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榮景出了書房後,我伸手向石黛黛討要禮物。石黛黛呡嘴笑道:“那我的呢,你去國外回來也不給我帶點啥的。”
“怎麼沒帶,我在國外訂了一套手工婚紗,這幾天也該寄到了。回頭我去看一下,到了的話,你有空過來試試?”我開心地回覆石黛黛,她向我討要禮物這還是頭一次。但這套婚紗並不是我回來前給她準備的,而是去年給父親訂那條領帶後訂的。後來我誤會了石黛黛和劉健,所以那套婚紗一直沒有去取,這次回來後,我馬上便給對方打了電話,要求他們運送過來。
石黛黛輕輕一笑道:“我這樣子哪還能穿婚紗?等好了再去試吧。這是我送你的禮物。”說着邊從書架上取出一卷畫軸遞給我。
我接過解開系在上面的繩子,竟是一幅畫。畫卷是橫軸的,一米長半米高的樣子,畫的是秋後荷塘裡的兩枝相依的枯萎荷葉以及映在水面的倒影,畫卷整體呈黛青色暈染得很好,很有水墨意境。邊上用飄逸的柳體寫着四個字‘遠影如黛’。左邊也落了款,時間正是我去年生日的那天。我內心一陣溫暖,這是石黛黛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她把我和她的名字融合在了這幅畫裡,把這兩枝相依的枯萎荷葉比喻成了若干年後年邁的我們,希望到那時我們依舊可以相依,欣賞倒映中的彼此。
“怎麼樣?照着這園子裡的實景畫的。”石黛黛站在一旁期待地問道。
“很好,很有意境。你不是不會畫的嗎?什麼時候學的?”我抑制住自己內心的感動和歡喜問道。這個石黛黛的才藝總是讓我爲之驚豔。
“寧湖散人給我介紹了一個國畫大師,跟着他學了一個暑假的水墨畫,本來想畫一池碧葉的。結果回來的時候,荷花沒了就連荷葉都枯了。我找了很多角度,最後發現了這畫上的一景,當時便想到了N年後白髮蒼蒼的我們。於是便畫了下來。最後又題了這個四個字。喜歡嗎?江慕遠。”石黛黛解釋完這些,目光熱切地看向我。
我放下手中的畫,走過去捧起她的小臉說道:“喜歡。”
石黛黛眼裡閃過一絲微微的得意,但更多的是對即將發生的情難自禁的期待。可情難自禁的豈止是她?我低頭吻上她的脣,輕吮她的脣瓣,挑逗她的味蕾,深情委婉、悱惻纏綿。她踮起腳尖,單手勾住了我的脖子迎合我的步伐,我將她輕輕托起親吻着走向臥室。
我最終還是沒在青荷園過夜,因爲父親打了好幾通電話過來。我依依不捨地離開石黛黛時,也感覺到了她對我的不捨和依戀。住院的這段時間她對我的依賴以使得她現在沒有我會感覺很不習慣了。
我帶着畫卷回到家時已經十點半了,父親還在客廳裡等着我。我對父親感到抱歉,回來這麼久一直沒好好陪過他。父親倒是並不介意這些問了石黛黛的傷情後便說:“你回來也有一陣子了,石黛黛也出了院,園子有人照顧着。你明天能否跟我一起去集團上班?年底這一週時間先跟着我應酬一下,多接觸客戶和政府相關部門的人。之後我打算給你半年的時間學習,這半年時間裡我和你李叔叔會輔助你,以後你便要建立自己的人際圈,處理集團的所有事務,接手整個江氏集團。”
“嗯,我知道了,我會全力以赴儘快熟悉集團業務和管理。您和李叔叔這陣子還得對我多指點些。”我點着頭答應道。父親爲江氏辛苦了一輩子,是該換我上場,讓他好好休息。
父親欣慰一笑接着道:“我和你李叔叔都老了,我不比馬躍、康定安、蘇放。他們都還年輕。我現在已經60有餘了,也想坐下來享享清福,弄孫爲樂。你平常也多做做石黛黛的工作,早點把婚結了,我看你把婚紗都做好了。可那丫頭是看不上你還是什麼的,怎麼一提起結婚就不做聲了?我還等着給你們帶小孩呢。”
我忍不住呵呵笑道:“爸,您就放心吧,等她傷一好,我們馬上就結婚。”
父親狐疑地看向我說道:“你每次都這麼肯定,這都兩三年了還是個老樣子。我本以爲她這回受了傷也該想明白了,可上回提起時她還是不樂意。”
“放心,放心,今天晚上本來我就要在青荷園過夜的,倒是您一個電話一個電話地催我。多好的機會都讓你給擾沒了。”我向父親打趣道。
“你這孩子,這跟結婚是哪能混成一談……”父親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說到最後都沒聲了。
“一定結婚,在我正式接手江氏集團之前,好吧。等她傷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再挑個日子,我一定把這事給辦了。爸,其實我比你還心急呢。”我滿臉帶笑地向父親保證道。
父親理解似地回看我一眼道:“你訂的婚紗到了有幾天了,我讓桂姐幫你放在房裡了。你明天還要上班趕緊上樓睡去吧。”
我跟父親道過晚安,把畫卷收進書房。走進臥室便拆起那個航空件,我小心地打開那件讓我爲之心動的乳白色的脫地婚紗。我才知道看起來漂亮優雅的婚紗竟是如此的沉重,讓我懷疑石黛黛穿上它時是享受還受苦?或許婚紗對於每個女人來說即使再沉重在穿上的那一刻也是享受的,因爲嫁給的是自己的愛人。我將婚紗掛進衣櫃裡,並在內心告訴自己,石黛黛在爲我穿上它的這一刻起就已經在爲我受累了。愛她、寵她、保護她、照顧她是我一生光榮而甜蜜的不可複製的永恆事業。不管未來的路是平坦還是坎坷,我都將風雨無阻,義無反顧的堅持到底。
第二天我隨父親一起去了江氏集團,上午跟着李秘書去了各個部門熟悉管理架構。我在出國前也曾在集團裡有過一段時期的實習,各部門人員變動情變不算太大。有些員工的名字我還能記起來,大家對於我的空降並未表示多大意外,畢竟我留學回來的消息早已經在公司傳開。
下午父親召開了全體高層的臨時會議,任命我爲集團代理總裁,任期一年,在工作上接受全體職員的檢查和監督。表現優異可以提前轉爲總裁,表現不合格的話期滿後從底層做起。儘管有員工認爲父親的這番說辭很有作秀的嫌疑,但我依舊牢牢記下了父親對着全體員工對我提出的這些條件。我在父親和全體參會人員面前鄭重地承諾,我會全力以赴將集團推向更加健康的經營軌道。
阿強爲所有參會的人員安排了晚宴,名曰員工聚餐,實際上是爲了我籠絡人心,儘快接觸到集團的中堅力量。交際對於我來說不是難事,我在晚宴上的表現贏得了衆高層的一致認同。父親對於這樣的結果表示很滿意。
晚宴結束時,司機將我們送回了家。到家後父親又問起了我回國來有沒有跟以前的朋友聯繫過。我告訴他,給蘇恪,康東顥和馬子喬都有打過電話。蘇恪和馬子喬都去了國外,估計過年也不會回來。康東顥前幾天才見過一面。父親聽完後又問:“你跟康東顥什麼時候見過的?”
我想了下便回答說:“有一陣子,石黛黛還在住院的時候,見過一面。”
父親“哦”了一聲後又說:“康家這兩年的變化很大,康東碩販毒被抓對康景集團影響不小。康東顥從Z大一畢業就進了集團工作,可處境並不太好,四處受着壓制。你接手江氏,我希望你不要拿集團利益感情用事。康東顥真有那個本事,自會闖出一片天地,奪回屬於自己的甚至霸佔不屬於自己的一切。而你也不要以爲沒人跟你爭搶便可以高枕無憂。要知道現在市場競爭有多激烈,坐享其成等同坐以待斃。不斷地開拓新的貿易市場,鞏固好集團人員架構,制定對自己有利的遊戲規則讓別人參與進來幫你玩、陪你玩,這纔是你做爲一個集團總裁該下功夫的地方。其他的事,且不說你沒有這個能力,即便是有也要三思而後行。你擔負的是整個集團上千員工的命運和信任,做事一定要心中有譜,拿不定主意的問問身旁值得信任的人,多方意見綜合考量,兩權相害取其輕、兩權相益取其重,這是商場的行事規則。除此之外商場應酬也講究與人爲善,平常待人接物做到謙遜有禮,樹立業界口碑也很重要。這些話我在公司裡不會跟你說因爲我們都忙。現在跟你說,是希望你能牢牢謹記。慕遠,我曾在兩年前就說過對你接手江氏集團感到放心,但現在真正要把這數額龐大的資產交到你手上,我也難免有點擔憂。你沒見過商場的那些卑劣手段、人心叵測、扮豬吃老虎的多了去了。你一定要時時警醒。”
父親拍着我的肩,力道很輕,意味卻很沉重。面對此時的父親,我說什麼都顯得多餘,我唯有在今後的日子裡做出成績,才能讓他真正放心。至於父親擔憂我是否會動用集團力量幫忙康東顥,我有我自己的考量,只要我有自己的能力我就一定會協助他。可孤傲的康東顥又怎會容許我出手相助?
在經歷過幾天繁忙的工作和應酬後,又到了大年二十九。按照貫例集團的春節放假是從這天開始的,一大早我便去青荷園接石黛黛去選影樓。逛了一上午最後定在了一家頗具創意的工作室。選好了拍照的婚紗和禮服後便定好兩個月後的今天爲拍攝時間。之後我們又去了商場選了結婚對戒,省卻了浪漫的求婚儀式,當我把戒指套進她左手無名指時她的身份已從我的女朋友變成了我的妻。
我帶着她第一次回家,父親很欣喜,親自下廚爲我們做了晚飯。倒教石黛黛受寵若驚。我拉着她進了房間,她爲我穿上了那沉重的婚紗。臉上的羞澀掩飾了身上揹負的沉重,我看着眼前如此美麗優雅的女子,又一次深刻認識到這就是我一生的甜蜜事業,永遠都不會有卸任的一天。我企盼她的傷能儘快好起來,我要與她一起共渡每個清晨和黃昏。
晚飯過後,我們又去了公寓。躺在陽臺上的吊椅裡,我們開始回想從初見時到現在的每一個細節,從一張不經意的照片開始,似乎一切都是冥冥註定,我就該是她今生的依靠,她就該是我今生的牽掛。我們相互愛護,彼此珍惜。我相信未來的路會因我們的相知相愛變得風雨無懼。
我從魚缸裡撈出了很多魚準備帶回青荷園放養在池塘裡,魚缸裡只剩下小紅和小白以及幾條小魚苗,那些我們曾經一起買魚,洗魚缸,給魚取名字,第一次見着小魚苗時的情景又歷歷在目。
“江慕遠……”石黛黛靠在我的身後柔聲喊道。
“叫老公,或者慕遠。”我一邊清點着大盆裡撈出來的魚,一邊回答着她。
石黛黛輕聲一笑道:“習慣了,很難改的。”
我也輕聲一笑,不以爲意,石黛黛叫我什麼我都樂意的。“黛黛,年後陪我去一趟齊跑吧。整整一年沒去了,我打算新年開工後找個時間過去一趟。”
“嗯,節假日的工作,有工資拿沒?翻幾倍呀?江總?”石黛黛在我身後出聲,我不回頭看也可以想像出她此時的俏皮模樣。
“你要幾倍?江總夫人。”我開始接着她的話調侃道。
“還問我要幾倍,沒誠意。”
“那就這樣吧,反正都是自家人了,就當做義務勞動好了。”
石黛黛切了一聲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可你不知道我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麼?沒個好處我怎麼說服自己和你一起去?”
“我想想,要不來點特別的好處。我以身相許整個人都歸你好不好?”我轉身過來摟着她尋找她的脣,我的慾望早已被她挑起,“我這幾晚都賣力表現怎麼樣,換你陪我一起出差。”我將她逼近牆角。石黛黛臉色透紅默不作聲。我笑道:“原來是想要這樣的好處,早說呀,要多少有多少。”我說完抱起她踢開了臥室的門。
柔和的燈光將她纖細修長凹凸有致的身體襯出了幾許神聖和嫵媚,我伸手輕輕撫摸這一切的美好,極力避開她身上的傷,我們相擁着彼此融合。窗外仍有寒風呼嘯,室內早已一片溫暖。我擁着石黛黛問道:“喜歡什麼樣的房子?”
“沒有要求,哪裡都好。”石黛黛貼在我的胸口答道。
“願意讓我爸跟我們一起住嗎?”我又問道。
“嗯,不過要是我爸和我外公也能一起就更好了。”
“那就造座比青荷園更大的園子,把我們的爸爸和外公都接進來一起住。你說好不好?”我嘴上提着建議,內心裡已經開始做着計劃。
“外公回來這裡就不會離開青荷園,那是他爲外婆修造的地方。而我對住所沒有要求,你家,雅苑,青荷園,或者是這公寓都可以。只要你平常有空時跟我一起看看我外公,陪陪我爸就行了。”
“黛黛,我一定會做到。我還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你外公那樣親手爲自己所愛的人建一座莊園,就叫黛園好嗎?一定要建成古色古香的,讓你喜歡。”
石黛黛輕聲應道:“好。”
第二天一早我將石黛黛和撈出來的魚送回了青荷園,又邀請左司令、石榮景和石黛黛初一上午來我家做客。出了園子大門,迎着冬日難得一見的暖陽,我期待着新一年的到來。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