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徑有些心虛,可仍然不動聲色地問道:“桓若虛,你說的不懷好意之人是誰?”若虛說道:“林掌門,曲老前輩功力深厚,武功高強,這是江湖上不少人十分忌憚的,現在曲老前輩受傷了。他的武功就會受到影響,有些人就希望看到這種結果。林掌門,晚輩說的就是這種人。”包括若虛在內的人都不說曲二胡的眼睛瞎了,卻說受傷,這是避諱。
駱燕暗笑:若虛還真能隨機應變!他就是指蔡玉龍的,可是也不便直說,只得隨便敷衍一下,卻又擊中林三徑的心坎:曲二胡武功受損,對自己最是有利。果然林三徑沉吟了一下,只得順着若虛的話,說道:“不錯!有些門派見我青龍派強大,就千方百計地想削弱我們的實力。
駱燕再激曲二胡一把,說道:“如果蔡大俠不同意,那就先送凌姑娘下去吧!反正曲老前輩功力深厚,還是可以多撐幾天的。”這一句話,聽得曲二胡膽戰心驚,連忙說道:“玉龍,不能再拖延了!”聽曲二胡着急的口氣,蔡玉龍不敢再說什麼了,只得望着林三徑,希望掌門拿個主意。
林三徑無法再猶豫了,他知道,這事牽涉到曲二胡和公孫一鳴,蔡玉龍是不敢作決定的,而自己不能不問曲二胡的眼睛。他沉吟了一下,只得說道:“蔡玉龍,你這就送他們下山,出了事,治不好二師伯的眼睛,唯你是問!”
蔡玉龍明白其中的含義,拱手說道:“遵命!”駱燕說道:“我們認識下山的路。蔡大俠就不必跟着了吧!”蔡玉龍一昂頭,說道:“掌門有令!屬下不得不從!”
空智大師說道:“那就這麼辦吧!由蔡大俠護衛,我等會更安全!”說完朗聲一笑,口唸佛號:“阿彌陀佛!”他和宇文泰正等人向林三徑拱手辭別,之後就朝外走去,曲二胡在兩個弟子的攙扶下跟在後面。
若虛對凌霄做個走的手勢,凌霄看了一眼蔡玉龍,也朝外走去,若虛跟在凌霄的身邊,寸步不離。蔡玉龍一揮手,咸宜飯轉身去安排人手去了。林三徑目送他們走出了大廳,然後坐到大椅子上,神色嚴峻,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牟砂岸上來說道:“掌門,爲何不把他們殺了?”林三徑怒道:“你懂什麼?”這一訓斥,牟砂岸不敢出聲了。林三徑在心中說道:現在殺了他們,不難!可這樣就會壞了我的大事,小不忍則亂大謀,再說車轅尚未露面,這人才是我的心腹大患,而空智大師、桓若虛這些人,我還真沒有放在眼中。
蔡玉龍帶着三十多人在若虛、凌霄等人前後圍着。若虛也很緊張,怕蔡玉龍耍什麼花招:沒準他們會對師姐下手,這樣他們就是一箭雙鵰。所以他貼近凌霄,同時儘量讓師姐靠着曲二胡走。而曲二胡和黃氏兄弟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圖,也把凌霄圍在中間。若虛稍稍放下心來:蔡玉龍就是想在暗中發暗器,也傷不到師姐了。
到了泰安,凌霄左右顧盼,找到了一家大藥鋪。黃建平、黃建安攙着曲二胡進屋。凌霄只讓若虛、駱燕進去幫忙,其他人必須在外邊候着。蔡玉龍一皺眉,也沒再堅持:你還會土遁不成?他一揮手,三十多人把藥鋪緊緊地圍了起來。
凌霄把曲二胡讓到裡屋,然後帶着若虛在外邊配藥,凌霄輕聲問道:“怎麼辦?”若虛小聲說道:“醫好他!我們要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
凌霄點點頭,配了十幾味藥材,在藥店夥計的配合下,把藥材製成藥膏,然後支走夥計,從身上拿出一個小袋子倒出少許藥粉,再把藥膏和勻。凌霄一笑:“好了!”這一笑,笑出了她的自信,也笑出了她對若虛的信任:有若虛在,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來到裡屋曲二胡的面前,凌霄解開曲二胡眼睛上的紗布,把藥膏小心地抹在曲二胡的眼睛上,又掏出兩個藥丸讓曲二胡服下。曲二胡猶豫了一下,凌霄解釋說道:“這是解毒之藥!晚輩不會害你!晚輩只要少用一兩味藥,就算你內力再深,也撐不過一個月。”
曲二胡又是一驚:“怎麼,這毒藥還會要人命?”凌霄說道:“這藥不只是傷眼睛,一般人能堅持十天就會喪命。當時晚輩被逼無奈,不用這種厲害的毒藥,我們幾個人都脫不了身。”曲二胡連忙拿起藥,兩個弟子端來水,侍候着曲二胡把藥吃了。
曲二胡想了一下,問道:“凌霄姑娘,老夫有話!”凌霄說道:“曲老前輩請講!”曲二胡緩緩問道:“凌霄姑娘被他們抓來後,他們可曾要求你爲老夫醫治?你可照直說!”
凌霄搖搖頭,說道:“沒有!他們什麼都沒有說!”“這不可能吧!”曲二胡遲疑了一下說道。黃建平說道:“師父,到這個時候了,你還相信他們?”
曲二胡怒道:“不得胡說!”黃建安也說道:“師父,很明顯,他們扣住凌霄姑娘,就是想利用她來要挾你。說不定——”曲二胡還要發怒,凌霄說道:“晚輩也是莫名其妙!”
駱燕說道:“曲老前輩,晚輩想到一個結局,那就是他們借天聖教的毒藥來治曲老前輩的眼傷,一旦老前輩有恙,這罪名就算在凌霄姑娘的頭上,這樣一箭雙鵰!”曲二胡一驚,手一抖。
黃建平趁機說道:“很有可能!昨夜顧師兄也有這種擔心。只是師父在青龍派影響甚大,他們不敢隨便動手,可是他們連問都沒問,說明他們是有這種想法的。”曲二胡擺擺手,說道:“好了!你們不用再說了!這是我們青龍派內部的事!”黃建平、黃建安雖然不出聲,可還是滿臉怒氣。
趁這個空兒,凌霄問起若虛是怎麼脫險的,若虛就把情況告訴了凌霄,凌霄高興地說:“趙姑娘也來了!你現在該放心了吧!”駱燕心想:瞧凌霄的樣子,似乎根本沒把趙休花當做情敵,她是怎麼想的?
凌霄問道:“趙姑娘教你解毒的功法了嗎?”若虛說道:“我一醒來,她就讓我學功法。”凌霄說道:“趙姑娘就是心急!不過,也別怪她,你那樣子,誰見誰都急!”
凌霄還要再說什麼,黃建平上前說道:“桓將軍,顧師兄一直在你的身邊,多蒙你的照顧!”若虛說道:“顧大哥年長在下不少,可在下還是把他當做兄長。兄弟之間相互照顧,也是理所當然的。”
黃建安說道:“桓將軍,顧師兄一直都在掛念師父,可師父在青龍派的地位很微妙啊!”曲二胡喊道:“建安,不得胡說!”黃建安嘆了一口氣,站到曲二胡的身邊。
這時蔡玉龍走了進來,見衆人都在,向曲二胡問候了一聲就走了。駱燕問道:“若虛,你在泰山上說的不懷好意的人就是指他吧?”若虛笑而不答。黃建平說道:“不是他還能是誰!”
曲二胡說道:“不要亂說!”黃建平說道:“桓將軍與顧師兄情同手足,弟子相信他。蔡玉龍待師父虛情假意的,弟子不信他!”曲二胡一拍桌子,怒道:“再胡說,爲師就不客氣了!”黃建平搖搖頭,不敢再作聲了。
若虛又問了凌霄的情況:青龍派的人爲難你沒有?凌霄搖搖頭,又問了若虛在汶口客棧和公孫一鳴交手的情況,若虛就把這些事又講給她聽,自己剛纔已經大致說過,可師姐還是不放心。聽若虛講到趙休花捨生忘死的情狀,駱燕有些黯然神傷了:這位趙姑娘可以和若虛同生共死,她和若虛的感情肯定非同一般,怪不得若虛一直惦記着她,看來我有一個強勁的對手了!
過了一個時辰,凌霄仔細查看了曲二胡的眼睛,然後用一種藥水輕輕擦去藥膏,再用棉花擦去眼睛上的藥水,然後說道:“曲老前輩,好了!”曲二胡緩緩睜開眼睛,朝四周看了看,高興地站了起來,說道:“老夫又可以看了!”他在屋子裡走了一通,興奮得像個孩子。
過了片刻,曲二胡這才站住,說道:“凌霄姑娘真是高明!”他拿出兩個元寶,說道:“這是給姑娘的酬金!”凌霄一推曲二胡的手,說道:“曲老前輩,晚輩不是郎中,不收診費,只是兌現諾言而已。”駱燕馬上就過話,說道:“曲老前輩也要兌現諾言哦!”
曲二胡說道:“老夫豈能言而無信?”駱燕說道:“這麼說,曲老前輩要放了凌霄姑娘?”曲二胡點點頭,說道:“凌霄姑娘就是老夫的救命恩人!老夫豈能知恩不報?”
駱燕一指外邊,說道:“外邊的那位恐怕不會答應的。”曲二胡輕蔑一笑,說道:“這一點主,老夫還是可以作的!”他想:林三徑已經發話了,蔡玉龍要是再找什麼藉口,老夫當場就罵他。可是,憑感覺,他知道,此時蔡玉龍不敢拂逆自己。
駱燕說道:“那就謝謝曲老前輩了!”曲二胡搖搖頭,說道:“你反了!該老夫謝凌霄姑娘!”衆人都笑了起來,氣氛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若虛也興奮地看着凌霄:師姐在神龍教還真學了不少醫術,當時她只是想學些技藝,好養家餬口,可是沒成想,竟然學有所成,現在還派上大用場了。
曲二胡看着凌霄,問道:“老夫冒昧地問一句,凌霄姑娘是哪兒人?”凌霄搖搖頭說道:“晚輩打記事起就不知道父母是誰。是師父把晚輩養大的。”
“你師父是誰?”曲二胡問道。凌霄說道:“嗯,前輩就不要再問了。”曲二胡用手點點,說道:“老夫知道了!桓若虛是你的師弟,而在衡山大會的時候,桓若虛說過他的師父叫什麼?哦,薛如鬆!”凌霄只得點點頭:曲二胡的記憶力不錯。
“凌姑娘,”曲二胡又追問道,“你小時候住在什麼地方?”凌霄說道:“住在湖北的大山中。”曲二胡停了一下,似乎在回想着什麼。若虛問道:“曲老前輩爲什麼問這些小事呢?”
曲二胡說道:“老夫就是隨便問問。哦,凌霄姑娘像老夫的一個熟人。只是時間太長了,老夫也是模模糊糊了。”凌霄也點點頭:怪不得曲二胡老是注視自己,在揚州的深巷裡,初次見面,他就多看了自己幾眼。
曲二胡說道:“老夫就不說謝了!這就告辭!”駱燕問道:“外邊的人呢?”曲二胡一揮手說道:“老夫讓他們撤走!”說完走了出去,黃建平、黃建安也連忙跟了出去。
過了片刻,若虛、凌霄、駱燕來到外邊時,蔡玉龍等人果然已經走了。而宇文泰正和空智大師則迎了上來。宇文泰正笑着說道:“我們都知道了。”空智大師也點點頭,口唸佛號:“阿彌陀佛!”
宇文泰正看着老和尚,說道:“大師,在下也告辭了!”空智大師說道:“宇文先生不要忘了把老衲的話轉告車掌門。”
宇文泰正說道:“大師放心,什麼事都能忘,此事怎麼敢忘?”他看了一下駱燕,意思是,你是不是跟我一起回去?駱燕點點頭,說道:“若虛,凌霄,我就先走了!”若虛叮囑道:“你們路上小心!”他們目送駱燕和宇文泰正而去。
空智大師轉過身來,說道:“若虛,凌霄姑娘,泰安,是青龍派的地盤。我們的身後肯定還有盯梢的人,你們不能大意啊!”若虛、凌霄點點頭。
若虛問道:“大師,我們該去哪裡?”空智大師說道:“你們已經暴露了,不能再回原處。我們去看看那些中毒的人。凌霄姑娘,你能不能給他們解毒?”凌霄說道:“先去看看吧!”
空智大師一招手,旁邊兩個少林和尚送上來乾糧。空智大師苦笑着說道:“沒辦法,就將就點吧!”若虛、凌霄哪裡在意,接過乾糧,邊走邊吃。
正是:闖龍潭智救師姐,回泰安巧醫龍脊。
凌霄、若虛是否能夠順利地爲中毒的江湖中人解毒呢?欲知後事如何,下一回接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