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月給張懷亮書寫了一封信箋,內容是:颶將軍執意要去做密探,我說服不了她,此事請張將軍作主。”
秦江月見颶風態度堅決,他肯定勸說不了她,就將這個難題交給了張懷亮。
“秦將軍很會辦事,在下佩服!”颶風向秦江月揖了一禮,道,你若說服不了我,難道張將軍就能嗎?你不就是怕承擔責任嗎?我早就說過,我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我若死了,你們不必花費多少撫卹金。”
“颶將軍此言差矣,我不是怕承擔撫卹金,我是怕北燕失去一員猛將。”
颶風聽後笑了笑,道:“知你是這個意思,但你勸服不了我。我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不在乎有沒有人傷害我。我預見到北燕馬上就要滅亡,所以,我必須挺身而出。我不做出犧牲北燕永遠是一塌糊塗。”
“你把這件事看得如此重要?”
“若不是這樣,我會鋌而走險嗎?誰的命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我也是血肉之軀,難道我生下來只會受罪不會享受嗎?”
颶風的話既讓人痛心又讓人汗顏,一個在外人看來弱不禁風的女子竟然在國家危難之時挺身而出,他這個五尺男兒卻躲在陰暗的角落扮演着一個虛假的人物,情何以堪?
悲憤之中的秦江月不由得嚎啕大哭,他一邊哭一邊道:“如果我能替你死,是最好的。可惜我不能……我還有重要任務。”
秦江月的話感人肺腑,他的哭聲催人淚下,颶風短暫的震驚後,突然跪地:“秦將軍不要爲難,若秦將軍實在不願,我不強求……秦將軍既有重任在身,我還給秦將軍憑添煩惱,實在是抱歉!”
聰明的颶風知秦江月所說的“重要任務”是什麼,一瞬間,感激之情如同燃燒的烈火,烘烤着她的心,她激動得熱淚盈眶。
“颶將軍請起,你不要多想,我的重要任務不是託辭,也不是藉口,而是真實的事情。我肩負爲沈世雄平冤的重任,沈將軍的大仇一日不報,我一日不得安寧……”
說完,秦江月又大哭不止。
颶風呢,聽到秦江月的這番表白更是激動萬分,情不自禁地悲泣起來。只是,她沒有大聲地哭,她強抑心中的悲傷強抑眼中的淚,小聲地哽咽着。
見颶風如此動情,秦江月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他一邊扶起颶風一邊道:“颶將軍何以如此傷感,是不是想到死去的父母?”
這一問不要緊,更加引發颶風心中的悲慟,哭聲不但沒有中止,反倒大了起來。
史長風見他們兩人如此動情感到有些意外,他勸道:“兩位都不要流淚了,你們倆這一流淚,將我的眼眶都潤溼了。我向來是愛喜不愛憂,什麼容易就幹什麼,沒想到颶將軍與我大不一樣,堅定、執著。在我腦袋炸裂前,我想說一句調停話,這句話保證讓你們都樂。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們必須擦乾眼淚,做穩當了。不要發出哽咽之聲。你們同意嗎?”
“同意!”颶風先表了態,“有什麼不同意的?史將軍腦袋都要裂了,我們還不讓人說一句話嗎?”
“我也同意!”秦江月此時竟然想笑,“我想看看史將軍有何兩下子逗我們笑?”
史長風一臉嚴肅地說:“秦將軍同意了颶風將軍的請求。”
颶風與秦江月愣了愣,然後全都笑了。
“一句話,怎麼樣?”
“真不錯!”颶風破涕爲笑,“只有史大哥懂我的心。”
“可惜啊!他只懂你的心,不懂我的心啊!”秦江月故意將聲音拉得好長好長,“他越俎代庖,我只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哭罷了!”
秦江月滿是悲慼的話令颶風與史長風哈哈大笑,史長風道,“我發現我的表哥怎麼變得這樣?穿上女人服心眼馬上就變小了。人家颶將軍風塵僕僕地來你這裡,可不光是稟報胡威的事,胡威有什麼了不得?都沒越過牢獄的門!只有颶將軍的事纔是大事!”
“你倒是很會做人,將我批評了,你卻高升了,這樣的買賣很要得啊!“
史長風聽聞此話不覺一愣,馬上笑道:“真沒想到,我急人所難,竟急出一身的不是。我可不是覬覦颶將軍的位置,這你們得看好了。你們倆個若不是哭天搶地,我哪會頭痛欲裂啊?”
秦江月聽後也大笑起來:“你雖在遮掩,但越騎校尉這把椅子卻坐牢了。你是大贏家啊!佩服!佩服!”
“我是在急人所難,什麼贏家不贏家?”
“不是嗎?”秦江月笑了笑,“說得好聽是贏家,說得不好聽是‘敗家’。”
“奇怪?我這是成人之美,怎麼會是‘敗家’,哪到哪兒啊!”史長風雙手一攤,眉頭緊皺,“真是離題八萬裡!”
“成人之美,我真的不明白美在哪兒?”這會兒,秦江月是真的從悲慼中走出來,心情豁然開朗,“如果人家落入敵手,你還叫‘美’嗎?不是敗家是什麼?”
“你故意扯吧?不就是想讓我們在你的米業多呆一會兒嗎?”
秦江月笑了笑,道:“不瞞着你,我就是這個意思。”
“你想想,你做不了主,張懷亮就敢做主嗎?張懷亮哪一件事不請示你?”
“嗨,”秦江月嘆了一口氣,顯出很爲難的樣子,“我不讓他這麼做,他非要這麼做,讓我很不好意思。”
“他可不像喬震,老想撈點什麼。”
“是的,他很清正。”颶風也表示了自己的看法,“他雖武藝高強,但骨子裡卻有文人的風彩。”
“也像秦將軍一樣?”
“好像比他還要甚。”
“還要甚?”
“嗯,那日午後我請示他一件事,看到他正在聚精匯神地看一卷詩畫。”
“一卷詩畫?”史長風很驚駭,“他這麼有詩情雅興?”
“是啊!他屏氣凝神,竟然沒有發現我已走進他的房間。”
“有這事?”秦江月很驚駭,“難道他的心還沒完全投入軍旅?”
“他完全了!”颶風急急地說,“晉陽之戰他衝鋒在前,大刀飛舞,挺威風的!”
“是啊!若說他沒有完全投入軍旅有點委屈他。”秦江月也認同颶風的讚語,“這個人很不一般,不但劍術厲害,大刀更是無人能比。若西涼軍中有這樣的人,此戰的勝利有可能重寫。我們正佩服得無以復加,沒想到他還有更精彩的一面。”
“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個人不但武藝高強,有擔當。還顧全大局。讓他當這個統兵元帥,看樣子他是不想當的。但他看出時局所迫,就慨然應允。有了權利後,他並不恃權,並不高高在上,還是平民的樣子,輕鬆隨和,平易近人。”
“人材啊!”秦江月不自主地讚歎一聲,“難得的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