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繼續吹,越來越兇,越來越猛,不斷地拍打着窗,如同催命一般,吱吱的響。
陳曦和志遠,兩人隔着一道門,分在兩邊,如同分在兩個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仿若,過去了一個世紀,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天黑了,風停了,陳曦的哭聲也停了。
整個房間,一片沉寂。
“既然你怕我……”
吳志遠終於站起身來,失魂落魄,隔着門,低聲細語。
“我打個電話給張逸傑,我自首!他,送你回家!”
“咣噹!”卻在這時,那緊閉着的房門,突然開了。
陳曦滿眼通紅,看着那道落寞的背影,心裡一痛。
“小曦……”吳志遠心裡一顫,回頭。
“吳志遠!”陳曦咬牙切齒,“你當過日子是過家家麼?說在就在,說走就走?你當我陳曦是什麼人了?讓別人送我回家?你說過的,永遠也不會放棄我,永遠不會把我推開,你說過的,你當你說的話,是放屁麼?”
“我……”吳志遠啞口無言。
他很想說,他已經沒有回頭路,這是爲她好。
他很想說,張逸傑是正人君子,定然會保她安然無恙。
他很想說……
然而,此時此刻,縱有千言萬語,他卻說不出口。
她的眼神,猶如一把鋒利的刀,仿若是要把自己千刀萬剮。
“你敢走,我馬上死給你看!”陳曦漠然道,臉上,全然沒有一點表情。
吳志遠聞聲,身體一僵。
“噠!噠!噠!”這是高跟鞋的聲音,陳曦邁開腳步。
她,來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撫着他的臉,撫着他臉上的疤,一時間,她癡住了。
“曾經,在黑暗中,我看不到曙光……”
陳曦喃喃自語,“我還記得,那是一艘油輪,停在長江上,而我,被他們關在最底層的一堆雜貨中,又陰又冷,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我不知道他們會把我帶到什麼地方,當時,我很怕,非常怕,那時候,我一直在想着一個人,那個人說,別怕,有他在……”
“我被賣到山東,給一個老頭子當媳婦,那時候,我死的心都有了,還是那個人,出現在我腦海裡,告訴我,他沒有放棄我,他還在找我……我逃跑,我的腿被打斷了,還是那個人,給我活下去的勇氣……”
“來到婺城,陳定海那個魔鬼,逼着我,在他面前把衣服脫乾乾淨淨,他壓在我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他反反覆覆的折磨我,我感覺,我的靈魂在墮落,那時候,還是那個人告訴我,一定要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他折磨我也就罷了,還想把我變成和他一樣的人……每次啊,我絕望的時候,我都會想着那個人,是他給我支撐下去的勇氣,他是我唯一的希望……我當時一次次的對自己說,要活下去,要活下去,就算死也要見他一面……”
陳曦說着,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她的手,依然輕撫着他的臉。
“這個臉龐,這個疤,無數個夜裡,我多渴望能觸摸到呀,他說會守護我一生一世的,他還說了,他愛我,我好不容易纔見到他,剛剛觸摸到,我還沒捂暖和呢!現在他卻說,要把我交給別人……
姓吳的,你說,沒有他,我能活得下去嗎?你說,他不在了,我的家,在哪裡?阿爸阿媽都不在了,姑姑也不在了,吳志遠,你說啊,你不在了,我的家在哪,在哪!”
“小曦……”忽然,吳志遠把陳曦抱在懷裡。
聽着她的話,他的心,在滴血。
“對不起,對不起……”吳志遠不停地說道,“我不會離開你了,不會了,永遠不會了!”
“這個懷抱,永遠這麼暖和!”
陳曦的手,環抱在他腰間。
“我不管你是什麼人,殺人犯也好,乞丐也罷,都是我的遠哥……我的遠哥,會永遠守在我身邊,不離不棄!別再說那種話了,小曦受不了,你要是離開我,我怎麼活呀,除了你,我一無所有了!”
“小曦,我……”
吳志遠想說什麼,卻被一隻手,壓住了他的脣。
此時,陳曦已經擡起頭來,流着淚的臉,卻滿是笑意。
“我知道,剛剛我傷害了你!”
陳曦柔聲說道,“可是,你是我的遠哥呀!我不喜歡你殺人,你知道我剛纔有多害怕嗎?我不是怕你,我是怕你不再是你……小曦知道,你是爲了保護小曦,可是,我怕我的遠哥,不再是我的遠哥了,你知道嗎?”
“我們以後,離開這裡,遠遠的,讓他們找不到我們,什麼恩怨情仇,我們都不管了,好嗎?你千萬別離開小曦呀!遠哥,答應我,布依家人,一諾千金,答應我!”
“我答應你,永遠也不會離開你!”
“這纔是我的遠哥!”陳曦嫣然一笑,她墊起腳尖,在他乾裂的脣上,輕輕一吻。
而後,她隨之一愣。
她發現,有一隻大手,抱着她的頭。
她的紅脣,已然被他的脣覆蓋住。
他深深地吻了她。
許久,許久,脣分。
“小曦,我愛你!”吳志遠聲音沙啞,他的手,自然而然,攬在她纖柔的腰肢上。
“嗯!”陳曦輕輕頷首,一抹紅霞,悄然爬過耳後。
她懂他的意思,他的眼裡,情意漸濃。
“刷!”她低下頭來,纖手輕動,她的衣衫滑落而下。
“小曦……”
他將她抱起來,走進臥室,輕輕地把她放在牀上。
她,閉上眼睛,等待着狂風暴雨的來臨。
然而,他很是溫柔,他的手,輕撫着她,直到,她完全放鬆。
“小曦,我來了!”
“嗯!”
一聲低喃中,他們,合爲一體。
剛開始,她眉頭緊皺,她抓住他的後背,很緊,很緊。
漸漸地,她的面容,開始舒展開來。
仿若,隨着這一刻的到來,他們心裡的那層隔膜,也隨之煙消雲散。
他們,完全走進彼此的心裡,再也不分開。
“遠哥,我也愛你!”她在心裡說道。
伴隨着清風,房裡裡,春意融融。
時間緩緩而逝,伴隨着着一聲輕呼,整個房間,安靜下來。
她窩在他懷裡,她的手,在他心口,畫圈圈。
“癢!”吳志遠說道。
“剛纔你怎麼不問我癢不癢啊!”陳曦低聲說道。
“叫你欺負我,叫你欺負我!”
忽然,她爬起身來,對着他的肩膀,一口咬去。
吳志遠悶哼一聲,生生承受。
他的肩膀,立馬多出一個牙印!
“給你留點印記,免得以後你去招惹別的女人,現在,你只屬於我的了!”一邊撫着那個牙印,陳曦一邊磨牙道。
“我哪敢!”吳志遠苦笑。
“什麼表情?”陳曦冷哼一聲,“搞得剛剛你很委屈一樣!”
“沒有,絕對沒有!”吳志遠急忙說道,“是我的福氣,我的福氣!”
“這還差不多!”陳曦笑了起來,她抱緊了他,重新找個舒服的位置,窩在他懷裡。
“遠哥,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呀,我一天都不想待了!”
“再等幾天!”吳志遠說道,“死人了,警方一定嚴查,我們必須得等!”
“這樣……”不由得地,陳曦抓緊志遠的手。
“我一直在想,我們在龍騰工貿上班好好的,一直沒有出事,怎麼一走了,麻煩反而上身了?”
吳志遠皺眉,“跟蹤我們的那個人說,他是得到安詳的命令,我猜十有八九,安詳和歡兒蛇鼠一窩,可是,就算是歡兒,怎麼知道我們在鳳凰山?還這麼精準的找到我們?”
“我們是人,終歸要吃飯,吃飯不去飯館,就得去菜場買菜,指不定,他們的人,早已經在那裡守株待兔了!”陳曦說道。
“以前我們也經常在鳳凰山買菜,怎麼沒出事?偏偏一辭職了,就出事了?”吳志遠搖頭,“世上,哪有這般巧合的事情!”
“遠哥,你是說……”陳曦目光一動。
“華、天!”吳志遠寒聲道,一字一頓,“定時他不甘心,你走之後,想方設法得到你,這個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指不定,就是他將我們暴露出去的,這種人,經常幹壞事,與安詳這種混混有牽扯,常事不過了!”
“那我們怎麼辦!”陳曦大驚。
“這裡離鳳凰山有十幾公里,警方一時間也查不過來!”吳志遠擺擺手,“但,既然敢算計我們,這事不能這麼算了,我要去搞清楚!”
“遠哥!”陳曦拉着志遠的手,“算了,等風聲過去,我們離開就是!”
“小曦……”吳志遠說道,“我現在必須去搞清楚,要不然,這種人,什麼時候背後捅我們一刀,我們怎麼栽的都不知道……
這個敗類,他還沒意識到他招惹的是誰……”
“你要幹什麼?”陳曦驚恐。
“不幹什麼!”吳志遠安慰道,“只是去把事情搞清楚而已,我不會輕易殺人,我是說,這個敗類,他要是知道這背後還有一個歡兒,他打死都不敢扯進來!”
“現在,就要走了嗎?”陳曦不捨。
“在家安心休息!”
吳志遠起身,把衣服穿好,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這把槍,你收着,小黑守在門口,如果是陌生人來了,它會叫的!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遠哥,小心!我在家,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