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曉江,你答應我,一定要把雪禾救出去。”
“雪禾,你就是我的歸宿。”
“轟隆——”那天的爆炸聲響徹我的記憶,我站在莫氏山莊的大門前,淚水經不住回憶的折磨。
我和鄭曉江想到的地方就是莫氏山莊,爲了不打草驚蛇,我執意不要鄭曉江告訴羅警官,我怕有警察來,雷毅就不肯出現,我不能再退縮,被他當作可以欺負的小女人。
女孩有女孩的堅強。我學會堅強,學會面對任何逆境,這是成長的課題,是這條路的意義。
“那天,我真的沒有想到他會選擇與姚振晟同歸於盡。”鄭曉江站在我身邊,我們面前的豪宅,此刻斑駁蒼老,它見證了一個家族的輝煌,同時也記錄了一個家族的隕落。由於之前出過事,並且莫氏的案子還沒有結案,所以這裡一直荒無人煙,聽說附近的別墅也都沒有住人,怕是避諱,只好搬去其他地方。
“其實一開始他答應我救徐臨就已經打算這麼做了,他的仇人是姚振晟,他只想他死。”我扭頭看着鄭曉江,平靜地問,“你認定他就是你要找的仇人?”
鄭曉江的眼眸黯然失色,變得模糊,我繼續說道:“現在的雷毅同樣只有仇恨,我們覺得他是惡魔。可曾想過,仇恨聚在心裡,會腐蝕我們的靈魂,將我們自己也變成了魔鬼,可悲的是,我們自己並不知道。”
我說這些話,不知道鄭曉江會否聽進去,我恨過姚振晟,也曾經歇斯底里,但是我鬆開手,鬆開我緊握手心的仇恨,我發現我看到更多陽光,我喜歡這種感覺,希望鄭曉江也能有所觸動。
他的觸動我沒看到,卻見他一驚慌,上前半步,低啐:“裡面有人影晃動。”
因他的直覺,我也開始收拾心情,我們是來生死決鬥,不是感傷過去的是是非非,當然,這也是遺留下來的問題。我想逃離,僅僅是自欺欺人的逃離,其實我沒有逃出莫氏的黑暗,根本無法重生。
鄭曉江拉開掛在大門上的鐵鎖,看來有人早就進入,所以撬開的鎖只是隨意地掛在上面。瞭然於心的我們相視而笑,我們越發堅定自己的猜測,裡面有人,並且肯定是雷毅。
莫氏出了事,再也不會有人費心照料,因此前院周圍看起來格外凌亂,我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樹枝,響聲驚動我們,我們陡然停下來。
“你在外面等我。”鄭曉江改變計劃,小聲地要求,“你拿着我的手機,如果三十分鐘後還沒有看到我,你就打電話報警。”說着,他將自己的手機遞給我。我買的手機已經被雷毅扔掉,一千多人民幣就這樣沒了,事後我還是心疼了好長一段時間。
聽到鄭曉江這麼說,我肯定不依,咬着脣一個勁兒地搖頭。
“吱噫——”正商量着,突然前廳的門莫名地打開了,我們自然毛骨悚然,鄭曉江反應最快,隨即擋在我身前,他弓起身子像是蓄勢待發地準備應戰,可是我爲他捏了一把冷汗,我知道雷毅手裡有武器,而鄭曉江徒手應敵不說,還沒有任何防備措施。
擔憂之下,我忍不住抓着鄭曉江的衣角,我怕他衝動地撲向對方,我怕他受傷,我怕他跟莫晉翀一樣要魂斷這個鬼地方。
緊張的氣氛下,我也看到門口的人影,我倒吸一口涼氣,睜大雙瞳,想要看清楚人影的主人。
鄭曉江護着我後退,就在我六神無主地躲在他身後時,忽然人影從門口竄出,他雙手握住一把槍,跟我們一樣,精神緊繃不敢鬆懈。
然而,三人定睛一看,頓時又驚又喜。
“雪禾。”跑向我們的是徐臨,好久不見的老“搭檔”,他依然那麼明朗帥氣。
“徐臨,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欣喜若狂,鄭曉江也明顯鬆了口氣。
“鄭先生?”徐臨打量我們,蹙眉說道,“沒想到你們也來了。”
“我們……”我和鄭曉江對視,繼而認真地解釋,“雷毅一直都纏着我們。”
“他似乎不肯放過唐馨。”鄭曉江補充地說。
“唐馨?”
我微笑地說:“我的真名,這些事情我之後再跟你詳說,現在的情況有點失控了,我看雷毅有意將我們三人引到這裡。”
鄭曉江敏銳地觀察四周,他踱步走到徐臨身後,又問:“據我所知,你不是去s市搜查莫氏的落網之魚了嗎?”
“我一直忙於收集證據證人,所以也沒時間回來,這幾天正巧家中有事。”徐臨思慮地說,“我回家後立刻有人在我家門縫中塞了信紙,上面寫的內容就是要求我來一趟莫氏山莊,說是有更多莫氏的犯罪證據交給我。”
“所以你就來了?”我詫異地反問。
徐臨對着我說:“信上警告我不能報警,衝這一點我就覺得蹊蹺,然而越是蹊蹺,我越是要來,我倒想看看是什麼人有膽量找警方的麻煩。”
“是雷毅。”鄭曉江轉身,冷盯着徐臨,堅定地說,“他要我們三人陪葬。”
我恍然說道:“我明白了,他一直以來,不光是跟蹤我,其實我們三人都是他跟蹤的目標,他對我們的行蹤瞭如指掌,爲的就是這一天,將我們三人聚集在莫氏山莊,因爲這裡是大本營,是姚振晟的葬身之所。”
三人再聚首時,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一陣涼風吹過滿是灰塵的地面,本該是夏日炎炎,而山莊的陰冷着實令人背脊一顫。
“雷毅手中有不少武器,我看我們也要準備。”我知道鄭曉江的身手了得,可是面對槍支彈藥,他還是太危險,我想起樓上的房間,想起莫晉輝的密室,那是個豐富的武器庫,說不定能緩解我們現在的危難。
“鄭先生,你看看你的手機,是不是沒有信號了?”徐臨緊張不安地問。
鄭曉江的手機在我手上,我馬上解鎖,一看,的確收不到任何信號。
“哼,這傢伙有備而來,早就安裝可以干擾我們手機信號的發射器。”鄭曉江冷笑一聲。
“他不想我們報警,早知道在山下的時候我就先打電話給隊裡知會一聲。”徐臨自責地搖頭。
“我不想報警就是擔心雷毅不肯出現。”我凜然說道,“我覺得,這一次我們就要跟他來個了結。”
徐臨和鄭曉江面面相覷,他們看我信心百倍,於是釋懷一笑,異口同聲:“那就了結了他。”
說得輕巧,我們在明,雷毅在暗,我們三人都摸着上了二樓,還是沒有發現雷毅的蹤跡,我按照莫晉翀的方式打開了莫晉輝臥房中的密室,裡面除了幾把匕首,根本沒有一顆子彈,更談不上武器。
“怎麼會這樣。”我着急萬分,打開每一層壁櫃,本應該琳琅滿目的武器,現在全都不翼而飛。
鄭曉江拍了拍我的肩膀,不以爲然地笑了笑:“別擔心,匕首也是可以致命的武器,有這些匕首,已經足夠我取他的項上人頭。”
“他拿的是衝鋒槍,你是匕首,你覺得你的匕首能快過他的衝鋒槍?”我轉身,欲哭無淚地反問。
“雪禾,你別忘了,我可是警隊裡出了名的神槍手。”徐臨安慰地說,“上次我受傷沒能參與你們的戰爭,這次,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可是……”
“嘭——”樓下的巨響嚇得我們一顫,他們兩人爭相恐後地跑出臥房,我跟上去,在樓梯口看到大廳的沙發被炸開,相信剛纔的巨響就是有人故意將彈藥扔在沙發上,爆炸後的聲音。
徐臨有槍,所以他走在我們身前,鄭曉江眼觀四周耳聽八方,手裡握着匕首,只能墊底,我在他們中間,最安全的位置。
他們檢查了沙發旁邊散落的火藥,徐臨說,炸彈的火力並不大,應該只是爲了嚇唬我們。換言之,雷毅終於還是按捺不住要出現了。
“你們看。”徐臨在門口的位置發現端倪,我和鄭曉江靠近,也看到門口立着三根菸。
“這是什麼意思?”我不解地問。
“如果我沒猜錯,可能有兩層意思。”鄭曉江跨過這三根菸,推開房門,檢查屋外的動靜,確定暫時安全後,他才轉身補充未說完的話,“也許他用煙替代祭拜死人的香,當然,他要祭拜的肯定是死在這裡的姚振晟。其二,他極有可能將這三根菸當作自己的期限,等到香菸燃盡,他就打算對我們下手。”
徐臨不悅地皺起眉頭,一腳擡起朝着香菸踩上去,慍怒地罵道:“他將人命當兒戲,將我們召集過來陪他玩命。”
“他說這是一場遊戲,一旦開始就不會結束的遊戲。”我唰地一下臉蒼白了。
鄭曉江拉着我的手,注視我的恐懼,低沉輕喃:“這是心理戰,他故弄玄虛就是爲了打擊我們的心理防線,你想想,如果他有十足的把握,怎麼不出現跟我們決一死戰?”
決一死戰,我來這裡就是爲了跟雷毅做個了斷,他一直都在攻擊我的心理防線,所以我再不瓦解他的詭計,早晚會被這個傢伙逼瘋纔是。