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是不愧於火爐這個戲稱的,而蒼天也是無情的;
渝閒有知道這麼些他從來都不曾有過想過的事,而對於姬亦男的那麼些感情宣泄,這着實是有些歡喜非常的;或者說,他從來不曾有去想過他還會有一個孩子;然後這樣的欣喜只是短暫的,因爲現在的他們已經處於末路,這指不定就有誰跟那將他們給宰了;
或許吧,真如姬亦男所說的那樣,渝閒這個混蛋可以不管他們的死活,那怎麼着也得照顧孩子吧,這可是你的仔兒;以此,在渝閒跟這麼些事兒的時候,難得的沒有再逃避,而是直接給已經在海外的老八彭坤去了電話,讓其立即趕回來;
只是在這個夏季裡卻不是那般的能夠讓他們平安的離開,或者說在這等待着彭坤回來的時間裡,這渝閒終究又提起了殺戮;儘管這時候的他已經廢到連瓶水都打不開,卻沒有再逃避,將那已經絕寂許多年的味覺,因爲鮮血的甜美而覺醒;
或許吧,因爲那鮮血的甜美,在這個夏季裡總是有那麼些事是值得舉杯慶祝的;慶祝什麼呢,慶祝終於又見到陽光,慶祝又活多一天,慶祝……慶祝其實也不知道都在慶祝什麼;總之在這樣慶祝的同時,那原本最難熬的夏季,居然也是不再那麼艱難;
在這每天都不知道慶祝個什麼玩意兒的時候,渝閒他們有形成那麼一個約定,口頭上的;或者說,在彭坤還沒有回來之前的那段時間裡邊,他們這過得在過肆意,或者說跟那隔三差五的就會有一場殺戮;而面對這樣頻繁的殺戮,他們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夠等到,或是活着離開,因此就有了那麼一個約定;
“誰走在後面要記得幫忙處理身後;”
“如果誰走到最後怎麼辦?”
“那就喂個野狗肚圓,說不定還能超脫入聖呢;”
這看上去只是一個玩笑,因爲那連敷衍的應承都沒有;
漫長的夏季,總是有那麼些難熬的;不過呢,這終究還是等到了彭坤回來;然後這彭坤是回來了,可是這要離開卻變得有些艱難;或者說,以他們南公館這幫人在官方的檔案,這跑路了也就算了,可是你這居然還敢回來,那麼這既然回來了都,也就不用再離開了;當然,並不是彭坤剛入境就被弄死,而是在他找到渝閒他們的時候,讓人給包了圓;
或許吧,這麼些年的爭權奪勢,他總是得有個結果不是;或者說,這但凡是有參與其中的人,沒有多少人會相信渝閒這個曾經的傳奇人物會跟那兒什麼狗屁心臟病突發而導致死亡;以此,這都在等着渝閒的出現,非要親眼看着他死掉,否則的話那是睡不着也吃不香的;
在彭坤回來之後,這渝他們全給人堵着;不過呢,這要真說起來的話,那也可以算是渝閒早就算計好的;以他們曾經所擁有着的那麼些權勢,這其中所牽扯到的東西太多太多;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們南公館讓人給乾淨徹底的毀滅了;而他渝閒呢,這麼些年也是如那喪家之犬的四處逃竄,東躲西藏的如蟑螂般的苟活着;
或許吧,這人都有着那求生的本能,那麼爲了能夠活着,這再怎麼爛,他總是活着的;可是在與姬亦男見面之後,就如同姬亦男自己說的那樣:“你可以不管我,但是孩子是你的;不要再扯什麼逃亡到外地去過那平靜的生活,那樣的生活已經夠了;身無半分,莫路他鄉求生的經歷一次就,而這樣的事本座早已經不止一次;如果再那樣身無半分流落去異地他鄉求生,那麼本座寧願死在這裡,至少本座還是死在這可以稱之爲家鄉的地方的;”
或許吧,姬亦男這麼些倒底是怎麼過的,他還真的不知道;可是從她的這些話裡邊,渝閒卻懂得,因爲這幾年以來他就是那樣過的;因此,渝閒也算是豁出去了都,或者說僅僅是爲了他的孩子能夠活下來,或者說是這麼些的生活,他真的厭倦了,再也就想過那如喪家之犬般東躲西藏的生活,以此這明知道讓彭坤回來,那肯定得讓人盯的,可是還是讓他回來了;
或者說,正是因爲知道這彭坤的回來,那肯定會讓要盯上,那麼也就藉着這個機會而做個最後的了斷;一直如蟑螂般的苟活於世,或許還真不如死了來得痛快;同時呢,也爲了孩子能夠平安的離開,那可是他們渝家的血脈;這其實才是渝閒真正的讓彭坤迴帶走孩子們以及姬家的人最主要的原因,保住姬家的人平安離開,與那麼些過去做個了斷,至於生死,那就由天去唄;
而這事實上與渝閒所預計一樣,這一回來就給人堵着;不過呢,卻沒有誰敢動手;或許吧,是因爲渝閒那曾經所擁有着兇名,或者說是他的威嚴,也或許是在等着某些人來親眼見證他的死亡;
當朝相爺,曾經那山城的一任一把手,在這個夏季裡算是故地重遊的回到了山城;相爺,那是位極人臣的大人物,而渝閒呢卻只是那麼一個落魄得活了今天沒明天的喪家之犬;就這麼倆身份地位相差極大的人,居然是可以對等而坐的交談,這要說出去的話,沒有人會相信,而且還會讓人給當作是瘋子;
或者說,這都不用說出去了都,僅僅是那在場看到當朝相爺親自到來與這麼個死定了的小子跟那兒平等而談,那都不收相信眼前所看到的;當然,他們是不怎麼有機會看到了;或者說,正是因爲他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以至在渝閒死亡之後,這在場的人那是一個也沒有跑得掉,其中包括那山城的一把手,警界的一哥,以及幾位所謂的重要人物,那都沒有能夠逃脫;
不過呢,事實上來說,他們其實什麼也沒有看到;或者說,當朝相爺與曾經的侯爺的交談,那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不過呢,卻有人看到那相爺與侯爺交談之後,這相爺的脖子上有着那麼些傷痕,像是被人掐過,而且是還挺深的;
在那麼些平等相談之後,他們所堵着的那麼些人給放走了;不過呢,姬亦男卻沒有走,而是留下來陪着渝閒的;或許吧,這都知道留下就是等死的,可是這姬亦男卻留了下來;
有時候想想,當時這姬亦男爲什麼要留下來,原因其實挺簡單的;記得他們的第一次相識的時候,渝閒或者說當時還只是虎哥的那麼一個小混混兒這就奪走了她的那麼些心,同時也在她的心裡留下了一些東西;
或許吧,他們這代人其實挺悲哀的;他們的身上都承擔着那麼些極爲荒誕的東西,有着相同的承諾,也有着相同的命運,逃脫不開的命運;也可以說是故土難離,也可以說是他們身上所擔負着的份責任,讓他們不得不面對,那怕是死亡;
逃離不開的死亡,那不甭逃唄;中秋前夕,貧民區後面那條由城市排污管道衝擊而形成的小溪裡,打撈起那麼兩具屍體,一男一女;從屍體上判斷,那具男屍是渝閒,而那具女屍則是姬亦男;
何以做出這樣的判斷?那渝閒不是已經在火車上因爲心臟病突發而死亡了嗎?怎麼着現在又冒出來一個?
哪兒來的那麼多問題,不就是要一個準確的說法嗎?這個簡單;
渝閒的屍體上有着那代表南公館權勢的權戒,這是所有見過渝閒的人都曾經有注意到的;而那所謂的因爲心臟病突而死亡的人,那不過是渝閒玩的金蟬脫殼,雖然是做得挺逼真的,也有着那麼些代表着其身份的物品,可是有誰見着那個渝閒從不離手的權戒了嗎?
沒有;以此,那不過就是一出老掉牙的金蟬脫殼,而現在這個纔是真的;至於那姬亦男,這不會自己去看啊,那可是當年那麼多江湖人的夢中情人,這見着不就知道了;
至此,曾經的南公館徹底的覆滅;而那麼些關於南公館的江湖傳說,也隨着那南公館主人的死亡而逐漸的淡出江湖;或者說,江湖就是這樣的現實,無論你擁有過些什麼,只要這人死了,那麼也就再與江湖無關;不過呢,那關於南公館主人的傳說,卻在江湖裡流傳了許久;以至於那麼些新踏入江湖的新人都有聽過這個傳說,並且還將其豎立爲偶像,也是他們爲之追逐的目標;
以此,在南公館覆滅之後,那江湖裡有着無數的人都叫做虎哥;因爲在那南公館的主人,曾經的侯爺在踏足江湖的時候,就是被人稱之爲虎哥的;
虎哥,這個已經在江湖裡唬爛了的綽號,卻沒有多少人真正懂得他曾經代表着什麼;
從山城裡的一個小乞兒,到被人當作貨物販賣的人蛇,到世家紈絝少爺,到那江湖的最巔峰的侯爺,到那擁有西南半壁江山的諸侯,最後卻是隻落得個家破人亡,死在那城市裡的排污管道所衝擊而成的污水溝裡;
不知道是誰給收的屍,並且立了墓碑,還刻上了那麼些酸得牙都掉的酸文,也就是所謂的墓誌銘,不過呢卻像是在還活着的時候就寫好的,挺有些扯淡的,也挺有那麼些讓人疼痛的;
幼,流離爛街,以乞爲生,顛沛南北,始知道殺戮;少,好美食,好冽酒,好鮮衣,好駿馬,好香車,好美人,好玩器,好名爵,好梨園,好古董,好花鳥,通五音,精六藝,逐爲紈絝,無志;後,好名利,好權勢,通詭謀,精殺戮,始有志,勞碌半生,皆成夢幻;今,家破人亡,避跡西貧,無所居,無所存,無所好,無往來,無言語,寒九單衣,傷疾纏身,常至斷炊,始知人性;時,遺身溺於污水而無親殮,諸後即定;回首,真如隔世;
或許吧,那看上去確實是像是侯爺自己寫的,因此而有人懷疑過是不是又玩的一出金蟬脫殼;不過呢,卻又沒有人再見過侯爺;只是那偶爾會有些流言,誰誰在哪兒有見過那麼一個像極了侯爺的人;然後當人們去求證的時候,卻又是大失所望;
在山城的某條街上,有着那麼一個年齡與侯爺相仿,相貌也是極爲相像的環衛工人,也就是那掃馬路的清道夫;
以人那求生的本能,就算是曾經的侯爺,那爲了活着,也不是不可能去做這樣的工作;以此,這在有人見過之後,也是跟那兒激動着的去求證這倒底是不是侯爺;然而在哪兒求證的過程之中,還真有那麼些丟人丟到家了都;
在見着那麼一個年齡與侯爺相仿,而且相貌也極爲相像的環衛工的時候,這有人居然是直接跑人跟兒跟在哪兒,像是中上彩票般激動的跟那兒呼天搶地喚着侯爺的名字;可是卻只換來那個環衛工像看瘋子一般的表現,然後還笑得挺有那麼些邪惡的模樣,看着瘋子發癲;
當然,以侯爺的那麼些作爲,或者說是以人的求生本能呢,這要裝出那麼一幅樣子,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因此呢,這也是死心不改的與同一條路的其他的環衛工人求證;所謂要去了解某一個人,那最好的方式就是去了解他身邊的人;
然後這所得到的答案卻更是讓人抓逛;據那同一條路的環衛工人說,這小子纔來沒有多久;真是蒼天所幸啊,這纔來沒有多久,那也就是說還真有可能是侯爺在玩意金蟬脫殼之後纔跟這兒裝模作樣的;以此,這幫瘋子跟那兒給激動得啊,還真是都不知道是哪股瘋了都;不過呢,這瘋症卻沒有持續多久,就跟那兒癲慟了都;
那同一條路的環衛工人確實是說的這個小子纔來沒有多久,可是他的母親卻在這條路上做了十幾年的環衛工作了都;
幹您老漢兒,不帶這樣玩的,不知道說話大喘氣會嗆死人的啊;不過呢,卻也怪不得別人,誰叫這人是在逗瘋子玩呢;不過呢,按照這樣的說法卻可以確實那個與侯爺年齡相仿相貌也極爲相像的環衛工人那絕對不是曾經的侯爺;
那麼這人在哪兒呢?不會真的是大腳指拇朝天,給死得綁硬了吧?
對此,沒有人能夠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不過呢,卻也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那曾經的侯爺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侯爺從江湖中消失了,江湖卻不會消失;江湖不會消失,那麼關於侯爺的傳說也就不會消失,只是化作了那麼些江湖舊事,而流傳於江湖之中;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