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舒暢就沒大控制的了,工作興致全無,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提前定好了我喜歡的景元的茶座,準備和沈嘉一起去那坐坐。
沈嘉回來找我這麼久,一直想讓我帶他到處玩玩,他那樣一個人,看似行事惡毒,但是有時候卻和個孩子一樣,存了特別好玩的心思。我前段時間心情不好,成天掛着自己的生存大計問題,也沒心思帶他出去玩玩。
如今雖然勝負未定,我想打擊的是季南安也未必是寧茂源。可是看到寧茂源那臉色,還是覺得長舒一口氣。來日鬥爭漫漫,看他這樣難受,這應該也算是初戰告捷。
囑咐沈嘉這傢伙提前趕到那裡,我掛了電話,心滿意足。
比起季南安喜歡的十分具備13氣質的橙鎮,我更喜歡裝修簡練銳利的景園。不像橙鎮那樣七拐八拐,這兒的佈局利索的一眼到底。可是這只是給別人的假象,真正深入到裡面,才發現裡面實在是別有洞天。
景園,大概是這座城市安全性最好的休閒場所。
這是我回國這麼多天以來,得出的最具有價值的結論。
沈嘉別的沒優點,最大的優點就是準時。我還沒到的時候,人家已經提前點好了飲料在前臺那一口一口的喝的舒服。看到我幾乎就是撲上來,“你怎麼現在纔到啊……我等你好半天了。報上你的名字也進不去。”
“當然報上我的名字也進不去,”我笑嘻嘻的領着他進了提前辦的包間,“這裡安全性是我們這城市最好的,所以我才帶你來這裡。”
他撇撇嘴,“你今天很高興啊?”
“當然高興!你都沒看見我叔叔那樣子,眼睛瞪得那樣大,都快凸出來了,”我笑着向沈嘉轉述今天的情況,話說的唾沫橫飛興致勃勃,“你知不知道中國有個俗語,叫做狗咬狗一嘴毛?說到向姍的時候,我叔叔都傻了。”
沈嘉看了我一眼,那樣的表情彷彿是在看一個耍弄的孩子,輕笑一聲,微微搖着手裡的酒杯,優雅的淺啜,姿勢閒散而慵懶。
“真是可惜,”我喃喃道,“可惜今天寧茂源這表情,季南安沒看到……”思及那個名字,我心情驀的下墜起來,“今天寧茂源那樣子,就算是再不知道底細的人也能看出他心裡有鬼。要是他在多好啊……他那麼會看事情的人,一看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了。”
說完,我便低頭要拿酒杯,手卻被人按住,沈嘉看着我,“不要喝,今天你看着我喝。”
“那我還來幹什麼?”我推開他的手,“而且那多沒有意思,放心吧,一杯兩杯沒事。”
“不行。”怕我亂動,他一手按住我的手,另一手在包裡開始翻東西。我以爲是什麼,等了半天,卻發現他掏出一個小盒,“你要不就看着我喝,要不然還是老規矩,吞下這個再來。”我低頭一看,正是“樂敏”,著名的控制過敏的藥物。
我酒精過敏十分厲害,在國外的時候,要是想要喝酒,必須之前服下藥物。要是死撐着不事先吃藥,當然死基本是不會,但也會難受的不死不活。
就着旁邊的水,我摳出四片來一仰而盡,“這下好了吧?”擡頭看着沈嘉笑,卻發現這孩子緊緊的盯着我,那樣的專注,彷彿我是他從未認識過的人。“你這樣看我幹什麼?”我伸手在他面前擺了擺,“我聽你的話吃下去了,說明書上說吃兩片,我卻吃了四片。你怎麼不表揚我,反而瞪大眼睛和只牛似的?”
“你也知道該吃兩片,”他銳利的目光沒有半分縮緊,“那爲什麼還要多吃?”
“慶功啊,我今天高興。”我拿起酒瓶嘩啦啦的倒下,朝他的方向微微舉了舉,“你不知道我多高興,高興了就會忍不住多喝。多吃幾片提前做個準備,有備無患。”話說完,又扯起脣角笑了笑,“可惜啊還是感覺可惜,今天的事情,他沒看見……”我喃喃的,慢慢低下頭,“他沒看見,他季南安全都沒有看見……”
“你做這些只是想爲他看見?”手心突然覺得生痛,沈嘉竟然緊抓住我的手,“蔚蔚,你要搞搞清楚。你是因爲向姍和寧茂源聯合危害到你的地位才下這麼大狠心,還是因爲她向姍奪了季南安這個男人?”
我像是被嚇蒙了,只是看着他,腦子裡卻有無數馬在奔跑,濺起的那樣大的塵霧瀰漫中,那個男人的身影卻漸漸清晰,清晰的我能看到他每一絲表情。在那個大大的樓梯下,緊張的擁着向姍,可是卻飽含質疑與警惕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突然想到這樣的時候。
今天,明明是這樣美好的一天。
對於我而言,成功的看到了寧茂源的糗態,不管怎麼樣,我這也算是小小的戳破了他的心事。
可是,這樣美好的一天,我爲什麼會突然心情低落,想起那個人?
我握着酒杯的手一分分縮緊,杯壁滑溜溜的,手心甚至膩出了汗意。可是勇氣卻一分分在心裡流卻消失,等過了許久,才勉強扯出一抹微笑,“沈嘉啊,這個問題有什麼意思?”
“有意思,”他竟然一反常態,緊緊的看着我,“寧蔚,對我而言,這個問題,很有意思。”
我心裡一驚,只覺得什麼事情要發生,“沈嘉,你別這樣,”我下意識低下頭去,“你這樣大呼小叫的,真是嚇到我了。”
“來來來,我們喝酒,好不容易聚一次,我們喝酒,”我伸手去給他倒酒,一個勁兒的傻笑,“你放心,今天這頓飯我請了,不管你喝多少都行,來,咱們喝酒,喝酒……”
我只覺得手腕一痛,只聽“啪”的一聲,那酒杯立刻成爲一地的碎裂。
而他的聲音卻在這破碎中逼人的清晰,“寧蔚,不懂是不是?”他深吸一口氣,“那就聽清楚我的話。”
“如你所想,如果我不求什麼,我又爲的什麼拿這樣大的資金回中國來幫你?我爲什麼中斷那邊的事業,天天要和你在這邊混吃混喝?我又爲什麼拿自己的錢賭博,非要爲你打這一仗?蔚蔚,你告訴我這是爲什麼?你給我一個理由,告訴我如果不是爲了你,我是憨了還是傻了?我又憑什麼要付出這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