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以一襲鐵灰亮色手工休閒西裝,像韓劇經典男二號的裝扮那樣出現在江氏集團總部大樓時,迷倒的不僅有女性員工,還有我的父親。
我看着父親眼裡閃過的驚詫和自豪,沒等他開口,我便說:“我隨我的心而來,我爲我認爲值得的而爭取,爸,你要幫助我。”
父親合上手中的文件,起身示意我到一旁的休閒區坐下。門口的秘書小姐送上了兩杯龍井,父親端過面前的那一杯揭開茶蓋,喝了一小口,翹起二郎腿才問:“你需要得到我哪些方面的幫助?”
“爸對我最重要的幫助就是無論我做什麼都要相信我,其次是讓我參加每個週末的高層會議。”我沒喝茶,也沒像父親那樣氣定神閒地翹腿。
父親的表情輕鬆,他把腿放平,十指交叉道:“沒有問題,每週五的晚上6點開始是集團總部會議,部門經理級別以上都會參加。外地各負責人,也會通過視頻參與。你想了解整個公司的經營運作情況,這種會議最適合不過了。”
我釋然一笑道:“什麼都逃不過爸的眼睛,不過爸不好奇我爲什麼想要了解公司的經營運作情況嗎?我記得爸最初是打算讓我先去市場部做個小助理的。現在不擔心我空降總部會議,給董事和股東造成反感了。”
“你想參與總部會議不就是爲了瞭解公司的經營情況嗎,至於是否空降,如果你有這個實力,何須介意他人怎麼看。”父親回答我說。
“我明白爸的意思,但是爸,您也許不知道我這次的出發點並不純粹。”我提醒父親,是的,我決定了解江氏集團現在的運作情況,並不單純是因爲我將來要接手它,而是源自我前天從軍區回來的路上暗下的決心,石黛黛我不能放棄,江氏集團我也要護它周全。
我昨天一天都在思考這些問題,我不放棄石黛黛,那麼就不必要擔心左司令會給江氏集團施壓,而我要對付的人就是那些對江氏集團有威脅的人。哪些人會對江氏集團有威脅?不外三者:首先是真正生意場上的競爭對手,江氏集團的經營領域究竟有多寬,我還不曾真正瞭解。但無疑領域越寬,樹敵就會越多,對手自然越多,這些真正意義上的對手裡有多少會因爲石黛黛而向江氏發難?其次是官場上的那些,原本官官相護,政治聯姻是最穩固的方法之一,會因爲缺少石黛黛這座橋樑而向江氏發難的有哪些?代表政府對付企業的方法多不勝數。儘管我父親光明磊落,但江氏如此規模的企業難保不讓有心人抓着小辮子。再次就是那些和江氏一樣的名門大家。上流社會的地位排名很微妙,儘管H城現在排名靠前的幾大家,各自都有自己的獨立領域和特色領域,互不干擾甚至相互扶持。各大家族已經習慣於現今的排名方式,一旦有一天穩固的關係發生變動,那麼大家之間的紛爭擠兌也是相當可怕的。我瞭解公司的運作最迫切的目的,就是我要找出那個或那些可能的對手,實現我所說的護江氏集團周全。
父親或許根本就不在意我真正的想法,又或許在他眼裡我只要願意主動參與到公司的運營中來,目的是否純粹對他來講並不重要。他爽朗一笑道:“哈哈,你是我的兒子,你能把江氏集團拱手送人嗎?所以你的出發點是否純粹我根本就不在意。”
父親對我的信任讓我很感動,我跟父親道謝。我知道即使我在這過程中做錯什麼,父親都會爲我一一善後。
我隨李秘書去了各個部門轉了一圈,對公司的有了個大概的認識。中午同父親一起吃了飯。下午我回到學校上了兩節課,打了一場籃球賽,回公寓洗完澡後,我去了一趟電子城,我爲石黛黛買了一款手機,跟父親送我的那款一樣。在給她選號的時候我一眼便看中了尾號“0038”的號碼,這個號碼很好記。我把我的號碼存到了爲她買的手機裡。我明天便要把這款手機送上門去。因爲前天她在訓練場上說出的那句“不要愛上我”,已經斷絕了我曾幻想過的第一次約會的可能性。但我已經跳入了左司令爲我設下的圈套裡,那麼我就只能接招,我不僅要接招,我還要主動出招。這個手機就是我要向左司令出的第一招。我要讓他知道他不該在我的愛裡摻雜那麼些與愛無關的想法。
第二天是週五,是石黛黛特訓的最後一天,也是我參加江氏集團總部會議的第一天。我上午去了學校上了課,吃過中飯後,回公寓午睡了一會。下午兩點,我駕車去左司令的府第。地址是上回父親發給我的,雖然電話號碼已經忘記了,但地址卻牢牢記住了。H城城東的青荷園,是一座頗具年份的私家莊園,後來收歸國家所有,現在住着左司令,看來國家對有功之士還是以禮相待的。
我來之前並沒有打電話預約,我知道,只要左司令在,我就一定能見到他。我自報名號,侍從一會便把我帶進了青荷園的主樓。
左司令身穿便裝正坐在二樓八仙桌邊喝茶,酒會上出現的那名陪同軍官坐在他對面,桌上擺着象棋棋局。我見後,並沒有上前打擾,而是站在一旁觀這棋局。我會下象棋,但不是很精,因爲不是我的愛好。算得上我的愛好的除了各項球類運動就找不出其他的了,我籃球,網球,保齡球,斯諾克,高爾夫都不錯。我站在一旁觀戰,左司令明顯比那軍官要老道很多,也不是知道是不是對方故意相讓,白白犧牲了一枚過界的卒子,一局下來,左司令勝出。軍官起身道:“司令的棋藝又精進了。”
左司令哈哈一笑道:“你就是會哄我,要不是你故意相讓,我這老頭哪能這麼快佔得先機?”說罷又看向我“這是平叔。”
“平叔好。”我向平叔點頭說道。
“慕遠在一旁觀戰,可曾看得清楚?”左司令問我。
我忙上前一步道:“老爺子和平叔都是棋藝精湛的高人,我不精棋藝,看不清楚這拼殺的過程,但結果卻是明瞭。”
左司令一手擺着棋局另一手端茶哈哈一笑後說道:“你陪我這老頭子下一局,如何?”平叔聽左司令這麼一說,馬上示意我上他的位子上坐。
我略一猶豫說道:“老爺子這個提議真是讓我爲難了,我的這種水平上不了檯面。”
“哈哈,慕遠你太過拘謹了,來吧。你先。”說罷,也不管我到底會不會,擺開了手勢讓我入座。
我坐定微笑道:“那我就當這是自取其辱,博老爺子歡心了。”說着跳馬,氣勢上很足。
老爺子見我先跳馬一笑道:“莫非是個行家?”
我哈哈一笑道:“老爺子真會開玩笑。”這麼幾個來回,沒幾下我就處於下風,但先喊“將軍”的卻是我,我不惜棄車折馬損象,到底還是架了雙連炮,我向左司令率先喊出‘將軍’的那一刻,這盤棋的最終輸贏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左司令冷聲道:“你這孩子,鋒芒太露。”說完移開了帥。
我道:“橫豎都是死,爲何不狠博一回。”我上車對準左司令的帥並同時護炮。
“不懂隱忍,是大忌。”左司令說完飛相過來我又折一車。
我架着空空的炮臺,卻打不到要打的那個帥。而自己這邊已經兵臨城下。我笑道:“已無路可退,我輸了。”
左司令起身丟下一枚棋子道:“你這下棋手段過於絕決,不給自己考慮後路。理應當輸。”
我跟着起身,左司令的話裡透着嚴肅,我不語。左司令在窗邊站定又道:“不過是你太過年輕,未經事世,纔不懂得隱藏自己的優勢劣勢罷了。人總是要經歷些事才能變得成熟,你天資聰穎欠缺的不過只是逆境中的歷練罷了。”
我聽左司令這麼講,嘴上不答他心裡還是認可的。他說的不錯,我從小順風順水,我的確欠缺逆境中的歷練。左司令轉言又道:“你可會下圍棋?”見我搖頭又笑道:“圍棋比象棋更講究布控,對心性的要求更高。我家丫頭的圍棋棋藝遠在象棋之上。你倒是不會。”估計是覺得這樣說有點傷我自尊又挽回道:“不過,術業有專攻,也不能一概而論。”
左司令一邊說着,一邊轉回頭。見着我帶過來的禮品時,我忙把事先準備好的禮盒拿起,那是父親一個朋友從山東帶來的土特產。早上我把它放在車上,覺得送這份禮不顯突兀便帶進了青荷園。我對左司令說:“這是一位世伯從山東帶來的地方特產,不如現在打開老爺子嚐嚐是否喜歡。”我故意不說這是我的禮品,而是直接建議他品嚐味道。左司令在八仙桌邊坐下一笑道:“哈哈,那倒不必,一會我那丫頭回來時再品嚐不遲。”我把禮盒放下道:“那樣也好。”
我估算一下時間覺得我應該已經呆了近一個小時了,想到晚上還要去江氏集團參加會議。便拿出我爲石黛黛準備的手機出來向左司令道:“我爲黛黛準備了一份禮物,希望老爺子能代爲轉交。”說着把手機放到了他跟前。
左司令聽我說這話時,眼裡似有一絲讚賞,見是手機便道:“丫頭開學時倒是跟我提過一次,我原本也打算等她這次回來時爲她置辦一個的,倒是你心細手快,我就替丫頭收下了。待她回來,我讓她同你道謝。”
左司令這番話說得倒是挺讓我喜歡,原來石黛黛在那天后真向左司令提過手機這事,這讓我很意外。我對左司令說:“道謝就不必了,黛黛來H城還跟我同校,我這不過是略盡些地主之宜罷了。她若喜歡就最好不過了。”
左司令又是哈哈一笑道:“丫頭的心思,還真不好猜度,喜歡說不喜歡,不喜歡強說喜歡那是常有的事。不過你的這份心思,我定會向丫頭言明。”
我的這份心思?我笑了,不禁在心裡問道“我的這份心思,老爺子你可真瞭解了?”我心裡雖這麼想嘴上依舊道:“多謝老爺子。”我頓了下便開口說要回去,左司令留我用晚飯,我如實相告要參與公司會議,他聽我這麼說便不再相留。差侍從送我出門。
出門時我看了下表已經快5點了,晚風隔着荷塘吹來,雖有些微熱,卻讓人神志清爽。我駕車離去,拐彎處和一輛軍牌吉普車相會時,我看到石黛黛坐在副駕駛座上頭歪向車窗似是睡着了。她看上去極度疲勞,讓我心頭一緊。我這才知道,我竟是如此心疼這個女子。
我不知道我向左司令發起的這一招究竟能否起到一點作用,算不算出招成功,只覺得這種用盡心機地相處方式真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