起來了。”
許淼淼搖搖頭道:“人都不在了。她們再來有何意義?”
“是。我也這麼覺得。李小姐那麼好,卻是獨自在觀裡過了這麼多年,還去世的那麼早。”許南語氣裡帶着深深的惋惜與一些不平。
許淼淼想到曾經還阻止大侄子接觸那個人,真是有些蠢,語氣一轉,問道:“這幾天你師父還有空給你教武功?”
許南淡淡道:“有的。我師父與觀主輪流陪着靜王一家三口,也就是轉轉看看吃吃,沒什麼事。”
許淼淼卻是覺得靜王妃突然間來梨花觀,還把靜王這尊大神也弄過來了,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陰謀,爲防萬一,還是謹慎些好,“靜王一家三口離開之前,你們三個都不要去梨林練武。你師父那邊我會寫信讓你二叔帶給她解釋。”
許南搖搖頭,“姑,今個你要佳佳去練武,明個你不但不讓她,連帶着我們都不讓去練武了。”
許淼淼白了許南一眼,笑眯眯道:“小南南,怎麼着,你想不聽我的話?”
許南可是知道違背許淼淼命令的後果有多麼嚴重,連忙笑道:“姑,誰的話我不聽,也不能不聽您的。”
“知道就好。你爺爺不想讓你出半點事,我也不想讓你、文文、佳佳出事。”
“那二叔呢,他明個得去梨林值守。”
“我會囑咐他,無論出了什麼事,都要以自己的安全爲重。”許淼淼話畢,就出了大堂,去找許磊。
許南在大堂裡坐着磕起了瓜子,一會兒許淼淼返回,“小南南,明個你仍是按着平時的時間早起,帶着文文、佳佳爬山,等靜王一家走了,你們再去梨林練武。”
許南把剛纔想好的主意說出來,“好姑姑,你讓喬爺爺也跟着我們,他會打獵,我們跟着他能學點本事。”
“可以。你們在山裡別走得太深,也別玩得太久,還是在午飯之前回來就行。”
“美姑姑,你可真是英明。明個等着你的大侄子我打一頭狼回來,把狼皮剝了給你做披風穿。”
“這山裡沒有狼,就算有狼,也不是你能打着的,你就吹吧。”許淼淼打擊的許南又蔫了。
到了下午,許淼淼特意將靜王來梨花觀的事稟報許清林。不過,沒有說李憶雲贈三畫暗示身份的事。
許清林的想法跟許淼淼一樣,甚至覺得有大陰謀,連許淼淼要去縣城存銀票購物的事都否了。
老烏把奴僕召集起來,“這些天全家上下都太累了,從今個起主家與我們除了二老爺之外,都在家裡休息,不得離開村子。主家還說了,這幾天每日都有肉吃。”
衆人一聽,都覺得主家十分體貼,紛紛誇讚。
黃昏,許淼淼派許南給昨個幫了許家的幾家人每家兩個籽瓜及兩斤麻花、六斤豬肉。
那些沒去的村民得知此事,腸子都悔青了。
有幾個村民把責任推到趙七夫妻身上,大喊大叫埋怨就是聽了他們的話,沒有去許家幫忙。
趙七已經氣得不行,這下被族人罵了,也是夏天天熱脾氣大,當場就跟其中一個族人打起來。
趙德剛吃了幾口黃瓤的籽瓜,正在眯眼享受着,就被兩個族人急匆匆跑進來打斷,放下籽瓜去處理趙七打架的事回來,再好的心情也折騰沒了。
花氏特意道:“我給你留着籽瓜呢,你快來吃。”又指了指碗裡快小半碗又黑又大的籽瓜的籽,笑道:“你瞧,這是籽,個個都飽滿能明年當種子種進地裡。”
“可得保存好了。”趙德露出笑容,又道:“我看你還是去問問淼淼,怎麼保存種籽好。”
花氏點點頭。
許南迴到家裡,跟許家人先說了趙七打架,又特意道:“姑,梨花觀怕三清寶殿開工吵着貴人,竟是停工了。德叔他們今箇中午就回來了。”
許淼淼問道:“觀裡有沒有說什麼時候開工?”
“沒說。”許南目光裡帶着些許敬佩。現在就連他也覺得觀裡會發生什麼事,不然修三清寶殿這麼重要的工程也停了下來。
許磊粗聲粗氣的道:“妹,我與大寶輪流天天去觀裡,要是開工了,回村給趙大哥他們說一聲便是。”
許清林把許南叫到小院子的梨樹旁邊,又讓許磊把木頭矮桌端出來擺在樹下。
爺孫倆下起了黑白圍棋。
許淼淼看到這幅玉石制的棋,就想起它的主人李憶雲。
那日是春季,千畝梨花盛開,李憶雲身着雪衣,在千萬朵梨花之間面帶笑容,將這幅玉棋送給許淼淼。
“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許淼淼吟了四首描述梨花、春日的古代殘詩送給李憶雲。兩人相談甚談。
如今梨花凋落,梨樹枝頭已結梨果。兩人興許再也不相見。
許淼淼輕嘆一聲,走出院子。
許文、許佳小臉洋溢着笑容被一羣小孩子圍着,正好騎着駱駝立夏從門邊走過,朝許淼淼朝手,大聲道:“姑,立夏認路,不用人領着,就能從河岸回咱們家。”
“姑,你跟我們一起騎立夏嗎?”
“不。你們去玩,天黑之前回來。”許淼淼揮揮手,腦海裡卻是揮不去送立夏的李憶雲的身影。
黃娟輕聲道:“小姐,天快黑了,您還要進山嗎?”
許淼淼擡頭一瞧,不知不覺竟是從家裡走到了山腳下,虧得有黃娟提醒,不然就這麼迷迷糊糊的爬山了,打了個激靈,覺得有些後怕,以後可不能這樣,菀爾道:“我們去蘭蘭家坐坐。”
兩人到了趙蘭家,趙五風剛纔跟許文兄妹騎立夏去河岸了,家裡開門的是趙蘭。
家裡的大狗從門裡鑽了出來,圍着許淼淼、黃娟嗅了幾下就開始狂搖尾巴。
趙蘭臉蛋紅撲撲,神色竟是有些不自然,等把門關上,這才小聲道:“淼淼姑,我來葵水了。”
許淼淼一怔,而後笑問道:“什麼時候來的?不會是你去觀裡送麻花的路上來的吧?”
趙蘭苦笑點點頭,“昨個上午,我在梨花觀賣完了麻花,一路走總覺得不太對勁,五風發現我的褲子紅透了,就把衣服脫了給我係上遮住。五風光着上身回村的。”
黃娟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許淼淼嗔怪道:“娟,你笑什麼,以後你到了年齡,也會來葵水。”
“是。”黃娟收回笑容,扭過頭去仍是想笑。
趙蘭問道:“淼淼姑,你來葵水了嗎?”
“還沒有。”許淼淼拉着趙蘭進了臥房,細心的問她用什麼的布做的墊,又囑咐她不要乾重活、沾涼水,注意衛生清潔。
趙蘭以前在大戶人家當奴婢,睡得是大通鋪,有兩個年齡大的奴婢來葵水,知道一點,但不像許淼淼說得這般詳細。
許淼淼在趙蘭的目光裡看到了深深的依賴與信任,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柔聲道:“觀裡來了貴客,你又來了葵水,這幾天不要賣麻花,好好在家休息,也不去觀裡聽經,回頭我知會你,你再去觀裡。”
二女又說了一些話,這纔回到院子乘涼。
黃娟在一旁聽着,偶爾接幾句話,還算守規矩。
許淼淼等回家之後,特意吩咐黃娟下次不能這樣沒禮貌的笑。
黃娟比小青歲數大,但沒有小青沉穩。可惜小青熱衷於廚藝,不喜歡當貼身奴婢。許淼淼只有慢慢教導黃娟。
許家父女原以爲靜王一家三口在梨花觀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會冒出駭人聽聞的大陰謀。
誰知五天過去,一切風平浪靜,不但是梨花觀,方圓百里都沒有發生什麼事。
趙蘭的葵水都乾淨了,來許家詢問明個就是端午節了,明個能否去梨花觀賣麻花。
“且等等。不着急。”許淼淼仍是不同意。
“那好。我就不去了。”趙蘭自是一百個聽許淼淼的話,笑道:“我聽小青說,你們家原本要包南地的糉子,可是不去縣裡,買不到幹糉葉,包不了糉子。是嗎?”
許淼淼剛纔因爲吃不着糉子心裡還在罵靜王一家還不走,現在聽趙蘭的話,無可奈何攤開雙手道:“這事怪我,該早點去縣裡買糉葉。”
趙蘭笑了笑,跟許淼淼說了幾句話之後,就離開了。
許淼淼還覺得奇怪,趙蘭怎麼屁股都沒做熱就走了,一個時辰之後聽來家裡學識字的洋芋蛋道:“五風跟蘭蘭姐去縣城了,說是買什麼葉。”
“呀,蘭蘭去縣城給我買糉葉了。”許淼淼出了大堂,擡頭見日頭正當空,天氣正熱着,想到趙蘭剛纔默默走了去買糉葉,心裡有些感動。
到了下午,趙蘭姐弟滿頭大汗提着一竹籃的幹糉葉、揹着十斤糯米來到了許家。
許淼淼感激道:“蘭蘭,你太有心了。這麼熱的天,爲了讓我吃着糉子,專門跑一趟縣城。”
趙蘭只是微笑,把竹籃、糯米全部放在許家的廚房。
鄧紅問道:“糉葉、糯米貴得很吧?”
趙蘭含糊不清的答道:“還行,一般貴。”
趙五風激動的道:“姑、嬸,我們在縣城的黃河岸邊瞧到了六艘很大的官船,比李村的那條新木船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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