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徑剛坐定,親兵侍衛頭領費樺前來請示:會議可否開始?林三徑點點頭,費樺站到前頭,說道:“諸位弟子參拜掌門!”衆人齊齊拱手,喊道:“參見掌門!”只有曲二胡坐着沒動,當然這也是林三徑特許的。
林三徑擺擺手,露出幾縷笑容,說道:“諸位兄弟免禮!”——這是青龍派規定的禮節,每一次正式開會時都是這樣。這也是林三徑最喜歡的:掌門的尊嚴都在這裡,我就是這裡的主人!
等衆人站定後,林三徑收斂笑容,臉色變得冷峻,威嚴地掃了一下全場,說道:“諸位兄弟,今天召集大家來,是爲了給我們青龍派上一階段的行動計劃做個總結,同時也佈置下一個階段的任務。”他停頓了一下,接着說:“我們制定了四步的行動計劃,第一步完成得很順利,可是第二、三步的計劃就不盡如人意了,雖然我們取得一些成績,可是也有不小的損失。”
蔡玉龍連忙站了出來,拱手說道:“這是屬下無能,指揮失當。屬下懇請掌門處罰!”林三徑平時的確很欣賞這個徒弟,可是這次行動真讓他失望,他冷冷地看着蔡玉龍,說道:“你還知道錯?”
蔡玉龍低着頭,說道:“屬下知錯!”林三徑冷笑一聲,說道:“你錯有三!”他盯着蔡玉龍,“其一,你沒有護好二師伯,竟然讓二師伯意外受傷。本座就不明白了,你當時在哪裡?”林三徑把此事放在首位,是給足曲二胡的面子,同時也樹立自己的形象:掌門人還是很關心下屬的。
曲二胡插話道:“師弟(他從不稱林三徑爲掌門),這不關玉龍的事。是我看不慣葉素芬孤高自傲,出言不遜,這纔出手想給她一個教訓,可是沒有想到被一個丫頭撲了毒藥,這才受傷。”
衆人早就知道此事,可是他們不清楚:曲二胡武功之高,能容得一個丫頭出手?是這個丫頭武功好,還是曲二胡輕敵了?
“掌門,”蔡玉龍說道,“屬下昨天找來天聖教的樓外山,據他的診斷,這是神龍教的毒藥,就是說下毒之人是神龍教的人。據樓外山分析,他已經除掉了神龍教的皇甫震嶽,可是讓一個叫凌霄的姑娘溜走了。這個姑娘應該就是那個下毒之人。”
林三徑微微點頭,冷冷地說道:“二師伯不怪你,不等於你就沒有過錯。本掌門命你儘快找到這個丫頭,拿到解藥,醫好你二師伯的傷。”蔡玉龍諾諾連聲:“遵命!”
林三徑板着面孔,接着說:“蔡玉龍,你的第二錯是輕敵大意,竟然讓倪春生陷入敵手。”見林三徑停了一下,蔡玉龍連忙解釋道:“屬下確是大意。屬下本以爲就剩下一個荀三思,留下春生就足夠了。屬下怕白虎派在揚州城裡會鬧出什麼動靜,就帶人先回了揚州城。可沒想到,白虎派潛伏在深處,也打了我們一個埋伏。這是屬下判斷失誤!”
樑尚君也站出來,說道:“此事屬下也有責任!”顏儒諭也上前說道:“不錯!這是屬下等事先商量好的,不是蔡大俠一個人的過錯。”林三徑揮揮手,說道:“本座自有公斷,兩位長老先行退下!”
待兩個人退下後,林三徑盯着蔡玉龍又說道:“你的第三錯是追殺桓若虛不力。”蔡玉龍低着頭,這事他是真正懊悔:桓若虛都毒暈了,十幾個人在後面追殺,竟然還給他們溜了,你們都是酒囊飯袋不成!
其實,蔡玉龍並不知實情,這事是倪春生負責的。走脫了桓若虛,倪春生不敢直說,就胡編了一些細節搪塞蔡玉龍,推卸自己的責任。
林三徑盯着蔡玉龍,說道:“你們把桓若虛引到了深山之中,桓若虛已經中毒,殺他易如反掌,可是竟然讓他逃之夭夭了。”
蔡玉龍說道:“掌門,說來這事還很蹊蹺,那個丫頭揹着桓若虛在前,我們看到他們的身影,可就是追趕不上。後來他們就像鬼魅一般,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屬下得到了消息,帶人找了十來天都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
林三徑冷笑一聲,說道:“這個桓若虛不僅安然無恙,而且還幫助白虎派捉住了邵年強和梅寒香。這是朱雀門派褚慶道親眼看到的。”這消息,他是剛剛知曉,不禁惱羞成怒,同時也憂心忡忡:自己手下的三員大將都被白虎派逮住了,而我們只抓個虞舜,扣住了金銀花,與白虎派爭鬥的第一個回合,就算是輸了。
他又問道:“這個桓若虛是何許人也?”蔡玉龍就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說給掌門人聽。林三徑皺着眉頭,說道:“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要是你們——”蔡玉龍嘆了一口氣,說道:“屬下無能!”林三徑怒道:“一句話就能‘一言以蔽之’?” 蔡玉龍拱手說道:“屬下願受處罰!”林三徑一拍桌子,就要發怒。
樑尚君趕緊上前,拱手說道:“掌門,蔡大俠也是有功的。”林三徑面沉似水,說道:“樑長老,此話怎講?”樑尚君說道:“掌門,蔡大俠也有三件功勞。”
林三徑沒有表情,他想護着蔡玉龍,可是又怕衆人不服,此外他對蔡玉龍要求嚴格,也是希望蔡玉龍能儘快成長,可是這次蔡玉龍讓他失望,他真的在生蔡玉龍的氣,同時又隱隱地感覺到,自己的對手絕不是想象地那麼簡單,尤其這個桓若虛數次逃脫追殺,應該是青龍派的心頭大患。這還沒有真正與白虎派交上手就已經損兵折將,萬一他們再聯合江湖刑部,青龍派的實力還真不如他們,此事得重新計議。
樑尚君說道:“第一,蔡大俠設計巧收了雪域三魔,利用雪域三魔除掉了揚州鏢局的人,這樣一來,江湖刑部就失去了原告。”林三徑微微點頭。樑尚君接着說:“第二,蔡大俠又利用了雪域三魔把九嶷道長等人引進揚州城東的廢墟中,成功地除掉了江湖刑部的兩個判官。雖然倪大俠出了事,可是我們的收穫還是很大的。屬下等人皆是凡夫俗子,如何能做到十全十美?”
這次,林三徑沒有點頭,可他心中還是贊同這種說法的。樑尚君又說:“掌門,蔡大俠還有一件功勞,就是說服天聖教樓外天,加入青龍派的陣營,並且幫助天聖教除掉了不願降服青龍派的皇甫震嶽。”
林三徑心想:天聖教早有投靠青龍派的意思,這算不得蔡玉龍的功勞,樑尚君把此事算在了蔡玉龍的頭上,是想爲蔡玉龍開脫責任,自己何不順水推舟,饒了蔡玉龍?他正要說話,顏儒諭上前說道:“掌門,蔡大俠還收留了秦王李順,這個人對我們青龍派的用處不在小處。”
“好了,好了!”林三徑不耐煩地擺擺手說,“不要往他的臉上貼金了。李順之事與他沒什麼關聯!”他停頓了一下,說道:“蔡玉龍,這次行動你是功過相當,無賞無罰。你還要向青龍派同仁學習,繼續爲振興青龍派出力。”
蔡玉龍諾諾連聲,林三徑一揮手,蔡玉龍如釋重負退到後面。
林三徑停頓了片刻,說道:“前一階段的情況告訴我們,我們的敵人不是想象地那麼弱,我們千萬不能輕敵,同時還要把情況想得更復雜一些,把事情做得更細一些,否則我們很難取得應有的勝利。”這話是他對前一階段行動的總結。他看看全場,衆人都是鴉雀無聲,靜靜地聽着掌門的訓話。
林三徑站了起來,揹着手在臺子上走了幾步,說道:“下面,我們要做好這幾方面的事。第一是如何營救邵年強等三人。第二是應對江湖刑部的泰安大會,第三如何準備對白虎派的決戰。”
裴問劍站出來,說道:“掌門,可否先聯絡一下白虎派,我們兩家走馬換將?”林三徑想了一下,說道:“這事不好辦。我們抓住的虞舜、金銀花與車轅不是一條船上的人,白虎派不可能在意他們的死活。”
顏儒諭說道:“掌門,可白虎派總得顧及一些顏面吧!走馬換將還是可以試試的。”林三徑想了一下,說道:“好吧!此事就由顏長老負責,首先要打聽邵年強他們的下落,然後做兩手準備,一是強行救人,二是走馬換將。”顏儒諭拱手應道:“屬下遵命!”
林三徑說道:“對付江湖刑部,我們一直軟硬兼施,可有些人是茅廁的石頭又臭又硬。——空智老和尚和餘聰老道可有消息?”樑尚君說道:“掌門,這兩個人已在泰安的附近,我們的人已經見過他們,可是他們十分狡猾,不斷變換住址,可以肯定他們正在安排泰安大會的有關事宜。”
林三徑說道:“我是想讓他們唱個獨角戲。九嶷道長、聞過喜、莫等閒三個人已死,江湖刑部還有六個人。樑長老,陶銀情況怎麼樣?”
樑尚君說道:“掌門,屬下與陶銀有舊交,屬下已經與他取得了聯繫。”林三徑急急地問:“陶銀是什麼態度?”樑尚君說道:“陶銀說,他是江湖刑部的判官,他服從江湖刑部的裁決。屬下就再三盤問,陶銀道出了實情,他是江湖中有名望的人,不能與青龍派走得太近,他本人無意反對任何門派,也不願意和青龍派爲敵。”
林三徑問道:“這就是說他是持中立的立場?”樑尚君點點頭說道:“應該是這樣的。不過屬下會再次做他的工作!”
沉默了一會兒,林三徑問道:“丐幫的態度如何?”樑尚君說道:“掌門,陶銀說,他們的幫主潘如江傷勢未愈,丐幫尚無任何計劃,丐幫只派了幾個長老來到泰安,他本人是代表江湖刑部來的。”
林三徑似乎還不放心,沉吟了一下,又問道:“慕長老,可有丐幫調動的消息?”慕茗來是負責收集江湖情報的。這人有六十多歲,身材較胖,謝頂得厲害,頭上只有稀疏的幾根短頭髮。
見掌門人發問,他連忙上前拱手說道:“屬下至今還沒有收到丐幫弟子調動聚集的報告。”林三徑點點頭說道:“這麼說,潘如江和陶銀還都識點時務!”樑尚君得意地說道:“大局當前,他們能不識時務?大敵當前,他們敢不識時務?”
聽了這話,林三徑一笑,這對不苟言笑的林三徑來說,真是少見。他問道:“楚不平的態度怎麼樣?”樑尚君說道:“楚不平的態度和陶銀差不多。他們不敢反對我們,又不願意依附我們。”
林三徑說道:“這些人暫且不要管他們。而褚慶道是我們的人,現在就剩下桓若虛了。這個青年人——”
曲二胡插話說道:“師弟,我與他交過手,這人年齡不大,可是武功不俗,不可小覷啊!”林三徑說道:“二師兄說得對!這人出道不深,可已經是江湖刑部的判官了,看來還是有些本事的!”
曲二胡又說道:“還有一個丫頭,那天她在葉素芬的身邊。這個丫頭武功怪異,似乎是雪域三魔的功夫。你們遇到她,也絕不能小視她。”
裴問劍一聽,心想,曲師叔是指趙家谷的趙休花吧!這丫頭也到了泰安?霍笨夫接上話,說道:“掌門,我們在趙家谷的時候,也遇到一個姑娘,也似乎是雪域三魔的功夫,她應該是趙家谷的小姐趙休花。裴師兄還與她動過手呢!”
林三徑看着裴問劍,裴問劍說道:“掌門,屬下確與她交過手,她的武功怪異,可是似乎沒有練好,還沒有成氣候。”曲二胡連連點頭,說道:“問劍說的對!”
林三徑又坐到椅子上,說道:“二師兄的意思是讓我們小心,不能大意輕敵。畢竟英雄少年,後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