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放下若虛、凌霄不提,咱們先說說泰山吧!泰山位於山東省泰安境內,主峰玉皇頂,氣勢雄偉磅礴,挺拔壯麗,有“五嶽之首”“天下第一山”之稱,爲此杜工部有“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之句。
傳說泰山爲盤古開天闢地後其頭顱幻化而成,所以華夏人自古而來就崇拜泰山,其實就是崇拜這位盤古巨人,“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說法有此而來。在漢族傳統文化中,泰山一直有“五嶽獨尊”的美譽。自秦始皇封禪泰山後,歷朝歷代帝王不斷在泰山封禪和祭祀,並且在泰山上下建廟塑神,刻石題字。久而久之,泰山就成了融自然景觀與歷史文化爲一體的遊覽勝地。
當今江湖最強的一個門派——青龍派就盤踞在泰山。青龍派在成立之初,規模並不大,勢力也不很強。近百年尤其是近幾十年來青龍派的勢力迅速擴大,這一方面得益於青龍派的前輩打下的堅實基礎,另一方面也是青龍派的幾個掌門人領導有方。
青龍派的人數由以前區區幾百人已經發展到四五萬人,光是山東一地就有八九千之多。除此之外,青龍派還在多地建有分支機構,勢力遍及長城內外、大江南北。這些分支機構一方面負責蒐集各色信息,另一方面又廣開財源,聚糧納財,供應青龍派龐大的日常開銷。這個大家可不好當!而能當好這個家的自然不是無能之輩。
青龍派現任掌門姓林名隱,字三徑,將近六十,這人常常弓着腰,身材略顯得矮小,長臉,眼睛小而且圓,睛黑如漆,鬍鬚不多,卻像老鼠的鬍鬚一樣。用鼠眉鼠眼也形容此人,倒是很貼切的,可是泰山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敢這麼說,這不僅因爲林三徑是掌門人,而且還由於他的氣質——他的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寒氣,甚至是殺氣,讓人不由得不對他產生幾分恐懼。他的眼睛像鼠,可是流露出的可是虎的霸氣。你說,誰還敢說他鼠眉鼠眼?
他的名和字都和隱士有關,可是林三徑卻與隱士毫不相干,這人豁達幹練又野心勃勃,年輕之時就立志要把青龍派建成爲江湖第一大幫,而他自己則高高在上,一覽衆山小。他常常站在泰山之巔,幻想着江湖各門各派匍匐在泰山腳下朝拜自己的情景。這種感覺讓他陶醉,似乎自己已經成了江湖霸主了。
不過,林三徑也是個腳踏實地之人,爲了實現自己的遠大抱負,他勤勤懇懇地做了許多踏實的工作。他超出衆人的才幹很快就表現出來了,漸漸地引起師父的重視。師父經過實際考察、多方鍛鍊,決定重點培養林三徑。
可林三徑還有兩個師兄:公孫一鳴和曲二胡。以功夫而論,林三徑不如兩位師兄,可是師父在臨終前還是毫不猶豫地把掌門的位置傳給了他,不是看好他的功夫,而是看好他的抱負宏大、精明強幹,這是公孫一鳴和曲二胡所無法比的。
公孫一鳴癡迷讀書,除了練功,他最喜歡經史子集,爲人寡言少語,不好交際,在泰山屬於德高望重之人,這種人不善於治理幫派,你把他推到掌門的位置上,青龍派可能更加平安無事,可是要想發展,那是很困難了。曲二胡的缺點就更明顯:自負、自傲、剛愎自用,這種人不堪大用,當個將才勉強算數,當掌門那是不讓人放心的。
對於師父的這種安排,公孫一鳴一開始也無所謂:師父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可是曲二胡經常在他的耳邊嘮叨,而曲二胡的嘮叨還是很有水平的:我本人缺點明顯,可是大師兄你德才兼備,怎麼也能屈居於林三徑之下?再說我們青龍派,崇尚武功,掌門人武功不是最高,那還怎麼能領導我們?
公孫一鳴一想,曲二胡的話也有些道理,以前自己沉默寡言,林三徑多少有些輕視自己,現在再不拿出一點態度,他更不會把自己當回事,再說師父也不在了,沒有人可以約束自己了。就這樣,兩個人很快一拍即合,處處掣肘林三徑,給他出難題。
上任伊始,爲了實現自己的遠大理想,林三徑打算再擴大青龍派的勢力,壯大青龍派的力量,繼而稱霸江湖。曲二胡卻認爲時機尚未成熟,過早稱霸江湖會使青龍派成爲衆矢之的。公孫一鳴也隨聲附和,從史書中找出不少這方面的事例證實曲二胡的觀點。他們在青龍派一唱一和,還是很有影響力的,能得到不少人的支持。
林三徑心中惱怒,對他們卻也無可奈何。他的弟子蔡玉龍以爲,應該和長老們建立良好的關係,孤立公孫一鳴,尤其是曲二胡,這就是釜底抽薪,林三徑以爲然。這以後,他經常去拜訪十大長老,傾聽他們的建議,甚至還放下掌門的架子,和他們在一起喝酒猜拳,酒後肆無忌憚地引吭高歌。
這一招還真好使,十大長老逐漸遠離公孫一鳴和曲二胡,基本聚集在林三徑的身邊,成爲他的左膀右臂。直到此時林三徑纔算牢牢地控制了青龍派的大權。他的兩位師兄雖然還是強烈反對他的主張,可是林三徑往往藉助十大長老的聲音壓住他們。他們此時才明白:自己只能掀起層層漣漪,卻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了;林三徑的手段真多,我們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而林三徑雖然厭煩這兩個師兄,可是他也知道這兩個人在江湖中地位,青龍派沒有他們還真不行,所以他也不敢在公開場合得罪他們,相反還委任他們擔任左右拾遺,規定這個職位在掌門之下,在十大長老之上。這多少給了公孫一鳴和曲二胡一些面子,維護了青龍派內部的團結,青龍派表面上平靜了許多。
後來出了白虎派項弢之事,而項弢是顧歸襄介紹來的,顧歸襄又是曲二胡的弟子,這使得曲二胡顏面掃地。林三徑一想,就憑這事,還是扳不倒曲二胡的,不如送個人情給他,他暗中允許蔡玉龍等人答應梅寒香的求情從而保住了顧歸襄的性命,再把顧歸襄趕出泰山。這既給了曲二胡的面子,又藉此警告了他,可謂一舉兩得。
果然,此後曲二胡收斂了許多,不敢再隨便反對林三徑,後來還主動請求下山執行任務。林三徑長長出了一口氣,可是他明白,這兩個人並不是真的心悅誠服,放在泰山遲早是個禍害,等青龍派一統天下之後,就一定要找個藉口把他們打發走。林三徑暗中說道:這就是兔死狗烹!
當時江湖上許多門派都設有十大長老,每個長老掌管着各自的事務,他們都有自己的辦事機構,相當於一個小的衙門,青龍派也是一樣。青龍派的長老都是德高望重之人,有些“衙門”也不一定需要什麼武功,可是在青龍派這個崇尚武功的門派,十大長老哪能不會武功?所以,十大長老都是武藝超羣之人,這一點都不能含糊。
在十大長老之後,就是七星弟子了。他們的年齡比長老們要小一些,武功卻未必遜於他們,他們是青龍派新生代的代表,當然他們年歲大了以後,很可能就是長老。
此外,青龍派還有不少機構,這些機構很平常,但有兩個機構不得不提一下:左千牛衛、右千牛衛。左千牛衛就是保衛泰山和青龍派安全的,人數有兩千人,這些人是青龍派的主力,頭領叫咸宜飯。此人在揚州東郊的古行宮出現過,圍攻過九嶷道長,用飛鏢射殺龐虎的就是他。
右千牛衛其實就是執行特殊任務的衛隊,頭目就是前文書說過的牟砂岸。這支隊伍人數不多,但是他們都是蔡玉龍親自挑選出來的,武功出色,精明能幹,真正的百裡挑一!
左右千牛衛都受蔡玉龍的節制。爲什麼?在不知不覺中,林三徑已經進入了人生的暮年,他也在物色自己的繼任者,而弟子蔡玉龍脫穎而出,漸漸進入了他的眼簾。蔡玉龍武功不是最強,但是聰明睿智,足智多謀,這一點和自己很像,他又是自己嫡系弟子,把掌門之位傳給他,自己最放心。
林三徑有意培養他的駕馭能力,讓他在實戰中歷練,同時也讓他立一些功勞,提升在青龍派的地位,這樣蔡玉龍漸漸就成了青龍派掌握實權的人,是名副其實的“副掌門”。
林三徑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盡早確立蔡玉龍在青龍派的位置,一旦自己退位,蔡玉龍就可以獨當一面。這些年來,在林三徑的關照下,蔡玉龍取得不少功勞,林三徑暗地欣慰:自己可以放心了,等到蔡玉龍羽翼豐滿後,就讓位於他,可現在還不是時候,自己的理想還沒有實現,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不能留有遺憾,再說還有兩位師兄在前,蔡玉龍是駕馭不了他們的。
此時,林三徑正坐在山間的一條小河邊楊柳下垂釣。這條小河是山上的泉水匯聚而成的,河邊栽着一排婀娜多姿的楊柳,它們在山風中翩翩起舞,給這條小河增添了不少詩情畫意。青綠色的河水波光粼粼,清澈、明淨,水中的赤麟魚游來游去,是在覓食忙碌,還是在優哉遊哉地玩樂,只怕只有莊子才能知曉。遠處峰巒連綿,莽莽蒼蒼,近前斷崖絕壁,溝壑幽深:好一幅如畫的風景!
坐在身邊的是林三徑的掌上明珠林雅,還有幾個侍衛在較遠的一塊大石頭下坐着閒聊。林三徑在年輕時有一個兒子,可是這個孩子在練武時意外跌下懸崖,不治身亡。林三徑強忍悲痛。在三十幾歲的時候,他又娶了一房小妾,有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老大是個男孩,取名叫林風,老二就叫林雅,如果有老三的話,就叫林頌,只是老三始終沒有出世。
林三徑雖爲青龍派的掌門人,可是疼愛孩子的感情與常人無異,鑑於前例,他無心讓孩子繼續練武,在林風七八歲的時候,就讓他的母親帶着林風遠走金陵,讀書學字,不準習武,又規定他們不能隨便回山。
在林三徑的嚴格要求下,林風后來果然金榜題名。現在林風雖年齡不大,卻已經擔任了洛陽知府這一要職。林三徑很欣慰,兒子沒有練武,不用整日打打殺殺的,也能做出一番事業,這正是他夢寐以求的。這次萬祿的三千人能悄悄離開宜昌,在路上沒有被官府盤查,這是林風起的作用。
他原本也是想把女兒林雅送到金陵讀書,可是一直捨不得,林雅聰明活潑,美麗可愛。原配夫人已逝,林風母子都不在身邊,林三徑孤身一人,有個孩子可以打發寂寞。林雅雖在泰山,林三徑卻不准她習武,可是身在青龍派,到處都是練武之人,哪裡禁錮得住?
就這樣,林雅在暗中也練就了一身武功,林三徑知道後也只好順水推舟:女孩子練些武功,防身健體,也沒有什麼不好,可是林三徑卻堅決不讓她參加青龍派的任何活動,不讓她在泰山拋頭露面。這一方面是林三徑受到了傳統觀點的影響,另一方面他也怕人家報復自己不成而遷怒於女兒,自己在青龍派和江湖上得罪的人不在少數,要小心提防着這些人。
你別說,林三徑其貌不揚,可是女兒林雅長得卻很秀氣: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白皙的皮膚,很招惹喜歡。林雅出世時,林三徑搖搖頭:一點都不像自己,很像她母親!可是馬上他又釋然了:不像自己好,否則一個女孩子鼠眉鼠眼的,這還怎麼活啊?
林雅長大後,長得就更漂亮了,她個頭不高,屬於那種嬌小玲瓏的美女。今年多大啦?林雅年方二九,尚未婚配,待字閨中。林雅長得秀氣,林三徑又是青龍派的掌門人,給林雅提親的自然不少,可是林三徑均看不上。
一方面,他以爲這些人俗氣,配不上女兒,另一方面,他想讓女兒遠離泰安,最好在她哥哥所在的洛陽找個官宦人家,平平靜靜地過日子。爲此,他寫信把這件事告訴了林風母子。林風倒是張羅了幾家,可是林雅又看不上這幾個紈絝子弟,林三徑就施展父親的權威,可是看到林雅淚水漣漣的樣子,就心軟了:強扭的瓜不甜!這事也就耽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