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4日凌晨七點。”
她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而那個人卻目光一緊,臉色有些發白。
“那天,你們勾搭在一起。”我抿脣,慢慢一笑,看着向姍的手又要伸過來,猛地將她的手一抓,半舉在空中緊緊抓住,“向姍,還是那句話,我不說,不要以爲我不知道。還有一句話我從沒有告訴過你……”我哼的一笑,眼睛卻透過她看向另一個人,“沈嘉不僅有了那點散股,我們更大的野心在後面,他已經有了我絕大部分股份,而且,DMG也在大量朝這邊注資。所以,我們誰能博得起誰,你最好有那個心數。”
“你……”
“不要你啊我啊的,要是覺得不理解,就去上網搜百度,看看DMG到底有多少分量,至於你要是擔心我不會將DMG的資金搶過來,那麼,這事兒不用擔心,”我笑了笑,“只要一紙結婚證,你放心就是,我便什麼都有。”
說完,我便重重的放下她的手,“反正,我本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她“啊”的一下叫起來。
像是瘋了一樣,緊緊抓着自己的頭髮。
“現在就這個情緒幹什麼?”我退後兩步,看着她向後冷笑,“季先生,你太太似乎精神不太好。”
說完,便轉身欲走。
卻沒想到,只是走了幾步,胳膊便被抓住。
是與之前同樣的戲碼,他似乎總喜歡這樣抓我胳膊。
我冷冷的甩開他的手,“放開。”
他這次倒是很聽話的就放開了,可是眉頭緊鎖,“你剛纔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假話,”我輕哼一聲,聲音一分分變清晰,“季南安,我一直沒騙過你,對你的每一句話,都比金子還要真。可是你呢?你自己做的又怎樣?你又怎樣對的我?”
他脣緊緊抿着,眸中充斥着複雜的光色。
“這個世界上,玩狠誰怕誰?我之前步步退讓,只是我不忍心,現在我看明白了,所以季南安,你等着,”我看着他,一點點的笑,“你不是犧牲了自己的股份都要保住寧嘉嗎?我告訴你,我就是要將寧嘉賣掉!我寧願寧嘉姓沈,你們也別想得到半分!”
我這樣算不算大義凜然,特別有出息?
我這樣算不算有骨氣的,在他眼前大步離開?
可是爲什麼?每說一句話,我的心都像是被針扎透一樣,我的脣角都像是被逼着往上扯,那樣疼那樣疼。
又澀又僵的疼。
像是失卻了最重要的生命力。
回去的時候,剛進門就撞入沈嘉擔憂的眼睛,“你到底怎麼了?”他一把抓着我的胳膊,“這麼長時間不見,我擔心你都要……”
“你擔心我被記者給擄走了?”我笑笑,“看來你還是不瞭解我國國情,我這個年紀,當童養媳太大,當被拐騙的婦女呢,又有點不合適。所以,這樣上街去,都沒人要我。”
沈嘉靜了靜,仔細的從上到下看着我,“這個笑話不好笑。”
“那和你說個好笑的,”我深吸一口氣,轉身坐到辦公桌前,“你不是想知道我剛纔出去幹嗎去了嗎?那我告訴你,我剛纔出去嚇唬人了。”
沈嘉眸光全是疑問,“嚇唬人了?”
“記者招待會還沒進行完,你猜誰來了?是季南安突然竄了過來,”我靠在沙發上,猶如經歷了一場大戰,慢慢的閉上眼睛,脣角緩緩劃出上揚弧度,“接着把我扯了出去,他質疑我記者招待會幹嗎要開,又亂七八糟的說我行事草率,遲早要出大事。反正說了一通,兇的我和孫子似的。”
“你……”
“你說我會任他兇嗎?都到這個地步了,”我半坐着身子,“我就指着他說,季南安,你別以爲路走到這步我就害怕你了,我告訴你我還有後路。你別想着沈嘉只有那些散股,我早就把我的股份都給她了。我倒是想看一看,這一條路,誰走的比誰長!”
沈嘉看着我。
“對,我就是這麼說的。靠,我都走到這一步了,到底是誰怕誰啊。”我脣角一勾,不自覺來了句粗話,“我都到這個地步了,沈嘉,你說我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既然沒有個好結果,不如破罐子破摔。”
“蔚蔚……”
我擡頭,猛地嚇了一跳。
因爲沈嘉看着我的眼睛,彷彿是別有深意,似是心疼,又像是痛苦,“蔚蔚,”他坐到我身邊,“這次我和你站在一邊。你相信我,有我,你沒關係的。”
他摸着我的頭,“就這段日子的痛苦,早晚會過去。”
“當然會過去,對了,沈嘉,”我擡頭看着他,“咱們什麼時候把證給領了?”
“領證?”他眼裡現出一絲異樣的光,“你又想和我結婚?”
“當然,”我笑笑,眼前不知道怎麼又突然出現了那個人的情景,“該結的都結了,這樣的時候,我怎麼能居於人後?”
“可……”
“難道你是改了主意,不想和我結了?”覺察到沈嘉的情緒不對,我揚眉看着他,“沈嘉,這可是你的不對啊。你不能當初那麼要我,現在看我淪落成這樣,便始亂終棄……”
“我……我只是在想,當初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事了,”他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我如果當時不那麼逼你,你好像今天也不會這樣……”
我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睜大眼睛,努力捉摸他眼底的情緒。
當初當初,沈嘉這樣的感覺,真的是貌似從前。
可是他不知道,現在這時候,我最討厭的就是“當初”兩字。
因爲這兩個字,比“後悔”還要沒有意思。
“所有的事情都不怪你,反而我要多感謝你,爲我指明瞭一條路,沈嘉,就算你今天不想娶我都不行了,”我偏頭看着她,“我是偏想嫁給你,怎麼辦?”
“你……”
“我必須得嫁給你,因爲我覺得你那個主意是好招,沈嘉,你知道我現在的處境,我需要藉助你的力量撐住寧嘉。我沒有別的可押給你的,只有我這個人。同樣,我的股份留在你手裡,你也是沒有什麼押給我的,所以這樣好了,押下我們的關係,我們的法定婚姻關係,怎樣?”
“我……”
“你說的對,就算是你現在不喜歡我,但是我們這樣的婚姻關係,總比由陌生人進化的強。沈嘉,”我看着他,“我沒開玩笑,你考慮一下。就算今後我們離婚,憑藉寧嘉,你也吃不了虧。而我呢,我現在就可以下個保證書,我不要那什麼勞什子DMG的半分利益,怎樣?”
“我答應你。”他的眼睛微微閃爍,“但是蔚蔚,你這樣子會很吃虧。”
“那你是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我勾脣淺笑,“沈嘉,不是說你那有證據嗎?很好,到時候,你就拿出來好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可以不相信季南安別的話,但是壞話是一定要相信的。
因爲這個男人,對於不祥消息的預測,一向都是殘酷的準。
他說的沒錯,那一場記者招待會完畢之後,記者們的囂張有增無減。我原本以爲以我們這尷尬的身份,只是商人又不是演藝明星,事情到一個地步必然會忘記。但是我顯然是低估了媒體的能量,對於蘇思春照片的推測鋪天蓋地而來,猶如當時對我預謀殺林早死的動機的推測,一條二條三條乃至五條,五一不分析的有理有據。
“蔚蔚,你給我念念,”老媽坐在牀上看我,脣角扯出一抹笑容,看起來勉強無力,“你媽都熬五十多年了,心裡有數的很。還不至於爲這點事兒給打倒了。”
“沒什麼,”我將報紙塞到屁股底下,“你管這些人做什麼,總之一句話,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給我念!”
我實在是沒勇氣念下去,那些樸素的黑色字體在報紙上平凡的放着,映入我眼睛裡,卻像是了銳利的鉤子,將我的心鉤的那麼疼。只是大體說了兩句,我的眼淚便落了下來,墜到報紙上,暈成一個個淺色的暗圈兒。手突然覆上溫熱,擡頭一看,正是老媽看着我,“蔚蔚,這次是媽又給你添麻煩了。”
“媽,不是,”我沒出息的抽抽答答,“只要您好好的,這早晚都會過去。”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什麼叫我好好的,”她抿脣一笑,臉上又恢復出那般溫和的表情,沒有之前的得理不饒人和跋扈,現在這樣溫暖的感覺,竟像是又回到了我很短很短的少年時光,那時候,她也是撫摸着我的頭,溫柔的笑着看着揹着我的父親,“蔚蔚啊,你快下來,把你爸爸累着了怎麼辦?”
那麼美好的過去,轉眼間,滄海桑田。
老爸不在,老媽現在揹負着衆人所指的罵名,而我現在這個董事長做的——朝不保夕。
“蔚蔚,”老媽抹去我臉上的淚,溫柔的看着我,“其實老媽平時只是脾氣壞了些,那也是因爲你是我唯一的孩子,老媽知道你是實心眼兒,平時心裡根本瞞不得什麼東西。這幾天這樣的日子,是不是太辛苦了?”
我吸氣,努力看着她微笑,“沒有。”
“公司沒有什麼事兒吧?我最近就聽外面人吵吵嚷嚷的,是不是那個股票又出了什麼問題?”
“還好,您不用擔心。”
“你這樣老陪着我,公司的事兒不用處理?”她的語氣軟軟和和的,“其實我能有什麼事兒,現在沈嘉也走了,以前他總能幫你照看着點。蔚蔚,你聽媽媽的,多忙忙公司的事兒。媽媽成天在這裡吃好的喝好的,什麼事兒都沒有。”
我擦了擦眼淚,強迫自己扯起脣角,“都沒事兒,沈嘉今天還給我打電話,說要是需要他的話,他馬上再請假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