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梓說道:“不錯!只要抓住桓若虛,他和黑衣人的關係也就明朗了,還有他深厚的內力來源於何處,我們也可以查個水落石出。”
長老常生問道:“桓若虛現在何處?”歐陽梓說道:“這個人很鬼!他先是跟着一個人到了衡陽客棧,可是沒有看到他們出來,不知道他們現在藏在什麼地方,但是肯定還在衡陽。我正在查找這個人以及和他有聯繫的人。”
溫順說道:“這些天,衡陽來了不少江湖人,查找起來恐怕有困難。”歐陽梓點點頭,說道:“再困難也得查!我就負責這事。下面還是由褚師弟來說說吧!”褚慶道雖已經是掌門,可是歐陽梓還是稱他爲“師弟”。
褚慶道點點頭,提高了聲音,顯示自己纔是這次會議的主角,他說道:“查找桓若虛還是次要的事,如果桓若虛確是來營救黑衣人的,那他和他的同夥遲早還是要上山的,所以最主要的是要做好山上的工作。”他看看衆人,意思是,你們別聽歐陽梓瞎掰呼,我們的工作纔是關鍵。他對傅玄機等人招招手,說道:“你們過來!”
等傅玄機、楊雪塵等人走近了,褚慶道沉吟了一下,才說道:“桓若虛要想救人的話,一定會利用衡山大會,這是他救人的最好機會。所以,我們要雙管齊下,一方面要安排足夠的人手,做好充分的準備,力爭逮住這羣魚,或許這其中還會有大魚。”他看看衆人,“同時我們還要做好衡山大會的接待工作,重塑我朱雀門派的形象。”
歐陽梓看了他一眼,心想:我當掌門之時,形象也不差呀!爲何重塑?但是他忍住了:畢竟自己已經不是掌門了,而且和他爭論這個小問題,自己也太小肚雞腸了。他對這個師弟一直不滿意,兩個人一直在暗暗較勁,不是褚慶道要追查盜走《衡山醫錄》的元兇,他也不至於辭去掌門之位。他很清楚,不找到《衡山醫錄》,自己就鬥不過褚慶道。可是褚慶道的處境也不會好,因爲衡山上下基本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褚慶道的聲望明顯不如自己。這人還算精明,馬上就召開一個衡山大會,藉以提高自己在朱雀門派的地位,可是他的如意算盤未必就能打得響,因爲這個大會很可能又被桓若虛利用了。有時候,他真的不想幫助褚慶道,就想看着他怎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可是又迫切地想表現自己,立下奇功,好壓制住褚慶道,等到時機成熟了,自己再出頭,趕走褚慶道,扶植一個聽話的人當掌門,或者乾脆自己重登掌門之位。
此時,看着褚慶道發號施令的氣派,歐陽梓暗暗冷笑,心想:我就是查到桓若虛的下落,也暫且不會採取行動,褚慶道啊,褚慶道!該你背時倒黴!可他又一想:哎,這人還是萬祿義軍中的將領,他會不會帶着千軍萬馬殺入衡山?我還是不能袖手旁觀,不能讓他毀了朱雀門派,朱雀門派遲早都是我的!這麼一想,歐陽梓由幸災樂禍而變得坐立不安了:桓若虛現在恐怕已經在暗中做準備了,我要儘快弄清他的計劃。——歐陽梓的心理是矛盾的,可是他的目標卻是明確的,從袖手旁觀到坐立不安都是他自私的表現。
這一天是九月初七,若虛、駱燕等一行人在衡山的崎嶇的山道上行走。若虛、駱燕在夜探朱雀門派之後就着手準備了。地形圖基本準確,若虛暗暗感謝郝仁、郝仕,沒有這張圖,就是夜探朱雀宮都不容易,更別說救人了。這張圖是郝仁在臨死前轉交來的,彌足珍貴。
凌霄的神龍教已被人監視,準備工作有些麻煩,她讓沈乾和茅塢兩位長老招搖過市掩護自己,這才配置好火藥。等凌霄完成準備工作後,若虛馬上決定行動,遲則生變,因爲這是人家的地盤。臨行前,駱燕提醒若虛把賽華佗給的藥丸吃一顆,今晚勢必要廝殺一番,不用功發力是不可能的。若虛這纔想起來,連忙點頭。
今天下午,神龍教還自編自導了一出“天聖教要攻打神龍教”的劇作。這樣凌霄和兩位長老就把神龍教的人全部帶出衡陽縣城。他們走了一個多時辰,確認後面無人盯梢時,這才轉進附近的山中潛伏下來。而玄武門的人並不住在回雁酒家,掌門人楊子江則一直在附近遊覽名勝古蹟,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他讓後居上、羅博特兩位長老率領玄武門的精幹力量暗中和若虛匯合。至於天柱堂的人,江湖人根本就不熟悉他們,朱雀門派也沒有注意他們。
此時若虛藉着朦朧的月光一看,前面就是狼崽崖了,若虛留下玄武門的後居上等人把守這個地方。他特意跟後居上作了交代:這地方是下山的必經之地,它靠近朱雀宮的前門。一旦發現有人上山救人,朱雀門派肯定會派人佔領這個要塞,堵住我們下山之路,所以一定要守住這個必經之地。後居上等人領命而去。
若虛等人又走了或者說是爬了一個時辰,因爲這個地方基本無路:山路陡峭,怪石林立,雜樹叢生,藤蔓遍地。前面就是千丈石了,這裡就是朱雀門派關押人犯的地方。這個地方比較平坦,朱雀門派建了一些房子,距離房子幾步遠的地方就是萬丈深淵。褚慶道原先把抓到的兩個黑衣人關押在朱雀宮裡,可是一直無人來救,這才把人移到千丈石,表面上是爲了更安全,可是暗藏玄機。因爲有一條小路可以逶迤通到千丈石,這樣就讓救人者看到了希望,而在這裡他早已經布好了天羅地網。
駱燕又提醒若虛,若虛忙把賽華佗的藥丸塞進嘴裡,嚥了下去。他朝前觀看了一會,對凌霄說道:“你們要小心!”凌霄點點頭,與茅塢等幾個神龍教的人朝朱雀宮的後門摸去。在朱雀宮的後門,有一條山洞,這是朱雀宮與千丈石聯繫的最近通道,凌霄的任務就是把這條山洞炸塌,讓朱雀門派無法及時增援千丈石。
先說凌霄、茅塢帶着三個人,悄悄地摸向後門,他們爬上了一段很陡的山路,忽然從岩石後面跳出三個人,攔在前面,這是朱雀門派的哨兵,爲首的頭目叫戴路。他一擺大刀,厲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凌霄一驚,心想:這裡怎麼還有哨兵?這要是讓他們一嚷嚷,裡面的人馬上就出來了,這可就事與願違了,不行,先穩住他們。她裝着吃驚的樣子,說道:“你們是不是朱雀門派的人?”
戴路答應道:“不錯!你們鬼鬼祟祟的,是什麼人?”凌霄說道:“我們是來參加衡山大會的。聽說衡山風光秀美,我們就來看看,沒想到迷了路。正想找個人問問。”
戴路盯着凌霄等人,說道:“參加衡山大會的?怎麼走到這兒?走!跟我去見掌門!”
凌霄說道:“我們正想見掌門。我們有事要稟告褚掌門。”戴路問道:“什麼事?”凌霄說道:“我們剛纔在山下看到有不少人正在集結,沒準是衝你們來的。你們快些告訴褚掌門!”
戴路想了一下,問道:“有多少人?”凌霄說道:“哪裡看得清楚?反正不少人。”戴路朝山下看看,問道:“你們是哪個門派的?”很明顯,他並不相信凌霄的話。
凌霄說道:“我們是天聖教的!”戴路點點頭,說道:“天聖教與我們關係不錯!好,你們上來吧!”凌霄與茅塢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走到近前,忽然發力,一下子就解決了這三個已經放鬆警惕的哨兵。
凌霄朝前方看看,悄無聲息,就朝後面招招手,三個弟子帶着炸藥迅速走了上來。凌霄、茅塢在前,三個弟子在後小心翼翼地到了山洞前,凌霄查看了一下地形,把炸藥放在山洞的關鍵的位置,以確保炸塌山洞。她在神龍教時就學過這些知識。
凌霄走後,若虛一直放心不下,後來還聽到說話聲,可是他不敢動,這樣會暴露目標,一切只能靠凌霄自己去應付了。後來,沒有說話的聲音了,若虛稍稍鬆了一口氣,他太在乎師姐了!這幾天來,他怕見師姐,師姐那柔和的目光中似乎責備自己有了趙姑娘、駱姑娘,而自己想要解釋,又怕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若虛猛地搖搖頭,責備自己此時不該想這些,他集中注意力,盯着前面。
過不多久,一陣猛烈的爆炸聲傳了過來,接着就是石塊滾下山的聲音,在這些聲音之中傳來兩聲長嘯,這是凌霄發出的聯絡暗號。若虛、駱燕帶頭衝向千丈石,高天峰等天柱堂的人跟在他們的身後。
等他們快要接近屋子時,忽然從千丈石的屋子裡射出一陣冷箭,好在這些人都會武功,而且此時正全神貫注,紛紛拿刀劍邊撥打箭桿邊衝向裡面。
很快衆人就衝到了屋前,忽然周圍殺聲四起,不知道從哪裡殺來了許多人一下子就把若虛等人圍在其中。若虛一看他們人很多,就是朱雀宮裡面沒有增援,也很麻煩。爲首的人是個三十幾歲的中年女子。這女子個頭較高,圓臉,劍眉,天生淡白色的長髮披在肩頭,全身都穿着白色的衣服。這個人就是朱雀門派的星宿弟子楊雪塵。江湖人稱之爲“白色魔女”。她的兵器是一柄直刀,這把刀有些特點,類似於鍘草用的鍘刀,刀很厚,自然也很沉,使刀之人自然不是尋常之人。江湖人又稱這把刀爲“魔刀”,一方面是由於楊雪塵是“魔女”,另一方面也是由於她的刀法精湛,出神入化。其實認識她的人都知道,楊雪塵就是個性張揚一些,爲人處世沒有“魔”的地方,江湖人估計只看其外表,這才草率地起了綽號,也不知爲什麼這個綽號後來就流傳開來。
褚慶道的安排也井井有條:千丈石有楊雪塵、殷不勤、丘山豹擔任誘敵的任務,長老常生、溫順帶着傅玄機、王亦民、張黑龍擔任增援任務,另外三個長老通天橋、壽南山、古今來以及星宿弟子季籬下則負責切斷救人者的退路,就是佔領狼崽崖。褚慶道認爲這個計劃是天衣無縫的,可他還不知道他的對手桓若虛是怎麼樣的人。
閒話休說,言歸正傳。若虛、駱燕等人與朱雀門派楊雪塵等人混戰在一起,一時間喊殺聲、刀劍撞擊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林中傳得很遠。雖然楊雪塵勇猛頑強,魔刀也十分厲害,但是高天峰等天柱堂的人也不示弱:我們是堂主派來的,不能給天柱堂丟臉啊!當然高天峰帶來的這些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而朱雀門派的弟子仗着在自家門口人多勢衆的優勢,也拼命廝殺,一時間雙方殺得天昏地暗,分不出高低。
駱燕邊打邊說:“若虛,你快去救人!”若虛也正想這麼做,馬上從人羣中殺出來,奔向後面的屋子。他左右看了一下,見中間的屋子裡有燈光,估計屋子裡有人。他用刀柄一砸門鎖,門就開了。
這間屋子不大,牆壁上掛着一盞油燈,在靠後牆的牀上躺着一個人。這個人蜷縮在牀上,似乎被外邊的殺聲嚇得不敢動彈。若虛仔細一看,這個人縮着頭,幾乎看不清他的臉,但肯定不是自己的父親,似乎有些像救過自己的武陵源叔叔。
他上前幾步,問道:“你是誰?”牀上的人動了一下,朝他招招手,若虛有些疑惑,他想仔細看看是不是武陵源叔叔。可只走了幾步,忽然腳下一軟,身體往下一沉。不好!有陷阱!可是再想跳出來,已然來不及,只好提氣向上,這樣落地,不至於受傷。
這個陷阱不是很深,若虛一落下,上面的石板馬上又合上了,裡面黑咕隆咚,什麼也看不見,只聽到上面的人在得意地哈哈大笑。這個人就是朱雀門派的星宿弟子丘山豹。
這時凌霄帶着神龍教的人衝了進來,略略改變了場面上被動的局面。凌霄沒有看到若虛,心中着急,她用飛蝗石擊傷兩名頭目,其中一人還是星宿弟子殷不勤,這才殺到駱燕的身邊,問道:“駱姑娘,若虛呢?”
駱燕邊打邊注視着若虛的行動,可是若虛進屋之後,就沒有了動靜,她也不放心,見凌霄殺來了,就說道:“凌姑娘,我去看看!”她撤劍就走,一路劈殺,終於殺到屋前。
門是掩着的,駱燕往裡一探頭,屋子裡沒有若虛,可是若虛明明進的就是這間屋子。這時牀上的人又向駱燕招手。駱燕沒動:這個人怎麼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擒住了若虛?看來若虛一定是中了機關了!這麼一想,駱燕忽然一躍而起,縱身跳到牀上,一劍“飛流直下”刺向丘山豹的脖頸。
丘山豹大駭,一個滾身落到地上。駱燕一見他身後的牆壁上有一塊凸起的石塊,他靠在牀上,正好擋住它。駱燕毫不猶豫往下一按,石板“譁”地一聲,牀邊的地下露出一個圓洞,馬上一個熟悉的身影躍了上來,駱燕長長出了一口氣。
若虛一上來,手中刀就直刺丘山豹。丘山豹往旁邊一閃,若虛又立刻變招,右手刀一個“長河落日”弧形劃了過去,丘山豹勉強往下一低頭,就勢一滾,身體滾往門口。駱燕一見對方要走,把手中的劍用力擲去,正中丘山豹的後背,丘山豹慘叫一聲倒在門外。
若虛、駱燕衝到外邊,駱燕順帶拔出自己的劍。兩個人在這一排屋子裡接着搜索,一直找到最邊的一間屋子裡,情狀與剛纔的完全一致。駱燕對若虛一使眼色,身體一縱而起,落在牀上。牀上的人正在守株待兔,哪知道來人是餓虎撲食?驚得他大叫一聲,滾到地上,未等他有第二反應,若虛的刀就抵在他的後背上。
駱燕厲聲問道:“你是什麼人?”這個人定了一下心神,說道:“小人是後山侍衛馮二馬!”駱燕問道:“不想死的,就說實話!”馮二馬哆哆嗦嗦地說道:“小人,小人說實話!”駱燕問道:“幾個月前,你們抓的那兩個黑衣人關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