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向石黛黛索要生日禮物,我知道她沒有準備,就算有準備此刻也沒帶在身上。石黛黛腳步只有半秒停頓,輕笑一下道:“哪有生日都過了還向人家要禮物的?”
我收回手故做失望道:“就知道你沒給我準備。虧我還天天猜測着你會送我什麼。”我邊說邊退,絲毫沒有注意腳下的路,等我聽到石黛黛的那聲“你小心啊”時我的手已被石黛黛抓緊,身體也已從傾斜狀態回到了正常狀態。我才明白要不是她眼明手快,我就算不摔倒在地,也得跌個踉蹌。這下我真恨不得有個地縫讓我鑽進去,我穿鞋一米八二的個子居然讓個小女人給一把拉了回來這還不算,還差點跌倒,而且還是在自己心儀的人面前。我尷尬地站在石黛黛面前,完全沒有了討要禮物時的無賴樣子。
石黛黛嘴角有笑,輕聲說道:“你好好走路吧。”說完便繞過我走到前面去了。我忙跟了上去,但我這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只是靜靜地走着。一時間氣氛無比沉默,我在心裡恨道:好你個石黛黛,我都出了這種洋相了你也不安慰我下,哪怕主動跟我說句話也好。可是她沒有。我有點氣她太過清冷便說:“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很可笑?”
石黛黛一驚,停住腳步,轉身對着我說:“你說什麼?”
她這恍然的樣子更讓我無語了,敢情她壓根沒把我的話聽進去,於是我忍不住加重了語氣道:“我說在你的眼裡,我是不是很可笑?”
石黛黛這回聽見了搖了搖頭淡淡地說:“不是。”
我上前一步道:“黛黛,別對我這麼冷淡,好嗎?”
石黛黛沒看我的臉,只是輕輕點點頭口氣卻沒有絲毫改變地說:“我知道了。”
我心裡道,你知道什麼了?你知道了就不能換種帶點情緒的語氣說話麼。但我嘴上卻沒說,看來想要讓石黛黛接受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們又並肩沉默着走了一陣,不自覺間來到停車場。我停下問石黛黛:“現在就回去嗎?”雖然我們一路沉默,但我還是願意再陪她走一陣。所以纔會問她是否現在回去。
石黛黛點點頭道:“回去吧。”
我幫石黛黛打開車門,見她坐進車裡自己拉過了安全帶扣好,我才轉到駕駛座上。正要發動車子,石黛黛卻說:“聽說小河鎮的火災的元兇和事故死者是情敵,是嗎?”
我一聽笑道:“原來你也喜歡這類八卦。”
石黛黛臉一紅道:“今天晚上時才知道的。沒聽個來龍去脈,你要願意就跟我講講吧。”
我乾脆把車一停道:“你想知道,我肯定就會告訴你。”
我把陳曉沁和李部長及李冬晟之間的故事大致給石黛黛說了一遍。石黛黛聽完後說:“原來是這樣。這麼說來那個李部長也算不上極惡之人。”
我回答說:“看從哪個方面吧,以他對陳曉沁的愛來說他是個偉大的人。但他不該對李冬晟動歪心。到最後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
石黛黛聽完後沒再發表看法,只說:“走吧。”
我把車子停在雅苑門口的時候,石黛黛並沒有嚮往常那樣忙着解開安全帶,而是呆坐着不動。我見狀便說:“黛黛,到家啦。”
石黛黛明顯聽到了,她轉過頭來看着我,眼神裡有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光芒。她開口道:“江慕遠,如果給李冬晟一次重生的機會,你覺得他該怎麼做?”
我完全沒有想過石黛黛一路上的一語不發竟是在思考這個問題。但這個問題我在小河鎮瞭解到整個事情的經過時就曾經想過,我對石黛黛說:“如果我是李冬晟,如果我愛陳曉沁,我根本就不會介意她是否比我年紀大,我更不會讓她有機會見識別的男人的好。因爲我會愛她,會寵她,會給她自由,會做到讓她捨不得離開我。因爲在她的眼裡我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她舍我取誰呢?”
石黛黛輕笑道:“你倒是會拐着彎讚美自己。”
我也輕笑說:“你試着瞭解我吧,瞭解後你就會發現江慕遠真的是個很不錯的人。對父親有孝,對朋友有義,對石黛黛有愛。”說到最後我的聲音有些低了,我深深地看着她。
石黛黛不敢對望我的眼睛,轉過頭去又問:“如果李冬晟只能重生在婚後,你覺得他該怎麼做纔好?”
我收回目光在座位上坐正,雙手抱在腦後往座位一靠道:“如果重生在婚後,那麼他應該努力接受陳曉沁,因爲愛她,就算她之前跟過別的男人,那也已經是婚前的事了。既然選擇了要在一起,當然就是把之前的那些看開。其實陳曉沁自嫁給李冬晟後跟李部長之間就沒有往來,倒是李冬晟過於猜疑,才引得最後悲劇的發生。所以除了包容以前的一切,還要相信婚後的陳曉沁,這樣李冬晟才能獲幸福。不過現在說什麼也沒可能了,生命只有一次,怎麼可能重生呢。”
“是呀,生命只有一次。”石黛黛淡笑道。轉而又說:“其實你說的是最理想的處理方式,事實上能有幾個男人能做到呢?”
“如果真的愛對方的話,就能夠做到。你看李部長在某個層面上來講不就做到了嗎?他並沒有介意陳曉沁在他之前有過李冬晟不是嗎?所以從這方面來說我覺得李部長比李冬晟更懂得如何去愛陳曉沁。”我分析說。
“更懂得去愛?你指得是能夠包容接納對方的不完整嗎?”石黛黛看着車前的燈光問。
“我覺得應該是吧。陳曉沁自己也曾說過李部長給她的是廣闊而自由的愛,相比之下李冬晟的愛顯得狹小而拘束,所以即便李部長要去坐牢,陳曉沁也願意等他。人常說活人爭不過死人,放在他們身上卻不是,不管怎麼說李冬晟就是到死也沒能留住陳曉沁的心,他沒把握住陳曉沁曾給過的機會,這也怨不得別人。陳曉沁需要的是像李部長那樣發自心靈的愛,而李冬晟恰巧忽略了這一點。”我回想起他們三人之間的那段感情,總覺得我下這樣的定論是對的。李冬晟確實是沒把握住那些機會,至死也沒能留住陳曉沁的心。
石黛黛平靜地笑道:“你說出這些話來,可不像個在校生,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飽經滄桑了呢。”
我呵呵一笑坐起道:“誰說飽經滄桑非得看外表和年紀?我的心已經被石黛黛的冷漠傷得千瘡百孔了,要說飽經滄桑也不爲過。”
石黛黛聽我說這話時的表情有些讓人猜不透。我拉過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說:“你剛纔問我的那些無非是想知道我對感情的態度。我就鄭重地告訴你,我剛所說的就是我的態度。我江慕遠從小深受家庭影響,耳濡目染了父母和姐姐們的相親相愛。從我懂得男女關係時起便一直潔身自好,只等一個可以相守一世的女人出現。而現在那個人出現了,就是你,石黛黛。”我深情地望着石黛黛的眼睛,她的眼裡有驚愕,有羞澀,有不安,似乎還有欣喜。我伸手勾過她的脖頸,送上我了的初吻。我沒敢細細品嚐她的味道,只是輕輕觸碰了一下,便離開了。即便是這樣我還是感受到了她脣瓣的柔軟和甜蜜,以及我觸碰到時那襲遍全身的電流。
石黛黛似乎是被我的舉動震到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眼神閃躲而慌張。我捉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黛黛,對我再熱情一些吧,別老叫我一個人唱獨角戲。”石
黛黛沒回我的話,過了一會掙脫我的手說:“我到家了,你也快回去吧。”說完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便急着往雅苑大門走去。
我忙跳下車叫道:“黛黛。”
石黛黛沒有回頭,反而腳步更快了。我跑過去追上她把她往懷裡一拉道:“你的琴忘在車上了。”石黛黛又匆忙走向車子去取琴。我幫她把琴取出來,背在她的肩上後雙手扶着她的肩頭道:“黛黛,你要對自己的心誠實一點。”
石黛黛依舊不敢看我的眼睛,轉身掙開我的雙手說了聲:“你快回去吧。”便頭也不回地走了。我看着她輸入大門密碼後走進雅苑,直到幾分鐘後二樓的一個房間燈光亮起。我正要轉身上車時,看到了那扇窗戶邊的單薄身影,隔着這五十米左右的距離,石黛黛也正在看着我。我輕笑着在心底說:“晚安,黛黛。”
阿強一直沒給我發信息,我便給他打了電話。我問他要把車子停到哪裡,他說要我今天先開回去,有機會來我們家時他再開走。我知道他是不好意思接受我的這份禮物,便說今晚我先開回去,明早我讓父親開去公司給他。阿強沒再推辭只說了聲謝謝。
我掛了阿強的電話,開始思索起自己要走的路。我想要掌管江氏集團,少不了要培養自己的心腹。父親這方面就做得很好,明裡有李秘書,暗裡還有阿強,而阿強還有很多死士般的下屬。父親將來務必會把阿強這支強大的後盾力量交給我,我待他好也是應該。而我的那個李秘書就得自己去尋找。可現今並沒有發現有哪個人具備睿智、忠誠等一系列符合我要求的特質。我又想起石黛黛,她倒是符合我的要求,但商場如此險惡,即便她願意我也做不到更捨不得。
我到家時已經快12點了,桂姐許久沒見了我,拉着我問東問西說我又瘦了又黑了,要去給我燉補品,我忙推辭說太累了想睡覺了。桂姐突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說:“老爺還在書房等你。說讓你回來了去一趟。”
我辭過桂姐,來到父親的書房。父親正在看書,見着我來了便叫我坐下。我依言拉過轉椅在父親對面坐下。我開口說道:“爸這麼晚沒睡一直等我,是不是工廠又出什麼事了嗎?”
父親微笑一下,放下手中的書道:“工廠那邊現在挺好的,人都說江少一去,趙廠長的脾性改好了不少,想必那開水燙得不輕吧。慕遠你也真夠下得了狠手。”父親話裡雖有對我的埋怨,但表情卻流露出讚賞。我知道父親不會用我的這種方式去改變趙廠長的脾性,但他會監控趙廠長的行爲,趙廠長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視線範圍。所以他纔會知道趙廠長對工廠絕無二心。而父親等我到現在顯然不是要跟我討論趙廠長的改變的。於是我說:“爸,你不會是想追究我故意燙傷趙廠長的這件事吧。”
父親一聽佯怒道:“你這孩子,跟你爸也繞起彎子來了。”
我嘿嘿一笑道:“這不是你先跟我繞的嘛。爸有話就直說好了。兒子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父親臉色正道:“工廠李部長的案子要判下來的話起碼得坐十幾二十年,我想問問你對此事的看法。”
我想了一下說:“這是國家法律的規定,既然李部長違反了就應該受到懲罰。希望陳曉沁對他的鼓勵和期望能使他好好表現,爭取減刑,早日出來。這就是我的看法。”
父親點點頭,過了一會又說:“你對李部長,李冬晟和陳曉沁之間的關係最爲熟悉,你是怎麼看待這三個人的?”
我一聽呵呵笑了,父親莫名的看着我說:“你笑什麼?”
我說:“爸,你已經是今晚第二個向我問起這件事的人了。晚上我送石黛黛回家時,她也這麼問過我,還問李冬晟要是可以重生重來一遍應該怎麼做,後來又問了只能重生到婚後又該怎麼做。我們還探討了究竟是李部長更愛陳曉沁的,還是李冬晟更愛陳曉沁這個話題。”
父親聽我說完思索着道:“石黛黛也跟你討論這事了?你們最後的討論結果是什麼?”
我打趣道:“爸,你可真夠八卦的。”
父親臉一板丟起桌上的書道:“你這孩子,有你這麼跟爸說話的嗎?”
我接住書道:“好好好,對不起,我告訴您吧,其實這也不是討論結果,而是我一個人的認爲,李部長和李冬晟誰更愛陳曉沁不一定就能說得準,但陳曉沁最終接受的人是李部長,這就說明李部長對陳曉沁的包容和寬厚贏過了李冬晟狹隘的佔有,兩者不一樣,一個是從心靈上,一個是從肉體上。心靈上的契合遠高於肉體上的結合。這就是陳曉沁願意等着李部長出來的原因。”
父親聽後臉上的笑容很欣慰:“你也是這麼跟石黛黛說的嗎?”
“沒差太多吧,大意上是這樣,但我說得更囉嗦些。沒這麼簡潔乾淨。爸是商人,跟商人說話就得簡單幹脆。”我往椅背上一仰。
父親又說:“石黛黛也是極其聰明的,用不着你長篇解釋吧。”
我坐定把椅子滑近一臉賊笑地說:“爸你什麼意思呀。”父
親拿起書敲了一下我的頭道:“明知故問。”
父親放下書後,又從旁邊的抽屜裡拿出左司令送我的那個木盒推到我跟前說:“左司令對你極其欣賞,你和左司令也早就統一了戰線,我剛聽你對李部長他們的愛情的理解,說明你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子了。這方鎮紙很貴重你收好吧。”
我拿起那個紅木木盒,它散發出一種淡淡的木香,我聞着似乎感覺到了收穫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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