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歡聲笑語依然在繼續,即使我們房間的隔音效果那麼好,我也還是能聽到她們說話的聲音。幾天之間,寧茂源便成爲卦師,“嫂子,我說的對吧?當初咱是真爲蔚蔚好,這不,趕我的話走了是不是?”
老媽還算爭氣,除了連連說是,沒將我的那些“假戲”的話說出口。
我深深嘆氣,瞪眼看天花板發呆,心亂如麻。突然,眼風掃到了一旁開着的窗戶。微風拂來,那夜他在外等候的情境,猶如電影一般,歷歷再現。
我不由擡起胳膊,湊過鼻子去深深呼吸,似乎身上還有他的氣息。真是可笑,難得對我作出一副溫情動作,所說的話卻是因爲另一個女人。
想到向姍,我騰的一下坐起來。
季南安說不是她的錯,大包大攬的把所有事情都給她擋了回去。可是她呢?
我真是個糊塗蛋,一直迂迴着猜來猜去,卻從來沒有向這個最大嫌疑犯問過究竟。
仔細想了想措辭,我才用座機撥出去她的號碼,向姍如果像季南安,那就是心機很重。我實在是怕她知道我手機號,一看我撥通就曉得我來意,乾脆不接。滴滴的響過兩聲,沒想到傳入我耳朵的竟是那熟悉的聲音,“你好。”
我手一顫,那些事前想好的逼問的話登時像在腦子裡打了結,錯亂不堪。
只能掛斷電話。
叔叔有句話說的真對,我玩不過他。或許,原本就玩不起。
我疲憊不堪的躺回牀上閉上眼睛。
樓下聲音漸遠,緊接着便是車子發動的聲音,寧茂源和寧潔終於離開。我聽到腳步聲漸進的聲音,伴隨着那些聲音走近的還有我媽的小心翼翼,“蔚蔚,蔚蔚你睡了嗎?”
我咬脣不答。
“這孩子,睡的倒是快。”老媽嘟囔着走遠,“這牛奶熱了也沒喝,這些天是越來越瘦了。”
舌尖嚐到一絲鹹意,我抓起被子蒙到頭上。自己都瞧不起這樣的自己,爲什麼要哭?他到底是我什麼人,我爲什麼要哭?
可是心真的像是被什麼揪緊一樣,對,就像是在洗衣機的甩衣桶裡週轉,痛到極處,原以爲自己從此好了,卻沒想到嗚嗚的轟鳴聲音響起,擡頭看去,又是一個輪迴。
我還要再難受,再承受那些痛楚。
掀開被子,屋外最後一點亮光也被黑夜沒去。看來老媽也已經休息。我小心的起身去洗漱,剛刷了一半牙,突然覺得牀上有動靜,手機在震動閃爍,顯示來電的信息。
打開一看,竟是他的號碼。
我沉了兩秒,聲音因爲含着牙膏而含混不清,“喂。”
“你來過電話?”
我下意識想要說“不”,可是仔細一想,說“不”有什麼意思,“是啊,”我走到洗手間吐掉漱口水,“後來覺得不妥,掛了。”
“我沒想到你們會在一起住。”我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強迫自己呲牙微笑,“原本有問題向向秘書請示來着,沒想到這樣不巧。打擾到你們的良辰美景,實在是我的不對。”
“她只是到我這裡來有事情,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他的語氣平緩,“什麼良辰美景,更沒有這回事情。”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按照我對季南安的瞭解,這廝頂多會輕描淡寫的問一句“什麼事兒”,然後在得到我想好的“沒事”之後掛斷電話,有天大的事情,也是第二天再提。
所以他這樣一說,我反而有些怔住,過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季南安,你這是在解釋嗎?”我笑笑,“不過你向我解釋做什麼?你愛幹什麼幹什麼,在公司我管你,在家裡你自由。”
“寧蔚,”他聲音低了低,“事情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樣。”
“向姍沒有做這件事?”
“對。”
“季南安,你捫心自問,如果你處於我這個位置,你會不會信自己說的這段話?”
他良久不語,直到我以爲那邊已經無人聽話想要掛機,那邊才傳來類似嘆息的一句,“寧蔚,你是不是一直都沒信過我?”
我不由苦笑,以我們這樣的關係,談信任是多麼可笑的事情。
還不如就此掛掉電話,反正再談下去,也不過是窮惦念一場。
事情發展到此,我終於知道爲什麼會有那麼多公衆人物患上憂鬱症,重則到了自殺程度,搶着奔赴黃泉。
羣衆的眼睛雪亮,口水更是威力大啊。我就不明白爲什麼我一個坦坦蕩蕩的人物,也會有這麼一天,怕上街,怕被衆人注視。自從那天被媒體阻着車被迫採訪,我絞盡腦汁想出自保的對策,終於在某天下午,想到最消極的抵抗方針。
眼前這個簡樸工具,就是我的逃脫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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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自行車。
汽車目標太大,實在是不好躲藏。這幾天鬨鬧的太厲害,幾乎人人都知道我的車牌號是多少,而且,自從我上次被在出租車裡拍到“哭相”,一踏上車子,便老覺得有無數攝像頭在拍我的所做所行。我都快患上“媒體強迫症”了,所以,還不如找個最低調的方式,目標小,而且這世上誰都不會想到,堂堂寧嘉的董事長會騎自行車出行。
這方法相當的奏效,起碼我騎了三天,都沒有媒體再找我茬。今天更是這樣,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都擠到了公司的停車區探着腦袋,甚至還不滿的看錶議論寧董事長怎麼還不來,絲毫沒注意到我已經大模大樣的在她們面前騎過去。
我有些得意的看看身後,很不巧,很不巧,事件男主角的車子被他們攔了下來。不過一分鐘,季南安緊蹙眉頭從車子上下來,在衆人簇擁下從正門進入寧嘉大廈,神情淡定,但顯然是有些不耐煩。
我輕笑一聲重新跨上車,只是沒騎五步,便深刻的體會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滋味。
站在我前面的,分明是季南安的心上人,我昨天想要追究的佳人——向姍。
她手挎着包,那樣淡然的神態,與其說是不巧相遇,倒更像是在這裡有意等我。“董事長,”在我打量時候,她已經走上前,微微頷首道,“您早。”
我跳下自行車,“你也很早。”
“我在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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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本書更新,以後會放慢一點腳步。
編編說,三月會上市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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