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飄在延陵城中做了十多年的衙差,後來經過小舅子樑四出錢打點,終於當上了城中的捕頭。
今日裡他正和幾名手下賭着錢,便見着樑四那小酒樓裡的一名小二慌忙來報,薛飄連忙帶着幾名手下急匆匆趕了過來,此時一見樑四的慘狀,頓時氣得是三尸神暴跳,七竅內生煙。
衆手下見到薛飄滿臉暴怒的神情,心中哪裡還不明瞭,當下也不問緣由,便紛紛如餓狼般朝項洵等人撲將過來,自然是準備先把四人狠揍一頓再說。
然而這些人哪裡會是項洵幾人的對手?真如雞蛋碰石頭,人影閃動之間,只聽見噼啪幾聲響,連着薛飄在內,統統被打翻在地上。
薛飄見這四人手下的功夫着實厲害,遂面目猙獰道:“本人乃是延陵縣的捕頭薛飄,呔!你們四人如今恐嚇百姓在先,毆打官差在後,真是目無王法!此刻還不束手就擒,莫非是想等縣丞大人發兵來捕嗎?”
項洵走上前來,笑嘻嘻地道:“哎喲,原來是薛捕頭!真是失敬失敬,薛捕頭你們也不早些亮名身份,這般不聲不響的就打將過來,害得我們還以爲是哪裡來的囂張惡徒呢。”
薛飄聽了項洵這話,氣得差點沒有吐出一口血來,他們這些個人都穿着官服,哪裡卻會不認得?
未等薛飄再開口,便見項洵一把將他扯過來,拉着他的手笑道:“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薛捕頭你來得太巧了,我們此番正有事情要找縣丞大人商量商量,有你來帶路,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薛飄還想掙扎,手臂上卻傳來一股大力,讓他根本動彈不得,不禁心下駭然,沒料到這人年紀輕輕,功夫卻是十分老辣,只得硬着頭皮賠着笑臉,帶着幾人往縣衙而去。
原本百姓們還以爲又有熱鬧可看,哪知道這幾人竟是三下五除二便放倒了官差,似乎跟薛捕頭還很熟悉的樣子,讓人一時間摸不清頭腦。
幾人走街過巷,不會一兒的工夫,便來到了延陵的縣衙之前。
擡起頭來,只見那縣衙起得頗是高大,比起等閒的衙門要大出兩倍不止,顯出延陵縣富庶的氣派來。
薛飄心道,這幾名賊子雖然武功高強,然而來到官衙這裡卻真是自投羅網,卻不知他們來此找縣丞老爺做甚。
想到此處,薛飄便開口試探道:“這處便是咱們延陵的縣衙了,不知幾位好漢還有何吩咐?”
項洵見他那樣子,哪裡還不清楚他在想什麼,打了個哈哈道:“這個薛捕頭就不要管了,只管帶我們去見縣丞大人便好,事情辦妥了,自然會有你的好處。”
有了薛飄的帶領,幾人一路順利地進了縣衙,來到縣丞待客的大廳當中。
此間早有人前去通知了縣丞,因此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便見着一名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個師爺模樣的人。
見着縣丞進了廳中,四人連忙站起身來,行了一禮。
沙琦拱手笑道:“趙縣丞,此番來得實在唐突,還望見諒。”
趙縣丞一時間還摸不清幾人的底細,詢問道:“哪裡哪裡,不知幾位是……”
沙琦連忙摸出自己的官印,連帶着將其餘三人依次介紹給趙縣丞知曉,免不了一番客套寒暄。
wωw★Tтka n★co 衆人按賓主落了座次,早有人上了茶水來。
趙縣丞飲了口茶水道:“不知幾位此次前來,到底所爲何事?”
沙琦嘆了口氣,將沈法興趁着晉陵空虛,舉兵來攻,全城上下雖然竭力抵抗,卻因叛徒打開城門,最終失守的情況一一向那趙縣丞說了。
趙縣丞駭然道:“沈法興莫非是瘋了嗎?他此舉無疑等同謀反,等勤王大軍返回之後,他又當如何應對?”
李靖搖頭道:“面對突厥三十多萬大軍,勤王的軍隊最終能夠生還的又有多少呢?退一步說,我只怕沈法興還有後手,多半能夠歪曲事實,欺瞞聖上。”
趙縣丞點頭道:“不錯,李將軍說得言之在理。哦,卻不知劉郡守現在何處?”
劉德威眼眶一紅,含淚道:“家父,家父他業已殉城了……”
趙縣丞連忙安慰道:“劉郡守求仁得仁,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賢侄要節哀順變。”
頓了一頓,趙縣丞又疑惑道:“沙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晉陵城破這等大事,爲何我到現在還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沙琦搖頭苦笑道:“我們眼見城破,事不可爲,便在李將軍的建議之下,立即帶着手底下的兵士,連夜趕到延陵來。”
趙縣丞道了句“原來如此”,轉向李靖問道:“李將軍,你們幾位連夜趕將過來,卻不知您心中到底是何打算?”
李靖微笑道:“沈家宗族在吳地勢力極大,他既輕易奪得了晉陵城,想來毗陵郡不日便要盡入他手,我等只得來此暫避其鋒芒。”
那師爺模樣的人皺眉道:“那諸位此舉豈非是將禍水引向我延陵?這可如何是好?”
李靖搖頭笑道:“延陵素來便是兵家重地,不但地勢奇險,城牆高厚,兵卒更是既多且精,沈法興又如何敢輕易揮兵來攻?”
李靖的話顯然很是對了趙縣丞的胃口,只見他喜笑顏開道:“李將軍說得不錯,眼下延陵城中的百姓便有萬餘人,再加上六千精兵在此鎮守,沈法興不來則罷,來則必定讓他栽個大跟頭,哈哈……”
李靖點頭笑道:“我等來到延陵,除去避禍之外,也是想借趙大人之手,向聖上呈上奏摺,稟明晉陵之戰的箇中原委,一來能夠揭穿沈法興犯上作亂的真面目,好及時派兵圍剿;二來則給劉郡守以及因守城而犧牲的官兵們求取忠烈之名。”
趙縣丞點頭皺眉道:“嗯,李將軍說的這兩條都是非常應該,只是眼下聖上被困雁門,卻不知曉何時能夠得脫,這奏摺又如何能夠遞得上去?唉,真是天殺的突厥賊子!”
沙琦道:“此事也急不在一時,趙大人最好還是招募些人手,鞏固城防,也好威懾沈法興,使他知道城中已有防備,更加不敢輕易來攻。”
趙縣丞點頭道:“沙大人說得有道理,事不宜遲,我要先將此事吩咐下去才行。”連忙靠着那師爺的耳朵咬了幾句,那師爺便告辭先行離去。
趙縣丞又微笑道:“諸位連夜趕路,想必是辛苦非常,我已着人備下熱水和乾淨的衣衫,稍事休息之後,再爲四位設宴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