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事了

妄匪的事情,反而簡單?

譚鳴鵲越聽越覺得糊塗,可是菊娘言盡於此,並不想再多說。

“說到這裡,就差不多了,事情也就在這兩天,你馬上就能知道。”菊娘笑道,“不如,到時候你自己去問殿下?他一定會告訴你。”

“可我現在也見不到殿下,再說,他有那麼多事情要忙,一定沒空閒吧?”譚鳴鵲搖搖頭,“我還是別打擾他了。”

菊娘無奈地搖搖頭,道:“說你懂事吧,你偏不懂;說你不懂事吧,你偏又懂事。”

譚鳴鵲聽得懵懵懂懂,懂事不就是懂事?還有懂事又不懂事的?

她笑嘻嘻地問道:“您這是誇我嗎?”

“得,這時候又變厚臉皮了。”菊娘無奈地搖搖頭,實在拿她沒轍。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葉管事!”

“你先等等,我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菊娘對譚鳴鵲叮囑一句後,便來到門口,打開門與門外的人說話。

譚鳴鵲聽了一耳朵,似乎是說沈凌宥醒了,要見菊娘。

要是往日,菊娘大概只會絞盡腦汁想要打發別人過去,但這次猶豫了一下,卻答應了。

“好,我待會兒就過去,你們先告訴他,我隨後就來。”

菊娘回到譚鳴鵲這,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譚姑娘,你好好休息。”

“哎!”譚鳴鵲下意識地伸出手,拽住了菊孃的袖子。

菊娘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疑惑地問道:“還有什麼事?”

“我想問問,你真的覺得七殿下沒再欺負你?”譚鳴鵲很是擔心地問。

她覺得菊孃的情況有些不尋常,反正……就是不尋常,和失蹤之前相比,總籠罩着一種奇怪的感覺。

聽到“七殿下”三個字,菊孃的臉上馬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於是那種詭異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譚鳴鵲覺得,這樣的菊娘,竟然有些像是不久前的容婆。實在是太奇怪了!可譚鳴鵲更不敢說,有些事情,混混沌沌的時候反而好解決,可是,一旦說明白了,好像就給人定性了。所以,譚鳴鵲根本不敢直接問她在兩芒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菊娘對沈凌宥的看法,似乎真的改變了。

“他啊?”菊娘笑着說,“他很好。”

可譚鳴鵲想聽的,實在不是這種答案!

“這……可……”

“你到底想說什麼?”菊娘終於疑惑起來。

譚鳴鵲支支吾吾,不敢直言,想了想,扯開到另一個話題:“我想說,您能不能別老叫我譚姑娘,咱們都認識這麼久了!”

“呃,這倒也是。”菊娘從善如流,“總是喚你譚姑娘,倒顯得生疏,不過……鳴鵲?這也不太合適。”

“爲什麼不合適?我也喚您菊娘啊!”譚鳴鵲懵懂地問道。

“總之就是不合適,我這名字和你那名字,不同的。”菊娘搖搖頭,十分堅定。

她想了想,莞爾一笑:“不如,我喚你譚管事?在外人面前,你也可以喚我一聲葉管事,咱們相互尊稱,在旁人看來,也顯得正式。”

“那私底下呢?”

“私底下,你可以喚我菊娘,我也喚你鳴鵲,好不好?”菊娘笑道。

譚鳴鵲無奈,怎麼菊娘跟沈凌嘉一樣,也喜歡在外面和私底下用兩套稱呼?

可真費腦子!

但這算是她提議的,若再反駁,倒有些找事的嫌疑,只好認命地點點頭:“好吧,菊娘。”

這樣喚她,倒有些像是稱呼朋友,之前那種稱呼,總有幾分輩分不同的感覺。

譚鳴鵲喊完,也不覺得改了奇怪,認命之餘,沒什麼不滿。

“嗯,那我先走了,鳴鵲,你可答應過我,要好好呆在房間裡休息,絕對不可以出去,知道嗎?”

譚鳴鵲自然是點頭應允:“我說話算數的,您就放心吧。”

菊娘這才安然離去。

不過,譚鳴鵲只是答應菊娘不出門,卻沒說過不下牀,菊娘一走,她就換了衣服翻身坐起。

睡了那麼久,再瞌睡,可就說不過去了。

現在沒人監督,譚鳴鵲反倒手癢,想練練字來活泛筋骨。

屋子裡已經擺設好書架,雖然只是暫住,也擺滿了書,譚鳴鵲挑了一本詩集,攤開在桌面上臨摹,寫到一半時,聽見腳步聲由遠及近。

是從走廊上響起的。

譚鳴鵲停了筆,轉頭看向右邊,窗戶上映了一道人影,慢慢走向門口。

是菊娘回來了?

譚鳴鵲疑惑地擱下筆,正要走過去看,門已經被打開。

走進屋子裡的人,是沈凌嘉。

“昔寒?我來看看你。”

他的心情看起來特別好,臉上掛着大大的笑容,不過進門來率先看向牀鋪,等發現牀上空無一人時,稍微皺了一下眉。

譚鳴鵲趕緊發聲:“先生,我在這裡!”

她站在書案後面招招手,沈凌嘉瞧見她,又笑了,等看見她面前的東西,便更顯得開懷。

“現在知道要主動練字了?”他走到書案前,仔細看了一會兒,滿意地點點頭,“不錯。”

譚鳴鵲心情平緩,又是主動落筆,所以這次發揮得比往常好得多,寫出來的字稱不上大家風範,但娟秀工整。

“你喜歡寫詩?那我以後……”沈凌嘉瞥見譚鳴鵲瞬間垮了的臉,笑吟吟改了口,“算了,今天高興,不說那些,你能主動做就很好,想寫什麼,還是自己決定。”

譚鳴鵲這才鬆了口氣。

自己主動想做和被人趕着去做的心情,實在是不同,她還真怕沈凌嘉從逼她抄文集改成逼她抄詩集,二者實在沒有多大不同。

“先生,您今天很高興啊。”譚鳴鵲想起菊娘說過的事情,忙從書案後面走出來,拉着沈凌嘉到桌邊坐下,給他倒了茶,纔打聽起來,“我聽說過幾天就要回京了?”

“哈,我就知道菊娘什麼事都不瞞着你。”沈凌嘉笑道,倒沒生氣。

譚鳴鵲趕緊說了一句:“她也就提了一嘴,具體是怎麼回事,倒沒說。”

沈凌嘉端着茶咂摸一口,吊她胃口:“這麼說,是等着讓我來講呢?”

“對。”譚鳴鵲大方地承認。

“……你倒老實。”沈凌嘉差點把茶吐出來。

譚鳴鵲聽這意思,有門,趕緊問:“虞王的事情解決了?您知道怎麼抓妄匪了?”

“妄匪?簡單。”談起妄匪,沈凌嘉的語氣和菊娘一樣輕描淡寫。

譚鳴鵲越聽越糊塗,一開始聽景唐說起妄匪,好像連皇帝都覺得棘手難對付,怎麼才過幾天,就成了書上長成的果子,人人能摘了?

“簡單?”她有點不信,可沈凌嘉說得那麼信誓旦旦。

“抓妄匪那些人,交給景唐就行,我要做的,是另一件事。”沈凌嘉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是一切盡在掌握的得色,“等解決了他,我們即刻便能返京。”

譚鳴鵲越聽越好奇,只覺得渾身癢癢。

沈凌嘉說的事情似乎比她原本料想的還深,可是,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到現在仍是一頭霧水,他彷彿說了許多,卻一點關鍵沒提。

“先生,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她忍不住問。

“想知道嗎?”

“想!”

“等我明天解決了,回來再告訴你。”

沈凌嘉拋下這話,又叮嚀她好好練字,便又走了。

正如他進屋時說的,果然只是來“看看她”。

譚鳴鵲哪攔得住他?又顧忌對菊孃的承諾,只能趴在門邊,哀怨地看着沈凌嘉越走越遠。

從她生病以後,沈凌嘉仍舊讓她留在房間裡,自己搬去了另一間院子。

她糊塗地想着渝州這些天的事,明明是從一團亂麻開始,怎麼一夕之間,什麼麻煩都解決了?

她也就病了幾天,這些天裡,沈凌嘉到底又查出了什麼事?

他說得如此自信,想必是真的握住了極大的線索,可她卻是無處入手。

譚鳴鵲懊惱地坐在房間裡,決定等菊娘回來,再問問她。

只是,直到深夜,直到她再次睡去,菊娘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

譚鳴鵲是被搖醒的。

菊娘用歡快無比的聲音叫她:“鳴鵲,該起牀啦!”

她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正好照在她眼睛上,她眨眨眼,趕緊躲開陽光,但也徹底醒了。

“唔,怎麼回事?”她閉着眼休養一會兒纔敢重新睜開,但看着面前的一切還有些發花。

菊娘在她耳邊說:“你不是想出去嗎?現在可以走了。”

譚鳴鵲迷迷糊糊地洗漱過,換了一身衣服,等被菊娘拉着出了門才發現自己到了屋子外面。

“我怎麼出來了?”

“不好嗎?這不是你想要的嗎?”菊娘問她。

“那倒也是。”譚鳴鵲很好糊弄,馬上高興起來。

但是,菊娘並不止拉着她來到院子裡,院子外已經沒有暗衛守護,守衛也只是零星可見,菊娘帶着譚鳴鵲一路往外走,一直拉着她走了很遠,直到上了一間馬車。

車廂寬闊,正中央擺了圍爐,圍爐上放着一盅茶壺,圍爐旁坐着兩人,一個沈凌嘉,一個沈凌宥。

譚鳴鵲回過神來,想起前事。

“全解決了?要回京了?”

沈凌嘉微微一笑,纖細的手拿着一根玉籤子攪着正沸騰的茶壺裡的葉子。

“渝州事了,可不就是要回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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