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點點頭,漂亮的眸子看了一下我,依然有些面無表情,“蔚蔚,”他喊了一下我的名字,脣弧突然似笑非笑,“這樣的情況下,你說我還要留在這裡做什麼?”
“什麼是這樣的情況?”我拉住他的胳膊,“沈嘉,我錯了行不行?你不是說我平常沒腦子嘛,我說話向來是直着出來的,從來不管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次肯定也是因爲沒想就出來了,你以前知道我那麼多,也懂的我的脾氣,怎麼還生那麼大的氣?”
“蔚蔚,我沒生氣,”他拂去我的胳膊,仍是似笑非笑,“你哪裡看出我生氣了?”
“沈嘉!我……”
“這段時間我確實不適合在這裡居住,”看我又要說話,他拍了拍我的腦袋,突然湊近前來,“蔚蔚,過段時間,我就相信你也不想再看到我的臉。”
說完,便又撇開我的手,大步向門走去。
沈嘉真的走了。
任憑我和我娘怎麼挽留,不到二十分鐘,他原來的房間便爲之一空。老媽坐在他之前的牀上喝水,喝的飽了又擡頭對我埋怨,“你到底怎麼惹着他了?沈嘉那麼個好的孩子,今天我勸了他那麼半天他都不回頭……”
我揉了揉頭髮,只覺得一陣煩躁。
沈嘉能對這件事情這樣介意,確實也出乎了我的預料。
之前也不是沒做過“缺德”的事,但是每次他都是一笑置之,對我而言,他像是從來都不會生氣一樣。
可是這次……
家裡發生再大的事情也要去上班,我原以爲沈嘉就算在家裡不理我,可能氣消了,會在公司裡找我。可是沒想到,公司裡也是一空,完全不見他的影子。
一天,兩天,三天……
氣性只是幾天的希望徹底落空,這孩子快一個星期沒來找我。
老媽急的不得了,那樣子簡直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天天深究我是不是當初得罪了沈嘉。我無奈至極,始終想不明白當初那句話怎麼會惹他發這麼大脾氣。一通埋怨之後,老媽給我扔下一個紙封。
“這是什麼?”
“去找他,去把沈嘉找回來,”她皺着眉頭看我,“機票和你的護照?”
我大吃一驚,“你連這個都準備好了?”
“我能不準備這個?人家沈嘉被你氣成這樣,指不定就是等你去找他呢,你光口口聲聲說道歉這多表面,一看就是不誠心,要我說蔚蔚,反正這幾天你也空閒了些,不如干脆回英國去一次,就算不能把他給喊回來,有些事也能說說清楚。”
“媽,不用了吧?我覺得話已經說的足夠清楚了,”過了這麼多天,我也有些不耐煩,“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我覺得我頂多只是話衝了點,也沒辦什麼錯事。他愛生氣不生氣,我無所謂了。”
“你這是什麼話?”這話剛說完,我便被我媽給狠狠掐了一下,“你惹着人家了,那麼沒脾氣的人都被你惹成這樣,怎麼?到現在還是你有理了?”看我臉色又變,蘇思春同志又坐下來,“蔚蔚,我告訴你,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人家沈嘉平時那麼爲你,你就不能主動一次?”
都上升到“女追男”的地步了,我臉色越來越難看,“媽,我……”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不耐煩聽這個,就算不是那種關係,起碼能證明自己的誠意,說清楚自己心裡想的是什麼吧?那麼好的朋友,你忍心一輩子誤會到底,讓人家一點兒不知道你的心?”
“媽,我……”
“去吧去吧,媽都把你機票給買好了,去那邊不就是搭上點路上的時間?你要是不願意可以就接着回來,也省的以後遺憾,你說是不是?”
我越來越覺得蘇思春同志厲害了,硬把我這麼個心灰意冷的人給說動並決定當場啓程遠赴一個遙遠的國度。老媽說的有道理,不就是搭上點時間和路錢麼,沈嘉這樣生氣我一輩子也不舒坦,還是個疙瘩,還不如去證明誠意,把事情再次給說清楚。
以後做不做朋友,那都是天意。反正我已經努力了,以後便與我沒什麼關係。
想完這個,我掏出行李箱,準備收拾些行李立即啓程。
剛把內衣什麼都裝進箱子,外面突然響起門鈴聲音,“蔚蔚你先趕緊收拾,”老媽扔給我護照,“我去開門。”
我應了一聲,想肯定又是什麼物業管理部門有什麼重大精神傳達彙報,便低下頭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只聽到“啊”的一聲尖叫,老媽似是碰到了什麼驚訝的事情,連聲音都完全變了風格。
我連忙跑出去,出門便被嚇了一跳。
有幾個人擡着箱子,那箱子足夠有我三個牀頭櫃合起來那麼大,直接擡進我房間裡,“你們是不是走錯門了?”老媽抓住一個人的衣服,“怎麼送到我家?”
前面剛放下箱子的人面無表情,“是寧蔚小姐家麼?寧嘉集團董事長寧蔚?手機:136*******?身份證號碼3713**********?”
消息無一錯誤,我點點頭,“是。”
“那便是你的東西了,請簽收。”那人遞給我一個單子,“我們這筆單子一共有箱子六十六件,分三批運過來,請寧小姐明日不要出門,最遲明日下午四點,便會全部送到。”
“哎,”看這人要走,我趕緊迎上去,“是誰讓你們送來的東西?”窗體底端
“我們只管送,”那人低垂着頭,態度恭敬謙卑,“至於那送貨信息,單子上應該有。寧小姐可以去單子上看看。”
我嗯了一聲,連忙回頭。
再擡頭時,那幾個人已經完全脫離我的視線遠去,那速度深深的讓我想起一個成語,天降神兵。
簡直是來無影去無蹤。
而後面老媽舉着單子喊起來,“蔚蔚,蔚蔚,”彷彿是那箱子裡有了個放射性武器,她的神情驚詫誇張,“你快來看看。”
我以爲是哪個人來興師動衆的送禮,以前是個窮丫頭的時候沒覺得,現在畢竟是個董事長,來送禮找關係的事情應該也不像之前那樣突兀。頂多這次是場面大了些……但我拿起那單子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那單子上寫的,分明是沈嘉的名字。
我已經N天沒有聯繫到的沈嘉的名字!
自從那天開始,沈嘉便再也沒和我聯繫過,這傢伙就像從人間蒸發一樣,打電話都不接。再大的耐性也有被耗光的時候,即便是我做錯了,我也從沒覺得沈嘉這麼小孩子氣過。於是乾脆也不再聯繫,愛怎麼着怎麼着。
每當我說這話的時候,老媽就忍不住反駁我,“你還好意思這樣說,你只不過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罷了,如果真的放下了,怎麼還那麼多次派人去機場守着?非要看看他有沒有回去?”
“我不就是做了一次那樣的事兒嘛,還是您教唆我要去找的。”
看到觸到我黴頭,老媽不再說話。
我這話說的倒是真的,我確實只去了一次。只不過不去的原因不是我賭氣不去,而是那天,我派去的人確實在機場那邊發現了沈嘉的身影。
這事情就很簡單了,沈嘉不告而別,被我氣的回了國。
可是,這次又送來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做什麼?
都是很厚重的木頭箱子,像是古時候提親送來的那種定親禮,紅色的外皮,看起來倒是說不出的喜慶,箱子四周還鑲着細緻華美的紋路,我和老媽挨着打開,原以爲裡面放着的會是什麼東西,打開一看,竟是衣服。
沈嘉的DMG原是做衣服起家,時裝興盛於業界之後,這才慢慢的開拓了彩妝和電子業。不過我以前從沒穿過DMG的衣服,沈嘉倒是送過,但是他們的衣服實在是有些偏貴,就以我平常的風格,平時穿那也不會多妥當。
所以,這麼大規模的送我衣服,這倒是頭一回。
我讓老媽把那些箱子都打開,一共二十多個箱子,裡面滿滿當當的居然都是衣服,從晚禮服到家居常裝,甚至還有昂貴的婚紗,無一不全。我以爲這已經夠我驚訝了,只聽我娘“嗷”的一聲,最後那個箱子里居然滿滿當當的是內衣。
“天,蔚蔚,他送這些是幹什麼?”老媽瞪大眼睛,提着一個文胸看我,“尺寸和合適,你和他那個什麼……”
我顧不得反駁她的胡思亂想,只覺得滿心詫異。
這也太離譜了吧?
先和我鬧彆扭,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可現在卻又這樣大張旗鼓的送東西,這又是爲了什麼?
沈嘉到底是鬧得哪一齣?
我這還沒納悶完,第二批箱子在一個小時後送到。
分別是化妝品和一些西方古董陳列物。
送東西的人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問什麼關鍵的消息都不說,扔下東西就走。
我抓起手機,撥沈嘉號碼給他電話。
仍是之前的結果,沒人接。
又撥他在英國的家裡的電話,這次有人接了。
但是說,沈嘉並不在那裡。
我一向覺得我自己做事就挺不按常路出牌,沒想到沈嘉更是這樣。我望着這一堆箱子出神,耳畔不停的是老媽亂七八糟的猜測,“蔚蔚,他是不是要以此證明以後要和你老死不相往來,什麼關係都沒有,這次是特地來還你的東西?”
這點可能性完全沒有。
我之前就沒給過他什麼東西,他也沒給過我,我們之間就沒這麼物質來往。
“還有,他會不會……”
“算了媽,不是說還有批箱子麼,我倒是要看看他要玩兒什麼把戲,”我皺眉,乓的一下倒在後面的牀上,“等明天,是福是禍,估計一切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