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唐奎發出一聲咳嗽,眼皮還未睜開,便大聲喝道:“不許走!”衆人聽了這話,不禁都豎起大拇指,在心底暗讚一聲,這小子端的是一身虎膽義氣。
周圍安靜得出奇,唐奎倏地張開雙眼,朝四下裡一掃,才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十里亭中,還沒待他喘口氣兒,張季宣和蘇小曼兩人早撲上前來抱着他。
得救了啊,唐奎心中一鬆,咧嘴笑着,伸過兩臂去反摟着兩人,緊緊地。
三位少年之間深厚地情誼,讓柔姑娘的眼睛裡泛起一層霧氣,突然醒起田蓋來,連忙叫道:“哎呀,田大哥在後面一人對付那賊子,可不要有什麼差池纔好,我得回去看看。”
“不必啦!”卻是田蓋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亭子跟前,將肩上三個賊人的屍身扔在亭外的草地上,開口嘆道:“這廝被我制住之後,竟然咬破齒下的毒囊死了,真是可惜。”
孫雷等人見了田蓋過來,一個個終於掙扎着爬起來,臉色發紅地上前道歉。
田蓋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也不責備他們,卻是衝着那酒鬼抱了抱拳,朗聲道:“閣下好身手,卻不知與五年前太行牧場的幽冥戰將柳紅櫻有何關係?”
那酒鬼手中酒罈一僵,輕輕嘆了口氣,眉毛輕蹙着問道:“幽冥戰將柳紅櫻嗎?卻不知閣下這個推斷從何而來?”
田蓋笑道:“傳聞那柳紅櫻擅使長槍,一手幽冥槍法使得出神入化,當年曾殺得那些四處劫掠的突厥馬賊聞之色變。”
酒鬼打了個呵欠道:“你這人真是?嗦,讓你說說推斷地依據,卻只談些陳年往事來,好生無趣。”
田蓋不理會酒鬼的揶揄,繼續道:“據我所知,這幽冥槍法講究地是快、準、狠,來無影,去無蹤,對敵之時,六成取咽喉,三成取胸口,一成取小腹,招招致命,一擊中的,毫不拖泥帶水,端的是厲害非常。”
酒鬼點頭道:“噫,總算是勉強談到點子上。”
田蓋又道:“中槍者往往傷口不深,但無不斃命,因爲……”
柔姑娘在旁邊插嘴好奇道:“因爲什麼?”
田蓋看了酒鬼一眼,見他並不阻攔,便繼續道:“因爲槍尖處會刺入一道真氣炸開,因此傷口外面看來與尋常無異,只是傷口深處卻是被那真氣炸得血肉模糊!像咽喉、胸口、小腹這些柔弱的要害之處,哪裡經得起真氣一炸。”
柔姑娘拿手掩了小口,驚呼了一聲:“好可怕的槍法!”,轉頭望了望那兩具屍體,想要看出個端倪來。
那酒鬼哈哈大笑道:“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竟然還會有人能夠認得出我的槍法來,不錯,不才正是柳紅櫻。”
說罷一股肅殺地氣勢從他身上陡然升起,又倏地隱去,雖然只是短短一剎,卻讓在場諸人無不心驚。
田蓋笑了笑道:“柳兄雖然傷我下屬,但事出有因,就此揭過。而柳兄救下這幾名少年,卻是幫了我的大忙,田某感激不盡,我替小奎他們謝過柳兄。”說罷竟是施了個大禮。
酒鬼只繼續灌着酒,含糊道:“好說好說,不過呢,你們這些人啊,怎麼這麼喜歡代人道謝?真是無趣的很哩。”
田蓋大笑道:“小奎!”
唐奎此時早明白了情況,曉得是眼前這個酒鬼高手救了自己,急忙拉着張季宣和蘇小曼朝着酒鬼施了一禮,然後自己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咚!咚!咚!”向着酒鬼磕了三個響頭,大聲道:“唐奎多謝柳前輩救命之恩,小子無以爲報,只得獻上三個響頭,請前輩笑納。”
趁着磕頭這工夫,唐奎纔將酒鬼地面容收在眼中,便見那酒鬼滿嘴胡茬兒,凌亂地髮絲之下掩着不濃不淡地劍眉,鼻樑中正,目光因爲醉酒的還是什麼原因,迷濛而令人看不真切。
“唔,剛纔我着人給我磕頭,他們死活不樂意,還是我一陣好打才磕了,你這小子倒是乖巧,不枉我救你一命,來來來,過來陪我灌上一口。”那柳紅櫻大笑着把酒罈往桌上一放,開口道。
聽到高手前輩的邀請,唐奎興奮地站起身來,上前一把扯過酒罈,仰頭便灌下了一大口,咕咚一聲,只覺得有一團火從嘴裡滾落到腹中,又迅速漫到四肢百骸去,爽!唐奎哈哈大笑道:“好酒!好酒!”說罷復捉了罈子起來,猛灌了兩大口,發出一陣酣暢淋漓地長嘯。
柳紅櫻狂笑道:“有意思啊,小小年紀居然敢連喝三大口,我喜歡,哈哈……”顯然那罈子裡的酒不是普通的酒水。
三口酒喝下?去,唐奎便覺得腦袋有些發矇,眼前也開始迷糊起來,吃吃問道:“柳前輩,這是什麼酒,好,好喝……等我以後當了大將軍,我也天,天天弄來喝……”
蘇小曼見他幾口酒便醉成這樣,連忙上前扶着他坐下來,輕輕幫他順着後背。
柳紅櫻正擎起酒罈來準備再灌,聽到唐奎的話時,手中酒罈一頓,嘴角微翹道:“怎麼?你想當將軍?很危險的……”
才幾句話的工夫,唐奎竟是支持不住,整個人都趴在石桌上,眯着眼睛,滿口酒氣的含糊道:“嗯,當將軍,我要當大將軍,指……揮千軍萬馬,將來,將來和大哥二哥一起縱,橫天下……”渾不記得大哥和二哥早已不在身邊。
蘇小曼和張季宣在一旁聽了心裡登時又難過起來,曉得唐奎仍然不願意接受周子軒和項洵離開的現實。
柳紅櫻低笑了幾聲,問道:“小子,你可願意拜我爲師?嘿,敢保可以讓你當上大將軍……”
柳紅櫻的聲音裡彷彿帶着些魔鬼般地誘惑,緩緩地飄進唐奎的耳朵眼兒裡,唐奎醒眼迷濛,咧嘴問道:“當真?”
柳紅櫻正色道:“自然當真,剛纔你那三個響頭便當是拜師禮好了,你願是不願?”
唐奎腦袋迷糊着吃吃笑道:“你這般厲害,我怎會不願?只是我兄弟和小妹又該怎麼辦?我們要去洛陽一趟,師父,不如就先護送我們一程?”
那柳紅櫻皺眉苦惱道:“怎的這麼麻煩?到底是你是師父還是我是師父?”
唐奎勉強擡起頭來笑道:“就當是給徒弟的見面禮……”
柳紅櫻仰天大笑一聲:“罷罷,既然如此,爲師便陪你往洛陽走上一遭,乖徒兒,你且好好睡上一覺,對你有好處,哈哈……”
卻不想唐奎勉力睜大眼睛,拿手向旁邊指了指道:“師父,那人腰上的東西,是……”話沒說完,再抵不住酒意的侵襲,昏睡了過去。
衆人順着唐奎的手指望去,原來是在那處裝死的惡霸甘大,他的腰上――正掛着一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