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石黛黛的琴放在後座,石黛黛坐在副駕駛座上,我跳上車,俯身過去要拉過她的安全帶幫她扣好。她忙阻止道:“我自已來。”說着去抓那安全帶,慌亂間卻抓住了我的手,意識到後又觸電般地鬆開。我的臉上眼裡都是笑意,坐正道:“那你係好。”石黛黛紅着臉不說話,一路上都看向車窗外,不跟我言語。我卻分明感覺到流動在這小空間裡的別樣情愫。
我帶着石黛黛來到Y大,蘇恪見着一起來的我們,表情有點驚詫,卻還是很禮貌地向石黛黛問好後又說:“慕遠,你可以呀,還帶美女來給我助陣。搞得我壓力好大。”
我一拍蘇恪的肩道:“那你一會就好好表現。等你比完我們一起去趟得月樓。”
蘇恪不解道:“去那幹什麼?”
我指着石黛黛向蘇恪道:“幫她辦點事,我去不管用得你才行。等你打完這場球賽,路上我再跟你細說。”
蘇恪點點頭,又衝着我跟石黛黛道:“你們上那邊去坐吧。”
蘇恪的這場比賽是在Y大的室內球場進行的,參賽的雙方是Y大和G大兩支校隊,我大二開始也曾代表Z大出戰過和G大的比賽。兩年間的數場比賽,讓我認識了劉健。他是G大的校隊隊長,1米86的大高個,長得有點像鄧超,除了膚色很黑。據說是他是G大女生的大衆情人,女朋友換了好幾茬,粉絲多得不得了,每次出戰都能吸引一大幫粉絲跟隨。今天也不例外,這個球場四周有一半座位就是被G大的球迷佔領着,而這一半當中就有一半是劉健個人的粉絲。反觀Y大做爲東道主,觀衆和支持者還沒有G大的多,怪不得蘇恪要找我這個外援了。
蘇恪上半場一人得了20多分,我看他拼得特別狠,甚至蓋了劉健兩次帽,最後在搶球的過程中被人絆倒摔在地上,惹得坐在我們旁邊的蘇恪的粉絲心疼不已。我見蘇恪走下場便對石黛黛說:“你在這坐着,我過去看他一下。”石黛黛點頭,我跳下看臺,跑到蘇恪身邊,他坐在看臺下的座席上,已經有人把水遞給了蘇恪。蘇恪喝着水看我道:“想叫你來看全場的,結果卻這樣了。”
我在蘇恪身邊坐下,笑着說:“你今天特別厲害呢,那兩次蓋帽看着真教一個爽。夠劉健憋屈好一陣子了,你沒傷到腳吧。”
蘇恪搖搖頭道:“那倒沒有,就是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說完往椅子下一滑,四肢攤開很無力的樣子。
我笑着說:“那下半場就別打了,跟我們一起邊上去坐着吧。”
蘇恪坐好轉頭朝石黛黛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我不想動了,你上去陪着石小姐吧。”我看蘇恪確實疲勞不已便說:“那我上去把她叫下來吧。”蘇恪恪點點頭。
石黛黛跟我下了看臺,我們坐在蘇恪旁邊的位置上。本以爲這場球賽蘇恪退場後,Y大必輸無疑,哪知G大那個劉健之後的表現竟大失水準,連番丟球,把蘇恪激動不已。而劉健卻不時朝我們這邊看,一個球傳過來的時候,他本可以接住的,卻沒有接手去接,那個球直直朝我們這邊飛來。我忙起身擋在石黛黛前面,接住了飛來的那顆球,衝劉健笑了笑,把球丟給了裁判。劉健也客氣地回我以笑。
我坐下來的時候,石黛黛說:“這球賽看着沒多大意思,我去校門口等你們吧。”說着就要起身,我忙拉住她。其實我也覺得這場球賽自蘇恪下場後,劉健頻頻失手,的確沒有多大看頭。但必竟是蘇恪邀請過來看的,而且馬上就要結束了,我不想拂蘇恪的面子便對石黛黛說:“再有幾分鐘就結束了,就再坐一會吧。”她見我這麼說,也沒有說話又坐了回來。
比賽結束時,G大居然以五分的差距敗給Y大。蘇恪看着結果很淡定地說:“後半場劉健完全就是心不在焉。我們Y大才贏了這兩個球,實際上還是G大厲害很多。”說完,起身到球場中間跟隊友和G大隊員打招呼去了。
我向身旁的石黛黛說:“這個劉健,就是G大的那個大高個,還真是號人物。以前他們和我們Z大也比了幾場,還蓋過我不少帽,你想不到吧,他幾場球賽就能在我們學校培養自己的粉絲。這傢伙球技和相貌一樣,都是漂亮的。不過今天的確是發揮失常了。”石黛黛低着頭聽着不言語。一會才道:“你朋友什麼時候能走?”我想她估計是等得有點急了忙笑着說:“我去叫他,我們馬上走。”
我上去叫了蘇恪過來,蘇恪讓我們到學校停車場等他,他先去換衣服。石黛黛一聽起身便要往大門外走,我忙拉住說:“小心。”。現在這個時候場內的觀衆都在起身往門外擠,人太多了,我把石黛黛護在胸口。石黛黛低着頭,我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人散得差不多的時候,我才鬆開石黛黛,我們兩人並肩往外走去。忽聽到一聲:“石黛黛?”身旁的石黛黛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我轉身一看竟是劉健。劉健一隻手拎着衣服,一隻手抱着那顆籃球,正望着我們。石黛黛說了聲:“我們走吧。”我直覺感覺他們是舊識,而石黛黛顯然不想讓劉健認出。我轉回身跟上石黛黛的腳步。
“真的是你。”劉健的聲音和身影一起閃到我們面前,衣服和球不知什麼時候已不在手上。他伸出去手去想抓住她,我忙把石黛黛拉到身後說:“劉健,你要幹什麼?”
劉健擡頭看着我說:“我找石黛黛,你走開。”說完側身過來拉石黛黛。我忙用手攔住他:“你找她做什麼。”
劉健有幾分不耐煩地說:“我找她做什麼,關你什麼事。你讓開。我有話要跟她說。”“你有什麼要話說。”我繼續阻止他,雖然我和石黛黛接觸的次數並不多,但在我心裡早已經承認她就是我要等的那個人。我怎麼可能讓別的男人對她有所企圖。
劉健這才認真地看着我,一會兒又看向我身後的石黛黛說:“石黛黛,你這兩年去了哪裡?你真不想再跟我說話了麼?”我聽着劉健說的這些話,我想以前他們之間肯定關係非同一般,又看着石黛黛低着頭不言語,心裡竟有些吃味。我的愛情還沒有正式開場,情敵就出現了,不自覺間我牽起石黛黛的手道:“我們走吧,蘇恪還在等着我們。”石黛黛沒有拒絕我,任由我牽着她的手往外走。
“石黛黛,對不起。那不是我故意的。”劉健在我們身後大聲叫道。石黛黛這回沒有停下反而走得更快了,到最後掙脫我的手,也不看路直往前走。我見石黛黛走錯了方向,忙上前拉住了她,我把她的手握在我的手掌裡,輕聲說:“往這邊。”石黛黛跟着我走,幾次想掙脫我的手掌,我感覺到她的意思卻沒有鬆手,反而握得更緊了,好似一鬆手就會失去她一樣。
蘇恪的目光在我們握在一起的手上停留了兩秒,便笑道:“我不能疲勞駕駛,就坐你的車去吧。”我說:“行呀。你坐後面。”
我拉着石黛黛到車門邊時,才鬆開她的手,我爲她打開車門,她坐了進去,我幫她拉過安全帶時,又想起來時的那些小細節。她接過安全帶,沒有說話,低頭把安全帶扣好。
蘇恪上了後座,見着了那個長布袋,很驚喜地道:“好一把古琴。”
我坐上車系好安全帶,一邊發動車子倒車一邊說:“是石小姐的古琴,石小姐想找份兼職的古琴演奏工作,我覺得上次去的那個得月樓挺適合她的。那個老闆好像對你印象不錯,等會你幫忙把這事說說。”我倒好車,往Y大校門口開去。車子路過劉健跟前時,我看到石黛黛的眼睛看向了後視鏡。那一刻我的心莫名一疼。
“原來是這樣,想必石小姐的琴藝一定很精湛,上回在酒會上沒能聽到,很遺憾呢。”蘇恪摸着那個布袋說着。蘇恪是個懂琴的人,我知他這話說的不是客氣話。
“會彈幾首而已,算不上精湛。”石黛黛淡淡地回答。還好,她還能聽得見我們的話,聽到她的聲音我心裡會平靜些,我不願意看到她爲別的人心不在焉,剛看着她看向反光鏡的那一剎,我的心極爲難受,我以前從來不知道我對她的獨佔願意會如此強烈。
“呵呵,石小姐一會可別這麼謙虛,謙虛了工作就找不到了。”蘇恪開着玩笑又說:“八分水平要說成十分,十分一定要說成十二分。找工作就得這樣。”
我不知蘇恪還懂這套,便笑說道:“哪能像你說的那樣自吹自擂,倒時候吹破牛皮就難看了。還是務實點好,究竟是好還是壞到時一聽便能分曉。石小姐有這個膽識要憑這把古琴去兼職,那麼我們就應該相信她的實力。”我敢這麼說,是因爲我對石黛黛的琴技充滿信心。我雖然從未聽過她奏的曲子,從未和她下過棋,從未見過她寫的字,也從未見過她作的畫,但思想中卻早已經認定了她就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奇女子。
石黛黛臉色一紅道:“還是叫我的名字吧,你這樣叫我我聽着彆扭,其實我只是出來瞎碰運氣的,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
原來我已經讓她習慣到我叫她“石小姐”時她會下意識的不習慣了,這是不是說明我對她來說已經有點舉足輕重了?但她後面那半句明顯是在謙虛了,其實她還是張揚點更能引人注目。就像那天她在特訓場上說要完成那一系列高難度動作給我看那樣。那個時候的她自信且張揚,更符合她這個年紀該有的風華。我笑着說:“你有多厲害,我是知道的。其實蘇恪也精琴藝,你們兩個倒是可以探討。”
“是嗎?”石黛黛顯然沒有想到蘇恪會這手。
“當然,不然爲什麼非得叫上他呢。”我朝後看了眼蘇恪,他被我誇得有點臉紅。我轉頭又說:“蘇恪還會吹簫,以前還說過要教我吹那首笑傲江湖,我說我學不會就沒去學,他還生了我好一陣子的氣。”
“江慕遠,你神經病啊,說這個幹嘛。”蘇恪在我身後大叫,爬起來要按我的頭。我偏開頭忙說:“幹嘛幹嘛,你想找死呀,我正開着車呢,想死也別拉我們倆呀,我的美好人生纔剛開始呢。”我說完不經意地瞄了眼石黛黛。她正神色平靜地看着我們打鬧。
“蘇恪是想培養知音呢,你倒真是不識趣。”石黛黛頓了一下,又說道“世界上能有幾個曲洋和劉正風呢,琴簫和鳴,笑傲江湖,好不暢快。”我想不到石黛黛還知道金庸筆下的這兩個人物。
而蘇恪更像是找着了真正的知己那樣,這回他趴到了石黛黛的後面說:“你跟我真是所見略同,香港黃霑做詞做曲那首《蒼海一聲笑》便是笑傲江湖的經典。”
石黛黛點點頭道:“那曲子的曲風的確大氣瀟灑,透着滄桑,有**暢快淋漓,江湖味道十足。但你找江慕遠這種人做知音,即便他答應了也不過是多壞了首好曲子。”石黛黛說到後面看了看我,我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她對我的這種評價更像是老夫老妻之間太過熟悉對方缺點的調笑。
於是我一笑道:“看吧,蘇恪,你認識我這麼多年,還不如黛黛瞭解我。”石黛黛臉上一紅忙道:“看路,前面紅燈。”我忙看路,前面哪裡來的紅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